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阅读 第104章
br>燕群在坍了半边的西厢顶上盘旋,排成"人"字又溃散如焚毁的书页。
长风颤抖着从椽缝抠出半片楠木,虫蛀的纹理里赫然嵌着粒黍米大的玉珠——珠上阴刻的"守"字,与母亲血玉髓耳珰上的"节"字原是一对。
"少爷……"恍惚间听见砚青的声音。
去年霜降,书童正是跪在这根椽下替他寻回跌落的玉佩。
此刻穿堂风卷着药渣扑来,当归的苦味里竟混着那日砚青袖口的艾草香。
"轰——"梁柱在舅父的斧凿下终于倾颓。
顾炎武的残页在雪风中翻飞,某张恰好覆住母亲灵牌。
"诰封夫人"的金漆从纸背渗出,将"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染成御赐的朱砂色。
长风突然发狂般扑向火盆,将残页死死按在胸口。
舅父的怒骂与抬棺人的吆喝渐渐遥远,唯有光绪二十三年的雨声清晰可闻——父亲藏匣的汗滴,此刻正混着他的血,在火盆边缘凝成个歪斜的"孝"字。
积灰的房梁早己蛀空。
白蚁衔着《千金方》残页筑巢,纸浆混着虫尸结成惨白的茧。
长风抖开残卷时,泛黄的信笺飘落,父亲的字迹被蠹虫啃出星点孔洞:"若见乱世焚书,当保自身为要……"残页边角蜷曲如母亲未阖的眼,睫毛般的纸纤维上还沾着干涸的血丝。
"娘——!
"嘶吼冲开喉头的瞬间,十七年的酸楚决堤,涕泪齐出,他弓起的背和肩膀在杂乱的室内显得如此弱小和单薄。
他攥着信笺跪倒在虫蛀的梁木下,指甲抠进光绪十三年铺的青砖缝。
指腹触到父亲当年藏匣时刮落的漆皮,碎屑混着血珠滚落,在信笺"要"字上泅出个狰狞的墨团。
屋外北风突然噤声。
残雪压断枯枝的脆响里,他看见母亲绣帕上的断翅寒蝉正化作灰蛾,扑向供桌将熄的香头。
最后一缕青烟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