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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留得青山在

    姬沉鱼急急问:“什么计,公子快说!”

    赵予书眸色幽幽,语气凝重:“留得青山在。”

    姬沉鱼面如土色。

    赵予书道:“眼下姬家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上下一心,铁桶一块,在渝州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防不胜防,你我如今不过四人,就算是把身家性命全拼上,也未必能动摇的了他们的根本。”

    “与其硬着头皮往上冲,白白地做了枉死鬼,不如先离开,让他们得意一阵子,你则韬光养晦,先壮大自身,等有了能和他们抗衡的资本,再伺机而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姬沉鱼目光怔怔,魂不守舍,心中仍有不甘,但也清楚地知道,赵予书给出的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迟疑再三,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好,赵公子,我听你的,只是在走之前,我还想再回姬家一趟。”

    她可以走,但那些和她娘一样的姬家女子们还在受苦。

    那些人之所以留在姬家刑房,是为了让叛徒们放松警惕,等着她回去营救。

    眼下她已经没办法夺回姬家,就应该想办法把那些女子们救出来,不让她们继续留在刑房受苦。

    姬沉鱼和赵予书说了她的打算。

    没有了姬家这棵大树,如今的姬沉鱼已经是一无所有。

    对待赵予书的态度也卑怯了许多,找她商量时,说一句话就看一眼赵予书的脸色,生怕她嫌自己麻烦,又或者遭到拒绝。

    姬家的人,还有希望救出来一部分?

    赵予书听后双目微亮:“好,姬小姐,你尽管去救,只要你有法子把人救出来,我就有法子安顿她们。”

    营救姬家人,需要走姬家的密道。

    姬沉鱼几次提起这条路,都是含糊其辞,只说了有这样一处,却没讲此处在哪。

    赵予书知晓她的顾虑,也不细问。

    但是她不问密道,便也代表了不会插手营救过程。

    姬沉鱼对此毫无怨言。

    本身赵予书和她就是萍水相逢,她不仅许给赵予书的好处一个都没达成,日后恐怕自己都要仰仗着赵予书生存。

    赵予书能帮她至此,姬沉鱼已经十分感激了。

    当天夜里,姬沉鱼便再次孤身入了姬家密道,并成功以一己之力,救出了被困的二十七名姬家女子。

    所有人都转移进密道后,姬沉鱼又在刑房放了把火,这样就算看守发现刑房空了,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冲进去查看。

    密林的位置不在姬家的看守范围,姬沉鱼顺利带着二十七人转移,与赵予书汇合。

    赵予书已经提前备好了车马,她们的人一到,连叙话都省了,直接上车,车夫便开始再次转移。

    姬晨是二十七人中的主心骨,也是此次转移中,唯一一个和姬沉鱼跟赵予书坐同一辆马车的人。

    赵予书与她第一次碰面,双方交换了个眼神,便双双意识到了,对方绝对不简单。

    赵予书先拱手行礼:“晚辈赵予书。”

    姬晨今年二十四,几年前成婚,膝下有一子。

    她同样有着姬家人的好相貌,明亮的双眼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

    哪怕如今身陷险境,也依旧气度沉稳,很有大家风范。

    在姬家变故前,姬映月是有意把她当下一任家主培养的。

    从见到赵予书起,她就一直默不作声观察着她,揣测她的身份。

    赵予书主动搭话,她也回了一礼:“姬晨,姬家第六十四代传人。”

    说罢,偏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

    “赵小姐,不知你今晚这样大的阵仗,是想把我和我的家人带往何处?”

    赵予书正要回答,神色忽地一顿,看向姬晨的眼中多出几分惊愕。

    比她更惊的是一旁的姬沉鱼:

    “姨母,你别乱说话,赵公子虽然样貌生得清秀,但她是实打实的男人。”

    “男人?”姬晨眉头微蹙,目光朝着赵予书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神在她喉咙那辗转得格外明显:“你……”

    赵予书就知道她这点男装的小伎俩,隐瞒一些粗心大意之人勉强够用,但真遇到心细如发之人,必定无处遁形。

    当下,也不再狡辩,选择性地回答了姬晨先前的问题:

    “渝州已经被那些叛乱者掌控,若是留在此处,就算姬小姐能救你们出来,也保不住你们,为今之计,只有转移到一个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姬晨挑眉,也没非跟赵予书较她身份的真,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

    姬家人自古以来,就抬举女子远比男人多。

    赵予书是女人,对她来说更好。

    “渝州附近处处都有姬家眼线,除非你一夜之间把我们送到千里之外,否则根本没有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夫人听错了,予书说的不是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而是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想不到?”

    赵予书拿出茶壶,给姬晨沏了杯茶,跟之前哄姬沉鱼这小姑娘玩的花架子不同,赵予书这回在倒茶时用的只是最朴素的手法,更加注重壶中茶叶的火候。

    一杯茶沏出来,水温不冷不热,茶香清远悠长,回味甘甜。

    看姬晨接过茶杯喝了,赵予书才不紧不慢道:

    “此去下河县,我已经给你们寻了个最好的住处。”

    “下河县?”姬晨蹙眉,她没离开过渝州,自然也没听说过这个小地方。

    “原来是回那去!”姬沉鱼却脸色一喜,她对下河县算是比较熟悉了,在那的回忆也多。

    虽然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但从遇见赵予书后,就全是美好的回忆了。

    “赵公子,你说的韬光养晦,就是让我们在下河县住下吗?这个主意果然好,等到了那,你就是县令,县里所有的百姓都唯你马首是瞻,便是姬家人来了,也没法子像先前那样强硬地对我们动手!”

    跟姬沉鱼的乐观不同,姬晨却眉头越锁越深,惊疑不定地又看了赵予书一眼:

    “你是下河县的县令?”

    女子之身,怎么可能当官?

    赵予书无奈至极,这个姬小姐,说她蠢笨,也有些聪明时候。

    但若说她聪慧,姬晨跟她第一次见面就能发现的违和之处,姬沉鱼与她相处这么久,竟然一点感觉没有。

    “现在说这些还早,等到了下河县,你们就知道了。”

    赵予书闭目,打断了姬晨没问完的话,也用这个姿态,切断了姬沉鱼继续与她说话的可能。

    三人坐在马车之中,有了一个睡觉的,瞌睡虫就会传染到另外两个身上。

    姬晨经过一场浩劫,骤然精神松懈,才感到困倦与疲惫。

    马车内茶香袅袅,随着行走虽有些颠簸,但周围的环境也远比刑房安全。

    不知不觉,她也睡了过去。

    姬沉鱼是唯一一个没睡的,虽然救出了姬家人,可她却没见到母亲的尸体。

    方才多话,不过是强掩失落,这会儿没人理会她,她心中又免不了胡思乱想。

    车队不远处,铁鹰黑着脸跟他的下属们悄声无息地跟着一行人。

    有人低声抱怨:“还真当这个赵小少爷有本事,能仅凭四个人就让姬家翻天覆地呢,他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走了!”

    铁鹰不冷不热反问:“如果是你,姬家如今的情形,内有叛徒把控,外有显王扶持,你可有好法子夺回掌控权?”

    先前吐槽的人噎了一下:“我……”

    他尴尬地低咳一声:“头儿,我要是真有这脑子,就不会让你当老大了。”

    铁鹰冷哼一声:“知道自己没脑子就少说话,姬家如今已经是一条死路,显王想要他们的势,他们贪图显王的权,两者结合便如铁钉遇见木板一样牢固。

    除非有能跟显王抗衡的本事,否则帮姬家女子复位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了。如今带着姬家幸存的势力远走,避其锋芒,韬光养晦以待来日,是再好不过的上上策。

    那个小赵公子能想明白这一点,而不是头脑一热地往上冲,正是他的聪明之处!”

    其余天机阁的下属这才明白,原来赵予书从渝州离开,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狼狈遁逃,而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佳部署。

    但仍有人想不通:“可是说到底,她在下河县并不是真的县官,一旦朝廷来人,立刻就能揭穿她的身份,就算老百姓喜欢她又如何,名不正言不顺,她还是要被问罪下狱!”

    铁鹰观察赵予书这些时日,却对她的下一步计划有了些揣测。

    “依我之见,此次回下河县,她绝不会把姬家人全部安插进衙门,以及,下河县的某些人,怕是要倒大霉了。”

    他这样说一半藏一半实在是讨厌,下属们听得更加心痒难耐,缠着铁鹰,非要问一个明白。

    铁鹰却故作高深,无论如何不肯再说,毕竟他也只是一个猜测,对赵予书的下一步动作心里并没有底,如果说出来却猜错了,他就丢大人了。

    就在几人的一问一答中,赵予书的车队,慢悠悠离开了渝州城门。

    姬成那悬赏招医的榜还在门口贴着,这些日子,愣是没有一个大夫愿意接榜给他医治。

    与此同时,姬家刑房外门,两个看守正靠坐在木门上喝酒吃菜。

    其中一人动了动鼻子:“今儿这肉是熏的,怎么一股焦味?”

    另一人擦了把额头上的热汗:“今晚上好像格外的热。”

    忽然,身后轰隆一声,木门终于不堪重负,重重砸落在二人身上。

    紧接着猩红的火舌席卷而出,红光直冲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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