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孙一帆几次三番拿成绩说事,姜愈白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尤其这次还是在庄晏合面前。第27章
啊,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严哥吗?
“姜愈白同学是由于身体原因从燕京大学退学才能免试进入六中的,
至于成绩当然也是身体——”
梁校长试图解释,姜愈白听到这些话却更觉心虚和羞愧。
不是的,她大学其实也和孙一帆一样,
是靠人脉和捐款混进去的,成绩是本来就马马虎虎,
不是什么身体原因。
她根本没有资格瞧不起孙一帆,因为自己没比他好多少,甚至期中考试的排名还不如他。
“还有这回事?”孙万兴一听儿子的话,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梁校长,
这件事我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你要是不能给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我可不介意去闹。”
要脸的最怕遇上耍无赖的,帝都有钱人遍地,
也真如孙万兴所说的一样不是有钱就能横着走。
现实中的姜愈白过去靠着“姜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小圈子里无往不利,
而在梦中,
她前期也一直靠姜家的势力来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其最终的结果是成为众矢之的,拖了整个姜家下水。
如今早已不是过去的社会,
网络发达法治也健全,姜家是有钱,
可比姜家有钱的又不是没有?
旧时代的皇室和贵族,
新时代的政府要员,真要算能量的话他们这类有钱人根本无法只手遮天。
她在梦中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不争气的话再有钱的人家也会没落。
这个争气的底线是遵守法律法规,
往上是保持道德操守,再之上才是奋发图强,
延续家族辉煌。
这也是她虽然下意识地就想用身份去压人,下意识地就想依靠姜家的势力解决问题,却最终还是忍耐住,找了个比较曲折合理的方式应对这件事的最大原因。
尽量在规则内解决问题,不恃强凌弱,不给人抓到把柄,这是她醒来后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而且谁知道用了强硬手段这孙家会不会应激,给她搞个什么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啊?
她又不是没遇到过。
“孙先生要去哪里闹?教育局吗?”在姜愈白脑中百转千回之时,庄晏合仍在从容应对孙万兴,“愈白的入学手续合理合规,你就算去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这次事件的重点根本和成绩无关,是你儿子霸凌同学,我希望你不要转移重点。”
她说着看了姜愈白一眼,见她皱眉沉思没什么反应,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其实挺担心姜愈白受不了刺激,大小姐脾气发作爆出像刚才那个“我捐两倍”一样的典,说出些类似于“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姜家大小姐”的话语,把事情引向对她们不利的方向。
这也是她当初不看好姜愈白跑来普通高中念书的原因之一。
人分圈子是性格、习惯、观念以及阶层等诸多因素决定的,适应性强的人当然另说,可是像姜愈白那样自我为中心的人,想要勉强融入别的圈层无异于热油入水。
姜家在所谓的上流圈子当然很有面子,那个圈子里的人就像是握着“互相保证毁灭”的按钮一样,秉持着和气生财的原则,即使有点小矛盾也不会将事情闹大。
可像孙万兴这样的人可不一定能认识到这件事,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和他较劲很可能会引发不同圈层的摩擦和争端,并最终导致姜家名誉受损。
说得更现实一些,这里姜家如果公开身份以势压人,并且这件事被泄露出去,那都算“自降了身份”。
到时候被圈里人耻笑才是吃了大亏,这就是所谓的“体面”。
而且这件事并不难解决,姜愈白是受害者,只要她耐得住性子按正规流程来办,就算孙万兴想把事情闹大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什么霸凌同学,别以为套个文绉绉点的词就能污蔑我儿子,我们孙家不吃这一套!”
庄晏合轻轻笑了:“这和你们吃不吃这一套没有关系,规定就是规定,我相信校方会按校规来办的,对不对?”
没错,规定就是规定,凡事按规定来办就不会出错。
在她看来,所谓的身份背景最大的作用是保证自己能在规则下解决问题,避免不公,而不是主动去破坏规则。
只是和不讲道理的人理论是没有意义的,庄晏合看到孙万兴的做派后就没打算再谈什么,只准备见招拆招。
“这、这……”
梁校长显然有些忌惮孙家,这一口话没能答应下来。
对,就是这种时候。
“梁校长,我说过——”
“我看要不这样吧,”姜愈白思考了良久,此时突然开口打断了庄晏合的话,“孙一帆说我成绩差不配在重点班,所以他才来找我麻烦,那我下次期末考如果进入了前一百名,他就当着全校的面给我道歉并退学。”
听到这个提议,庄晏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她并没有阻止姜愈白继续往下说。
姜愈白一脸自信地冲着孙一帆道:“如果我没考进前一百名,我退学,在那之前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像六中这样看重升学率和名声的公立学校,最怕的就是闹出丑闻,孙万兴如果添油加醋地一闹,也不知道会给学校带来什么影响。
这整件事都是由她任性跑来六中念书引起的,梁校长又是思雨的爸爸,她于情于理都不想让对方为难。
原来善良的人做事瞻前顾后并不是因为软弱,而63*00
是怕伤害到别人,她现在对于这一点已经深有体会了。
“呵——”
孙一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怎么,你不敢吗?”
“好笑,我有什么不敢的?你现在才考三百多名,你不会以为六中的一百名那么好进吧?”
六中有两个重点班,加起来人数就有一百人左右了,更别提还有其他班的尖子生。前一百五十名几乎都是那一群人在变,越往前分数差距越小,后面的人越难挤进去。
想要在短短两个月内提升两百名实在不切实际,姜愈白上次期中考的成绩由于多方面的影响确实不很如意,也难怪孙一帆会轻视她。
“那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本来就应该退学,我和你赌只是因为我不服气你说的话。啊~”姜愈白说着看了眼孙万兴,故意用贱贱的语气嘲讽道,“打不过我就算了,现在连打个赌的勇气都没有,这种胆小鬼懦夫好像确实没有霸凌同学的本事哦,要不这件事就算了。”
“算什么算!儿子你和她赌,我看这嘴欠的小丫头有什么本事!你不止要赌,而且下一次也要考得比她好!”
“呃,孙先生,他们现在不是一个年级……”
“名次,我是说名次!”孙万兴不停地拍着孙一帆的肩膀,“知道了吗一帆?你给我争气点!”
孙一帆的身体被拍得摇晃,双眼紧紧地盯着姜愈白,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会的,爸爸。”
庄晏合若有所思地看着姜愈白,适时说道:“那其他两人的处罚呢?他们家长怎么没来?”
孙一帆双手将两人一揽,用仗义的语气道:“他们是我兄弟,处罚和我一样,没问题吧?你考进一百名,我们向你道歉并退学,没考进你退学。”
“孙哥——”
“孙哥!”
两个小弟很感动,姜愈白却想翻白眼。
“没问题,有梁校长做见证。”
梁校长连忙道:“学校里可不兴赌什么成绩啊,这次的事件说到底也没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你们看要不这样,我先保留三人的处分,到本期末看你们的表现再做最后的决定。”
办公室内的人此时都看向了他,内心不禁感叹:校长不愧是校长,太懂说话的艺术了。
庄晏合虽对这老狐狸的做法有些不满,但看姜愈白神色坚定,最终也只能先答应。
“好吧,不过这期间孙一帆等人绝对不能再来骚扰愈白,我希望校长能确保这一点。”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庄晏合带着姜愈白离开学校,虽然还没到放学时间,但现在再去上课也没什么意义。
孙一帆却因为住宿没有和孙万兴一起走,挨了一顿揍后,他现在的脸比一开始还难看,两个小弟陪着他去医务室,恰好看到姜愈白和庄晏合二人从校门离开。
“孙哥,你觉得那个赌咱们能赢吗?”
“对啊,万一姜愈白原本成绩很好,上次是发挥失常呢?”
孙一帆捂着脸,眼神怨毒地盯着校门方向:“不会,有人和我说过,她过去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能进六中完全是靠家里的关系。”
“啊,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严哥吗?”
“没错,他很了解姜愈白。”
“可是严哥为啥一定要让姜愈白退学啊?他们有过节吗?”
孙一帆瞪了说话的小弟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吗?严哥又不会亏待我们。”
“是是,我就是觉得奇怪,感觉严哥是挺有逼格一人,怎么会想着和个残疾人过不去。”
“哎,要我说这姜愈白看起来挺不简单的,那张脸要是没有疤,比明星都漂亮,那轮椅看起来也值老钱了。”
孙一帆冷笑了一声:“在帝都有钱人还少吗?严哥那档次,能入他眼的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那咱们这么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怎么还怕我们得罪不起啊?”孙一帆啐了一口,“只能进六中的货色就算有钱也就那样,和严哥怎么比?她也就之前没在六区混,不知道咱们兄弟。”
“就是就是。”
“不过我本来看她柔柔弱弱的,以为吓唬几次就会退学呢,没想到还挺刚。”
“她还调查到了孙哥的家庭情况……”
“哎呀,我们孙哥在六区又不是无名之辈,随便找个私家侦探打听一下就清楚了,有什么好怕的?”
孙一帆想起姜愈白之前的话,眼神更显阴毒:“呵,要不是严哥在意她,我还真有点儿兴趣。”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啊?就等到期末吗?”
“我先问问严哥,等他的指示吧。”
“孙哥,那这件事要不要和你爸爸说啊?”
孙一帆瞥了说话的小弟一眼:“和他说干吗?他现在除了给我撒点钱还能做什么?再给我两巴掌吗?”
“呃……”
孙一帆吸了口气:“我爸爸老了。”
而他上面还有一堆哥哥姐姐如狼似虎,等着瓜分孙家的财产家业呢。
他现在能得到父亲的关注只是因为年纪小没有威胁,并不意味着得宠。
等再过几年孙万兴身体不行了,他不止落不到什么好处,还会被哥哥姐姐们被吃干抹净。
读书有什么用?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要找一个靠山。
第28章
这样能原谅我吗?
姜愈白忐忑了一路,
庄晏合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直到到家她才战战兢兢开口:“那个晏合,
我让吴叔送你回学校吧?今天、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庄晏合却比她先进了屋,一路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坐下,
姜愈白大气不敢出,操作着轮椅慢吞吞来到沙发旁,一脸欲言又止。
刘婶见两人那么早回来有些惊讶,感觉出气氛不太对又不敢多问,赶紧张罗做饭去了。
庄晏合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平静,
平静得甚至有一些冷淡,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姜愈白,似乎在等待她说些什么。
姜愈白被她看得汗流浃背,忍耐到了极限才用有点变了调的声音问道:“那个晏合,
原来你和梁校长认识啊?”
“嗯。”
庄晏合应得简洁而平淡,
姜愈白心里发慌,
更努力地找起了话题。
“那他怎么不知道我们订、呃订婚的事啊?”
只是刚一说完她就下意识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
自己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庄晏合变换了一下坐姿,倾身靠到了扶手上:“简单来说就是梁校长不是圈子里的人,
他和我爸爸是在一些研讨会上认识的,有些交情但往来不多。”
“原来是这样……”
姜愈白明白了,
这就是所谓各圈层的壁。
别看她过去在帝都闹得好像很欢腾,
其实也就仅限于一个小圈子罢了。整个燕京有将近2000万的常住人口,她曾经所以为的“全世界”其实很小很小,认识她的人其实也很少。
而认识的这些人里,
就连她以前就读的学校里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她和庄晏合已经订婚,更别说梁校长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庄晏合一副怡然从容的姿态,
静静地看着她。
“嗯……你从学校赶过来,有没有耽误你上课啊?”
“没,我下午刚好没课。”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还有么?”
姜愈白咽了口唾沫,终于忍不住问道:“晏合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庄晏合笑了一下——与平日温和得体的笑容不同,带了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容易生气吗?这次事件中你可是受害者,我为什么要生气?”
呜哇,这一看就是生气了嘛!
她虽然理解能力不太好,但好像还挺有野性直觉的!
“因为我、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姜愈白一边观察庄晏合的脸色,一边试探性地说道,可是见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连那一丝笑意都没了,话也越说越小声。
“姜愈白!”
突然听到庄晏合用严厉的声音叫自己全名,姜愈白吓得一个激灵,竟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到!”
“你的理解能力果然堪忧!你真的认为我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吗?”
姜愈白心虚地低下头:“不、不会……”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生气?这道理解题你给我做做看!”
好可怕……
姜愈白吸了吸鼻子,憋着眼泪道:“我应该早点把孙一帆骚扰我的事告诉爸爸妈妈的。”
“还有我!”
“还、还有你……”
“除此以外呢?”
“除此以外……”姜愈白急得想挠头,“除此以外……”
除此以外她还做错了什么呀?
她又没使性子,又没用身份压人,也没给家里丢脸,还好为同学和学校着想,她还做错了什么呀?
姜愈白觉得好委屈。
“我不应该和孙一帆打赌?”
“不是!”
“那、那……”
姜愈白不敢说了。
庄晏合听她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终于决定点拨一下她。
“你给我过来点。”
姜愈白把轮椅停在了离沙发一米开外的距离,这让庄晏合很不喜欢。
“哦……”
姜愈白驾驶着轮椅靠近了一些,却还是有大半米。
“我看你操作轮椅躲孙一帆的时候挺灵活敏捷的啊,怎么现这点距离爬得像只乌龟一样?”
姜愈白嘟了嘟嘴,又往庄晏合这边靠了靠。
“这样可以了吗?”
两人已几乎面对面,庄晏合的神情终于柔和了一点,倾身拉住了姜愈白的手。
“愈白,你不该那样冒险的。”
庄晏合没看监控之前只以为姜愈白是被人骚扰,看了监控后才明白,至少这场冲突是她故意引发的。
这被监控拍到的绝佳角度,那自信又挑衅的表情,以及对孙一帆行动的快速反应都说明了一件事,姜愈白早有准备。
她被骚扰了三四天,却想瞒着家里人自己把事情解决了,这才是最可恶的地方!
她一直都知道姜愈白做事又莽撞又不考虑后果,却也没想到她胆子那么肥,坐着个轮椅就敢和三个没什么自制力的高中男生叫板。
对方如果未成年,姜愈白出点什么事想惩罚他们都做不到!
庄晏合觉得自己气得都快发抖了!
“我——”
姜愈白意识到庄晏合看出来了,很想解释自己做了十足的准备,甚至很想炫耀一下自己深思熟虑的成果,可是当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在颤抖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对不起……”
庄晏合在担心她,不,担心她的人又何止庄晏合呢?
“你确实应该说对不起,不止是对我,还有对叔叔阿姨,以及所有照顾你的人。”抚摸到姜愈白光滑白皙的手背后,庄晏合才觉得心头堵着的那股气消散了一些,“你如果出事,大家会有多伤心难过,你难道不知道吗?”
姜愈白有点蔫,一边意识到自己确实考虑不周,一边又觉得有点委屈。
明明是那些人莫名其妙地找她的茬,她害怕爸妈给她办理退学才想出这个方法的。
“对不起嘛……”
姜愈白一边哽咽道歉一边再忍不住眼泪。
好难过,为什么想要当个好人那么难?她明明一直努力地为人着想,却还要四处受气。
虽然梦里她最后的结局真的好惨,可是好歹前半生过得很爽快啊!
再这样下去,她都不想当什么好人了。
“呜呜呜……”
珍珠般的眼泪滚滚落下,姜愈白越想越觉得委屈,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庄晏合虽然早已见识过她说哭就哭的本事,但这一下还是差点没接住。
“好了,我又没有骂你,你哭什么?”
“可是、可是你好凶……呜呜呜我、我知道错了,让、让你们担心是我不对……可明明是、是那个孙一帆来、来找我麻烦,我、我才……”
她知道自己没有顾虑到方方面面的成熟和智慧,但自觉这次已努力做到周全,把所有人都考虑进去了,没想到还是收获了责备。
她真的很难过,也越来越没有自信了。
“好好好,我知道,”庄晏合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抚,“归根结底是他们的错,我不该凶你。”
她觉得姜愈白的名字没起错,皮肤是真的白,所以稍微一哭两颊就一片通红,额角上的疤颜色也更鲜艳了一些,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艳丽感。不过她孩子气的哭相以及哽咽含糊的语气又显出几分稚气,平衡了一些妖异的美丽。
“你、你知不知道他们说我有多难听?他们说我丑八怪,说我瘸子,还拿我上洗手间的事羞辱我……”
姜愈白强迫自己不把这些嘲笑放在心上,可是这些就像唤起她心理阴影的关键词,让她无法不在意。
在梦里,她肯定都让那个孙家破产一百次了!
她没办法让别人知道,自己真的、真的很努力地在克制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庄晏合听到这些,心口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语气也更柔和真诚了几分,“他们这么恶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才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在意这些话呢,我不会让他们得意的!”
“那你也应该早点和我们说被骚扰的事。”
“可是他们又没有真的伤害我,爸爸妈妈知道了也只会想让我退学吧?”
庄晏合叹了口气:“不止是他们这样希望,我也这样希望。”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姜愈白在执着些什么,都被校园霸凌了还想在学校念书。要说是为了避开她,现在不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吗?
“我不要,在这件事发生前我不要,在这件事发生后我更不要,”姜愈白双眼通红、泪眼汪汪地看着庄晏合,表情却是又坚毅又倔强,“我不想认输,不想对自己认输,更不想对孙一帆这样的人认输。”
庄晏合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未婚妻看起来既美丽又诱人。
虽然有点孩子气,但远不像过去印象中的那么幼稚和愚蠢——她是有自己的思考和坚持的。
老实说,她现在对姜愈白真的有些改观了,本性纯良的孩子,即使有点冲动和任性,教育起来也是比较轻松的。
对待这样的孩子,作为好老师果然得给一些奖励吧?
姜愈白说完自己的豪言壮语后就想抬手揉眼睛,手腕却被庄晏合握住了。
“不要揉,眼睛都肿了。”
姜愈白有点不好意思:“我难过嘛……”
“刚才是我说话太严厉了。”
“没有啦……”
仔细想想,她这件事确实做得很冲动很欠缺考虑,很让人担心。
“我现在和你道歉,好不好?”
“嗯?其实……”
姜愈白刚想说不用,却见庄晏合的脸突然低了下来,而后就感觉到有温热柔软的触感贴到了眼角上。
她有些错愕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耳边却听到了庄晏合带着轻笑的声音。
“这样能原谅我吗?”
第29章
啊,果然还是好喜欢。
庄晏合觉得那是绝对不能称之为吻的行为,
毕竟自己只是用嘴唇碰触了一下姜愈白的眼角。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姑且就先称之为奖励或者道歉吧。
因为你看,这么一张哭得梨花带雨、毫无防备又很好欺负的脸就在眼前,
属于一个被称为她未婚妻的人,她这么做绝对算不上是冒犯吧?
孩子挨了骂,
再给颗甜枣是理所当然的事,姜愈白不也很开心吗?
庄晏合舔了舔嘴唇,尝到了一丝咸味。
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姜愈白的眼泪是甜的,果然是因为她长得太白了,给人奶油或者糖霜那样的错觉吧?
但如果是嘴唇……
“啊……”
姜愈白惊愕无措地看着庄晏合,
双眼瞪得像两只铜铃,
粉红的唇瓣也无意识地越张越大,甚至不小心发出了叹息。
庄晏合刚刚亲、亲亲亲亲了她?
发生了什么事?
庄晏合怎么突然亲、亲亲亲她了?
姜愈白几乎陷入了短路般无法思考,脑海里似乎只有烟花在爆炸。
不不不,
快思考起来姜愈白,
不要陷入温柔的陷阱中而自顾自地心动,
这是、这是道歉,
对,庄晏合说这是对她的道歉!
“其、其实真的……”姜愈白的泪水已经完全因为惊愕收回去了,
眼神也飘忽不定、躲躲闪闪,“真的没关系啦,
你不用道歉……”
被庄晏合亲过的眼角似乎在隐隐发烫,
就像洗澡那天被庄晏合碰触过的皮肤一样。
她觉得好热,要不是庄晏合就在眼前,她肯定要举手给自己的脸扇扇风,
让自己的大脑降个温再继续思考。
可惜庄晏合似乎还想给她继续加热,轻抚着她的脸颊道:“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怎、怎么会啦!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姜愈白羞得满脸通红,
又着急解释,语无伦次道,“你今天大老远赶过来……我、我还没感谢你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爸爸妈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让你全权代理……要是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那多不好啊……”
庄晏合笑眯眯地看着她:“幸好叔叔阿姨早做打算了,否则还不知道你要自作主张到什么地步呢。”
“我——”
“你不会觉得现在就万事大吉了吧?其他暂且不提,那个打赌你要是输了,不还是得退学吗?”
说到这个,姜愈白显出了几分苦涩:“可是、可是他嘲讽我学习不如他,他要不要脸啊?他留级到高二,我高三诶,他刚读了高二才不久,我可是——”
姜愈白想说自己可是做了十六年的梦,还能记住那么多高中知识已经很不容易了,话到了嘴边又意识到不能说。
“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养病,现在也还要复健。”
庄晏合替她补上了话,姜愈白连忙点头,哭诉道:“他可能也就比我好一点儿吧,嘴巴叨叨个不停,真是烦死人了!”
“那你就和他打赌?”
“因为、因为我怕梁校长为难嘛,思雨……就是梁校长的女儿很照顾我,我不想这件事牵连到她爸爸……”
啊……又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孩?
哦不对,思雨是梁校长的小女儿,虽然她没见过但好像以前有听说过。
“她很照顾你?”
“嗯,”姜愈白点点头,“她是我在六中交的第一个朋友,孙一帆找我麻烦也是她一直在帮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任性造成的,所以这次我想堂堂正正地战胜他们!”
“但这件事并不容易。”
姜愈白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慌张:“很、很难吗?我两个月内成绩能提升多少?”
她的双眼湿漉漉的,眼眶通红,像是一只不安的小兔子。
庄晏合在她充盈着泪水的灰色瞳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在那不安里看到了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
“你那么相信我的判断?”
姜愈白连连点头:“我知道你成绩很好。”
“嗯……倒不是完全没机会,只是会很辛苦。”
“真的吗?没关系,我现在可能吃苦了!”
庄晏合轻轻笑了:“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更希望你能在家接受辅导,但我也不希望你是在输给那样的混蛋后退学,所以我会竭尽所能地帮你辅导。”
姜愈白听她这样说,终于破涕为笑。
“太好了晏合,谢谢你。”
“但愈白,我还是想说,”庄晏合的神情严肃了一些,语气认真道,“你想努力赢下赌约,光明正大地让孙一帆等人向你道歉退学固然很好,但我看孙家不是什么善茬,到时候耍赖又该怎么办呢?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尽快告诉叔叔和阿姨,还有必须加强你在学校的安全措施。”
姜愈白有些丧气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啦……我本来也是打算如果这次没办法让孙一帆退学就告诉他们的。”
庄晏合看她蔫了吧唧的样子,有点好笑:“这么说你还挺深思熟虑的咯?”
“那当然,否则孙一帆怎么打不到我?”说到这个,姜愈白又忍不住有点骄傲,“他自己那么容易破防,还想刺激我,哼。
”
“你怎么刺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