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谢谢你的喜欢,仅此而已
“你不松手我怎么打你。”宴平章‘躺平’的发言让薛宜无奈又好笑,男人嘴上一副任凭她发落的坦然模样,可下意识箍紧她腰腹的手完美出卖了此刻男人焦灼的情绪,艰难的抬起右手,薛宜温吞的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我真要窒息了,而且你勒得我胳膊好像、有点疼唉。”
显而易见的假话,宴平章想都没想就咬了钩,迅速松开薛宜,没等薛宜再说话男人的手便搭上了薛宜的左胳膊,昨夜跟着网课学习的检查动作被他精准复刻在薛宜胳膊上,作为被检查对象,薛宜也哑然男人的熟练。
宴平章检查的动作幅度不大,但冷不丁的被抬着胳膊摩挲检查,薛宜根本忍不住痒意,即使拼命忍耐,喉间还是没控制住蹦出三四声突兀的笑,期间宴平章反倒被她吓得左一句‘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打120、我马上打120’。
“我、我胡说的,没事,为了骗你放手。”
如果说原先薛宜心里还有几分想吓唬对方的心思,在看到宴平章拿起手机准备浪费医疗资源的一瞬,女孩火速憋住了笑,赶紧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搓了把笑得僵硬的脸,单手格挡住握着手机一脸心有余悸表情,试图再检查的宴平章身前,薛宜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
“真没事,不信你看。”
宴平章看着落地窗前灵活的摆动着手臂,朝自己笑得狡黠的薛宜,深深吐出一口气直到心上的慌乱情绪彻底散去,男人惶恐到僵硬的脸才随着女孩的俏皮话恢复如常,但宴平章依旧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那我的表白。”
“谢谢你的喜欢,仅此而已。”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宴平章一直不认为对方会接受自己,是何斐和许文君高估了自己不存在的魅力,低估了薛宜堪比铜墙铁壁的定力。这会儿听到女孩轻快地拒绝,宴平章抿唇笑笑,并没多失落。但男人感觉身体像彻底松了捆在四肢的麻绳似地,从上到下无一处不在透着爽快利落。
比起起初的局促羞赧的薛一,此刻拒绝自己的薛宜,双眼里闪着熠熠暖光,宴平章盯着女孩的眼睛释然的笑出了声。
“呵、就知道。”
宴平章男人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肩膀背肌,垂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悠悠的贴着墙站定后又道。
“薛宜同学,你真的很难追。”
男人回应的话听起来又酸又涩,可又因着笑声铺垫,薛宜并没从宴平章的预期里听出半分让她不舒服的攻击意味,见男人抱着胳膊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笑,薛宜也不怵,再没之前小心谨慎、亦步亦趋生怕踩雷男人的别扭模样。
‘哼哼’两声,薛宜偏偏头,一脸无辜地朝男人摊了摊手,语气讨打的耍宝样子,让宴平章想起来了那年在巷子里拉着他的手东跑西窜躲钉子户打手的薛宜。
【学长你别怕,京州我熟着呢,这些巷子其实都差不多,我一定带你跑出去。】
【不、不过你刚打人可不对,先动手我们理亏。】
【没事,那儿监控早坏了,我们就咬死不承认,大不了把老周推出去,让他负责。】
【学长、学长……学长】
“我可没叫你喜欢我,学长。”
“嗯,是我非要喜欢你。”
“也没叫你表白,所以被拒绝是——”
“是我活该。”
靠在墙边的男人,头抵着墙壁散漫抢答的模样让人陌生,甚至让薛宜怀疑之前那个抱着她咄咄逼人的不是宴平章,是被鬼附身了的‘假宴平章’。
“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不想挑拨你现在的恋情,也不是说教你,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急着和他结婚,结婚不是小事,你们之间的隐患就我知道的都不少。”
宴平章想到自己查到的尤商豫做的事,重重叹了口气。
“如果要结婚,你该更谨慎,薛宜。”
一席话说完,宴平章才感觉大脑的晕眩感逐渐散去,揉了揉雾气迷蒙的眼睛,男人撑着身侧的墙慢吞吞的站直了身子。
“设计稿的事我也有错,一直知道是你的方案,之前没有及时告诉你,是害怕你会更讨厌我,之后、之后是为了制造我们在一起的巧合。”宴平章到底没把自己对政府的推断告诉薛宜,红着脸说完原油,男人又道:
“没想到隐瞒的后果更严重,出于学长这个身份,我和你道歉,处于一名卑劣的暗恋者,我更该道歉。”
薛宜听着对面人认认真真的道歉,突然明白了‘释怀’两个字的意义。
“不澄清是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些杜撰谣言,误以为你真的和表现得一样,百炼成钢刀枪不入;我不该因为你的优秀忽略了你其实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女生,会和普通女孩一样委屈、难过、伤心;不该不允许你展示你该有的柔软,坚强不是男人特有标签,柔软、软弱也不是贬义词,你、女性可以展示无数种模样,我不该用男人这套大男子主义坚强理论套在你身上,倒逼你只能‘坚强’。
你可以坚强可以柔软,可以开心可以难过,可以嫉妒可以大度,可以竞争、追名逐利可以理想主义淡泊明志,你可以、你应该是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我喜欢你但我不应该强行让你符合我理想中你的样子。
变成我理想中和的你,那就不是你了,那只能证明我的喜欢也很狭隘,我喜欢的你不是我认为的你,我喜欢的是每一面的你,我看得到的,看不到的、方方面面的你。
我不该轻狂的把你的游刃有余、擅长当作理所当然,忘记了所有钢铸保护甲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保护柔软,是你是我是每个人都应该被允许柔软。
很抱歉,薛宜,很抱歉我的自以为是、贴标签给你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告诉每一个人,薛宜同学的设计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认为的相似只是也仅仅是因为我们师出同门,又恰好喜欢同一个设计师,才会有了你们认为的‘相似’,你们很业余,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所有的细节处理我们完全不同;
我和她是师兄妹也是竞争对手,设计上面我们谁都不会给对方留情,她赢了我是因为我能力不足,没有任何放水的成分,而且我也只是这次输了,后面我会杀得她片甲不留,因为我很强,是周门大师兄,小师妹要想赶上我,还得练。
以及我们除了师兄妹这层关系,没有任何暧昧关系,薛宜同学的男朋友会开战斗机是军校飞行员,而我那时候连驾照都没拿逃了相亲局的苦哈哈的单身汉,小师妹根本瞧不上我,你们别造谣了。”
“宴平章!你道歉就道歉,怎么这么记仇。”
原本薛宜还在抽抽嗒嗒的拿袖子擦眼泪,在听到男人呢最后这句话,薛宜哭腔未消的声音里又委屈又别扭。
“要纸巾吗。”
“你觉得呢!学!长!”
胡乱擦了把泪痕,薛宜因为忍眼泪憋红的脸,肉眼可见的又红了两个度,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在看到双手捧着抽纸的男人时,不受控的‘唰’得掉了下来,宴平章。
“我要的就是道歉啊,从来就只有道歉,为什么你当时不说,喜欢我很了不起吗,喜欢我就可以欺负我吗,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你就是事后诸葛亮,但我也没出息,明知你这样我还是真的原谅了你,毕竟我也很别扭很拧巴。
而且发现有些伤害我的人连事后诸葛亮都不愿意装,还在拿我当三岁孩子糊弄,可我三岁的时候就不好糊弄了,薛权爸爸妈妈都说我从小就机灵啊。”
宴平章听不懂女孩话里的‘有些人’是谁,但在薛宜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的一瞬,他也学着对方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安安静静的看着、听着。
“我知道尤商豫有秘密,你、薛权、【他】,每个人都在说,如果只是一个人我可以不相信,但所有人都在说我还要继续装下去,你们觉得我好受吗,是,你们都在为了我好,但我也没有固执、傻到一条道走到黑。
他是我那男朋友、未婚夫,我和他的恋爱不是扮家家酒,今天他可以当我老公,明天你来当我老公,我是爱他的,比你们想象中的更爱他,所有哪怕知道他骗我,哪怕要结束,我也得等他亲口告诉我。
我不想每次都那么草率,不想每次都被逼着做决定,逼着当坏人,难道我就真的没有和他、和他们一起承担的勇气吗,至少让我让他知情,我不想再草率的放弃、胆小的用同样的方式伤害一个爱我的人。
我和阿豫的开始不单纯,但后来经历的每一秒都是真实的无以复加,我和他的感情里不是只有爱、只有恨,我不是奥斯卡全球奖影后,我没有在演戏,爱是真的和懦弱的想利用别人替我分手也是真的,舍得但也舍不得,这就是我啊,犹犹豫豫的我。
我不是吸铁石,只有正负极。
而且你们觉得装傻很简单吗,一点都不简单,我也会痛苦!每个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在欺负我。”
薛宜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情绪彻底冷静下来起身时,腿麻得一个后仰差点后脑勺着地,还好宴平章眼疾手快,冲上去扶住了对方。
可再次面对面的二人,看清对方的核桃眼后,同时笑出声道:
“我的腿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