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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眼熟

    萧璟淡淡扫了眼,瞧见那锦囊后,微蹙了下眉心。

    这东西,似有些眼熟。

    陈晋想起自己暗中所做之事,心中惶恐至极。

    *

    半月前,

    江南,姑苏城的一处小镇上。

    马车停在处老旧破门前,一身劲装的男子抱了个女娃娃下来。

    车帘子内,咳音阵阵不停。

    面色苍白的病弱男子,一只枯瘦的手,撩开车帘子,边咳边急切地问:

    “壮士,敢问你要将我女儿送到何处去?”

    一张病中仍桃花潋滟的好相貌,格外惹眼。

    抱着小娃娃的劲装男子闻言回首,答道:

    “公子不必多问。”

    话落,便抱着孩子走向那老旧破败的木门。

    说话的人腰带佩剑,面上覆着玄铁面具,整个人透着冷戾血色,满是杀气。

    马车上的男人病气沉苛,喏喏不敢言。

    临到门口,抱着孩子的男人回头看了眼马车上的方向。

    车上的病弱男子一脸死气,若无良药长久将养,也就这几年活头了。

    这样窝囊无用的人,死了也算是解脱了。

    他收回视线抱着尚且熟睡的孩子进了门。

    马车上的病弱男子眼瞧着,白着脸咳嗽,到底没开口拦下。

    他的身子骨这样子,没钱没药,活不了多久了。

    若能给这孩子找个好去处养着,也是好的。

    戴着面具的男子进入宅门,剑柄一横就把门给合了上。

    那在马车上的病弱男子,也就彻底看不见里头情形了。

    宅门内,坐在窗下打盹的老妇人听到门口动静,忙张望来瞧。

    “哎呦,可算是来了,早接了你的信说送个娃娃来,这几日,我可一直都等着呢。”

    说话的老妇人喜笑颜开,边往外走,口中边嘟囔。

    戴着面具的人将孩子递到那妇人手上,温声道:“姨母受累了,劳烦您多看顾。”

    “说什么呢,老婆子我一个人过日子,月月受着你送来的银子,正愁日子无趣呢,养个小娃娃,才算是有奔头呢。”那老妇人笑着道。

    戴着面具的男子看了眼被老妇人抱在怀里的小娃娃,轻轻点了点她鼻头,取下她小衣裳上系着的一只装着平安符的锦囊收进袖中。

    同那老妇人道别后,便匆匆离开。

    他踏出宅门的那刻,破败的宅院里响起孩童哭声。

    马车上望着那宅子的人脸色更白了。

    短短数月,昔日扬州城的纨绔公子,历尽世间冷暖,朝不保夕,连项上人头都不知何时被砍,早不是从前那打马江南的公子哥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一身杀气的男人究竟是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什么地方。

    是一处好人家,还是什么风月肮脏地。

    可他自己连小命都捏在人手上,哪敢开口拦。

    如今听到女儿哭音,都不敢问一句缘由。

    只白着脸背过身去,装作听不到。

    膝盖却软得扑通跪在了马车上,人匍匐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一旁的男子见状蹙了下眉,忙扶了他起来。

    口中道:“你不必担忧,我只是将那孩子交给了一个老妇人看顾照料。”

    话落,瞧着这腿软无用的男人,心内不免唏嘘。

    这人当真是窝囊,膝盖骨头都软得很。

    除了一张好脸,无半分可取之处。

    若非他家昔日在扬州势大,如何轮得到他摘那枝花。

    被扶起的病公子,勉强撑着车壁,又是一阵猛咳。

    衣袖下滑,露出极瘦弱的胳膊。

    在咳声阵阵中,那破败宅院里的孩童哭音也渐行渐远。

    他撑着车壁,心内仍旧惶恐。

    犹豫再三后,攥着衣袖,开口问:

    “壮士可知,云乔眼下在京中如何?她过得……好吗?那贵人待她可有……可有轻贱折辱?云乔性子清高,往日在我家,便是个难做小伏低讨好男子的性情,那贵人身份高贵,能容得下云乔那性子吗?”

    他自己是个风流性子,待外头那些女子,新鲜劲一向不过一二月,没了兴致大都转手送于友人,或是喊些狐朋狗友共欢。

    左右又不是正头娘子,自是怎么取乐怎么来。

    哪有什么真心的。

    云乔那性子,惯来清高。

    做人正室妻子尚还要吃些苦头,如何能容忍给人做姬妾,由着人淫欢玩乐。

    他在扬州便和那如今在京中的贵人于花楼里打过交道,私心里也将萧璟看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

    因着自个儿待外头的女子,向来只重美色,毫无真心,只把人当玩意。

    自然觉得云乔之于那贵人,也是如此。

    这才犹豫的,问了句话。

    同是男子,那戴着面具的人,不难猜出沈砚在想什么。

    他脸色冷寒,没应声。

    直到破旧宅院里的孩童哭音彻底消失在耳边,才道:

    “贵人性子清正,后宅简单,云姑娘前头自是富贵荣华路,不需沈公子多费心。”

    东宫再复杂,殿下再如何有不是之处,总也好过这窝囊无用的沈砚千万倍。

    云姑娘日后,总会想明白的。

    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落座马车上,抚着袖中藏着的平安符,心中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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