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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云乔转瞬就想明白了,知晓这赵家小姐应当是在大理寺门前就认出了自己,继而让人去追自己找准时机,打晕了她绑来。

    马车摇晃前行,不知要去向何方,云乔抿唇抬首,看向那赵小姐,启唇问道:“我和您无冤无仇,贵人打断了我的膝盖,还不够解气吗,今日又绑了我来,是要做什么?”

    赵兮儿见云乔人都被绑着,却还能气定神闲的问自己话,已是不悦,又听她提及伤了她膝盖之事,想到萧璟因她膝盖训斥自己之事,甚至还打了自己一耳光,更是气怒不已。

    她猛地起身,一巴掌抽在云乔脸上,打完犹不解气,怒瞪着云乔骂道:

    “什么无冤无仇?你这贱人抢走了璟哥哥,就是和我结了最大的冤仇,我恨不能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能解恨!”

    云乔骤然被打了一耳光,脸颊生疼发麻,当即就浮现一个红肿的掌印。

    无故受人羞辱,云乔咬牙冷笑,昂首看向那妒妇模样的赵兮儿。

    突地冷笑出声。

    “贱人!你笑什么!”赵兮儿指着云乔连声咒骂。

    云乔笑意更浓,满眼嘲讽,启唇回道:

    “我笑你蠢,笑你可怜可悲。

    你口中心心念念的璟哥哥,在我这,就是个让我厌恶到骨子里,恨不能杀了他的畜生。

    你求而不得的东西,就以为旁人也会和你一样视如珍宝吗?

    可笑!”

    云乔话音桀骜,戳到了赵兮儿痛处。

    她气得歇斯底里,怒声指着云乔骂道:“贱人!贱人!来人,本小姐要打烂你这贱人的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再牙尖嘴利下去!”

    赵兮儿话音落下,人就扑在云乔跟前,扬手一耳光一耳光的打在云乔脸上。

    云乔浑身都被绑着绳索,挣都挣脱不开,更遑论是还手反抗。

    只能任由着嚣张跋扈的赵兮儿,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疼得咬紧牙关,眼眶本能的渗出泪水。

    好似又回到了,在扬州知府家,被婆母羞辱的日子。

    只是那时,她是被礼教困住不能反抗的儿媳。

    而今日,她是被尊卑压住,挣不脱绳索的低贱女奴。

    权势地位,当真是能压死人的玩意儿。

    云乔忍了一下又一下,忍到脸颊发麻,痛感都被麻木代替。

    那赵兮儿,才终于甩手松开,将她扔向了一旁。

    云乔后背被砸在马车车壁上,疼的又闷哼了一声。

    她浑身狼狈,可怜至极,脸颊红肿,眼尾都是泪水。

    却没有低头求饶。

    赵兮儿等着她的磕头求饶,以为这一番必定打得云乔低头告饶。

    却没想到,云乔被她这样羞辱责打,仍能撑住。

    马车里逼仄,车壁砸在后背上也是生疼,云乔咬牙忍着脸颊的麻木,和后背的疼,昂首冲着赵兮儿冷笑,嗤笑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竟也只是能做得这样背着他责打羞辱于我之事罢了。

    贵人是高门贵女,也是他未来的妻子,即便是瞧不上我,将我发卖或是打罚,都可让他代替贵人行事,怎么,您却要亲手沾染我的血,难道是他,舍不得罚我,才让贵人您,这样大动干云乔被打后,存心激怒赵兮儿,句句都是往赵兮儿痛处扎。

    那赵兮儿闻言怒火中烧,恨声骂道:“你个贱人算什么东西,一个下贱女奴而已,也就是床上让璟哥哥泄火的玩意罢了,璟哥哥可是亲口对我说,你就是他养着的一条狗而已,他怎么会舍不得!”

    第80章

    人不见了

    一条狗而已……

    是啊,她对他而言,低贱卑微,没有尊严,确实,是这样难堪。

    云乔眼眸微缩,眸底又泪光闪烁。

    片刻后却又溢出笑音,

    看向那赵兮儿,反击道:“是,我的确是同那被他打断了骨头,拿铁链拴在身边的狗一般活的没有尊严,可是贵人你舔着脸像哈巴狗一样硬蹭在他跟前,又算什么呢?

    您为了我这样下贱的人动怒,还不敢明着和他去争吵,只敢冲我这样卑微低贱的人发作,也没比我强到哪里去!”

    云乔口舌半点不服输,倒把赵兮儿气得愈发怒火高涨。

    指着她连骂数声,就嚷着喊道:“来人,给我把她衣裳剥了扔到大街上去,我就不信外头街上的男人都看光了她的身子,璟哥哥还会要她这样下贱的女人!”

    云乔目光惊滞,不敢想象着高门贵女年岁尚浅,心思竟能如此阴毒。

    她咬紧了牙关没吭声,倒是一旁的婢女闻言吓了一跳,不敢依言去办。

    这姑娘再如何低贱,到底是太子殿下的女人。

    端看今日自家小姐的怒火,也可知小姐在大理寺里,因着这女人,没在殿下跟前讨得好。

    殿下都能为着这女人,打自家小姐一耳光,可见是极为宠爱这女人的。

    若是真把人衣裳扒光了扔去大街上,便是殿下从此不再宠幸这女子,却也必定会处罚做下这事羞辱之事的人。

    届时自家小姐至多是守法,自己却可能在殿下怒火下保不住性命。

    婢女有此顾虑,自然不愿意将云乔衣裳扒了扔出去,于是硬着头皮为难的劝赵兮儿道:

    “小姐,咱们偷偷把人绑了来,倒是无人知晓。

    可若是当街把人扔下去,待殿下的人寻回这女子,这女人供出咱们来,可怎么是好?

    不如,咱们把人带回去,小姐您慢慢折磨她,待得过些时日,风头过去殿下也忘了她这个人,要杀了她或是要刮了她,岂不都能随了小姐您的心意。”

    婢女是贴身伺候赵兮儿的人,自然最懂她的心思,一番话后,倒也真劝住了她。

    那赵兮儿闻言冷哼了声,拿着鞭子把手,狠狠点了下云乔红肿的脸颊,骂道:“哼,你等着,本小姐有的是法子好好折磨你这贱人!”

    话落,吩咐下人将马车开往京郊自己名下的一处庄子。

    赵家在京城也有府宅,只是京城的宅子里,住着赵兮儿的哥哥赵琦和其它府中亲眷,赵兮儿人是偷偷从洛阳跑来长安寻萧璟的,眼下又要做见不得人的恶事,自是要瞒着家里,只能命亲信的奴才,将云乔带到自己郊外的庄子上。

    云乔被她鞭子把手敲得脑门发疼犯晕,意识迷蒙,脸颊也疼得肿胀麻木。

    无助的倒在马车车壁旁,意识昏沉半晕半醒。

    车马一路从京城驶向郊外,云乔人一直昏沉着,身上被绳索困得泛青。

    ……

    大理寺内,萧璟看完几卷案子卷宗,抬眸看了眼天色。

    拿起杯盏饮了口茶水,揉着眉心淡声吩咐身旁内侍道:“去宫里请个太医,带着人去一趟私宅,瞧瞧姑娘人醒了没,若是醒了,便让太医给姑娘好生瞧瞧膝盖和脚踝,莫要落个什么病根。”

    下人领命应是,恭敬退了出去,往宫里请太医,萧璟伏案在卷宗里,蹙眉重又翻阅。

    出去请太医的内侍,在宫中请了位医术极佳的太医,带着人往萧璟私宅赶,边走边交代太医道:“那位姑娘尚不知晓主子身份,您可别说漏嘴了给主子惹麻烦。”

    太医一手拎着药箱子,一手拿帕子擦着额头疾奔而来的汗,连连点头应是,心里却在嘀咕,也不知是哪来的女子,竟被殿下养在了宫外头,还不知晓殿下身份。

    内侍和太医两人总算从宫中赶到私宅,远远就瞧见宅院门口停了驾马车。

    马车稳稳停在宅院门口,驾马的护卫立在一旁,手里捧着衣裳换洗用具的嬷嬷,也正立在马车一侧。

    内侍带着太医过去,没敢多看马车,只在嬷嬷跟前低声问:“嬷嬷,那位姑娘人是还没醒吗?殿下吩咐我请了个太医来给姑娘看看腿上。”

    嬷嬷闻言摇头,瞧了眼天色,也觉纳闷。

    嘟囔道:“是呢,人还没醒呢,这眼瞧着快要到正午了,怎么还睡着呢。”

    嬷嬷和内侍奴才对了眼视线,心里略有些不安。

    那内侍犹豫了番,开口道:“嬷嬷,这眼瞧着都午时了,要不,您动作轻些,悄悄撩开车帘子,瞧瞧里头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可别是人昏了过去啊。”

    内侍奴才不知晓云乔性子,只以为长久没醒没动静,许是人身子出了状况,昏了过去。

    可嬷嬷和这内侍不同,还算有几分了解云乔的性子,又知晓昨日云乔和萧璟人是在外头过的夜,眼下已经有些疑心,云乔人不在车里了。

    她提心吊胆的近前去,撩开了车窗的车帘子,往里头张望。

    装潢精致的车厢内里,坐几杂乱倒着,茶杯也空荡荡搁在一旁。

    却空无一人。

    嬷嬷浑身僵住,攥着车帘子的手发紧。

    扭头看向那驾车的下人,质问道:“姑娘人根本不在里头,你驾车时难道不曾察觉吗?”

    驾马车的下人哪里能想到这出,闻言脸色惨白,慌忙解释道:“主子吩咐,不许我冒犯内里的贵人,奴才哪敢多瞧啊,也实在不知,为何人不在里头。”

    嬷嬷此时已觉眼前发黑,强撑着让那内侍回去禀告萧璟。

    “你……你回去告诉殿下,就说,就说,马车里没人,姑娘不见了,问问殿下,眼下是如何是好?”

    内侍也是慌乱,闻言忙点头应下,撂下太医自个儿拔腿疾奔,往大理寺去禀告萧璟。

    大理寺内,正看着卷宗的萧璟右眼的眉峰挑个不停,惹得他心焦,又莫名觉得心慌,突地看不进去卷宗。

    冷茶都已饮尽,也没消去心中奇怪的心烦意乱,萧璟叹了口气,将那卷宗撂在一旁,揉着眉心起身,往官署门外走去。

    那回来禀告的内侍,眼下也刚走到门口,瞧见萧璟踏出房门,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叩首急声禀告道:

    “殿下,那位姑娘……那位姑娘人不见了……”

    萧璟踏出门槛的动作猛地一滞,愣了一瞬后,眸光紧盯着那奴才问:“你说什么?谁不见了?”

    第81章

    折磨

    萧璟声音状似平常,眼里却积蓄着风暴。

    奴才跪在地上,强压着惧意,咬牙重又答道:“回主子,是私宅里的那位姑娘,人不见了。”

    话音清晰入耳,萧璟下颚紧绷,一脚将跪在跟前的内侍踹开,疾步出了大理寺,命奴才牵了匹马来,翻身上马,往私宅的方向疾奔而去。

    大理寺到萧璟的私宅并未有多远,他打马疾奔,没过多久,人就到了。

    私宅门前,马车还停在门外,那嬷嬷和驾马的下人,远远瞧见萧璟打马而来,个个都跪伏在了地上,连那提着药箱子的太医,也跪了下去。

    萧璟到马车跟前,勒马停下,当即推开了马车的车门子。

    木门吱呀打开,里头空无一人。

    萧璟脸色骤然阴沉,力道极重的将那木门摔上,直将木门都摔出了裂缝。

    下头的奴才们,个个不敢喘气,噤声不语。

    萧璟冷眼扫过下头跪着的几个奴才,沉声问:“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嬷嬷脑子转的还算快,心里有些推测,回话道:“禀主子,自马车抵达私宅门口,奴婢就在此地候着了,未曾见姑娘出来,姑娘约莫是在路上时,就失踪了……”

    萧璟闻言也回想着这今日之事,是他亲自将云乔抱上马车,亲眼瞧着马车驶远,云乔必定是在这从官妓坊到私宅的路上不见的。

    至于是如何不见怎么不见的,却说不准。

    他眼帘微垂,也不难猜出是云乔自己逃了。

    心下冷笑不已,暗道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昨夜缠绵情爱,她似变了个人一般,他难免松了警惕,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这才交代下人送她回来不要惊扰了她好眠,却没成想,是给她造了出逃的时机。

    他心疼她疲惫,特意交代小人驾车时的缓慢,她跳车出逃之时,当然便利极了。

    他顾忌着她身上衣衫不整,不许驾马车的下人撩开帘子冲撞冒犯她,想来她跳下马车时,就是下人察觉不对,也不会撩开帘子查看,倒是让她连跳车时闹出动静也不必怕什么。

    甚至,他因为心疼她身子乏累,交代下人让她好好睡着,便是到了私宅也不要惊醒她,只让嬷嬷在马车外候着,等她醒来了再入内伺候。

    如此一来,她不仅能跳车出逃,还能有许多的时间不被他的人手发觉。

    萧璟猛的一拳砸在马车车门上,那车门裂开的木刺,扎进他手背渗出了血来,他攥着拳头,任由血珠滴落,额头青筋紧绷。

    “好的很,当真是好的很,倒是孤心慈手软了,竟让她有这出逃的胆子!传令金吾卫,把城门给孤封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孤带回来!”

    萧璟此时已然彻底动怒,甚至动用了金吾卫来找人,还将京城的城门给封了。

    他想着云乔膝盖有伤,就是半日时间,也绝对跑不出城门,以为此刻及时封了城门,在京城内搜查,必定能很快将人寻到。

    却不知道,眼下的云乔,已经在赵家的马车上,被带到了京城郊外的庄子上。

    郊外庄子人烟稀少,只有赵家的几个庄子里的奴才在。

    马车停在庄子门前,赵兮儿推开车门,一脚生生将云乔踹了下去。

    云乔人被从马车上踹落,膝盖砸在地上石块上,疼得紧蹙眉心。

    赵兮儿拍了拍手立在她跟前,得意的看着云乔。

    一脚踩在云乔膝盖上,用力的踩压,笑得恶毒道:“你不是嘴皮子挺厉害的吗?怎么不说话了?说啊。”

    云乔痛极喊出声来,又紧咬着牙齿忍疼,身体本能渗出的泪水落在伤痕累累的脸上,同样泛疼。

    她咬着牙,脸上泪水混着血痕,可怜又凄艳,昂首道:

    “你有本事,就去找圈养我,不肯放过我的那个男人。

    拿我这样一个从来都不由自主的人来发泄怒火,有什么用?

    你就是杀了我,打死我,也不妨碍他再养无数个外室女奴。

    既然嫉妒到容不得他有旁人,为什么不去和他说,反倒要在这里,拿我宣泄怒火。

    你以为,我想伺候他吗!

    我巴不得你能让他放过我!”

    云乔话里对萧璟的宠爱不屑一顾,那赵兮儿越听越觉嫉妒。

    她求之不得的,云乔却弃如敝履。

    赵兮儿又妒忌又不甘心,抽出腰间的鞭子,猛地抽在云乔身上。

    云乔被绳索绑得结实,连躲都不能躲。

    赵兮儿一鞭又一鞭打在云乔身上,甚至有几回,那鞭子的末端,就甩在了云乔颊边。

    云乔疼得痛吟,一身狼狈血水。

    脸上都又几道鞭痕。

    那赵兮儿抽的手臂发麻,方才停下动作。

    庄子里的下人迎了出来,远远瞧见这场面,皆是吓了一跳,心道这主家的小姐,真是心狠,也不知那被打的是什么人,居然被折磨成这样子。

    庄子的管事没忍住问:“小姐打的这是什么人?瞧着不像是咱们府上的奴才,有些眼生呢。”

    赵兮儿收好染着云乔鲜血的鞭子,冷哼了声,眼珠子转了转道:

    “她啊,是我哥哥从江南带来的女奴。

    这女子原是个有夫君的,却贪图哥哥的权势,同哥哥暗中偷情,做出淫荡做派,哄得哥哥带她来了京城养作外室。

    入京后又耐不住淫贱性子,背着哥哥和府里的护卫私通,还偷了我的首饰想要逃走。

    我气不过,抓了这逃奴来这庄子,想着替哥哥好生处置了她。”

    赵兮儿编了个幌子,话里话外却还在羞辱贬低云乔。

    云乔挣扎的伏在地上,一身的血水染污地上泥土,摇头反驳道:

    “你胡说,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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