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50章 绣帕

    “这珠串倒是漂亮,是你的吗?”

    他声音质问,眉眼覆雪,那副人前温雅和缓模样,有一瞬撕裂。

    下一刻,神色恢复如常。

    话音也重新和缓:“抱歉,瞧着有些眼熟,一时情急。”

    话落,茅屋内室寂静无声。

    即便萧璟话音如常,看似无甚异样。

    可他突然问起珠串,聪明人自然能估摸出是这珠串有什么问题。

    小药童见他那一瞬冷脸质问的神色后便怵得厉害,便是他眼下一副和缓的模样,也吓得不敢吭声。

    郎中近前瞧了眼那珠串,拍脑门道:“这倒不是我这小徒弟的,乃是清扫房中,意外所得,想来,应是前头看诊的客人遗落。”

    萧璟闻言看向郎中,沉声问道:“郎中可有接待过一男一女,女的生得漂亮柔弱,男的是习武之人……”

    说着,约莫估算了下时间,跟着又道:“大概是冬日里到的姑苏。”

    郎中想了想,倒是想起了云乔和陈晋。

    “是有一男一女,冬日夜里来的,那女子发了高烧,男的背了她来求老朽看诊,男的瞧着凶神恶煞,小娘子倒是柔弱,一看就是娇滴滴的,老朽原以为,那男的是个劫掠良家的歹人,嘱咐徒弟去报官,还是那女子说那人是个好人,老朽才歇了报官的心思……”

    老郎中说着,扫了眼小药童手腕上的珠串,接着看向萧璟,犹豫地问:“怎么,这东西,和那一男一女二人,是同殿下有什么渊源吗?”

    萧璟闻言未语,低垂眼帘下,眸底寒意极浓。

    “渊源?偷了孤东西的贼罢了,算不得什么渊源。”

    他话落,郎中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那一男一女皆为盗匪,而被偷之物,则是药童腕上戴着的珠串。

    周遭护卫却听出来了他话中真正的含义。

    萧璟口中的贼,是陈晋,那被偷之物,则是云乔。

    他眼底寒光微缓,同郎中道:“这珠串是孤心爱之物,还望您能归还。”

    郎中自是不敢拿萧璟的东西,忙斥了药童道:“还不快将这珠串还给主人。”

    往日送出的珠串,重又回到萧璟手上。

    他想起当日自己鬼使神差将皇后要他给妻子的,同嫁衣一道准备的珠串,戴在了云乔腕上时的情形,目色沉冷。

    他给她的东西,被她随手扔在了逃亡途中。

    若不是阴差阳错被他看见,怕是就这般消失于乡野了。

    萧璟握着那珠串,沉眸不语。

    郎中犹豫了下,开口又问:“殿下可想好了?是银针缓缓治疗,还是开刀放血?”

    萧璟抿唇收好珠串,抬眸道:“开刀就是。”

    郎中闻言虽有犹豫,还是颔首应下。

    “放了血后,您会昏睡上些时日,依殿下看何时动刀为好。”

    萧璟沉眸,吩咐护卫:“去信赵琦,就说孤治伤许是会昏迷些时日,让他自行安排准备,莫要出了什么乱子。”

    话落,眉心微拧,同那郎中道:“老先生若是方便,今夜便可动刀。”

    月夜下,茅草屋里灯火通明,萧璟一身中衣躺在病榻上,微阖双眸。

    他脑袋悬空在病榻前方,郎中一手托着他头,一手抽出了刀。

    候着的贴身护卫倒吸了一口凉气,唯恐有个三长两短。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到天光大亮时分,郎中一头冷汗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

    “昏睡短则三五日,长则六七日,醒来应当便能恢复如常,只是怕日后每逢阴雨天,或常犯头疾。”

    萧璟昏睡到第六日还未醒来,那金陵府的赵琦,已然得了消息,快马加鞭而来。

    赵琦在他昏睡的第七日初晨时分,抵达这处山野医馆。

    快马停在茅屋外,他翻身下马,急得满头大汗。

    “殿下昏了六七日了,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宫里的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定然一个个摘了你们的脑袋!殿下人呢,还不快带本官前去瞧瞧,脑后动刀这样凶险的事,你们几个居然不拦着!”

    外头吵闹不止,茅草屋内昏迷数日的萧璟,眼睫微颤。

    终于醒了。

    他眉心紧蹙,缓缓掀开了眼帘。

    脑海中时而忘记时而混乱的记忆,全然理清。

    他目光沉暗,面色苍白,眉眼薄凉。

    整个人虚弱又冷戾。

    外头赵琦的骂声阵阵入耳,萧璟掩唇轻咳了声,声音虚弱地喊:

    “赵琦,进来……”

    听到萧璟话音,赵琦一路提着的心才算落地,忙紧赶着进了内室。

    屋内榻上的萧璟,扶着床榻边沿起身,却突地猛咳了声。

    大片的污血咳出,溅在地上,他唇边也沾染血色。

    赵琦见状吓得忙迎了上去,着急忙慌地从身上取了帕子,给萧璟擦拭唇边血迹。

    血水沾在帕子上头,染污素白一片。

    只独独留下帕子上绣着的那抹青莲花。

    萧璟接过帕子,抿唇压在掌中。

    郎中急赶着进门,忙拉了萧璟手腕搭脉。

    几许后,露出了道松快些的笑意。

    “无甚大碍无甚大碍,瘀血咳出来也是好事,且养个数月,便能痊愈,只是脑后的刀头,日后每逢阴雨天气,说不准会犯头疾,不过不大要紧,好生调养,也能缓解的。”

    郎中话落,内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璟将染血的帕子撂在一旁,捏着眉心。

    他目光疲惫,人也虚弱,面色更苍白。

    赵琦瞧着心惊,叹了声没敢多言,垂首捡起被扔在一旁的帕子。

    萧璟扫了眼他,视线顺着落在了帕子处,也瞧见上头绣着的花样。

    陈晋这方帕子,是他从如今在姑苏一处小城的继母卧房所得。

    正是云乔托婆婆卖去绣坊的帕子中,被赵琦继母买去的一方。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