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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半响宁悠才说话,“我伤的最轻,我负责善后,我已经加了酒吧的工作人员和全程围观的几个人,

    有的拍了视频,

    我发给你吧。”

    何穗接话,“我这里也有,也发给你。”

    宁悠没有方堰的微*,她作为中间桥梁,顺便将他的名片发给宁悠,

    自己也顺手把之前的视频传给方堰。

    她的只有一小段,

    发现那个混球在欺负小姑娘的部分,和前面围观的那段。

    特意把这两段发给方堰,是不希望他误会,

    余遥不是胡作非为打的架,

    是看不惯别人为非作歹才动的手。

    视频是有声音的,

    床和床之间离得也不远,她清晰地听到那边先播放的是她发过去的,剪辑过,只有那一小段,很快没了,之后是看热闹的部分。

    她录了过程,那几个人怎么打经理打安保的,还想打角落的女孩子,余遥恰好出声质问谁泼的她。

    把所有人包括那个准备对女孩子动粗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再之后就是混战,冲在前面的都是那几个纨绔,可能以为余遥一个女孩子,很好对付,赤手空拳过来,结果余遥一手一个制服。

    她是真学过的,知道人体的弱点,直接拧断胳膊,踩断脚腕,一下子废了好几个人,给对面吓得去找弱小的对手,不敢跟她正面抗衡。

    由于金钱的诱惑,加上外面的安保进来,混战很快结束,这时候大家有点担心余遥会被抓,担责任,于是纷纷出主意,让她躺着假装头晕恶心,最好查个片子,断定脑震荡后对面吃不了兜着走。

    也有的说,对面先动手,对面群殴,怕什么的,就算警察来了,还能说成是人家一个女孩子群殴对面不成。

    很快有人反驳,断胳膊断脚腕,防卫过当,还是躺下保险一点。

    提了好几种意见,最后大家一致觉得躺下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余遥找了个沙发躺着等拉走。

    救护车来的太慢,她无聊掏出手机玩,就在这个时候,被摁住的一个人摸到酒瓶,给摁住他的安保开颅,安保吃痛倒去一边,他爬起来拿着碎开的半截酒瓶对着余遥就想捅。

    余遥人在沙发上,双手高举,还拿着手机在玩,听到酒瓶碎裂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想到有人挣脱束缚。

    后面就是沙发背靠,前面是那个神经病,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丢了手机硬接,那一下没有刺到她,但是玻璃凸起的碎片在争执中划了她一下,在肚子位置,她躺着不方便使劲,血一下涌了出来。

    手机一晃,被人拿在侧面,然后是猛的剧烈摇晃,以及高跟鞋声响,和包包击打那人头部的动静,再之后砰得一声巨响,有重物跌落的声音,也有玻璃碎裂的响动。

    视频主人忽而惊叫一声,朝一边倒去,扭到了脚。

    视频也到此结束。

    何穗听着自己的声音,只觉得尴尬。

    她也太没用了,挥了几下包包就倒地了,幸好身后有个人扶了她一把,要不然扭得更严重。

    后面还有一段视频,不在她手机上,在宁悠号上,俩人应该已经加上,她听到了另一段视频的播放声音。

    因为那个人那一下伤得太重,众人都是一惊,有人上前查看,有人伸长了脖子支起身子去瞧,没怎么顾得上被制服的人,有几个挣脱,看完同伴的伤势后发疯过来动手。

    宁悠捡起地上的防身棍参与进去,陆雪也是,但没锻炼过的和锻炼过的就是不一样,陆雪一下就被推倒,宁悠还挥了几下,最后警察来了,给几个发疯的人戴上手铐,压着被抬上救护车。

    基本上大家伤势都很严重。

    余遥也被担架抬着,路上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告诉爸妈和弟弟,迟疑了一秒,加了一句,也不要告诉男朋友。

    她快被抬上车的时候突然大叫,“我的手机!”

    还想起身下来找,被医生和护士摁住,她们几个连忙去沙发深处寻到手机还给她,她才消停。

    现在手机还在她兜里。

    视频戛然而止,方堰放下手机,想了想,手伸进被子里,在她常用的兜里摸了摸,顺利拿到她的手机。

    她以前手机是没有密码的,最近设置了两个,一个开屏密码,一个相册。

    他都知道。

    方堰将她的手机拿出来,熟稔开了屏,进入相册看了看,那个视频果然已经不见了。

    被她删掉。

    为什么删他也知道,怕泄露对他有影响。

    其实就是一个袒了上半身的视频而已,大街上随处可见光着膀子的人,不缺他一个。

    他一个男的,也不是什么明星,私底下和女朋友的个人爱好而已,就算外露也无所谓,不怕别人深挖,也不担心破幻,解释一句就好,信不信随便。

    他不在意。

    不值得她受着伤还惦记着。

    方堰将手机还给她,低头又继续看起了视频,还有一段是医院里新拍的。

    几个人跟着余遥上了救护车,余遥流血过多,加上剧烈活动,面上一片惨白。

    往日都是红润带有活力的,方堰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躺在病床上,微显虚弱,有人在给她紧急处理伤口,她很快被推下救护车,送去手术室。

    临进门前还听到她说话。

    “医生,没割到我肠子吧?”

    “我肠子是没事的吧?”

    方堰:“……”

    这种时候还能那么有力的问这种问题,怕是也只有她了。

    这段视频看完,方堰抬头时,对面三个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门,没在病房。

    隐隐还能听到拄拐杖的声音,何穗的脚崴了,陆雪腿上被玻璃划破,都需要拄拐杖。

    方堰背靠在椅背上。

    他真的没打算做逾越的举动,不需要她们回避,也这么表示过,但她们可能有自己的考量吧。

    他毕竟是个男人,她们都是女孩子,不方便?

    *

    门外走廊间,几个人坐在长椅里,其实不敢走远,怕那个傻批的家属再找上门闹。

    其次还有一件事需要讨论,且避开方堰,因为是关于他的。

    “为什么没把被闹的那段发给他?”何穗问宁悠。

    那段在宁悠手机里,那群人一来,宁悠就把手机录像打开,搁在胸前衬衫的兜里,拍的很隐秘,也很齐全。

    那些人怎么骂她们的,怎么威胁她们的,怎么说要弄死她们的。

    还以为她们是什么小喽啰,可以轻易被踩死,所以大放厥词,一点没藏着掖着。

    “没必要吧,”宁悠蹙眉,“骂得太难听,我怕他接受不了。”

    “他一个大男人哎,没这么脆弱的。”虽然余遥老爱用玻璃瓶、温玉软香形容他,但有眼睛的都知道。

    他不是那种没本事吃软饭的小白脸。

    恰恰相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方堰举手投足无意间泄露的气场比她爸妈还要强大。

    她爸妈管着几万的员工,当了十几年的老板练就出来的。

    虽然如此,有时候也会崩溃气急败坏等等。

    方堰似乎永远都是那副风轻云淡、信步游庭、即使大风大浪也能平静煮茶的样子。

    是真正经历过暴风雪的人。

    “我也觉得,”何穗帮腔,“不是说他是什么公司还是集团的董事吗?应该能帮上我们。”

    “鼎立集团的董事长。”陆雪私底下问过余遥,余遥没有避开这个问题,所以她知晓。

    “我知道,”宁悠稍稍活动了一下脱臼的胳膊,“我认识他,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会不会麻烦到他?余遥也说过,千万不要告诉他,而且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她们有那个傻批家长放狠话的证据,如果放出去,买热搜,这家人肯定会被民众抵制、严查。

    还有一个问题。

    她们不认识方堰,是因为很少关注这方面的事,以及鼎立太过低调,知道他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他旗下的分公司都比鼎立知名度高。

    大家只知道分公司的牌子,不知道他和鼎立。

    其实她只要随便报一个分公司的牌子,她们就晓得了,都是些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低档、中档、高档鼎立都有参与。

    这样的人平时被无数人恭维、拥趸,不一定觉得她们这点事是事。

    她是怕人家不当回事自己这边尴尬。

    事实上俩人能走到一起,已经足够她吃惊,所以这点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给他添麻烦,自己解决完事。

    “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也需要他帮忙。”何穗实话实说,“买热搜曝光他们没用的,我们有钱,他们也有钱,而且你不知道现在网友有多杠。”

    陆雪附和,“我们是最近买热搜玩玩才知道的,就一个拍车的视频,有人说好有钱,也有人说百万的车也能算豪车?”

    “下车的时候闪了一下,都有人骂,这么笨是怎么赚到钱买车的?是卖的吧。”

    “吃个东西也有人说,太奢侈了,两千多一块牛排,多少山村的孩子吃不上饭,把这个钱捐给山村,多少孩子感激你们。”

    “汶川大地震捐款了吗?”

    “有钱还当主播,假的吧。”

    “这个包的成色一看就是假的。”

    “包拿去鉴定,还会被说,好有钱,收买了鉴定中心。”

    “怎么样都有人骂,而且角度特别刁钻,你根本想不到。”

    她感叹,“网友真的太可怕了,我们如果发到网上买热搜,人家也会说,把他们儿子打成那样,放两句狠话很正常,说他们智障证书是假的,他们会让你拿证据,就算拿出证据,他们也会觉得是P图,然后扒出一二三P图的地方和证据,网上真的事很多,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

    她俩都打算过段时间不玩了,不差钱,没必要受那个委屈,就是喜欢有一部分可爱的网友,之前答应过她们去酒吧,某某五星酒店探店才接着拍的。

    宁悠沉吟片刻,被她俩说服,将视频发了过去。

    *

    病房内,方堰本来在给余遥擦汗,手机突然叮得一声响。

    他掏出来看了看,国家一级鱼塘又给他发了一条新视频来。

    视频的下方有字。

    【国家一级鱼塘:我们仔细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也应该发给你看一下。】

    方堰将打湿后有一些凉气的丝帕覆盖在余遥额头上,坐回椅子里观看。

    视频是在医院,余遥刚出手术室的时候,被医生和护士推着,宁悠、陆雪、何穗也在,三个人扶着病床的边缘,催促道:“快走快走。”

    说话的时候镜头晃了晃,从对着病床,到变成身后,有一群人追着骂她们。

    “你们给我等着,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弄死你们!”

    “我儿子有精神病,他就算杀了你们也是你们活该!”

    “你们最好一辈子缩在家里不出来,出来就拿刀捅死你们!”

    几个人都没有跟他们争辩,只顾着离开,那几个人被医生和护士还有医院的安保包括警察挡着,不让他们跟来。

    有人强硬道:“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这是医闹,是要坐牢的!”

    那人打不着远的,就地敲了他一下,还骂了他一句。

    那人只推了推发疯的人,没敢动手。

    镜头又晃了晃,面向着余遥,余遥还躺在病床上,有一点的意识,抬起一根手指头,想说话,但可能因为打了麻醉,不太记事,顿了很久很久才想起来要讲的说辞。

    “不要告诉我爸妈……还有我弟弟……”

    “我弟弟知道……爸妈就知道了……”

    她脑袋一歪,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继续说。

    “我男朋友……在国外……也不要……”

    她又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醒来,失血过多加上麻醉,彻底没了意识。

    视频还在继续,余遥被推进病房后,外面有几个警察守着,怕那群疯子再来闹事,宁悠出去感谢他们,何穗找了安保公司,花重金请他们现在上门,警察离开,宁悠才想起来视频还开着,镜头里她的脸出现了一瞬后视频结束。

    方堰将进度条拉到前面,在镜头对着后面那群疯子的时候停留。

    “你们给我等着,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弄死你们!”

    “我儿子有精神病,他就算杀了你们也是你们活该!”

    “你们最好一辈子缩在家里不出来,出来就拿刀捅死你们!”

    方堰指尖收紧,捏的手机屏幕咔嚓一声,中间似乎出了故障,有一条线不显示色屏。

    叮!

    微*铃声再一次响起。

    方堰打开微*,看到了宁悠发来的消息。

    【国家一级鱼塘:这家人在本地势力很大,很难对付,我们打算查一查他们的过往,肯定不止这一件事,再多找找受害者,到时候一起爆出来有说服力。】

    就在一墙之隔,因为现在行动不便,再加上毕竟是别人的男朋友,有点不方便,所以她们尽量在网上说。

    发完三个人挨个看了一遍,觉得没毛病后各自一瘫,感叹道。

    “这也就是我们,如果普通老百姓遇到这种问题更绝望。”

    她们还是有选择的,比如可以兑钱不停的买热搜,把这事闹到人尽皆知,官方不得不重视的程度。

    虽然可能会面对一些质疑,还有那百分之十被网暴的可能,但也比普通人强。

    “疯子真是不讲道理。”

    当时已经那么多人表示可以代替小姑娘赔钱,就是不肯放过人家,一瓶酒加一个酒塞而已。

    “都是富二代,为什么我们打架都怕被爸妈知道二次挨揍,他们打了架爸妈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帮着他们一起揍外人呢。”

    “熊孩子就是被这样惯出来的。”宁悠这句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可。

    闲聊中手机响了一下,那边回过来消息。

    三个人凑过去看。

    【春暖花开:你们身上都有伤,不用管了,好好养伤吧,这事我会解决的。】

    “……”

    三个人感叹更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男朋友吗?”

    “别人家的会做饭会赚钱,长得帅身材还好,我们家的就只会五谷轮回。”

    “我把我男朋友打死了,他也没承认自己有这样的优点。”

    “余遥老说她男朋友弱不禁风,一推就倒,我怎么感觉不是。”

    “我也……”

    *

    余遥这一觉睡得很深很深,只隐约感觉有人给她擦汗,拨动她碍事的头发,全程跟做梦似的,不太真实,所以她一直没当回事,继续睡。

    睡着睡着,仿佛听到男朋友的声音。

    不太清晰,只偶然捕捉到几个字,类似于‘查查’‘女朋友’和冷嗤。

    余遥想知道他在说什么,努力听啊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醒了,茫然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是梦,真的听到了男朋友在说话。

    “他能这么嚣张,肯定是有依仗的。”

    “我打算从这个入手,毁掉他的仗恃,让他再也嚣张不起来。”

    声音冷得像一块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余遥眨了眨眼,感觉自己似乎听错了,她男朋友应该是清贵端方、如竹似兰的人,好脾气好性子,没这么冷厉吧?

    79

    112、家里的地

    余遥微微抬了抬脑袋,

    朝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一眼瞧见方堰依在阳台的窗户边,单手举着手机,

    单手撑着窗框,冷着眸子说话。

    目光在触及到她的时候,

    眼中万年寒冰骤然化为春风暖阳。

    余遥微顿。

    恍惚间想起前阵子去他集团接他,从门缝里偷看他,他也是这样,

    前面不知道跟那些高层谈了什么,满目的冰霜,

    在和她视线对上的时候瞬间化为点点星光。

    仿佛之前的冷厉只是她的错觉。

    原来不是啊。

    她又忆起了些别的细节,

    很多人说过,他其实没那么好伺候。

    秘书长和那些高层都很怕他。

    自从俩人同居之后,她经常去他的办公室打游戏,时不时会遇到驻在门口不敢进来的人。

    那些人唯唯诺诺,

    犹犹豫豫,

    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站在醒目的地方,甚至敲门都不太敢。

    秘书长也老是说,老板的心思太难揣摩,

    发火好可怕。

    吹毛求疵,

    要求太严格,怎么都不通过,一个文件做了又做,

    反反复复好些次,

    要不是工资待遇不错,

    早就走了等等的话。

    他们甚至喜欢守着她,等她来的时候一口气把所有文件和打包好的项目交给她,让她代为转交。

    一开始只有秘书长一个人这么干,慢慢地不知道怎么人传人,后来都这么做,有时候她不去,还打电话催她。

    问她今天为什么没来,几点到呀,想请她吃饭啊,买的小零食多了吃不完,想送她一份,奶茶给她买好了等等。

    那时候她还觉得,至于吗?

    方堰脾气明明那么好,哪里难伺候了?

    她还猜测过可能因为他是老板的原因,就像她老板,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她偷懒的时候默默站在她身后,已经给足了她压力。

    所以她其实一直没怎么在意过这个问题,现在才有些理解那些人,原来错的人是她。

    余遥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方堰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有事先挂了后走过来。

    刚刚离得远,看的不清晰,近了才发现他上衣是一件T恤,下衣是西裤,很不搭,而且T恤穿反了。

    余遥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个画面,他在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女朋友因为打架住院了。

    也许是太着急,也有可能没注意,随手套了件衣服上身,来不及穿整套的,什么近穿哪个,于是出现了这神奇的一幕。

    从来都冷静自持、干净整洁的方堰第一次不干净也不整洁了。

    白色的T恤,胸口有一块红色污渍。

    已经很浅淡了,她本来应该不知道的,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她发现这件T恤是她的,红色也是她吃瓜掉了后沾上去的。

    脑海里的故事一变,提前回家的方堰刚褪下衣服,突然收到她住院的消息,他本人的衣服都是衬衫,要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扣,他嫌耽误时间,正好她这件T恤搁在椅子上,他顺手拿过来,连正反都没注意,直接穿上了身。

    这件白色T恤是因为胸口有污渍,而且位置太明显才被她换下来的,裤子没有,所以他只能穿自己的。

    很宽大的T恤,他上身很合适,下摆掖了起来,还挺好看,显得他腿长。

    余遥几乎亲眼瞧见那双长腿迈开,在她身边停下,拿掉了她头上滑落后有些碍事半遮住眼的丝帕,道:“醒了?”

    “嗯。”余遥像个做了错事被抓的学生,老实地窝着,“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

    方堰侧着身子,坐在她床边,“水土不服,医生建议我回国休养。”

    余遥点头,“这样啊。”

    她舔了舔唇,仗着身上有伤,提要求,“我有点渴了……”

    “你现在不能喝水。”方堰打断她。

    ???

    “为什么?”余遥疑惑问。

    “你肠子被割破了。”

    余遥:“……?!”

    “医生缝了很久,还说你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能吃喝,只能打营养液。”

    余遥:“……!”

    她低头看了看肚腹,痛苦道:“你是在骗我的对吗?”

    方堰言之凿凿,“不信的话你去问你朋友。”

    余遥:“……”

    她紧盯着方堰看,方堰表现的太过从容淡定,不像撒谎的样子,她渐渐地有些相信,心里刚咯噔一声,就瞧见他眼角弯了弯,有笑意溢出。

    余遥顿时醒悟,“好啊,你骗我!”

    她一脸后怕,“吓死我了。”

    方堰面色正了正,“现在知道怕了?”

    嘴上这么说,人还是起身去给她倒水,水拿过来的时候是温的,不冷不热正合适。

    余遥接过来,小口小口喝着。

    一咽牵连到伤口,肚子抓心的疼,这个位置委实尴尬,怎么样都会拉扯到。

    余遥水喝完,手虚虚覆在肚子上,紧紧蹙着眉道:“可太疼了。”

    这是她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这时候方堰反而不说风凉话了,看得出来他刚刚是想埋汰她两句的,话说的一半停了下来,可能不想给她伤口上撒盐吧。

    “好好休息吧,不要乱动了。”

    他没有说以后不要乱来,说的是好好休息。

    余遥抬眸看他,定定瞧了一会儿才问:“我爸妈和我弟弟不知道吧?”

    “嗯。”方堰点头。

    余遥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方堰已经知道了,除了她那群姐妹不可能再有别人告诉他,既然说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余遥没打算再提这个。

    方堰坐在她身侧,垂眸望着她,莫名想起宁悠发来最后的那个视频。

    医院的病床上,她被人推着,人已经快要失去意识,还是睁着眼努力地让同伴不要告诉她爸妈,也不要告诉他。

    方堰抿了抿唇。

    “艳艳,”余遥喊他,“你过来一点。”

    方堰微微低头,“做什么?”

    “再近一点。”她看的不真切。

    方堰脑袋又低了低,几乎就在她头顶。

    余遥伸出一只手,搁在他的衣领处,往下拉了拉,看到了他白皙的脖颈,和雪白雪白的锁骨与胸膛。

    凑的很近很近还是能观到一些淡淡的、浅浅的、几乎快没有的痕迹。

    离远了看完全瞧不出来,整块外露的肌肤都如同凝脂的白玉,完美无瑕。

    余遥手稍稍向上了些,轻抚在他喉结处。

    这里的痕迹最深,因为是她钟爱的地方。

    喉结是方堰的敏感地,余遥眼瞧着那截修长的脖颈上,一个秀气的凸起微微地上下滑了滑。

    方堰长睫轻垂,阗黑阗黑的眼眸望着她,“你想了?”

    余遥点了点头。

    毕竟整整六天没有瞧见他本人,他有点不上相,视频没有本人好看,本人像会发光一样,哪哪都出彩的挑不出毛病。

    六天啊,也没有触碰过他,要知道平时一天至少挨上百次。

    喜欢大概就是忍不住想和对方贴贴吧,反正她跟贴不够似的,经常缠着他,又亲又占便宜。

    她武力值高,方堰打不过她,每次都被迫妥协,被她摁在一个可以躺的地方,上上下下尽数遭殃。

    她还喜欢偷袭方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蓦地将他压倒。

    方堰像是习惯了一样,回回眼中都无甚波澜,让她很没有得逞后的成就感。

    “少涩涩有益健康。”方堰面无表情泼她冷水。

    余遥:“……”

    她怨念地看着头顶的人。

    方堰淡然回望她。

    过了一会儿,他扭头,看了一眼床边的桌子。

    她是因为打架被划伤进的医院,身上有些青紫,怕伤到骨头,医生给她拍了片子,还有各种检查的单子,方堰抽了其中一张,拿在手里后挡在她靠外的那一面,然后倾身,轻轻地和她碰了一下。

    这次亲完没有离开,慢慢地,缓缓地加深这个吻。

    余遥:“……”

    她一边感受这个有些突然的、偏于绅士,不那么猛烈、温和的吻,一边望向方堰手里的纸。

    挡在外侧,不让人看。

    其实接个吻而已,没什么的。

    只有方堰会遮挡,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礼貌。

    像古代那些贵族少爷公子们喝酒吃饭,用宽大的长袖挡住,因为他们觉得不雅。

    方堰对于自身的约束,放在古代也是世家公子级别的吧。

    她穿到古代,一下就暴露了,方堰穿成皇子皇帝都能稳若泰山,没人揭穿他是现代来的。

    余遥手上突然一紧,被人牵引着,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摁在他胸口上。

    余遥:“!”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方堰已经离开,结束了那个吻。

    余遥瞪大了眼,惊讶地看向他。

    “你不是说少涩涩有益健康吗?”

    “是你,”方堰拉着她的手,搁在一个平时她十分喜欢的位置上,“你受伤了,少涩涩有益健康,我没有。”

    余遥有被他双标到,不过无论是她涩涩,还是方堰涩涩,她都如愿了,也就不想吭声了。

    只沉浸在一片结实劲瘦还有点软乎的手感上。

    可能是怕她用力累着吧,所以才这样,全程牵着她的手,她不用使力,就能享受到平时的待遇。

    方堰也尽量压低身子,不让她手抬太高。

    他也太好了吧。

    余遥感动的一塌糊涂。

    患难见真情啊,非但没有被她糟糕的样子吓到,还这么体贴。

    她现在的模样肯定很惨,衣服在打架的时候扯掉了半只袖子,还剩下半只狼狈的挂着,肚子受伤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有一股子甜腻铁锈味,自己都有点受不了,方堰居然没嫌弃。

    他已经不止一次离她很近,还亲了她。

    这场涟漪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结束,方堰将纸拿开,理了理自己微乱的T恤,可能才发现穿反了,低头的时候愣了一下。

    余遥将他那个小表情看在眼里,心说他也有无法顾及的时候啊。

    平时像个机器人似的,在衣着打扮上从来没乱过。

    这真的就是第一次,而且还那么久才发现。

    余遥看他整理好了,小心地挪了挪,露出一块空的位置给他,拍了拍床,示意他,“你不是水土不服吗?现在肯定也不好受吧,过来一起躺着。”

    她去青藏高原的时候水土不服高原反应,差点没嗝屁,知道那个难受,缓了很久才好一点。

    这也就是她身体强壮,换了方堰只会不好受更久。

    方堰摇了摇头。

    余遥拧眉,“怎么了?”

    是嫌弃她吗?

    刚做完手术还不能洗澡,方堰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只能这么将就着。

    “我有点不方便。”

    ???

    “哪里不方便?”余遥打破砂锅问到底,想知道答案。

    方堰抬眼看她,“你一定要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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