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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她要逃

    笑眼弯弯的女娘,眸中全是情意爱怜,

    同他说,我只是舍不得你难受。

    萧璟心头说不出的酸软,从未哪一刻,如今日这般知足。

    他抱着她低头深吻,再难凭借理智压下欲望,脑海里汹涌的,只有眼前的女人。

    官妓坊坚硬的砖石地上,她在他怀中依偎,他抱着怀中的她,恣意放纵,却又极尽温柔。

    一场砖石地上的情事,原该折磨生疼。

    今日,却全是情缠温柔。

    许久许久,一直到日头微升,萧璟方才抱着怀中熟睡的人,踏出那间房内。

    云乔睡意清甜,窝在他怀中,已然沉沉睡去。

    萧璟抱着人出去,眉眼都是餍足。

    管事嬷嬷远远瞧见,急忙迎了上来。

    “奴家见过殿下,昨日情形如何?殿下可还满意?”

    萧璟瞧见那管事嬷嬷,思及云乔昨日异状,停步抱紧云乔,问嬷嬷道:“你用的什么法子,竟能让她变化这般大。”

    嬷嬷闻言额头微有冷汗,犹豫要不要让萧璟知晓是用了那药的缘故。

    若萧璟只是单纯图榻上欢愉,用些更下作的淫药,把人调教成真正的淫娃荡妇,是最划算也更容易的。

    可昨日他带着云乔这姑娘来时,却交代说,要让嬷嬷想法子,让云乔心甘情愿。

    这句心甘情愿,可见并非只求直白粗暴的榻上畅快。

    而是,要云乔的真心。

    既要真心,想必是容不得这姑娘惦记旁的男人的。

    那药的效用是让这姑娘想起意中人,情迷梦萦,如坠幻镜。

    那姑娘昨日既是有变化,可见心中是有意中人的。

    云乔在萧璟面前连动情都不能,管事嬷嬷自然不觉得她的意中人会是萧璟,只想着是另有其人,哪里敢触萧璟的霉头。

    犹豫踌躇几番后,在萧璟生出疑心前,讪笑了声,忙回道:

    “只是带着那位姑娘,在官妓坊接客的妓房里瞧一瞧,让姑娘看看,这家中出了变故,又没人护持的落魄女娘,日子会凄惨到什么地步。

    姑娘毕竟是养在深闺的女娇娘,哪里见过这样的事,乍一瞧见,可不就是害怕极了,自然念着殿下护着她的好。”

    萧璟闻言低眸瞧着怀里的云乔,目光微怔。

    她养在深闺,不可能不怕官妓坊的种种。

    说到底,只是个深闺娇弱女娘。

    当真瞧见那些龌龊不堪的场面,怎能不畏不惧。

    毕竟当初,她被沈家夫人送去花楼学房中术,可是在花楼里瞧了一场情事,就吓得面色发白惊慌失措跑了出来。

    管事嬷嬷说得合理。

    萧璟旧日洁身自好,从未来过官妓坊,又哪里想得到,世上还有那种罕见的奇药,也便信了嬷嬷的话。

    他微微颔首,抱着云乔出去,走向外头早备好的马车,宽大的衣袍将云乔面皮和身子全数遮掩,让人瞧不见她真容。

    此时正是初阳升起的清晨,萧璟需得去参加朝会,时间赶得紧,来不得亲自送云乔回东宫了。

    他将云乔放在马车上,拿自己衣袍盖着她身子,放下车帘子,交代驾马的奴才道:

    “路上行得缓些,莫要惊扰里头的主子,也不许撩开车帘子往里瞧,到了东宫后不必叫人,让她继续睡就是,只交代嬷嬷在马车外头候着,何时云乔醒了,何时到马车内伺候云乔出马车。”

    马车里头的云乔,身上衣衫脏污不能蔽体只盖了一件萧璟的宽大衣袍遮掩身子。

    她在马车内的这副模样,萧璟自然不肯让奴才们瞧见,当然要叮嘱奴才不许入内,不许掀开车帘子。

    又因着昨日浓情缠绵,眼下正是对云乔最爱怜的时候,特意交代说让人好生睡着,莫要惊扰她。

    ……

    萧璟交代完,那驾马的奴才忙点头应是。

    云乔在马车内眼帘紧阖,瞧着睡得很是安详。

    马车缓缓驶动,萧璟目送车驾渐渐驶远,消失在市井街巷拐角,翻身上马,打马往宫中赶去。

    一驾马车,和一匹赤红马分道扬镳,马车内原本“熟睡”的云乔突地掀开了眼帘。

    那双眼睛沉寂如枯槁,目光悲哀可怖至极。

    云乔难受的攥着心口破烂的衣衫,咬唇压抑着哭声,歇斯底里的宣泄泪水。

    她很早很早就醒了……

    是从一场美梦中醒来的……

    官妓坊那间厢房里,她在他怀里同他缠绵,却在春情余韵中,从梦里惊醒。

    梦里是扬州城温雅风流处处柔情的郎君,梦外是杀了她骨肉的萧璟。

    偏偏,还是同一个人。

    世间还有比这更痛的事了吗?

    你所爱之人,是伤你最深的人。

    所以你逼着自己将对他的烂漫爱意悉数尘封,你拼了命地想让过往烟消云散,你强迫自己只记得那些浓重的恨意。

    你告诉自己,眼前人,不是彼时人,不是心上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你被药物控制,只记得他的好,只记得你对他的爱怜。

    你忘了恨意讨好于他,你忘了痛苦满心爱他。

    你同他,浓情缠绵,不分彼此。

    可是,药效消失的那瞬。

    你从云端跌落悬崖,回到了现实。

    看着身旁那张,极致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脸。

    再回想起被药效控制的自己,是何等的痛苦。

    你不得不清楚地意识到。

    梦中人,就是眼前人。

    的的确确,是她心爱的郎君,杀了她的骨肉。

    而她,却仍在同他缠绵行欢。

    云乔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只要看见他,耳边就永远不断是女儿的哭音。

    萧璟交代奴才送云乔离开,自己去了朝会。

    他以为云乔在马车内睡得安详,可此刻的云乔,却咬着自己的唇瓣,攥着掌心哭得歇斯底里。

    她觉得好可怕,好可悲。

    梦里的那个萧璟重新出现,几乎击溃了云乔的心理防线,让她彻底崩溃。

    她不能再在萧璟身边了,她会疯的。

    她得逃出去,拼了命地逃出去。

    她得去寻她的孩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她的孩子尚在人世间,

    她要带她孩子回家。

    如果她的孩子已经死去,

    她也要给她的孩子收尸。

    云乔泪眼朦胧,撩开了车帘子。

    马车行得缓慢,她咬唇擦干眼泪,脱去身上脏污的衣裳,将萧璟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扎好,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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