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藏身地穴
夜色如墨,林小满沿着河边小路疾奔,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河水拍岸的哗哗声。赵德财要抓她弟妹,必定会先去邻居王婶家——那里是她托付小苗和小鱼的地方。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林小满放慢脚步,借着月光看见几个黑影围在王婶家院门外。
她屏住呼吸,悄悄绕到屋后,从柴堆缝隙中往里看。
赵德财肩上缠着染血的布条,脸色狰狞地踹开院门:"把那两个小崽子交出来!"
王婶护着小鱼和小苗往后退,声音发颤:"赵、赵大人,孩子不懂事,您高抬贵手"
"滚开!"赵德财一把推开王婶,伸手就要抓小苗。
林小满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她四下张望,突然看见河边停着一艘破渔船。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
她猫着腰溜到船边,解下系船的麻绳,又从岸边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
深吸一口气,她猛地将石头砸向船底!
"砰!"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赵德财的手下警觉地回头。
林小满已经躲进了芦苇丛。她捏着嗓子喊:"官兵来啦!官兵来抓逃犯啦!"
这一嗓子像炸开了马蜂窝。
赵德财脸色大变,顾不得抓人,带着手下就往反方向跑。
林小满趁机冲进院子,一把抱住瑟瑟发抖的弟妹。
"姐!"小苗哇地哭出声,小手死死攥住她的衣襟。
"别怕,我们走。"林小满拉起小鱼,对惊魂未定的王婶道,"多谢您,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躲。"
王婶抹着泪点头:"去后山那个废弃的窑洞,那里没人知道。"
林小满摇头:"赵德财肯定会搜那里。"她突然想起自家被烧毁的院子,"不,有个地方更安全——井底!"
她家院里有口老井,井壁上有个凹进去的暗格,是原身父亲用来藏酒的。
现在房子烧了,没人会想到他们还敢回去。
三人借着月光悄悄潜回已成废墟的家。
焦黑的梁木横七竖八地倒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小苗吓得直往林小满怀里钻,小鱼则紧紧攥着姐姐的手,跛脚在瓦砾中走得艰难。
井口被烧塌的房梁压住了一半。
林小满费力地挪开几根木头,探头往下看——井水映着月光,幽幽地泛着银光。
"我先下去看看。"
她将弟妹安置在隐蔽处,顺着井壁凸起的石块慢慢往下爬。
井壁湿滑,她的手指很快磨出了血。
下到一半时,她突然踩空,整个人重重摔进水里。
冰凉的井水瞬间浸透衣衫,她呛了几口水,挣扎着浮出水面。
"姐!"小鱼焦急的声音从井口传来。
"我没事!"她抹了把脸,借着月光摸索井壁。
记忆中的暗格应该在水面之上三尺处找到了!
一块凸起的石板,她用力一推,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绝不是父亲挖的酒窖——洞口整齐方正,明显是精心修建的。
林小满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爬进去。
里面干燥阴凉,空间比想象中大得多,足够容纳三四个人。
"小鱼,把小苗放下来!"她朝井口喊道。
片刻后,一根用破布条拧成的绳子垂下来,末端系着小苗的腰。
林小满接住妹妹,又用同样的方法把小鱼也接下来。
最后,她把绳子系在井壁凸起处,做成一个简易的梯子。
"姐,这是哪儿啊?"小苗怯生生地问,小手紧抓着姐姐的衣角。
林小满安抚地拍拍她:"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摸索着洞壁,突然触到一块凸起,"咦?"
她用力一按,洞壁上竟然亮起微弱的荧光!
几块嵌在墙上的萤石发出淡淡绿光,照亮了整个空间。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是什么酒窖,分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密室!
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地图,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石台上放着的一个铁盒。
小鱼好奇地凑近墙壁:"姐,这些画的是什么?"
林小满仔细辨认,突然瞪大眼睛——
这是前朝的秘密军事布防图!而铁盒上赫然刻着与她那半块玉佩一模一样的凤纹!
"别碰!"她拉住弟弟,"这些东西很危险。"
小苗突然打了个喷嚏。
林小满这才注意到妹妹浑身发抖,小脸煞白。
井底阴冷,孩子们衣衫单薄,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她打开一个木箱,惊喜地发现里面是干燥的衣物和毯子。
虽然陈旧,但总比湿衣服强。给弟妹换上后,她又翻出火石和蜡烛,点燃后密室内顿时明亮了许多。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萧先生怎么样了。"她叮嘱道,"千万别出声,也别出去。"
小鱼拉住她:"姐,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林小满坚定地说,"他救了我们,我不能丢下他。"
安顿好弟妹,林小满顺着绳子爬出井口。
夜色更深了,远处偶尔传来狗吠声,但赵德财的人似乎已经撤走。
她蹑手蹑脚地向祠堂摸去。
祠堂门口守着两个村民,正打着哈欠。
林小满绕到后墙,从一扇破窗户爬了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萧云霆仍躺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
老郎中趴在桌上打盹,听到动静猛地抬头:"谁?"
"是我。"林小满低声道,"我来看看萧先生。"
老郎中叹了口气:"烧得更厉害了,一直在说明话"
林小满走到床前,心猛地揪紧——
萧云霆脸色潮红,额头滚烫,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嘴里断断续续地呓语着。
她俯身去听,只听到几个破碎的词:"母妃别丢下我玉佩"
"得想办法降温。"老郎中递给她一块湿布,"再这样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
林小满接过布,轻轻擦拭萧云霆滚烫的额头和脖颈。
当她的手碰到他的衣襟时,一块硬物硌到了她的手指。
她犹豫了一下,解开他的衣领——
半块龙纹玉佩滑落出来,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林小满如遭雷击。这玉佩的断口与她那块严丝合缝,龙纹与凤纹相得益彰,分明是一对!
"这是"老郎中倒吸一口冷气,"前朝皇室信物!难道萧先生是"
林小满连忙将玉佩塞回萧云霆衣内:"您什么也没看见。"
老郎中了然地点头,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萧云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林小满心如刀绞,将他扶起,轻拍他的背。
他的身体滚烫得像块炭,却在她怀里微微颤抖,像个无助的孩子。
"母妃"他无意识地呢喃,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别走"
林小满眼眶一热,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不走,我在这儿。"
一整夜,她就这样抱着他,为他擦汗、喂水、换冷敷的布巾。
天蒙蒙亮时,萧云霆的烧终于退了些,呼吸也平稳下来。
老郎中检查后松了口气:"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多亏你照顾。"
林小满这才感到浑身酸痛,眼睛干涩得几乎睁不开。
她刚想休息片刻,祠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快藏起来!"老郎中脸色大变,"赵德财带人搜过来了!"
林小满惊慌地看向萧云霆——他还昏迷不醒,怎么躲?
老郎中当机立断:"床底下!"
两人合力将萧云霆挪到床下,刚藏好,祠堂大门就被踹开了。
赵德财带着几个手下闯进来,凶神恶煞地环视四周。
"老头,看见林家那丫头没有?"
老郎中镇定地摇头:"没有,老朽整晚都在照顾病人。"
赵德财狐疑地扫视祠堂,目光落在木板床上:"这床上的人呢?"
"死了。"老郎中面不改色,"昨晚伤重不治,已经让人抬去埋了。"
赵德财皱眉,突然弯腰往床下看!林小满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大人!"一个手下冲进来,"河边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
赵德财直起身:"追!"他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林小满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老郎中扶她起来:
"得赶紧把萧先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一个地方。"林小满下定决心,"但需要您的帮助。"
一个时辰后,萧云霆被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井底密室。
老郎中留下一些药材后离开,承诺会送食物和水下来。
小苗和小鱼好奇地围着昏迷的萧云霆打转。
小苗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萧先生的脸好白啊,像月亮一样。"
小鱼则注意到萧云霆袖中露出的半截玉佩:"姐,这个和你那块"
"嘘。"林小满制止了他,"这事谁也不能说。"
她将萧云霆安顿在角落的毯子上,用湿布继续为他降温。
密室里安静下来,只有蜡烛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林小满望着墙上那些神秘的地图和符号,又看看铁盒和玉佩,思绪万千。
萧云霆的身份、玉佩的秘密、前朝的军事布局这一切像一张大网,而她和小鱼小苗,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卷了进来。
萧云霆突然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林小满连忙俯身:"萧先生?"
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雾,迷茫地看向她:"小满?"
"是我。"她鼻子一酸,"您感觉怎么样?"
萧云霆试图坐起来,却因无力而跌回去。
他的目光扫过密室,突然定在墙上的地图上,瞳孔猛地收缩:"这是哪里?"
"我家井底。"林小满扶住他,"您伤得很重,别乱动。"
萧云霆的目光落在铁盒上,脸色更加苍白。
他挣扎着伸手入怀,摸到玉佩还在,才松了口气。
"您知道这个地方?"林小满试探地问。
萧云霆闭了闭眼:"前朝余孽的秘密据点"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血丝。
林小满连忙扶他躺下:"别说话了,您需要休息。"
萧云霆却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玉佩还在吗?"
林小满点头,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她那半块凤纹玉佩。
萧云霆看到玉佩,眼神复杂至极。
"收好它。"他声音嘶哑,"这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小苗突然凑过来,将一块湿布贴在萧云霆额头上:"萧先生要乖乖的,像小鱼哥哥生病时一样。"
萧云霆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好。"
林小满看着这一幕,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隐秘的地下空间里,身份、地位、仇恨似乎都暂时远去了,只剩下最纯粹的关怀与依赖。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保护眼前这些人——她的弟妹,还有这个为她挡下房梁的男人——就是她唯一想做的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