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她还没来得及见女儿一面,她还没有亲眼看到她长大后的模样。她还没有抱一抱她的孩子。
难道,她真的甘心吗?
已经骨肉生离至今,难不成真的,要再有一次死别吗?
云乔真的,真的,好不甘心……
第89章
自救
心底强烈的不甘,耳畔阵阵回响的女儿哭音,唤起了云乔求生的意志。
她松开了咬着舌根的牙齿,咬牙重又挣扎出气力,悄无声息的去攥背后的那块儿碎瓷片。
瓷片此刻早已将她光裸的背脊磨出血痕,可这点疼痛,在此刻累累伤痕的云乔身上,都已经麻木。
她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任凭那碎瓷片,将她手指皮肉磨破,伤得鲜血直流,还是咬牙一下下的用那碎瓷片,磨着捆在身上的绳索。
而那笑得淫邪的马夫此刻已经抓着她脚踝,强把人拖到了身前,眼瞧着就要凑近压在了她身上。
“小姐可是要把你送去青楼让人羞辱的,那时做了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你个贱人才是真该哭呢,眼下好好的求着我,我还能让美人你少受些罪……”
送去青楼?
赵兮儿年纪轻轻,当真是好狠毒的心,让府上奴才羞辱毁她清白还不够,竟还要将她送去青楼折磨。
听着那马夫得意的说,云乔冷眼瞧他,染血的手腕终于用那碎瓷片,磨破了捆在身上的绳索。
马夫说着压在她身上,俯首想要碰她,云乔手腕稍稍能动作,猛然抬手,刺在了那马夫腿上。
那人腿上鲜血直流,捂着大腿倒在一旁,指着云乔大骂。
云乔攥着那碎瓷片,挣开了绳索,起身想要往门外爬去。
可她身子实在太虚,不过刚一起身,就眼前一黑摔了下去。
那马夫瞅准时机,捂着流血的大腿追了上来,拽着云乔脚踝,又把人往里头扯。
“你个贱人,居然敢伤我,我今天非弄死你个贱人不成!”
那马夫声声咒骂,攥着云乔脚踝,把人扯到自己跟前,伸手掐住了云乔脖子,扬手一巴掌打在云乔脸上。
将云乔本就带伤的脸,打得更加凄惨。
云乔被打得牙齿都渗血,昂首冷眼看着那马夫,更加紧的攥紧了手中的碎瓷片。
趁着那马夫打她时喘气的功夫,扬手将那碎瓷片,狠狠捅在了马夫脖颈上。
正好,插在了马夫脖颈动脉处。
汹涌的鲜血从马夫脖颈渗出,溅在云乔眉眼,混着泪水滑落。
马夫痛叫了声,捂着不住涌出血水的脖颈,满目惊诧的瞧着云乔,掐在云乔脖颈的手,也松了力道。
“你……”他话还没说出口。
云乔闭了闭眸,握着那碎瓷片,扬手,又是一刺。
这一次,刺的,比方才更重,更狠。
血水如注般崩出,溅在云乔脸上,脖颈,眉眼。
她满手的血,握着碎瓷片,又一次刺入那马夫的脖颈。
一下又一下,用尽力气,直到手上彻底麻木,直到那马夫,睁着眼睛,咽了气,尸体砸在了云乔身上。
云乔推开那马夫的死尸,紧紧攥着碎瓷片,瞧着那马夫死不瞑目的样子,手不住的发抖。
她喉咙艰涩,满手的血污。
微微闭上眼眸,只觉眼底都全是血色。
她杀人了……
云乔闭着眼睛,浑身发抖,握着碎瓷片的那双手,更是颤的厉害。
那马夫倒在一旁,脖颈处还在不断的涌出血色。
云乔用满是血污的手,紧紧抱住自己,才敢睁开眼帘。
她眼睫颤抖,望向那蔓延一地的血色,和睁着眼睛,已经僵硬的死尸。
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女子,连见人打猎都不忍心,今日,却动手杀了人,手上染了血污,沾了人命……
血水一片片的流,流到云乔脚边,她光着双足,抱着自己,一点点的退,却浑身发抖,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从马夫身上流出的血水,一点点淹没自己。
……
此时庄子里的厢房内,赵兮儿刚刚歇了会起身,瞧了眼天色问侍女道:“这时辰了,那马夫也应当成事了吧。”
婢女心中慌乱,没敢搭话,心里只暗道,太子殿下的人,怎么还不到啊。
倒是一旁的嬷嬷,闻言看了眼时辰道:“这还没多久呢,若是那女子挣扎闹腾的厉害,想是现下,刚能成事。”
赵兮儿闻言嗤笑了声,不屑道:“挣扎闹腾又能如何?那贱人一个弱女子,还被我的鞭子抽的一身伤,马夫再是酒囊饭袋,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
婢女闻言心中越来越慌,心中暗暗觉得,云乔必定失身于车夫。
心道,也不知道那太子殿下得知云乔姑娘身子污了,还会不会宠幸于她。
又想,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便是心里存了芥蒂,不再宠幸云乔,想来也不会允许自家小姐把人送去青楼羞辱。
罢了罢了,那姑娘的清白之身,大抵是保不住了,能保住一条命便是万幸,只盼着那姑娘想开些,别因着这事,生出死志就好。
婢女心中正忧虑,那赵兮儿瞧着外头天色,却忽的道:“走,出去瞧瞧那柴房里的情形,我倒要看看,那淫妇床榻上勾引男人的本事,知晓知晓,她是怎么蛊惑璟哥哥的。”
赵兮儿话落,人便走了出去,婢女和嬷嬷连忙跟上。
一行人出了厢房,往柴房走去,却没听见动静。
赵兮儿纳闷的蹙眉,问守在柴房外头的奴才道:“这里头怎么没动静,那马夫怎的这般没用,难不成是没成事?”
奴才心下也是纳闷,想着方才的动静,如实回道:“方才,听到了那女人的痛喊声,也听到了马夫的打骂声,眼下,倒是没了动静,或许是马夫捂了那女人的口逞凶,也说不准。”
赵兮儿闻言犹觉不对劲,盯着柴房的门,突地道:“去,打开门瞧瞧。”
守着的奴才当即依着吩咐前去开门,人刚站在门前,便听得身后庄子正门,传来阵阵马蹄声。
庄子门房的奴才着急忙慌的跑到赵兮儿跟前,气儿都喘不匀道:“小姐!小姐!太子殿下带了一队人马过来,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咱们的庄子,不知是要做什么。”
太子?
太子怎么来了?
赵兮儿心慌的厉害,忙示意柴房门口的奴才停下推门的手。
心虚的往前头张望。
萧璟打马闯进庄子,瞧见赵兮儿时,方才勒马停下。
他人骑在马上,垂眸冷视赵兮儿,寒声问道:“她人呢?”
赵兮儿此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仍旧装傻道:“璟哥哥说什么?谁人呢?兮儿不知道璟哥哥是要寻什么人……”
可惜萧璟今日是动了雷霆之怒,不待赵兮儿话音落下,扬手就是一马鞭抽在了赵兮儿身上。
怒声逼问道:“我问你,云乔人呢!”
第90章
你对她做了什么?
萧璟手中的这只鞭,是驾乘战马烈驹所用,打在人身上,比赵兮儿随身带着的抽人的鞭子要疼的多。
何况萧璟已然动了大怒,这一鞭足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赵兮儿背上绫罗绸缎的衣裳被打得裂开,疼得她龇牙咧嘴倒在了地上,痛得只打滚,沾了一身的泥污。
萧璟见她不肯坦白说出云乔下落,也彻底失了耐心。
冷眼扫过赵兮儿在地上打滚的模样,寒声吩咐跟着的护卫道:“把这庄子里里外外的搜一遍!”
护卫们领命当即下去搜查,那赵兮儿疼得脸色难看,爬起来瞧着萧璟半点不顾她脸面就让下人搜查庄子。
又急又怒道:“璟哥哥!这是姑母赐给沈家的庄子,你怎么能说搜就搜!”
赵兮儿所言不错,这庄子原是皇后娘娘赐给沈家的,多年来,每逢盛暑时节,皇后偶尔还会出宫在这庄子小住些日子。
萧璟是皇后的儿子,又一惯敬奉母后,赵兮儿敢把云乔带到这里,也是以为,萧璟他一定会顾忌皇后,不敢搜查这庄子。
赵兮儿说起她的姑母皇后娘娘,搜查的护卫们步伐微滞,略有些犹豫。
在世人看来,萧璟是皇后嫡亲的儿子,自小得她倾注心血培养,一力扶持他登上皇位。
无论是于栽培抚养之恩,还是于母子生养之情,萧璟都该顾忌皇后娘娘。
萧璟他自幼年起始,也确实事事听从母后教导训诫。
可今日,可萧璟听到赵兮儿提及皇后娘娘,却未如她所言改变搜查的决定。
他寒眸冷沉,扫过赵兮儿,嗤道:“莫说是母后赐的庄子,就是眼下母后人在这,孤执意要搜查,也没人能拦得住!都愣着干什么?搜!”
萧璟的怒火实在太盛,已然不可能轻易揭过今日之事。
他说的也是实言,莫要说仅仅是皇后赐给赵家的一个庄子,就是皇后本人在这,萧璟今日寻不到云乔,也绝不会罢休。
护卫们看出主子心思已决,不再犹豫,忙依言去搜查庄子各处。
其中一个护卫,抬步就走向了柴房。
眼瞧着要到柴房里时,那赵兮儿状似疯魔般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张牙舞爪的喊着,抽出身上鞭子扬手甩向那护卫,骂道:“哪里来的下贱奴才,本小姐的庄子也是你能搜的!”
护卫不得已停步,伸手拦下了那甩向自己的长鞭。
萧璟人立在马上,垂眸俯视着赵兮儿作弄出的这场闹剧。
护卫是徒手握住了鞭子,那常年握着刀剑早磨出积年老茧的手,都被鞭子弄伤,流了许多的血。
萧璟瞧着那血水如注般,一滴滴落在地上花砖上头,想起云乔,也曾这样,徒手接过赵兮儿手中的鞭子。
她的掌心手指惯来娇嫩,却硬生生接下鞭子。
刀山火海里搏命的护卫,尚且是肉身凡胎,接这一鞭子,都要流许多的血。
何况,是那样娇弱的云乔呢?
萧璟想起云乔掌心的鞭痕血伤,想起她曾经被赵兮儿打断的膝盖骨头。
想起她连走路都艰难的脚踝旧伤,和断裂后还未来得及接续的膝盖筋骨。
咬牙闭眸,额头青筋暴起,翻身下了马车。
萧璟越过赵兮儿,直直往柴房走去。
已然从赵兮儿方才反应猜到了她究竟将云乔藏在了何处。
下令搜查时尚不见她如此急怒慌张,护卫人要进柴房时,她却动怒抽了鞭子,可见这柴房里,就藏着她不想让萧璟找到的人。
萧璟直直往柴房走,那赵兮儿眼见他就要到柴房门前,慌了心神喊道:“璟哥哥,你可想清楚了,里头的情形,未必是你想看到的。”
赵兮儿的确是存了让马夫毁了云乔清白,再将云乔送去青楼彻底毁了她身子,想着让萧璟腻味她厌了她不再能瞧得上她,只是她私心里,还是不想被萧璟发现,是自己做得这许多狠毒事,也不愿意因着云乔伤了自己和萧璟的情分。
而眼下,萧璟动怒赶来,甚至扬手抽了她一鞭子,赵兮儿心里却慌了。
她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萧璟,未必只是将云乔视作榻上泄欲的玩意,那云乔,也未必就仅仅是萧璟得不到明宁郡主后,勉强算作慰藉的明宁替身。
他在大理寺扬手打了她一耳光,赵兮儿还能骗自己,萧璟是生气她在私宅当着奴才们的面羞辱云乔下了他的面子。
可眼下,他因着云乔,连皇后娘娘都不再顾忌。
赵兮儿,是真的怕了。
想当年,明宁在他跟前那样受宠,长安城内权贵,谁不知道,他属意明宁做他的太子妃,然而,即便那样属意,只是皇后娘娘一句话,他就放弃了要娶明宁为妻的念头,甚至转而将明宁送去了漠北和亲。
萧璟是太子,是储君,却更是皇后的儿子。
得她一手扶持,自然孝顺恭敬。
可是,他竟为着云乔,半点不顾及皇后娘娘了。
连当年的明宁,都在他跟前,得不到这样的优待。
今时今日的云乔,却可以,
赵兮儿意识到云乔的确在萧璟心里位置不同,甚至,可能甚于当年的明宁。
又怎么会不怕?
她当初争不过明宁,事事被明宁压一头,不就是因为,身为太子的萧璟,总是站在明宁那边吗?
因着知晓萧璟护着明宁,赵兮儿再跋扈嚣张,再得皇后宠爱,都不敢对着父母双亡的孤女明宁,有半点欺辱。
若是她早早知晓,云乔在萧璟心里的位置,丝毫不亚于当初的明宁,她就是再如何跋扈,也绝不敢贸然动手。
今日赵兮儿敢抓了云乔,一是觉得云乔身份低贱,只是一介女奴,以为萧璟若是真心喜爱云乔,定会将其捧在手心疼宠,绝不会将她变作奴籍;二是萧璟打了她那一耳光,激起了她心里的不甘和怨愤。
输给自小一起长大的明宁也就算了,一个江南之地的下贱女奴,身子都不清不白,凭什么占着萧璟。
赵兮儿如此想着,又因为听到萧璟那句,打狗还得看主人,以为云乔之于萧璟,也不过是一条养在身边的狗犬小猫,逗着玩玩罢了。
这才能毫不犹豫的动手让人抓了云乔,又那样不管不顾的用尽狠毒手段羞辱云乔。
可她忽略了,萧璟那句话后,还有半句。
他说,何况云乔是他的女人。
是啊,他素来性子冷,明宁之后,再无旁的女子能在他身边得他几分青眼,至今东宫之内,也没有女眷,唯独一个江南之地早嫁过人,又生养过孩子的妇人,让他动了男女之欲。
赵兮儿总骂云乔淫荡,以为是她这样的妇人,下贱浪荡,才蛊惑的萧璟犯错。
却不明白,男人若是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同一个另有夫君的女子做着见不得光的事,还甘之如饴,甚至不惜动用手段,把早是旁人妻的女人,强夺到自己身边。
今日萧璟的这一马鞭抽在赵兮儿身上,将她脑袋总算抽的清醒了几分。
让她意识到,云乔在萧璟心里的位置,绝不简单。
于是她想到自己对云乔做的事,想到此刻柴房里,可能出现的场景情形,就一阵后怕。
不敢让萧璟进去。
咬牙说了方才那番话。
赵兮儿说,里头的情形,未必是萧璟乐意看到的。
萧璟闻言略微顿步,回首看向赵兮儿,攥紧了袖中的掌心,寒声问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第91章
后悔(追妻火葬场)
萧璟问话声音落下,在静寂的庄子里格外清晰。
庄子里赵家的奴才们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
赵兮儿此时更是已经怕得满脸惨白,哪里敢坦白说自己对云乔究竟做了什么。
她对云乔做了什么呢?
昨日那数十鞭子打得云乔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且不说,单今日,她让马夫进去折辱云乔,若是被萧璟知晓,怕是就要动雷霆之怒。
何况眼下拖了这样久,想必那马夫早已成事。
而今马夫人还没从柴房出来,若是萧璟此刻推开柴房的门,说不定正好瞧见云乔被那马夫压在身下的情形。
赵兮儿瞧着萧璟眼下的阵仗,半点不敢想若是萧璟瞧见云乔那女人光裸着身子被绳索绑着,一身的鞭伤血痕,让个低贱肮脏的马夫压在身下的那般场景,会怎样的震怒,自己又要如何扛得住他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