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话落,才同知府一前一后跟了上去。不远处,萧璟已经和护卫进了衙门的一处僻静闲置的偏堂。
护卫边走边禀告:“主子,那婆子,是陈晋的姨母,先行派去小镇的人,已经传回了信,早先婆子带着孩子住在镇上一处老宅,数月前,一男一女抵达小镇,正是陈晋和云姑娘,云姑娘同那婆子和女儿一道在小镇上生活,对外也唤那婆子姨母,咱们的人从赵大人宅子里的奴婢口中得知那帕子的出处乃是镇上一处绣坊,便去绣坊查探了一番,绣坊里的人讲,那婆子,对外说,云姑娘,是她的外甥媳妇。”
禀告声句句入耳,萧璟的脸色,一瞬比一瞬更沉,到那最后一句落下时,已然阴沉如水。
他眸光低寒,沉声问道:“陈晋呢?可有查到踪迹。”
护卫闻言如实道:“陈晋时不时会托人送来一笔钱,只是从未留下过踪迹。”
陈晋武艺不差,又做了多年护卫,有心隐藏自己的话,即便人在此处,也能藏下踪迹,让人不好查探。
萧璟沉默下来,思考着,陈晋眼下的下落。
这时,护卫犹豫了番,又道:“虽未有陈晋的踪迹,不过,咱们的人,查到了沈砚,他和云姑娘从前在一处镇子上,但并不居于一处,原本在码头搬货为生,前些时日沾了赌,赚了不少银钱,云姑娘身边的婆子,是拿了沈砚的钱花销的,不过姑娘知不知道,属下并不清楚,此外,沈砚偶尔会登门看望女儿。”
萧璟闻言怔了下,眸光更是阴沉。
沈砚,他早让陈晋杀了他。
倒没想到,陈晋居然留他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陈晋护着云乔的女儿,是为了讨好云乔不得不做的事,可他留沈砚在这作甚,碍眼的吗?
萧璟掌心微攥,抿唇沉默。
护卫略微揣摩几分上意,知晓萧璟介怀沈砚,跟着道:“沈砚一个病秧子,就是不杀,也活不了几年。想来,陈护卫也是不愿杀了沈砚,日后,在云姑娘同沈砚的女儿跟前难做。”
萧璟哑声低笑,心道陈晋倒是好手段,不知染了多少血的一双手,倒想在云乔和那孩子跟前装什么滥好人。
他捏着眉心,沉声道:“暂且寻不到陈晋踪迹,就先找沈砚,找到了人先不急着处置,让人来禀告孤,孤亲自见一见他。至于陈晋,让人看好了云乔,吊得出陈晋最好,若是吊不出,待孤带人回京后,再慢慢寻人就是。”
他话落,眸光看向堂中桌案上摆着的一份租赁文书。
这文书正是云乔刚刚租下的那处院落。
萧璟缓步近前,垂手拿起文书查看,扫见落款上的“乔乔”二字,更加确定她是做了假户籍。
陈晋帮她出逃,可依陈晋的能力,断无可能弄出一个以假乱真的户籍,他是东宫的护卫,可不是什么朝廷命官。
萧璟指腹压在那文书上的名字,抿唇沉眸,知晓她出逃之日,定然还有旁人帮过她,也许是皇后,也许是旁人。
只是究竟是谁,需得他回京后彻查一番才能知晓。
他暂且搁下这层疑虑,将目光重又看向租房文书上,问道:“这处房子的房主呢?可有寻到?”
知府忙回话说:“已经把人带来了。”
话落,便吩咐手下将人带来。
来人是个长相精明的中年妇人,边走边嘟囔着,进门瞧见内堂众人,眼珠子转了转,看见萧璟手里的文书,忙道:“哎呦,民妇可一直是照规矩办事,没有犯过王法的。”
萧璟没心思听这些话语,眉心微蹙,让护卫拿了一袋子金银,送到了这妇人跟前。
“我家主子想买下您的院落。”
那妇人眼珠子提溜转了下,犹犹豫豫道:“可我刚把房子租给那位夫人……”
话音未落,护卫便在萧璟授意下,将钱袋子送到了那妇人手上。
“这是我家主人出的银钱。”
那妇人接过钱袋子,打开来看,见全是金元宝,是她那房子的市价十倍不止,慌忙就要应下。
口中连声应好,咬着金元宝道:“您且放心,我这就把刚住进去的人赶出去,将房子卖给您。”
萧璟眉心微蹙,沉声道:“不必,让她住着,房子出售的事,也不必告知她。”
他话说的是不必告知,实则是有意让这妇人瞒下云乔,让云乔不知道房子已经到了他手中的事。
这……
那妇人听出萧璟意思,心下纳闷,也不知萧璟身份,只以为是姑苏城个富贵人家同府衙有些门道,好奇地问:“郎君真是大气,只是不知,那位夫人,是您什么人啊,这般舍得花钱……啧啧啧……”
问声入耳,内堂里众人视线或有或无地看向萧璟。
萧璟自己心下也微微沉凝。
是啊,是什么人呢?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片刻后,萧璟低笑了声,话音随意道:“府上逃奴而已。”
话落,就摆手让护卫将人带下去。
那妇人心道那姑娘生得那样好,瞧着也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女儿,怎的却是个女奴,不过眼前这人定是家大业大,又特意来寻,想必就是女奴,也是伺候主人枕席的奴婢,被寻回去想必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只是不知她那女儿,是眼前这位公子的,还是……
这妇人也没敢再多问,想到和云乔闲话时云乔的自述,跟着护卫出去的时候嘟囔道:“怪不得她说家中男子不常归家呢,原是胡诌了一个。”
话音落入萧璟耳中,他面色更冷。
他不觉得云乔是在胡诌。
那婆子是陈晋的姨母,云乔跟着陈晋唤他姨母,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若不是有情,陈晋怎么可能舍了前程似锦了,带她亡命天涯。
长安到姑苏,路途千里,孤男寡女,雪夜里相拥取暖,亦或者枕边安眠,甚至,再进一步,也不无可能。
萧璟越想,脸色越难看。
手上的玉扳指,都裂开了些许纹路。
第244章
夜探
玉扳指裂开纹路,萧璟低眸瞧了眼,心下自嘲不已,暗道自己养气功夫真是越来越差,遇上那女人,总难免动气。
其实何必呢,有的是方法让她吃个教训也长长记性。
不是想跑吗,不是想逃吗,不是想和她的女儿生活在一处吗,不是连沈砚都不忍心让他杀吗?
那他就让她看看,费尽心思地逃跑,能有什么好结果。
也正好趁此机会,把沈砚这碍眼的东西给彻底处理干净。
至于陈晋,叛主的奴才,更该千刀万剐。
萧璟沉眸将那碎裂的玉扳指收进袖中,这时,外头一个护卫赶了回来。
这护卫是早先,留在萧璟撞见云乔女儿的那绣坊门前的人。
在萧璟走后,去绣坊里打听查探,从绣坊得知那婆子是预备往绣坊卖绣品。
“主子,属下从绣坊处得知,那婆子是想往绣坊送绣帕卖,今日那间绣坊,是皇商李家的一处产业。”
萧璟闻言垂眸思量了番,招手吩咐护卫道:“去李家跑一趟,向李家少东家,借他绣坊一用。”
舟车劳顿下,萧璟也早已疲惫,他揉着疲惫的眉心,吩咐完护卫后,便歇在了姑苏知府备下的客房内。
姑苏衙门的客房自是不必京城东宫里高枕软卧,却也要比西北军营里舒服许多。
何况萧璟总算找到了人,悬着的心落了大半。
他也以为,这一觉,必定沉沉安眠,好睡无梦。
却没成想,做了个,他许久之前,做过的梦。
那时许久之前,他让人送云乔先行归京后,自个在江南留驻时,做的一场梦。
梦里京城私宅,云乔睡在他床榻上,有一个男子的手,握着她脚踝,姿态亲密。
那时,萧璟的梦里,只是那一双陌生的手。
他知道不是他,却不知晓是谁。
可这一次,梦境里,他看到那人的脸。
是陈晋。
……
明月透进窗内,萧璟猛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沉寂中隐带浓浓血腥。
陈晋。
萧璟脸色极其难看,想到梦里那双,握着云乔光裸脚踝的手,便恨不能剁了那人的手脚。
他喉间干涩,披衣起身,在月色中踏出了房门。
带了两个西北出身的脸生护卫离开了知府衙门。
临行前,还特意戴了个玄铁所制的面具。
重又回到了他今日来过,又离开的云乔住处。
此时月上中天,大门紧阖,盯着此地的护卫早在得了萧璟要来的消息时,便往宅子里各间房内都吹了迷香。
萧璟踏上门前石阶,抬手推开院门,如入无人之境。
内室里,云乔抱着女儿早已睡熟,眉心却盈满愁绪。
萧璟背月而入,缓步往床榻边走去。
睡梦中的云乔,似是感知到危险逼近,眉心蹙得愈发的紧,抱着怀中女儿的力道,也是越发大。
小丫头被抱得不适,扭着身子扑腾,却也未曾醒来。
萧璟立在房中,借着月光,打量着周遭,而后,点燃了房中烛火。
灯烛大亮,云乔和女儿都嘤咛了声。
好在那迷香的效用尚在,即便灯光大亮,也没能让她们母女二人醒来。
萧璟手中拿着灯台,视线仔细的扫视着这院落里。
并未看见有男子生活的用物。
他面色稍缓,却突地在绣筐里,瞧见一个绣残了荷包。
那荷包的布料偏粗硬,那是浓暗的青蓝色,上头绣的式样也是青竹,一看便是给男子所绣。
只是上头染了几滴血珠,绣到一半便搁置了。
萧璟一手握着烛台,一手从绣筐里拿出那锦囊,低眸看着,脸色半明半暗。
他一边想,她做绣活谋生,这东西,或许不过是卖给绣坊的物件罢了。
一边又忍不住的想,除了卖给绣坊外,她有给她身边亲密的男人做过吗?
陈晋?亦或是沈砚?
萧璟没有答案,静默片刻后,阴着脸,将那锦囊砸入绣筐。
这一砸,失了力道,竟不小心将绣筐从桌案上砸得掉落在地,猛地扑通了声。
床榻上的云乔似是被这动静吓到,睡梦中身子剧烈一抖,眼帘跟着颤动起来。
眼瞧着,就要醒了过来。
第245章
偷香窃玉的贼
内室静寂,月夜无声。
榻上女子身子微颤的动静,在此时格外清晰。
她眼帘颤抖,迷蒙中抬眼。
萧璟几乎在同一时间,灭了手中烛台。
房中重归黑沉,只是萧璟的身影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云乔仍处在迷香余劲儿中,双眼无神朦胧,强摇了摇头,暂且让自己清醒,瞧着前头月下的人影,吓得将女儿忙抱在怀中。
“谁!谁在那里!”她声音中气不足,既有初醒的迷蒙,亦有迷香未消的无力。
话音未落之时,那手里握着烛台的人影,便瞬时到了床榻一侧,避开云乔视线,手臂从云乔身后,环在她脖颈上。
未出鞘的匕首抵在她脖颈,萧璟不曾言语,可那匕首抵在她脖颈上的力道却是不小。
他不想让她知晓是他找到了她,才做出这番疑似歹徒的姿态。
云乔吓得呼吸一滞,脖颈皮肉都泛起凉意。
“你……你要做什么……”
迷香让她浑身酸软,云乔说话也有气无力。
睡梦中的女儿许是也意识到不对劲,嘤咛地往母亲怀里蹭,还伸着小手扯弄云乔衣襟。
夏日睡裙轻薄,衣领本就松垮。
萧璟手中匕首抵在她脖颈上,目光下意识垂眸,看向云乔衣领处。
白嫩的身子上,有几点被夏日蚊虫叮咬出的痕迹。
像是白茫茫水面,盛开的几朵红莲。
他眸光暗沉,云乔潜意识察觉出不对,忙伸手紧拢住自己衣襟。
声音发抖,急急道:“你……枕头下是我家所有的银子了,你若是求财,取走就是,只求你莫要伤我和女儿性命……”
云乔心下慌乱,口中说话也断断续续,抖着手,翻开了枕头,露出下头装着银子的锦囊。
萧璟听着她话音,目光顺着她动作看向枕下。
只一眼后,手中匕首,却顺着她脖颈,寸寸向上,压在了她脸颊。
“小娘子怎知,我只是图财?”
萧璟说着,手里匕首一下下轻拍云乔脸颊,姿态轻佻放浪。
云乔脸上白嫩的皮肉霎时浮出红意,她身子被迷香药效所控,此时再被萧璟一吓唬,腰肢险些撑不住要直直软倒下来。
倒是萧璟,用另一只手,抵在她腰上,将人扶着坐稳在榻上。
萧璟身子和云乔就隔了一拳距离不到,声音压的极低,还刻意装成和从前不一样的嗓音口吻,藏下长安官话的腔调,操着一副西北粗犷嗓子。
如此腔调说话,任谁听来都觉他是西北一莽汉,和长安城里说京中官话的太子殿下,半点相似之处也无。
匕首在云乔脸上拍弄,他的手掌,就落在云乔后腰处,紧紧贴着她轻薄的夏日裙衫。
那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裙衫,压在她腰窝皮肉上。
云乔怕得眼帘直颤。
这是她自离开长安后,头一次遇上歹人,歹人手里还拿着兵刃,云乔自然害怕。
偏生那人,还要更吓唬她。
萧璟垂眸瞧着她惊惶害怕的神情,手中匕首从她脸颊滑落,行过脖颈颤动的动脉,落在她紧拢着衣襟领口的一只手处。
“松开。”他话音沉缓,是命令的语气。
那匕首甚至在她没松开前,就挨着她白嫩处边缘的皮肉挑弄。
云乔又怕又怒,身子一个劲地抖,掌心全是被吓出的冷汗,强撑着意识,咬唇道:“你……你别动我……”
她只说出这句话,紧攥着领口不曾松下半分。
萧璟眉峰轻佻,喉间滚动,低头压在她左肩处,侧首在她耳边道:“小娘子家中只有孤儿寡母老弱妇孺,我便是动了你,你又能拿我如何呢?瞧,你动弹的力气都无,还不是任我予取予求,你乖乖听话,说不准,我留你这孩子一命,还能让你同我回去做压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