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外甥女婿101
盛则料到了自己和叶峥的谈话不欢而散是最终结局,泥人尚有三分脾性,况且他本就不是泥人,他是捏泥人的那双手。“墙头草没那么好当,叶峥。”
精准预判事件发展结局的最大好处便是落差感趋近于零,盛则对身边都不可信是双面人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情绪淡淡的看了眼光洁的脸颊,似是想到了什么唇一抿,顿时燥心大起。
‘啪’的一声打开手边的暗柜,盛则粗暴无比的将卸妆水往棉片上倒,四溅的液体横飞的到处都是,偏男人没知觉似地只一味用力的擦着面颊除的粉底抑或是该叫‘遮瑕’。
“我怎么就这么碍你们姓薛的眼,我真就做什么都是错吗,薛宜!”
全覆膜的车内,男人用卸妆水擦脸上的动作粗暴的像是在自虐泄愤,然而事实也正如这四个字所说,薛宜的拳击打的很好,盛则的另一处私宅设有专门的拳击房,那天难得薛小姐赏光、陪他过了两招。
薛宜的拳风很利落漂亮,和她本人给大众的第一印象相差甚远,漂亮切实,利落未必,薛宜做事总有些没必要的‘婉转’,盛则并不讨厌这种特质,婉转圆滑是很好的美德,但在薛宜这样常因为‘心软’受挫的人身上,这是一击毙命的死门。
存着这样的心情,同薛宜对练那天女孩大大小小也落了挤出不重的彩。
纰漏、不,是意外之喜正是在此时出现的。
盛则没打女人的、尤其是打心上人的爱好,见好就收的调情才是他的目的,毕竟薛宜可比政委书记都难约,看着靠在围栏处躬着背大口喘息的薛宜,男人以为是女孩哮喘又发作了,摘了手套便往对方面前跑,可他刚站定,快准狠的一拳直击他的面门。
‘盛则,别小瞧我。’
“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出来我心疼你!”
奋力将手里的卸妆水朝副驾窗户一砸,男人抬手猛地朝驾驶位的车窗又砸了两拳,卸妆水沾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男人淤青未消的皮肤上。
“上次和这次,你就真的看不出来还是不想看出来!”
好在盛则今天是独自开车来的息汀,不然男人这样上个头版应该不成问题,可此时的盛则根本没心思管这些,出了事的薛宜、元肃的话、薛廷肇警告的眼神无一不在传递一个讯号。
‘盛则,你不讨薛宜欢心,你是她们家的敌人,滚远点,别来碍眼。’
“薛宜和我的事,轮的到你们左右!”
逞英雄托大的话张口就来,但仰躺在座椅上的人依旧郁闷的拿曲成拳的手一下下的砸着额头,说实话元肃那句暧昧的意有所指并不全是男人情绪崩坏的因素之一,薛宜受伤和薛廷肇的态度才是核心。
会场休息室内的官员三三俩俩的插科打诨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叶峥揶揄他那句‘你这外甥女婿没上去殷勤殷勤?’,他还真准备厚着脸皮上去殷勤过。
峰会开幕到闭幕,因为薛宜的事,盛则整个人就没安定下来过,会议间隙郑干那通火上浇油的视频和把男人的心丢在油锅里煎炸无异。
‘烈火烹油方得佳肴’是国宴大厨的口头禅,可盛则遇到的是来‘煎’人寿。
郑乾和薛宜不认识,他说没查清楚那一定是真话,盛则没法从峰会抽身,叶峥他本就不是全盘皆信,眼下潼阳只能靠郑干,他插手太深,京州西北的那群老东西介入,出了什么事那他才真的鞭长莫及。
肌肉记忆撑着盛则走完了下午的峰会流程,晚上还有个晚宴,盛则懒得和酒囊饭袋觥筹交错,自大狂妄自负,说什么都无所谓,盛则并不觉得这群老的快死的蠢货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助益,这群人最后的余热就是趁早下台,退位让贤。
盛则坐在宴会厅左侧,鉴于他在外的人设,确实没脸皮厚的上来叨扰,哪怕,按年纪合该他这个小辈上去谄媚,可当今官场,倚老卖老没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才是官运亨通的第一准则。
郑干人如其名,万般皆以利当先,盛则的款付得够快,郑干的消息也算得上及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盛则仍是在照片里找到了蛛丝马迹,照片里只有三个人。
身份一目了然,雇主和俩打手。
雇主并不是蛛丝马迹,俩打手才是,盛则拧着眉,思索再三心里便有了决断,息屏后,盛则不甚在意的目光在大厅内环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与薛廷肇攀谈的谌开峻身上,印象和情报里谌、薛两家只是点头之交的情分,交集几乎为零,环保主题谌开峻这个老局长是红人,按常理他没必要给贴薛廷肇的冷脸。
但今天这局,谌开峻却上赶着做了。
盛则看着薛廷肇的脸突兀的想到了自己说的混话。
‘你大伯约我吃饭。’
三四十个人一起吃饭怎么不叫‘一起吃饭’,盛则突然觉得,吃个晚饭也没什么关系,潼阳那边他心里有了安排,郑干办事向来麻利,他的确草木皆兵过头,乱了阵脚。
薛廷肇和薛宜不大像,只有笑起来时二人才会展露一两分相似,盛则不知谌开峻说了什么哄得京州铁面判官喜笑颜开,但危机意识告诉他,这不是好事,可出于各种无关、有关痛痒的原因,盛则选择当看客。
彼时,男人的念头倒也粗暴。
‘薛宜老子另有其人,我犯得上哄他。’
至少在看见中宣部老头在薛廷肇面前毛遂自荐自己的秘书‘是多么适合薛小姐的男人’前,盛则压根儿没想过倒贴,只怪那想少走二十年弯路、父母皆亡故可入赘的男人长得奇丑无比不说,连说个话都说不利索,窝窝囊囊难堪大任。
盛则相信薛廷肇一定看不上这人,可捕捉到薛廷肇脸上一闪而过的满意表情后,盛则无法否认自己嫉妒的发狂,无它,只因他在薛廷肇着从来只有吃闭门羹、铩羽而归的结局。
何止薛廷肇,还有薛廷璇这个当姑姑的,那场抓包薛宜的相亲局,他狠狠刷了宜波存在感,明示暗示自己的单身身份,薛廷璇也完全没起拿宝贝侄女与他作配的心思,饭桌全程除了盯着薛宜不要挑食,就是撮合薛宜同那个小军官。
“没记错的话,那小军官驻扎在潼阳。”
角落里的盛则想到这时,顿时危机感四起,恰好薛廷肇身边也没了那些想攀高枝的蝇虫,可元肃的语音消息正巧卡在他起身的瞬间弹了过来,只看了一眼,盛则便息了屏幕,再抬头时,男人的视线恰好撞上薛廷肇的冷漠的眼神。
那时的薛廷肇表情可没先前好,甚至可称得上以一句‘糟糕’,助理在薛廷肇耳边低语了几句,薛廷肇不轻不重的撂了文件,脸色黑得出奇。盛则不是毛头小子,因为几个恶劣表情望而却步并非他的作风,而且,他也不只是为了谄媚,自己鞭长莫及,但不代表薛家人也会放任不理,虽说薛家上下正的发邪,但盛则不信他们在得知薛宜出了事的情况下会不管。
可盛则只猜对了一半,薛家人的确不会坐视不管。
刻意还是不凑巧,盛则无从得知,薛廷肇领着秘书助理从他身边经过时说的那句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吴戈去了吗,珠珠只有交到他手上我才放心。’
“吴戈,又他大爷的是这个吴戈。”
当年的薛廷璇中意的相亲对象正是这位,盛则看着手机里助理传来的资料,恨地后槽牙都在酸涨,嘴里止不住的泛苦。
“一个破中校,算个屁,薛宜你给我擦亮眼睛,鱼和熊掌都不知道怎么选吗!”
拨了粒奶糖丢进嘴里,盛则发动车子前还是给薛宜发了短信,好在不是红色感叹号。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