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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他好人妻

    那沈砚这段时日遍寻名医治疗隐疾,照此阵仗,说不准,还真能治的好转几分,虽不能如寻常男子,到底也不至于全然废了。

    今日他是瞧见了沈砚瞧云乔的目光的,同从前,大不一样。

    也是,他费心调教到如今,明珠不比从前时蒙尘暗淡,惹得人惦记也难免。

    可他费心养出来的,如何能让旁人捡便宜。

    今日萧璟在云乔脸上留了个牙印,虽是一时莽撞,却也是想着,牙印未消时,云乔怕是都得想法子避着那沈砚。

    萧璟吩咐完嬷嬷便离开了沈府。

    那嬷嬷则提着心进了屋门。

    一进门就瞧见脸上挂着牙印的云乔。

    云乔人立在窗下,自个儿也觉没脸,侧了侧身子遮挡。

    嬷嬷近前去收拾地上狼藉,又把萧璟扔在窗边的帕子,收了起来。

    劝道:“少夫人往后说话可得谨慎些,我家主子脾气一惯不好,纵着少夫人才不发火的,若真惹了他动怒,少夫人您也是吃亏。”

    云乔倒没见过萧璟如何发火,自然也不会觉得萧璟脾气如何不好,只是觉得他有时太过孟浪,不守规矩。

    嬷嬷说着话,云乔也没放在心上。

    只拿过小镜,瞧了眼自己脸上的牙印。

    那牙印在脸上正中,很是显眼。

    云乔又羞又气,将镜子摔在腿上,气怒道:“往后每日,我屋里门窗都要落锁,仔细些,莫要再让贼进来。”

    嬷嬷听得一愣,心想哪来的贼,转念一想,才明白吗,这贼说的是萧璟。

    ……

    打这天后,云乔果真日日都仔细在房门窗户上落锁。

    萧璟抽空来了两次,都碰了壁。

    她锁着门窗,不肯见人,只隔着窗子催他快走。

    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萧璟到底顾忌她几分,不曾踹门毁锁。

    这头云乔不肯见他,好似真是铁了心要同他断了似的。

    萧璟再好的耐心,也渐渐撑不住了。

    好在嬷嬷每日盯着,那沈砚又忙于求医,没进过家中后院,加之云乔脸上挂着萧璟留下的牙印,有心避着人,从不出门,也未曾见过沈砚。

    萧璟这火,才没烧起来。

    赶巧私盐案有了些进展,他忙于正事,这几日,便未曾来云乔这处逗她,只想着,先将扬州的案子理出个头绪来。

    几天后,云乔脸上的牙印消去,萧璟手里的案子,也理出了头绪。

    而那沈家,沈延庆隐隐意识到情形越来越不利,这些时日人都住在衙门了,又让下人催着沈砚,去给萧璟致歉,一再让他在家中设宴,请人一聚。

    沈砚忙着治疗隐疾,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这日,他不知服了哪位神医开的药,身子竟隐隐有了起色。

    急赶着到了花楼里,想试试能不能成。

    沈延庆派来的人,又赶了来催他。

    “少爷啊,老爷这几日里在衙门连轴转,府里都没空回,刚又催问您请了那钦差到家中不曾,前头您几番胡闹,可是将钦差得罪狠了,若是不能好生把这事过去,咱们老爷的乌纱帽出了事,老爷怕是饶不了您。”

    听着下人叨叨,沈砚烦不胜烦。

    他是个纨绔,不懂朝政,也在扬州当惯了土霸王,虽则对世子出身的萧璟,一开始也是毕恭毕敬,心底却不觉得一个京城远道而来的钦差,真能把他爹乌纱帽撸了。

    不过,到底是京城钦差,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沈砚烦躁的摆手,吩咐道:“好好好,你去寻那京城来的,请他来花楼里玩一玩,小爷请客,届时给他道歉,好让他莫要计较从前的误会。”

    ……

    沈家奴才去了萧璟住处请人,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侍卫,纳闷问:“主子,这沈砚怎么突然请您往花楼吃酒去?”

    萧璟低眸瞧着书案上的卷宗。

    随口道:“想来,不是沈砚想请,而是那沈延庆,坐不住了。”

    他垂手摊开卷宗旁的账本,低眸扫了眼。

    启唇道:

    “沈延庆贪慕巨款,可这笔钱,却只有一半花在了沈家,其余一半都是沈砚一人所用,大都花在青楼女子身上。而这扬州的青楼,收沈砚的价格,远超行价。沈延庆再宠惯这嫡子,也不该纵容到如此地步。除非,他是想假借沈砚流连花楼,把他贪得的一半银钱,送进花楼,再行转道送给他背后的主子。”

    护卫眼底一亮,思及旧日所查。

    忙道:“江南的花楼,有好几家,尤其是沈砚爱逛的,属下查过,幕后的店主皆是京城人士。”

    萧璟低笑了声,合上账本,揉了揉眉心。

    “罢了,去花楼一趟,探探虚实。”

    *

    马车一路行驶,停在扬州最热闹的花楼前。

    他撩开车帘子,缓身下了马车,想起此处正是撞见云乔偷学花楼妓子手段的那处。

    一晃好些时日,当日在这花楼里,那女子唯恐被她夫君发现,缩在他怀里身子一个劲的颤,而今却是一个劲躲他。

    萧璟眉眼微有些冷,抿唇踏了进去。

    红袖招摇的花楼里,萧璟刚一踏进去,远处几个花娘就盯上了他。

    “那位公子瞧着倒是个富裕人家,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身上衣裳打眼一瞧就知不是凡品,你瞧他腰上那块玉儿,水头真足。”

    “他啊,从前在咱们楼里倒是喝过酒,不过,没瞧见他点哪位姐妹去伺候。”

    花娘们议论声阵阵,萧璟倒是充耳不闻。

    沈家下人点头哈腰,引着萧璟往楼上沈砚定的厢房过去。

    一去推门打开,却见了里头不止坐了沈砚,还有几位扬州知名的公子哥。

    沈砚瞧见他入内,忙招呼着他入座。

    打着酒嗝儿道:“世子爷可让我们好等,快快快,快坐。我爹同我讲了,你有个远嫁的妹妹,和我娘子生得相像,故而才对我家娘子格外关照些,前些时候是我不是,误会了您,我给您敬酒。”

    妹妹?相像?

    看来这扬州,真是卧火藏龙,私盐案幕后之人,也当是京中知晓他身份的权贵。

    云乔,的确像他义妹几分,而他的义妹,正是远嫁和亲的明宁郡主。

    萧璟眸光冷沉,思量着沈延庆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缓声道:“无碍,沈兄知晓是误会,莫要因为在下的莽撞,怪罪嫂夫人就是。”

    说话时面上挂着笑,容貌清俊极了。

    大开着的房门外,往里张望的妓子,都被这一笑晃了眼。

    温雅如玉的公子,笑意晏晏立在满室酒囊饭袋中,自然分外出众。

    沈砚的容貌,已是这群浪荡子中,极为出色的一个。

    可和萧璟一比,却还是黯淡了不少。

    沈砚招呼着,喊了个妓子在他跟前,给他倒酒。

    美人含羞而立,倒了满盏的酒,送到萧璟唇边。

    他面色未变,眼底却有些冷,没接。

    沈砚瞧着,思及自家老爹的交代,想着今日怎么也得把这钦差伺候好了,免得日后再被念。

    忙道:“世子爷这是瞧不上?若是瞧不上,且等一等,待再过一会儿,正好这楼里养大的雏妓叫价,届时,我买了来,送给世子爷。”

    那雏妓是楼里养大的,除了没破身,旁的接客手段都学过。

    有风情却留了处子之身,正是这些流连花楼的男人最钟爱的。

    沈砚原本是想拿那雏妓试试养了这许久的身子是否见好的。

    不过眼下他也知道要奉承萧璟,想着若是他真瞧上了,一个妓子而已,割爱也无不可。

    沈砚话落,萧璟脸上挂着笑,笑意中却总带着些不易被人察觉的疏冷。

    他没应,摇头道:“不必。我不喜雏妓。”

    语罢,接过身边妓子的酒,佯装抿了口。

    沈砚瞧他做派,也摸不出他心思,突得想到从前在这花楼,第一次撞见萧璟时的情形。

    那时萧璟在花楼厢房,抱着女子在怀里亲密。

    他只瞧见了背影和一双足。

    “世子爷那日不是在楼里遇着个心仪的吗,怎没见你带出来过,腻了不成?”

    花楼遇见的?

    那不就是云乔嘛。

    萧璟摇头低笑,随口道:“闹脾气呢,不肯陪我。”

    话落,冲沈砚举了举杯,敷衍道:“沈大人说的是,一场误会罢了,沈兄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沈兄尽兴就是,不必管我。”

    众人酒酣正浓,过了好一会儿后,萧璟却抬步出了内室。

    满楼的脂粉麝丽,刺鼻的情欲,都熏得人心烦。

    跟着来的护卫暗中查探完毕,悄步近前,在萧璟耳边低声禀告,话音只他二人听到。

    萧璟听着下人禀告,眉心微蹙,摆手让他退下。

    红袖招摇,香粉刺鼻,他有些厌恶,百无聊赖的呆着,动了离开的心思。

    侧眸时却不经意看见一间厢房。

    那是从前抱着云乔躲着的房间。

    萧璟想起那日云乔被他抱在怀里的情形,眸光微暗。

    今夜的雏妓开始叫价,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花楼中央只着红色轻纱的女子。

    萧璟也淡淡扫了眼。

    只这一眼,脸色骤变。

    身旁跟着护卫,同样也是吓了一跳。

    “主子,这……这妓子,怎的这般像郡主……”

    比云乔还像。

    云乔同明宁相似了几分,可那双眼睛,和明宁格外不一样。

    明宁容貌偏清冷,云乔则妖艳。

    而这妓子,却更像明宁。

    萧璟脸色阴沉,目光淡冷。

    周遭旁的男人出来瞧见那雏妓,都急红了眼睛。

    那妓子身上只着轻纱,被拿了麻绳吊在半空中,活脱脱就是女奴玩物姿态,又生得美貌。

    沈砚喝得醉醺醺出来,瞧见后也一怔。

    “哎,沈兄,我怎么瞧着,这雏妓,有些像你家夫人呢。”旁的见过云乔的纨绔子弟同沈砚道。

    确实有些像,只是比云乔要稚嫩些。

    沈砚瞧得心痒痒,想起了从前刚娶云乔进门时新婚燕尔的光景。

    那年云乔也是十五岁。

    他急切的叫价,最后三千两银子,买下了这妓子的头一遭。

    拖着刚买下的妓子入了厢房内,急色匆匆。

    那妓子,却含泪凄惶的,望向萧璟。

    护卫满头冷汗,硬着头皮问:“主子,那女子在看你,似是并不情愿,您看,要不要从沈公子手里,把这妓子买了来,毕竟……”毕竟,长得像郡主。

    萧璟并未言语,由着沈砚把那妓子拖进房里,听着那妓子娇笑哭叫,脸色都未有分毫变化。

    一个这样像的人,明摆着是给他设的局。

    萧璟惯来多疑,对云乔的疑心,都是在朝夕相处才消去不久。

    何况是,这样一个几乎就是照着明宁养的妓子,出现在涉及私盐案的花楼。

    他理了理衣袖,听着内室里的女子哭叫声,脸上没有丝毫不忍怜惜,只淡声道:“找个时机,把方才那女子抓了审问。”

    话落,便未在言语。

    只沉眸立在花楼扶栏旁。

    其它纨绔子也都各自挑了花娘进去寻欢作乐。

    身后卧房里,沈砚迷醉的喊娘子,想是将那雏妓认成了云乔。

    萧璟脸色骤然冷沉。

    楼里的花娘,扬着帕子过来,满脸笑同萧璟道:

    “前头的雏妓可是我们妈妈养了好些年的人,方才人巴巴的瞧着您,您怎么还冷着脸啊,难不成,是不喜欢?公子,您喜欢什么样的?咱们这楼里啊,万紫千红,保管能挑出来您喜欢的,伺候得您舒心畅意。”

    花娘话音谄媚,伸手就想攀在萧璟肩头。

    萧璟目光薄冷,侧身避开。

    喜欢什么样的?

    他眸光低垂,听着身后沈砚迷醉喊的娘子,想起那日,花楼里,躲在他怀中,怕的不成样子的小妇人。

    唇边挂着薄凉笑意,回道:

    “我啊?我喜欢良家妇,旁人妻,这楼里还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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