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2

    2

    对现实感知不明显,记忆就会额外清晰。

    每一次噩梦都比上一次更难醒来。

    挣扎坐起身,摸摸汗湿的额头,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什么药

    我吓了一跳。

    黑暗中,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拉开台灯,秦兆川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瞧:

    我问你话呢,你刚刚做梦嘴里嘟囔的,是,什,么,药

    止痛药,你抽血太疼了。

    我低下头,声音低低的。

    冷嗤声从我头顶传来,角落里传来一声脆响。

    这种骗小孩子的话,秦兆川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怎么在这

    我只好转移话题。

    熟悉的硕大针管又出现在我面前,针头闪着不详的冷光。

    媛媛难受的睡不着,医生要给她熬药了。

    提到秦媛,秦兆川的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担心你做噩梦才专门守在这里的吧

    我苦笑一下。

    我当然有自知之明。

    秦兆川看到我的笑之后脸色更臭了。

    下手也变得没轻没重。

    我眉头紧锁,咬紧牙关不肯泄露一声痛呼。

    鲜血缓缓充满两大管。

    他瞥我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

    这野种都死了,你那便宜老公还不出现替他报仇

    程霜,我看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行啊。

    疼痛撕扯理智,我猛咬一下舌尖,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重新咽回去。

    也是,能让自己老婆卖血换药钱的男人,现在不敢露头也实属正常。

    见我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秦兆川报复似的将针头猛扯出来。

    血花四溅。

    他带着一袋鲜血离开,一点晶莹从口袋里掉出。

    被昂贵的皮鞋用力碾碎。

    秦兆川走后许久,我才缓缓探身去看。

    是一颗我最喜欢的,橘子味儿的硬糖。

    三个月的监禁,几百管鲜血的流失,明里暗里的试探,偶尔露出的温情。

    痛苦交织在一起,叫我忍不住去接近那若隐若现的烛火,汲取一丝温暖。

    却又每次都在离得过近被烫到之后倏然收手。

    我无数次的想过告诉秦兆川真相。

    告诉他当年的事是我迫不得已。

    告诉他奶奶病重,要喝的药是秦媛研发。

    告诉他我没有嫁给别人,告诉他这五年来我一个人吃了多少苦,才能把我们的孩子拉扯大。

    可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像那颗橘子硬糖一样粉身碎骨。

    诚然最初是我对不住他,可现在种种交织在一起。

    我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

    更何况,我摸摸那骨灰坛,触手冰凉。

    那段难熬的日子,小宝陪了我四年。

    他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小宝,再过三天就是你的生日,今年,就当是爸爸妈妈一起陪你过,好不好

    每每想起小宝流着泪问我他为什么没有爸爸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像是针扎一样疼。

    就当是,完成小宝最后一个愿望吧。

    接下来的两天,秦兆川再没有来过。

    说是秦媛病了。

    医生来一连抽走了我十管血。

    小宝生日当天,我却忽然发现骨灰坛不见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