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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难伊始

    “这两天城外的难民多了好些,但愿是我想多了。”

    赵戾摸着下巴,小声嘀咕了句。

    孙立看了他老大一眼,抓了抓光亮的脑门,灵光一闪道:“那城里的粮食不得窜上天了的涨?咱还进不进城啊?要说粮食,老大你两个月前就让弟兄们屯粮,就是吃到明年都有的,这段时间就不用上杆子买了吧,要我说,咱们该卖点粮食,得赚不少银子喃。”

    赵戾没理他,喊了东张西望的大钱一声:“钱进,你跟孙立两人去把山上的马牵下来,今天早点进城,去东四街的粮油铺子,只要是粮食都买,那老东西要是敢抬价,就刮掉那老东西的半截耳朵,早去早回!”

    听了这话,孙立的脸一垮:

    “不是吧——头儿,咱好不容易进城一次,我还想跟宜春楼的小娘子——”

    看到赵戾投过来的视线,孙立识相地闭嘴了。

    本想着去城里好好玩玩,这下子是全泡汤了,不过头儿的话就是他们这帮人的圣旨,有异议也只能当放屁,孙立苦着脸,招呼着前进离开官道。

    另一边,刻有谢氏家徽的马车整整齐齐停在了一座大宅子前。

    作为赵王刘谢中的最后一个姓,谢氏在大周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虽说这些年受到另外三大家的打压,加之时运不济,衰退得厉害了点,但毕竟是存了上百年的簪缨世家,整条长街都是谢氏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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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寂静幽深的青石长街,来到府门前,两座石狮子雕刻得惟妙惟肖,神态傲然,刷了红漆的正门紧闭,只旁边留了两处侧门通人。

    谢枝被青鸟扶着下了马车,才刚抬头看了那厚重的匾额一眼,就被人出声打断了。

    “二姑娘、三姑娘回来啦,正好到了午膳的时候,大少爷跟二老爷都等着呢,二夫人让老奴出来接姑娘。”

    从府里出来的是个中年妇人,眉间留了三道印子,因是常常皱眉的缘故,瞧着就不大好相与,身子也比旁人生得壮实,但这人看到谢枝时,眉眼间的严厉便散去,多了几分慈爱。

    这人正是谢枝的奶嬷嬷吴氏。

    谢枝这一月一直呆在别庄,吴氏不放心经常过来看她,谢枝好悬才没有漏出马脚。

    不过她那大哥跟二叔记忆里就一直在外打理生意,就算见面,也少有一起吃饭的机会,怎么着今天还凑一起去了。

    自从昨儿半夜接到府里的信就往回赶,谢枝有些心慌:“嬷嬷,出什么事儿了吗?”

    “外间人多嘴杂,姑娘快把帷帽放下来,出来的时候二夫人再三吩咐过,姑娘快随老奴进府,车上的东西青鱼会带人收拢的。”

    见吴氏面上带了点焦虑,谢枝心里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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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氏在她院子里的地位类似于大管家,府里有什么消息,她一定是最先知道的,谢枝听话地把帷帽放下来,带着谢琼速度飞快地进了府。

    要是往常,吴氏少不得要说两句,但今天奇怪的很,吴氏都少了几分镇定。

    谢氏宅邸的前院与后院是彻底分开的,路都是岔开的,几人没去后院,直接到了前院。

    在前院用来议事的大厅,谢枝见到了这个身子的大哥,二叔及二婶。

    谢氏起源于乾县,在乾县的势力类似于土皇帝的那种,谢枝现存最高的那一辈,是谢枝的亲祖母,这位老夫人生了三子,大儿子一家跟她都住在大周的国都桓阳,二儿子也就是谢枝的二叔,三儿子便是谢枝她爹,除了大儿子,其他人都住在乾县打理谢氏的产业。

    三老爷和三夫人,也就是谢枝她亲爹娘,在外出谈生意的时候,遇到小规模的叛乱,双双罹难,小的一脉,留在乾县的,三老爷这一脉只有谢枝跟她同父异母的大哥谢忻,二老爷与他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谢琼跟谢枕。

    “我看也没什么好争的,反正大伯在圣人的身边,我们怎么也是要追随圣人的——”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还怕——”

    谢枝才刚刚走进,就依稀听到两句里间的争吵。

    屋外站着的仆妇都是府里得脸的人,这会子把持着门外,站得规规矩矩,神情严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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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娘、三姑娘到了。”有人通传。

    不多时,门‘嘎吱’一声打开,出来个面容有几分憔悴,但也掩饰不了几分清丽的妇人,她对着谢枝二人道:“枝枝,阿琼,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谢琼见到她娘,几步走过来摇着对方的手:“娘,我们带了那么多侍卫呢,有什么好怕的?”说着,谢琼又笑道:“在乾县的地盘,谁敢惹我们谢氏的人?”

    杨氏勉强笑道:“皮猴子一个,”笑完,又亲切地拉过谢枝的手,放低了音量叮嘱道:“枝枝,待会儿你大哥无论说什么,你一定不要同意跟他走!”

    谢枝现在啥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

    走?走去哪儿?

    “二婶,你说什么呀,我不明白。”

    杨氏神色间有些焦急,声音里有些压抑:“你听二婶的,二婶不会害你,你大哥带的那些人,总之,你听二婶的——”

    “是枝枝回来啦?”屋内有人问道,是二叔的声音:“是谢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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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枝只得出声道:“是,二叔,我跟阿琼回来了。”

    说完,再转头去看,吴氏神色间已经平静下来,脸上没有丁点刚才焦急的忧色。

    等到谢枝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心里一句‘卧槽’差点没脱口而出。

    “怎么会?圣人怎么会抛下桓阳,那可是国都啊!不是说大周天子坐镇吗?”谢枝不可置信地道,她这才过来享受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始战乱啦,要不要这么坑?

    谢忻白了谢枝一眼,她这妹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知道什么人间疾苦:“汨罗打过来,跟北边的梁王沆瀣一气,打了大周一个措手不及,再说了,下令要撤离的是太子,又不是圣人,圣人可是大周的主宰,是天下的明君——”

    谢枝冷哼一声:

    “是猪崽吧,玉玺在他手里,他儿子还能绑着他下令?他这一跑,那些兵士全给带走了,我们怎么办?”

    见两兄妹吵嘴,二老爷气定神闲地搁下手里的茶盏,抚了抚胡须道:

    “说那些干什么?县里得到消息的,走了好几泼了,咱们也得准备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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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啊老爷!”二老爷刚说完,杨氏立即打断,声音拔高了好几分,听起来有些尖利:“我的枕儿还没有回来,不能撤啊!”

    “妇人之仁!府里这么多人,不能因为他一个给耽搁了!”二老爷紧抿着嘴,不悦道。

    不同于谢忻,二老爷家族观念要重些,考虑的也是整个谢氏,而不仅仅是他这一家子。

    “不行啊,老爷,再等等吧,再等两天,妾身已经叫人快马加鞭去接人了,书院那边——”

    谢忻突然站起来,出声道:“不能再等了!等到庶民们都听到这个消息,我们谢氏就得第一个遭殃,今年大旱,本来难民就多,到时候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杨氏看着谢忻的眼神恨不得活活撕了他,眼睛通红,语声愤恨:“谢忻,你好恶毒,你就想害你弟弟的性命是不是?!!”

    “二婶你胡说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

    ‘啪’的一声,二老爷手里的杯子摔得细碎,声音震怒:“现在是吵吵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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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谢二老爷看向谢枝:“枝枝,你拿个主意来。”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

    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谢枝。

    谢枝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意思,这个时代的世家手里都是养了府兵,也就是私兵的,本来她那便宜大哥跟二叔手里都是有私兵的,但因着她自幼受宠,名声大得很,府里从小就重视她,嫡子有的待遇,她一样也不少。

    也就是说,她谢枝手里,也是有私兵的。

    而且还不少,

    不然也不会让这叔侄二人如此重视!

    “枝枝自然跟大哥一起,二叔既然执意要走另一条路,与杨府的人汇合,自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带着枝枝一块儿从渭河走,正好三皇子的船只会从这儿经过,到时候有官兵保护,哪里需要我们担惊受怕的?”

    谢忻振振有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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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枝想了想,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二人心里都有各自的心思,谢枝可不敢一下子答应,毕竟这两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她手底下养的那帮私兵,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多。

    脑子里的记忆告诉她,原身为了那些美丽的长裙和首饰,养兵的钱这两年早就给挪用得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走?”谢枝咬唇问道。

    二老爷叹息一声,看了看外间晴朗的天空:“再等一天吧,明天,明天就走!”

    说完,二老爷就出去了,杨氏紧跟着追了出去。

    “让人好好收拾,我们明天辰时就出发,我已经派人去西郊传信了,你的人预计半夜会到达城门那里。”

    谢忻自觉交代完毕,也出门了。

    “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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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

    等屋子里只剩下二人,谢枝跟吴氏面面相觑。

    “嬷嬷,私兵我记得原来有八百来个,现在——”

    “还有五十来个吧。”

    谢枝语声艰涩道:“如果我大哥知道我那私兵现在还剩下五十来个,你说他会不会——”

    “姑娘,大少爷毕竟是您嫡亲的兄长,他怎么也不会放弃你的。”吴氏定定地看了谢枝一眼。

    “对,他好歹还是我亲兄长呢,这时代,血脉亲缘可是最重要的!”谢枝低头安慰着自己。

    吴氏敛了眉眼,嫡亲的兄长,姑娘可不止一个,也不知道当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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