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那场深夜的闹剧之后，侯府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冰覆盖，暂时安静了下来。苏倾欢赢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她将自己缩回那个破败的小院，如同蛰伏的兽，默默舔舐伤口，同时也在积蓄力量。
体内的寒毒并未因上次的化险为夷而消退，反而像跗骨之蛆，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
她需要情缘值。
需要尽快攒够兑换初级解毒剂配方的点数。
【当前情缘值：22点。】
距离目标还差不少。
就在苏倾欢琢磨着如何安全地再“薅”点情缘值时，府里传来了新的消息。
宫中皇后娘娘要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遍邀京中适龄的贵女与青年才俊。
这等盛事，侯府嫡女苏倾柔自然在受邀之列，风光无限。
而她这个声名狼藉、身份尴尬的庶女，连被提起的资格都没有。
本以为这事与她无关，苏倾欢甚至有些庆幸能避开苏倾柔那张嫉恨的脸。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嫡母苏氏身边的管事妈妈，竟然亲自来了她的小院，带来了一套不算华贵但也干净体面的侍女服饰，还有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消息。
“六小姐，夫人吩咐了，明日宫中赏花宴，您就扮作大小姐的随行侍女，一同前去吧。”
管事妈妈的语气带着几分施舍，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苏倾欢的心沉了下去。
这绝不是苏氏的好意。
让自己以侍女身份随行，恐怕是想在宫里寻个由头，彻底将她踩进泥里。
她正要找个借口推脱，脑海中却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检测到关键人物‘顾炎之’介入。情报分析：顾炎之通过其母永宁侯夫人（与苏侯夫人有旧交），以‘流觞园雅集一叙，颇为投缘，愿再闻其见’为由，为你争取到此随行名额。】
顾炎之？
苏倾欢蹙眉。
那位温润如玉的首辅公子，为什么要帮她？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等她想明白，系统任务接踵而至。
【强制任务发布：在明日的御花园赏花宴上，达成以下三个目标：】
【1避免与目标人物‘萧玦’产生任何直接的敌对交互（包括眼神挑衅、言语冲突等）。】
【2从目标人物‘顾炎之’处，获得一件实质性的帮助（形式不限，可为物品、信息、或一个明确的承诺）。】
【3在宴会结束前，使个人情缘值总额达到50点。】
【任务综合难度：中等偏上。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项已兑换技能，并触发强效毒素反噬。】
苏倾欢倒吸一口凉气。
这任务，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避开萧玦的敌意？那位冰山王爷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件亟待清除的麻烦。
从顾炎之处获得实质帮助？那位笑面虎的心思深不可测，他的“帮助”后面，藏着的可能是更深的算计。
还要攒够50点情缘值？现在才22点，差着一大截，宴会上鱼龙混杂，危机四伏，哪是轻易能刷分的地方。
失败的惩罚更是让她无法承受。
没有退路。
她只能接下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次日，御花园。
百花争艳，锦绣堆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名贵的脂粉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权力的气息。
苏倾欢穿着那身半新不旧的侍女服，低眉顺眼地跟在苏倾柔身后，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影子。
她刻意将【万人迷光环】调到最低档，几乎微不可察，只求一个“泯然众人”。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部分是因为她是苏倾柔的“侍女”，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顾炎之。
那位京城第一公子，今日一身竹青色长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正与几位世家子弟谈笑风生。
他偶尔会看似不经意地朝苏倾欢的方向瞥上一眼，那目光温和依旧，却足以让有心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侍女”。
更让苏倾欢头皮发麻的是，萧玦果然也在。
他穿着玄色王袍，身姿挺拔如松，独自站在一株盛放的玉兰树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
他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如同鹰隼，时不时扫过人群，每次掠过苏倾欢时，都会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目光里带着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系统任务1的要求像紧箍咒一样勒着她，让她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苏倾柔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若有似无的关注，尤其是顾炎之那偶尔投来的目光，更是让她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
她绝不允许这个贱婢抢走属于她的风光。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
赏花宴进行到一半，几位贵女被皇后点名，上前展示才艺，或抚琴，或作画，引来阵阵喝彩。
气氛正酣时，苏倾柔忽然娇笑着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母后，臣女身边这位侍女，名唤倾欢，平日里看着也颇有几分灵气，不如也让她为大家助助兴？”
这话一出，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苏倾欢身上。
让她一个侍女在皇后和众贵人面前表演才艺？这分明是故意羞辱。
苏倾柔就是要看她出丑，看她在这富丽堂皇的御花园里，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耻笑。
苏氏坐在不远处，端着茶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显然对女儿的举动乐见其成。
苏倾欢的心猛地一紧，指尖冰凉。
她哪里会什么古代才艺？
【兑换：临时口才加成（微弱）。】
【消耗情缘值：03点。】
【当前情缘值：217点。】
微弱的暖意流过，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直接拒绝，那会显得不识抬举，得罪皇后。
不能硬着头皮上，那只会自取其辱。
她缓缓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姿态谦卑，声音却清晰柔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真诚。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身份低微，蒲柳之姿，实在不擅风雅之事，怕是污了娘娘和各位贵人的眼。”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受惊的小鹿，引人怜惜。
不等苏倾柔再次发难，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奴婢前些日偶感风寒，曾在佛前祈愿，抄录了几段祈福的经文。若娘娘不嫌弃，奴婢愿意为娘娘、为大夏诵读一段，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也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福寿绵长。”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表明自己不擅才艺，避开了苏倾柔的陷阱，又以“为国祈福”、“为后祈福”的名义，将事情拔高到了一个谁也无法指摘的高度。
谁敢说为国祈福是错的？谁敢在皇后面前阻止别人为她祈福？
皇后果然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微微颔首。
“哦？倒是个有心的。准了。”
苏倾欢暗松一口气，定了定神，用清朗柔和的声音，缓缓诵读起一段她临时从记忆里搜刮出来的、比较通俗易懂的祈福经文。
她的声音很好听，吐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虽然内容简单，但胜在态度虔诚，仪态端方。
一时间，周围安静下来，只有她清澈的声音在花丛间流淌。
苏倾柔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像是吞了苍蝇一般。
她没想到苏倾欢居然能如此轻易地化解她的刁难，还博得了皇后的好感。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含笑响起。
“这位倾欢姑娘不仅心思虔诚，见解也颇为独到。上次在流觞园，倾欢姑娘对一幅古画的点评，便让炎之耳目一新，至今记忆犹新。”
顾炎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笑容温煦，目光落在苏倾欢身上。
他这话看似称赞，实则是在不动声色地抬高苏倾欢的身份，暗示她并非普通的侍女，更将“流觞园”这个权贵子弟聚集地抛了出来，瞬间引爆了周围人的好奇心。
一个能去流觞园、还能让顾首辅之子记住点评的“侍女”？
这身份，可就耐人寻味了。
苏倾欢心中警铃大作，这位顾公子，果然是把双刃剑。
他看似在帮忙解围，实则将她推到了更显眼的位置。
几乎是同时，她感觉到一道更加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萧玦站在玉兰树下，面无表情，但周身的气压明显又低了几分。
他看着顾炎之，又看了看苏倾欢，眼神幽深，仿佛结了冰的寒潭。
两个同样出色、同样位高权重的男人，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侍女”，在无声的空气中进行着第一次隐晦的交锋。
电光火石，暗流涌动。
苏倾欢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漩涡中心，稍有不慎就会被撕碎。
诵经完毕，苏倾欢再次行礼，便想悄然后退，隐入人群。
“倾欢姑娘，请留步。”
顾炎之却叫住了她。
他走上前，无视周围探究的目光，从袖中取出一枚色泽温润、雕工精致的暖玉佩，递到她面前。
“上次雅集一别，未能与姑娘深谈，颇为遗憾。这枚暖玉有安神定惊之效，姑娘似乎有些受惊，权当炎之一点心意。”
他的动作自然，语气亲和，仿佛只是单纯的赠予。
苏倾欢却不敢轻易去接。
【系统提示：检测到符合任务2条件的物品。接受此物可完成任务2。】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指尖触碰到暖玉，果然有一股温和的热意传来。
“多谢顾公子。”
顾炎之看着她，笑容依旧温和，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低语了一句。
“侯府后院那株‘凤尾兰’，近日似乎照料得太‘好’了些。”
苏倾欢的心猛地一跳。
凤尾兰？
原主的记忆里，那株名贵的兰花，确实是嫡母苏氏的心爱之物，就养在苏氏院子的暖房里，平日里宝贝得紧。
顾炎之这句话，无疑是在暗示她，她体内的毒，可能与那株凤尾兰有关！
【叮！任务2完成：从目标人物‘顾炎之’处获得实质性帮助（信息）。】
【当前情缘值：217点。】
任务2完成了，可苏倾欢的心却沉甸甸的。
顾炎之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他到底知道多少？
她抬起头，想从顾炎之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温润无害的笑意，深不见底。
而在不远处，萧玦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紧紧锁定了她手中的那枚暖玉，以及她与顾炎之之间那短暂的、旁人无法听清的低语。
有无形的探子，如同鬼魅般潜伏在御花园的各个角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关于苏倾欢和顾炎之的互动，一丝不落地传回了萧玦那里。
这位冷面王爷对这个屡次出现在他“异常”感应中的女人，本就充满了疑窦。
如今，亲眼目睹顾炎之对她显露出的非同寻常的兴趣与维护，一种混合着猜忌与陌生占有欲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滋生，如同藤蔓般缠绕收紧。
苏倾欢握紧了袖中的暖玉，只觉得那温热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
她仿佛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拢。
自己就像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被放在了两位顶级大佬的棋盘之上。
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
更要命的是，任务3还悬在那里。
50点情缘值……还差283点。
在这危机四伏的赏花宴上，她要去哪里，才能安全地获得剩下的情缘值？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