盘山公路
周一早上，陆止戈和顾奚根据手表上的指引，准时抵达1号教学楼。之前一直笼罩在教学楼周围的浓雾散去，新生们经过五天缓冲，教室里虽然还有些嘈杂，但也没有什么大吵大闹的人。
八点整，传送开启，所有学生瞬间进入了单独的封闭空间。
2019届第八轮新人正式开始上课。
【叮——检测到你为新生模式，本次上课时间内，是否打开直播器？】
顾奚和他早就商量过这个事情，他们早就做好了决定，再加上陆止戈很好奇叶白说的那些观众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打开。”
【直播模式已开启，注释：学校尊重每一位学生的隐私，绝不会透露任何一位学生的隐私信息，所有打赏全部属于学生，学校不会收取任何一分手续费。】
【正在为你抽取课程……】
【专业课抽取成功，祝你取得一个良好成绩。】
一分钟后，黑暗褪去，还没等陆止戈观察，汽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他随着惯性猛地向前倒去，额头就要撞到前面座椅上的时候，顾奚眼疾手快，手扶着他的额头，挡住大部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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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顾奚把手抽了回去。
陆止戈向他道了声谢，略微摇头表示没事，坐直身子，发现自己正在一辆不停摇晃前进的中巴车上。
他和顾奚坐在最后一排，山路陡峭，他们比起前排的乘客更容易受到颠簸。
长睫微眨，陆止戈瞬间明白过来——上课了。
【滋滋滋…直播间切入中……直播间切入完毕】
陆止戈的手表闪了闪。
【直播热度：50（小透明）】
[咦，这是蹲到新生第一名的直播了？]
[又来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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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盘了开盘了，这次的新生第一到底是菜比还是大佬]
瞬间又来了一百多个观众。
[小哥哥长得还挺帅]
[观摩一下，如果是个宝藏新人就投资养崽了]
[终于又来新人了，这个第一看起来还不错，我也要养新]
[凭颜值，只要这个主播不挂科，我就养这个他]
[观摩养新+1]
养新，是最近流行的一种玩法。
部分有钱的观众喜欢从新生直播间里淘一个合自己胃口的新生，不断给他砸礼物，享受云养崽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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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不能看到弹幕，但是可以在直播结束后查看送礼名单。
陆止戈的直播间热度暂时稳定在了300+。
突然，坐在副驾驶座的一个干瘦女人站起来。
她的腰间别着一个小型扩音器，手里拿着一个小彩旗，衣服外面还套着一个印着“惊悚旅游公司”logo的小马挂。
“各位游客好，我叫张璐，你们可以叫我小张，欢迎大家来到我们风景靓丽的桃花村，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美好时光就由我来领着大家来一起度过！”
车上除了司机和导游，还零零散散地坐着六个人。
发动机一直嗡嗡作响，结合车厢里朴素的装饰，比起旅游车，这辆车看起来很像十几二十年前载客的社会车。
“各位朋友们向外看。”小张挥手指向窗外，非常热情：“咱们桃花村的旅游项目呢，就是沿着这条水泥路打造的。”
“我们的车子现在行驶的这条路可不一般，最开始就是桃花村想要脱贫致富、全村父老乡亲一起修建的。多亏了他们的努力，建成后才让外界知道了这个地方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遍地的野生桃花树和无污染的大自然风光，非常适合各位从城市的快节奏生活中抽身过来享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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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神奇的是，自从道路修好后，每隔七天这条盘山公路上就会起一次浓雾。”
于是为了脱贫，桃花村的村干部们一合计，在政策帮助下，开始发展旅游业。
桃花村七日游，最近非常火爆的一个旅游项目。
桃花村是一个突然冒出来大力宣传的地方，每一个去游玩过的人都对村子安排的旅游项目赞不绝口。
网上不断的安利吸引了许多，村子以无力接待过多游客为由，以浓雾为分界线，每七天接待一批游客，有人骂他们饥饿营销，但是来旅游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小张对桃花村的介绍词早已烂熟于心：“整个行程跟着咱们的村路走。”
抵达桃花村的公路从一座大桥连接进入半山腰，再沿着半山腰上到山顶，之后进入另一座山顶，再从山顶到山脚，山脚有清澈溪流，鱼虾资源丰富，正是桃花村的居住地。
桃花村不大，所以七天的行程被分散在了公路两边。
前五天沿着公路在路上依次参观体验村子的各种风俗习惯，第六天早上休息，从傍晚开始为游客们举行篝火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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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乐旅行——如果忽略这条路上强烈的违和感。
陆止戈向窗外看去，不只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大片浓雾，乌云低垂，天空压着地面，快要下暴雨的气象让整个景色蒙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连绵的陡峭高山包围着狭窄的车道，这条道路窄成一条单行道，看得出来这条手工打造的道路已经尽力了。
中巴车右边靠着山，左边贴着道路外延没有任何护栏，车子正在高高的半山腰上行驶，换个平原地区的老司机都不敢开这车。
陆止戈坐在最后一排，趁其他人不注意，捏着一张破障符往下看。
下面的山沟里有一条怪石林立的河流，水流拍打在众多石头上被激起一层又一层的白色浪花，十分湍急，却听不到任何水声。
陆止戈低调观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这新人不听npc讲话居然在发呆？无语，不看了]
[有点失望，导游相当于代替系统在介绍副本背景，这么重要的内容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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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跑了几个没耐心的观众。
顾奚记下张璐说的话，陆止戈继续观察。
对面山上没有公路，只有梯田和泥巴小路，顶亏陆止戈动态视力不错，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坟包。
导游说游玩项目分散在公路两边，路上确实看到了不少。
除了一个明显供游客钓鱼玩耍的鱼塘，还有几个写着字的木牌，陆止戈没能看清。
[感觉主播好像看得到外面？]
[就说新生第一还是有点惊喜吧]
整个路上看不出任何诡异之处，没有一点阴气。
这才是最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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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车窗上出现一张紧贴着窗户死死盯着陆止戈的笑脸。
——一个倒吊着、脸被摔得四分五裂又诡异粘合起来的女人。
粘腻的暗红色血液顺着肉块间的缝隙留下来，一只眼球凸得快要掉出来，满头茂密的黑发随风飞舞，锃亮如铁丝。
车速再快点这些肉块就要粘不住散掉了。
陆止戈眨了眨眼，对女鬼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小声地说：“发质不错，鉴定完毕，几百年内没有秃头风险。”
女鬼：？你的害怕呢。
她裂开嘴角，露出一根完整舌头，长长的舌头不断敲打车窗。
撞击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其他新生回头，猝不及防被女鬼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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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很聪明，每次都集中在玻璃一点攻击，窗户已经出现了裂缝。
“啊！！”
坐在陆止戈前面的女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想要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跑远。
顾奚赶紧提醒：“不要解开安全带，不要乱动。”
陆止戈和女鬼一玻璃之隔，他丝毫不惧怕，冷冷地看着女鬼攻击。
三、二、一。
“别慌，这条路上倒是有些鸟儿喜欢骚扰过往车辆的车玻璃。”
就在玻璃窗快要被砸破的时候，张璐走了过来。
张璐站在过道尽头，挥了挥手上的小旗子，女鬼化作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受到惊吓似的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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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玻璃窗，没有一丝损坏的痕迹。
“这些也算是桃花村的旅游特色，路上老是有一些小鸟喜欢和游客们互动，不过它们性格都很好。”张璐给他们解释：“这些鸟儿都是喜欢哪个游客才会去略微骚扰一下那个游客，很可爱的。”
“对了，这位小姐，请不要随意解开安全带。”
张璐盯着坐在陆止戈前面的女人，露出意味深长地表情：“不遵守交通安全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哟。”
坐在陆止戈前面的女人，也就是王小蝶紧张地搓了搓手：“抱歉，我会注意的。”
“多给我们说一下这些小鸟的事情吧。”
陆止戈开口，张璐的注意被分走。王小蝶松了口气，对他露出感激的目光。
张璐摆了摆手：“也没啥好说的，就是一群几年前突然飞到这条路上的鸟而已。”明显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快要到地方了，大家可以看看窗外美景，好好休息。”
陆止戈朝窗外看去，他问顾奚：“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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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奚也朝他那边看过去：“看到了。”
车外，四个惨死的鬼魂徘徊在慢慢行驶的旅游车四周，时不时滴下唾液，仿佛车内是什么的美味。
顾奚毫无惧色：“确实是四只鸟。”
陆止戈打量着外面还在吓唬人的鬼：“像不像一个游戏，愤怒的小鸟？”
顾奚提醒他：“按你这种比喻，我们不就成了挨揍的猪头？”
“那算了，我口嗨的。”陆止戈被堵住嘴，不满地看着顾奚顶了顶腮。
坐在前面的王小蝶恰巧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完了。
——为什么这两个人可以面不改色的闲聊，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