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到底是谁
祝明鸢没兴趣听别人挨打,正要抬脚离开时……“丛安知道这件事吗?”
齐老爷突然开口问。
“他不知道,那盏灯被我放在泥像后面了。”祝明鸢颇有兴趣地眨眼,“你要告诉他吗?”
瞬间,齐老爷脸色变得复杂纠结。
祝明鸢露出狡黠的笑,伤口撒盐道:“小心他揭发你哦,就像今天一样。”
“……”
这个时候,杖刑的声音结束了,周围忽然变得安静。
墨竹从刑房里走出来,对齐老爷拱手说:“八十杖已结束,齐少爷晕过去了,齐老爷快带他回去疗伤吧。”
"晕过去了?"
齐老爷焦急地跑进刑房,担心地去探鼻息。
门外,祝明鸢轻轻挑眉看向墨竹:“八十杖这么快?”
“小人动作比常人快,先告退了。”墨竹少言寡语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齐老爷将齐家下人叫进来,小心翼翼地将齐丛安抬回家去。
临离开之前,他看向祝明鸢似是有话想说,但祝明鸢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刑房里只剩下一人了,王老九艰难地从木凳上站起来,三十杖不轻不重,刚好到难以行走的地步。
他站起来刚抬头,正好看见祝明鸢站在门外,吓得他险些跌坐回去。
王老九哆哆嗦嗦地说:“祝姑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敢再招惹你了,我让我儿子也绕着花家丫头走,求求你饶了我吧!”
他不知道公堂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祝明鸢马上要离开莱阳县。
祝明鸢冷哼一声:“你应该庆幸放火烧我家的时候,没有牵连到别家的房子。否则十盏功德灯也救不了你。”
王老九浑身一抖,狼狈地低下头,小声地解释说:“其实当时齐家的人就在周围埋伏着,若是有扩散之象,他们就立刻冲出来将火扑灭了,连一棵树都没有多烧。”
他惭愧地说:“齐家只是想让你没地方住。”
“哦?”祝明鸢挑眉问,“不想要我的命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王老九连连摆手说:“我哪敢害别人的性命啊,那天晚上是看好了你走了,我们才烧房子的。我也知道这不对,可是齐老爷……”
祝明鸢没兴趣听他解释了,不耐烦地挥挥手:“滚吧,你夫人和儿子还在县衙门口站着等你呢。”
“……好,谢谢你告诉我。”
人一旦脆弱,就会变得有礼貌起来,祝明鸢心中如此想到。
王老九一瘸一拐地离开县衙,他离开之前也忍不住看了眼祝明鸢,但后者已经消失了。
祝明鸢绕过刑房走进监牢,迎面碰见走出来的狱卒。
这狱卒是个会来事儿的,紧忙讨好地问:“祝姑娘是要见庞县……那姓庞的狗官?”
消息传得快,风水转得更快。
祝明鸢嗯了一声:“我有话和他说。”
“好好好。”
狱卒带着祝明鸢走到庞县令的牢房门口,庞县令的头发散乱、脸色颓败,与方才判若两人。
“你该不会是被王老九的惨叫吓成这样的吧?”祝明鸢嘲笑地说。
“祝姑娘慢慢聊,小的先告退了。”狱卒动作迅速地离开了。
庞县令缓慢地抬起头,眼神麻木憎恨:“你来落井下石的是吧,祝明鸢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吗。你天生就是一个祸害,你去了京华城也不会安生,谢长渊不会放过你,你也不会放过你自己,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我知道啊。”
祝明鸢脸上带着点点笑意,声音愉悦地说:“我知道我会有报应,我知道我这辈子会不得好死。可那又怎样,我比你强些。我在诓骗他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有报应,但是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了钱财徇私舞弊的时候,想过自己有今天吗?”祝明鸢的脸色陡然变冷。
庞县令从地上猛然站起来:“你知道什么?”
“当初曾婆子的女儿嫁给张氏,被张氏家人百般虐待扔到河里。曾婆子上衙门求你派人,你理会她了吗;当年小豆福的爹对荆氏又打又骂,荆氏求到衙门这里,你为了十两银子就将荆氏送了回去,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知道后来荆氏差点被她丈夫打死吗;前些年盘县县令勒索莱阳百姓的事情,你管过吗;你在县试中换过贫民子弟的考卷,可曾想到有今天了?”
“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庞县令的眼球慌乱地转,突然强调地反驳说:“可最后曾婆子的女儿没死,荆氏和她女儿也好好活着啊。那个小孩的卷子我也没换,他还是考上了的!”
“那是因为老神棍装神弄鬼,狠狠地吓唬了他们一通!然后他们才又给你拿了钱,让你把文章换回去的。”祝明鸢隐隐咬牙,“这些事情有齐家帮忙解决的,有老神棍装神弄鬼地处理的,唯独没有你这父母官的功劳。走到今天,你一点也不冤。”
庞县令再次跌坐在地上,他六神无主地说:“原来,你们全都知道……”
祝明鸢毫不留情地说:“是啊,我猜这些应该不是全部吧。等新县令到任,一定会查得更清楚,可怜你的妻儿要独自面对莱阳百姓。”
她说完之后,庞县令心生绝望,心中牵挂起妻儿老小,想着想着又觉出不对劲来……
他迟疑地抬头:“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你应该是最乐意看到这场面的人。你到底为何而来?”
“我确实不是为了奚落你来的。”
祝明鸢微微一笑:“我有个好奇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你若是告诉我,我可以关照一下你的妻儿。”
庞县令警惕地看她:“是什么事情?”
“我虽然和老神棍生活了十几年,但我觉得他很奇怪。”
祝明鸢收敛了玩味,语气透着正经:“他很喜欢看书,上到四书五经下到西厢金瓶,可看了多少遍也记不住。而家里没有佛学经卷,他却能将这些佛经佛法倒背如流。”
“你对老神棍的态度也奇怪,你莫名其妙很害怕他。等他死了你才敢搞这些事情。”
她靠近牢房的栅栏问:“你一定知道些事情。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