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朱英娆:不许说驸马坏话!
宫廷御马场,如今已被改造成足球场。说是改造,其实不过是在宽阔的马场草地上,用石灰勾勒出一个长一百米、宽六十米的长方形区域。
长方形两端各安置一个球门,球门宽七点三二米,高二点四四米。
长方形中央还有一条分割线,以及一个中心圈。
比赛开始,球员在中心圈开球后,红蓝两队便展开了激烈的球权争夺。
相较于传统的蹴鞠比赛,足球对个人技巧、体力,以及全队配合协调程度的考验更为严苛,竞技性与观赏性也更强。
尤其是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争抢球权,引得马场周边阶梯座位上的观众们直呼过瘾。
当有球员施展精妙绝伦的过人技巧时,四周惊呼声此起彼伏;
每当球员将球精准射入球门,观众席便会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
而一旦出现球员恶意犯规的情况,场边总会传来阵阵嘘声与鄙夷之语。
一场长达一个半时辰的足球比赛结束,观众席上的皇室成员、官员及其家属们都意犹未尽。
这场比赛实在精彩,竞技性十足,让人看得心潮澎湃,恨不得亲自上场一试身手。
皇家席位上,朱元璋咂了咂嘴,满脸意犹未尽地感慨道:“这种球赛往后可以多举办举办,很有意思嘛,双方激烈角逐,颇具趣味性。”
“看得咱都热血沸腾,真想亲自下场踢上一场!”
一旁已经致士、特地从凤阳赶回京城的韩国公李善长听闻此言,连忙进谏:“陛下贵为天子,万金之躯,怎能轻易涉险?臣观这足球比赛对抗激烈,稍有不慎便会受伤,陛下切不可拿龙体开玩笑!”
“此外,臣以为此等比赛日后还是少举行的好,以免发生意外,造成人员伤亡。”
“臣还听说陛下在军中大力推广这足球比赛,用以替代士卒的体能训练……恕臣直言,此举甚为不妥,恐会致使军纪涣散,士卒耽于玩乐,荒废训练。”
“长此以往,军队战力必将严重受损,这可是误国之举啊!”
说这番话时,李善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与宁国公主亲昵交谈的陈锋。
自己离开京城才多久,陈锋就闹出了这么多事端。
连自己的学生胡惟庸都丢了宰相之位,宰相一职更是被直接裁撤。
而这一切,都与陈锋脱不了干系。
当初在凤阳得知这些消息时,李善长心中是何等的痛心疾首。
更不用说,陈锋父子此前早已将他这位国公得罪得彻彻底底。
自己儿子李琪与临安公主的婚事被陈锋搅黄,李琪本人还被发配边军两年……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双方早已势同水火。
因此,李善长早就精心谋划了诸多弹劾陈锋的策略,如今这足球之事,正是其中之一,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李善长这番话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皇家席位占据着最佳观赏位置,面积宽敞,除了朱姓皇室成员,朱元璋还邀请了不少亲近的勋贵一同观赛,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信国公汤和,以及六部尚书大多都在席中。
此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李善长,眼神中满是诧异。
韩国公今日是怎么了?竟在如此欢庆的时刻说出这般扫兴的话,难道就不怕惹陛下生气?
果不其然,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朱元璋,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最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善长:“韩国公,你老糊涂了吧……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你这是存心不让朕过个好年?”
李善长神情严肃,语气依旧坚定:“陛下,臣只是实话实说。难道陛下听多了小人的阿谀奉承,连忠言劝谏都听不进去了吗?”
“放肆!”朱元璋尚未开口,太子朱标便厉声呵斥道,“韩国公,你身为臣子,怎敢对陛下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李善长却异常强硬,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朱元璋:“正因为臣是陛下的臣子,才更要直言进谏,不能眼睁睁看着奸佞小人迷惑圣听。”
“你……”朱标焦急万分。
他并非真的要治李善长的罪,实则是想保他一命。
毕竟,李善长曾是他的老师,师徒之间情谊深厚,他不忍心看着李善长彻底得罪朱元璋而招来杀身之祸。
“够了!”朱元璋脸色阴沉,抬手打断众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马皇后缓缓起身,走到李善长身旁,轻叹一声:“何必呢,韩国公,你了解陛下的性子……”
“而且,韩国公真的只是仗义执言吗?可敢说问心无愧?”
马皇后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招呼道:“英娆,咱们走吧!”
原本正与陈锋亲密交谈的朱英娆,被父皇的一声“够了”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与陈锋亲昵的模样被发现了。
可回头一看,却见父皇离去,似乎是因为李善长的缘故。
听到母后的呼唤,她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与陈锋道别,小跑着跟上马皇后。
路过李善长时,她还停下脚步,气鼓鼓地挥了挥拳头:“不许你再说我驸马的坏话!下次再让我听到,我……我就让父皇打你板子!”威胁完,朱英娆才匆匆离去。
李善长原本被马皇后的话弄得脸色变幻不定,可又被朱英娆的威胁弄得哭笑不得。
这下可好,连公主都生自己的气了,也难怪陛下如此震怒。
一时间,李善长心中满是感慨,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权力一旦更迭,人就没了往日的地位。
“还是年轻人得宠啊!”最后,李善长感慨着说了一句,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始终不为所动的陈锋,随后转身离去。
走出好几步,见陈锋依旧背着手,凝视着足球场的方向,自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李善长不禁大笑起来:“后生好定力,有胆魄,有志气……哈哈哈!”
说罢,大步离去。
这一次,李善长真的离开了京城,出了皇宫便径直返回凤阳。
球场边,随着朱元璋、马皇后、李善长先后离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六部尚书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自始至终都没因李善长的弹劾而有丝毫反应的陈锋,心中暗自认同李善长所言,这年轻人确实有定力、有气魄!
当然,其实六部尚书内心是该感谢陈锋的。
若不是陈锋,他们的官位权势也不会得到提升。
以往,六部直接听命于中书省的宰相,如今宰相一职被裁撤,六部地位得以提高,直接向皇帝负责。
而且,六部尚书都有机会进入政务司,担任政务司大臣,这无疑是一项极高的殊荣。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
不过,感谢的话没人会说出口,他们也不会真的与陈锋交好,最多在心底默默感激一番罢了。
当下,六部尚书也纷纷告辞离去。
中山侯汤和也没有久留,陈锋虽看似前途无量,但汤和向来行事谨慎,不喜与朝中重臣走得太近。
陈锋一看就是那种游走在权力边缘、行事大胆之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相反,李文忠和徐达留了下来。只因年前的北伐之战,他们深受陈锋的恩情。
若没有陈锋提供的情报、军费和军械,他们想要取得北伐胜利,不知要艰难多少倍。
再者,二人都是武将,性格直爽,不像文官那般心思复杂,更愿意与陈锋结交。
尤其是李文忠,甚至将自己的儿子李景隆派到陈锋身边做事,可见其交好之意。
“哈哈,驸马爷果然沉得住气,任凭韩国公如何弹劾、指桑骂槐,都不为所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啧啧,韩国公怕是要被气死了。”徐达走到陈锋身旁,大笑着调侃道。
李文忠也走过来,神色复杂地说道:“是啊,不怕敌人强大,就怕敌人直接无视你,那滋味……别提多憋屈了!”
陈锋扭头看了看二人,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夸张,我从来没把谁当成敌人。很多时候,我纯粹是无辜受累,总有人喜欢把过错推到我头上,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疯狗咬我一口,我还咬回去吧?”
“哈哈,你小子,这脾气、这口气,够冲的,听得我都想揍你一顿了!”徐达指着陈锋,佯装恼怒地说道。
李文忠也摇头笑道:“你不把别人当敌人,可不代表别人不把你当敌人。你以为韩国公这次回京,真的是给陛下贺寿的?他这是特意从凤阳回来弹劾你的。”
说着,李文忠不禁感慨道:“可惜,他这次失算了,低估了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反倒碰了一鼻子灰!”
徐达嘿嘿一笑:“韩国公这人,气量不够宽宏。陈锋小子把他儿子弄到边军,又让他学生胡惟庸丢了宰相之位,甚至连宰相这个职位都没了,他能不生气吗……说不准心里都起了杀心!”
说到最后,徐达眼神中满是深意。
李文忠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当年诚意伯刘伯温不也只封了个诚意伯吗?”
陈锋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倒霉,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人怎么就爱欺负老实人呢?不敢得罪陛下,就把气都撒在我身上……真是不讲道理!”
越说越气,陈锋咬牙切齿道:“就说李琪那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他来骂我,自己违反朝廷律法,我都没跟他计较,结果他被发配边军,却把账算在我头上!”
“还有裁撤宰相这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陈锋翻了个白眼,心中郁闷至极,恨不得找那些人理论一番。
徐达和李文忠听了,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陈锋,仿佛在说:真的和你没关系?
陈锋见状,气得差点吐血,没好气地说道:“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明明只想安安静静地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可总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想害我……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咳咳咳!”徐达和李文忠被陈锋这话呛得直咳嗽。
思索片刻,李文忠拍了拍陈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想做事,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自然会有人记恨你,这是无法避免的。”
徐达也点头附和:“没错,身处朝堂,想要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在你研制的抗生素救了不少军中将士的份上,咱徐达给你一句忠告。”
陈锋连忙拱手行礼:“洗耳恭听,魏公有何教诲?”
别看徐达平日里大大咧咧,像个粗人,
但若真是没脑子,又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必定有自己的处世之道。
陈锋深知,虽然自己是穿越者,但在权谋斗争方面,肯定比不上这些老谋深算的人。
徐达对陈锋的态度很是满意,笑呵呵地说道:“不用想太多,只要一心忠于陛下就行!”
陈锋一愣,仔细一想,才发现徐达这话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大智慧,话糙理不糙。
李文忠也微微眯起眼睛,点头说道:“不错,忠于陛下即可。你有做事的决心,陛下也有开创盛世的志向,只要陛下信任你、重用你,你便能大展拳脚。”
“不得不说,陈锋与陛下,当真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犹如伯乐与千里马!”
陈锋若有所思,但听到“相得益彰”这几个字,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自己和朱元璋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
见陈锋听进去了,徐达和李文忠也笑着离开了。
陈锋则没有急着走,依旧留在球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许久,一个身着球衣的青年满头大汗地跑来。
见场上人都走光了,他不禁一愣:“人都去哪了?”
陈锋看向来人,微笑着说道:“燕王殿下球技精湛,颇具天赋!”
“至于其他人,比赛结束后就离开了。”
“另外,殿下有话直说吧,找我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刚刚参加比赛的燕王朱棣,而陈锋一直留在这儿,也是为了等他。
原因很简单,朱棣此前已经多次主动提出,想要向陈锋请教一些事情。
今日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便约在此处见面。
朱棣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人都走了也好,省得自己尴尬。
他轻咳一声,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分封美洲大陆,不知你可有什么建议?”
陈锋并不意外,笑着问道:“殿下是看上了美洲那广袤无垠的土地?”
朱棣轻轻点了点头,看向陈锋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都怪你……反正这个时空,我在大明怕是没什么出头之日了。可我不甘心就这样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所以我觉得美洲会是我实现理想抱负的绝佳之地。”
“但美洲大陆至今尚未被发现,具体位置不明,距离大明又十分遥远,我实在心中没底,希望你能帮帮我!”
说完,朱棣还郑重地向陈锋拱了拱手,态度十分诚恳。
陈锋有些诧异地看了朱棣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问道:“燕王殿下不打算杀我了?”
期待答案的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