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梳洗过换了衣衫又依着沈夫人吩咐点妆的云乔,出了院门。夕阳时分微冷,她人一出院子,便被一阵风吹得鼻头发痒。
拿帕子掩着鼻头,蹙眉打了个喷嚏。
鬓边步摇也跟着微晃了下。
不远处马车旁,沈砚受了母亲吩咐等着她同去,正烦不可耐。
听得动静步音,边回头看她边骂:
“磨磨蹭蹭什么呢,耽搁了时辰,让我宴席上受人笑话我可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一回头视线落在云乔身上,却怔愣了下。
云乔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裙,因是去赴喜宴,刻意装扮得带点喜气。
桃红比正红浅些,不会喧宾夺主。
鬓边嵌着粉珠子的步摇,在乌青色的发丝上摇晃。
冷不丁被他训了句,抬首怯怯望向他,一双眼睛,似嵌了钩子般漂亮。
让沈砚瞧得一愣。
他自个儿都忘了他有多久没好生看过这十五岁就嫁给他的娘子。
他自是知晓她貌美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娶她一个商户女进门。
只是云乔美则美矣,男女情事上却似木头,张口闭口礼教规训,动不动转述沈夫人的话劝沈砚好生读书。
她虽是好心,也确实贤妻良母。
只是沈砚这风月场里打滚的人,惯来是不喜欢贤妻的古板正经气的,初时新鲜过后,自然也就提不起兴趣。
如今的云乔,倒是和从前大不相同。
虽则是同样的一张脸,可那眼角眉梢,却流露出一股沈砚从未见过的媚意。
眼前云乔抬步往沈砚跟前走,屈膝在他身前,听着她柔声行礼。
“夫君见谅,梳洗打扮耽搁了些时辰,累夫君久等了。”
话音落在耳畔,沈砚才如梦初醒。
他咳了声,掩饰自己神色的异样,粗声粗气道:“还不快上马车。”
跟着先云乔一步上了马车,一屁股落座,也不曾搭把手扶云乔一把。
云乔自然也不指望沈砚是个体贴的夫君,自个儿扶着随身丫鬟,上了马车,同沈砚隔了些距离落座。
鬓边的步摇流苏,也跟着她动作微晃。
沈砚视线跟过去,心中纳闷,从前自己这娘子很是无趣呆板,连穿衣都分外老气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皮肉都不露,白瞎了一张脸,而今怎的似变了个人一般。
那隐隐透出的几分媚意,委实勾得人心痒痒。
连这桃花色的衣衫,都是勾勒身前丘壑,又掐着腰肢的式样,似是可着男人喜好而制,让人瞧得移不开眼。
沈砚瞧得意动,心里实在痒痒,可惜身子却不中用。
自打伤了身子,遍访名医,如今也是废着,还不知何年何月能转好。
他身子怎么也起不了反应,再看运气难免就恼羞成怒。
烦躁地猛拍了下手边案几,拿过茶盏砸在云乔衣裳前,骂道:
“喜宴上那么多人,穿成这样是想给谁看,往日在家中怎不见你这般穿着,一到出门却穿成这副模样,还不回去把衣裳换了!”
茶盏砸在身上,云乔吓得愣住,咬唇起身下了马车。
嬷嬷和丫鬟在外头听到了沈砚骂声,跟着云乔匆匆回到卧房,寻了件压了箱底的旧衣裳换上。
为免惹沈砚不快,云乔再上马车前,还将鬓边步摇也取下放进了袖中。
这一遭再回去马车,沈砚总算没了由头发火,只铁青着脸吩咐车夫驾马。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林家。
林家宅门前,主家遥遥瞧见沈家马车,便下来迎人。
沈砚先一步下了马车,管事忙就引着他入席。
“哎呦,沈公子怎么才来啊,男客那边都喝上了,就等着您呢。”
沈砚一听喝酒,当即起了兴致,往前院男客的酒席去了。
云乔在沈砚后边下了马车,府门前的丫鬟也迎了上去。
“您就是沈少奶奶吧,今日男客女客分席而宴,前院是招待男客,后院则招待女客,少奶奶同我来就是。”
话落,引着人也进了林家宅门。
这林家是扬州首富,世代行商,家宅比沈府还大。
云乔从前也未曾来过此地,只跟着小丫鬟走,绕来绕去。
那小丫鬟越走越快,云乔和嬷嬷跟在后头。
行到一处假山旁,一只清瘦修长的手,突地攥住了云乔手腕,将她拦腰抱进假山。
“啊!”
她惊叫了声,那人却捂住了她口。
“嘘,别叫。”
第33章
被人发现奸情
熟悉的声音落在耳畔,温热的手臂,拦在她腰间。
云乔即便不回头看,也知道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她称病不出门,也有许久未曾见过萧璟了。
更是不曾想到,会在旁人府邸里撞见他。
云乔先是慌乱了下,怕在旁人府邸里被人发现,继而想到外头跟着她的嬷嬷是萧璟的人,而那引路的小丫鬟七拐八拐,说不准也是萧璟刻意安排,才稍放下心来。
萧璟一手揽着她腰,一手捂着她唇齿。
瞧着她神色变化,下颚压在她肩头,侧首瞧着她面庞。
今日梳妆时,云乔想着沈夫人的话,知晓今日出门,既要显得病过,又不能瞧出病气,点妆时便只涂了唇脂,而未敷粉。
此刻羊脂玉般的皮肉,映在假山石缝透进的几缕夕阳余晖中,无意间流出的几点媚意正勾得人心头发痒。
感受着掌下比半月前还要软嫩圆润的颊边,萧璟低低笑了下,指腹带着玩味儿,微微摩挲云乔颊边皮肉,
贴着她脸颊低声问:
“不是病了吗?嗯?”
谁病了半月,倒还将气色养得更好,云乔眼下又没敷粉,自然骗不过萧璟。
她眼睫微垂,颤了颤。
也还没有扯谎却面不改色地道行。
萧璟瞧她神色,低低笑了声,紧贴着云乔后背的胸膛也跟着颤动,指腹一下下轻点云乔颊边软肉,哑声带笑道:
“怎么骗人呢?嫂嫂。”
许是他贴得太近,又许是他太过羞人的称谓。
云乔面庞霎时红透,羞得惊惶回首,也抓着萧璟捂着自己唇齿的手,想将他拉开。
美人回眸,含羞带怒,又俏又艳。
萧璟指腹微用力了几分,压在她颊边,不曾松开捂着她唇齿的手。
反倒是把揽着她腰肢的手,放在了云乔衣带上。
他低眸瞧着云乔这老气死板,将皮肉裹得格外严实的衣裙,眼底笑意微漾。
夏日时节也裹得严实的小妇人,被他拦腰抱在怀里,颤着眼睫瞧他,倒是也别有一份意趣儿,未必及不上窈窕轻薄衣衫透出的风情。
眼瞧着萧璟手落在衣带上,云乔更慌了。
“你……你怎在此处?”
她心下慌乱,一只手跟着放在自己衣带上护着。
被捂着口齿说出的话,也支支吾吾。
可言语间,唇瓣还一下下触在萧璟掌心。
温热的唇珠,惹得萧璟掌心发痒,指尖也跟着微微麻了瞬。
瞧着她一副防备的姿态,好似将他瞧作登徒子,故意逗她,碰了碰他衣带系结处。
云乔吓得白了脸,忙要推他。
萧璟哑然失笑。
今日他来这,倒真是为着正事。
林家是扬州巨富,同样牵扯在私盐案中。
就连当日佛寺里,害他孟浪的药,也是从林家药房流出。
他顺着云乔推阻的力道停了下动作,低声提及这事,回答了云乔方才的话。
“那日佛寺孟浪,原是受歹人下药所害,近日查得那药出自林家药房,赶巧林家设宴,索性来瞧一瞧。”
云乔听了萧璟的话,目光微滞,既惊又疑地瞧着他。
他说是被下药,才做那般的事。
云乔想起那日佛寺里他的狂浪,眼睫微颤,不知该不该信。
若那日真是因着被下药,后来的事……又是如何?
云乔思量着,目光微空。
萧璟目光打量着云乔,也在观察着云乔听他提及此事的反应。
虽则当日事后云乔要死要活,好似是真被欺辱了一般。
可细细想来,当日之事委实太巧。
他随身带的试毒之物,能试出毒药,却试不出那等子药,这才着了道。
偏生出现了云乔这样一个像了明宁几分的女子出现在他暂居的佛寺里。
萧璟性子谨慎,自然也不会全无疑心。
云乔听了他的话,并无心虚或是旁的反应,萧璟也瞧不出异样。
他摇头失笑,心道眼前人不过是个小娘子,他这疑心,倒是多余。
随即将视线从云乔脸庞上移开。
在云乔怔愣中,猛地用力,将她裙带紧紧勒了下,重新系好。
“啊!”
云乔正想着他话是真是假,冷不丁被他动作吓了一跳。
不自觉叫了声。
耳畔女子惊吟声入耳,萧璟侧首拿鼻尖蹭了下她被他指尖压得微红的脸颊。
微阖眼帘,哑声问她:“叫什么呢?嗯?”
话音逗弄调笑,眉眼间萦绕风流气。
云乔被他动作言语惹得恼怒,咬唇猛地推开他。
“登徒子!”
她低咒了声,压低音量骂他。
提着裙摆就往假山外走。
萧璟本也无意在旁人府邸胡来,不过逗弄她几分,眼瞧着惹毛了人,也就顺着她心思松了力道,放了她离去。
云乔疾步走着,方才被他拦腰抱着,双足都离了地,眼下往外走,腿还有些软。
唇上的口脂,也在方才,被萧璟指腹温度,抹得花了几分。
她人一出假山,那嬷嬷便赶忙迎了上来。
云乔也不难猜出是嬷嬷和方才那丫鬟故意把自己往此处带的,强压着气低声道:
“嬷嬷若是真拿我当主子,日后便莫要不问我的意思妄自行事,若是不当我是主子,您回去那人跟前就是,我绝不拦您。这青天白日,还是旁人府邸,若被人发现,我还活不活了!”
虽则云乔知晓这嬷嬷本就是萧璟的人,仍有些不满。
嬷嬷也没想到,一贯好脾气的沈少夫人今日会突然发火,眼里微有些惊色。
讪笑了下,扶着云乔劝道:“少奶奶莫气,我家主子赶巧也赴此宴,这才引您来此相会,老奴晓得了,日后定不会如此贸然行事。”
只是到底是面上主仆,何况眼下真正的主子还在假山里头,嬷嬷倒也不会说什么不敬的话,只是心里难免有些旁的心思,再思及云乔这段时日称病躲着自家主子之事,暗暗思量,莫非这沈家少夫人,真是想要和自家主子断了不成。
话落,瞧见云乔唇上花了的口脂,忙拿了帕子给云乔擦拭。
不远处廊道暗角,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朝此处张望,瞧见云乔花了的口脂,目光惊诧。
‘这沈家的少夫人,听闻最是规矩守礼,没成想,竟和那位京城来的钦差,在假山里乱来,瞧瞧那口脂都花了,真是好生狂乱!’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着,视线在云乔身上来回游移。
假山里,萧璟正理着方才抱云乔在怀中时弄乱了些的衣衫。
外头萧璟的护卫,垂首缓步入内。
禀告道:“主子,外头有林家的人盯着,应是瞧见了沈少夫人,林家和沈家蛇鼠一窝,怕是会将您与沈少夫人之事捅了出去,要不要处理了那林家暗处盯梢的人?”
第34章
私通的下场
余晖透过假山石错落缝隙,洒在萧璟脸庞。
衬得那清冷如玉的面庞,平添了几分暖意。
他低眸挑眉,话音却泛着冷。
淡声道:“不必,捅出去又如何,左右,孤也未曾想过费心遮掩。”
他确实不需遮掩,也有心借此事探一探这林家和沈家,对他的身份究竟知道到什么地步,而云乔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林沈两家在知晓他是当今太子,也听闻过明宁之事,刻意利用了云乔这张,像了明宁几分的脸。
故而,在见云乔之前,未曾让手下护卫扫清此地的眼线。
萧璟话落,抬步径直出了假山。
另一边,那暗处盯着的人手,火急火燎地去给主子报信。
书房里,今日的新郎官正立在桌案前,而穿着管事衣服的人,则坐在桌案后头。
一主一仆,地位颠倒。
下人在门口叩门,那新郎官前去开门,垂首听着下人禀告。
蹙眉回来,到桌案前转述给那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