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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蒋司修最后扫她一眼,收回目光。

    晚上车少,蒋司修走的高架,一路畅通无阻,不消半个小时,车子开到蒋家住的那片小区。

    蒋司修把车停在院前的车位,因为从后座拿东西,比程轻黎晚一步下车,等他下了车,程轻黎已经往前走了七八米,开了庭院的院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程轻黎换了鞋,没往身旁瞟,径直朝楼上去。

    晚上十点,温兰夫妇都已经回房间休息,家里的阿姨也不在客厅。

    蒋司修手里的衣服搭在门口的衣架上,再落眸,看到程轻黎扔在鞋柜上的钥匙,默了一秒,拿起来放进钥匙筐。

    -

    程轻黎在家住了两天,隔天上午起床,发现蒋司修又不在了,问温兰,温兰说他吃过早饭就去了学校。

    程轻黎听到这话时正坐在餐厅桌旁剥橘子,一边撕橘子瓣上的白丝,一边在心里撇嘴。

    也不知道去学校去那么勤,是为了躲谁。

    周一上午醒来,接到同实验室师兄的电话,说实验室老师需要人帮忙,让问问有谁在淮州。

    师兄记得程轻黎就是本地人,这才给她打了电话。

    她从床上坐起来,习惯性地揉了揉头发,问清楚师兄情况,说了声好,再接着洗漱穿衣服下楼。

    这回是真有事回学校。

    温兰坐在一楼沙发看电视,听到程轻黎的话,叹了两口气,说怎么才在家里住两天又要过去。

    “你那个宿舍住着行吗,还有没有热水?”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程轻黎。

    程轻黎正好把电脑包放在餐厅旁的座椅上,正垂眼缠笔记本的充电线,闻声抬头,想了想,如实回答:“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她住的那片宿舍确实时间长了,楼顶的烧水器有点问题,每次到假期人住得少,外包商懒得管,总出现问题。

    温兰摘了老花镜:“你晚上还是回来住,让你干爸去接你。”

    程轻黎摇头:“算了,太麻烦了。”

    蒋建河和人合伙做生意,虽然他现在不怎么管,基本只拿分红,但也不是什么闲人,每天晚上接她,一来一回需要一个半小时。

    温兰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你本来就痛经,就算洗漱也不能总用凉水。”

    “洗脸洗手也不行。”温兰道。

    “我给你哥打个电话,你先住他那儿。”温兰说完,重新戴上老花镜就要找手机。

    程轻黎一愣,提了电脑包往肩上背:“我哥住的不是单人公寓吗?”

    “前几天换了,”温兰找到手机,眯着眼,右手食指滑了两下,找到蒋司修的号码,“学校说空出来了个三室。”

    程轻黎肩膀处的包再次往上背,想到上周无意中绕到教师公寓,从楼下看蒋司修的那个房间,好几次灯都是暗的。

    原来搬走了。

    电话接通,温兰说明自己的意思:“你那儿房间不是多吗,让她现住你那儿。”

    蒋司修从实验室走出来,站在走廊窗户前,眉心轻竖,太阳穴跳了跳:“其它房间都只有空床垫。”

    “有床和床垫就行,其它东西你带她去买,”温兰觉得这没什么麻烦的,“她那个宿舍实在不能住人,正好以后她哪天不回来还能去你那儿住。”

    淮州地处东南,湿热,一到夏天各种奇怪的“生物”都会爬出来,老宿舍区说实话,确实破。

    三言两语说了几句,温兰咬死了要让程轻黎先去蒋司修的公寓住。

    电话再挂,张峰从另一侧的实验室出来:“新出的那批试件差不多了,您要不要看看。”

    蒋司修默了两秒,按灭手机,收进实验外卦的口袋:“嗯。”

    傍晚,程轻黎从实验楼出来,拐了趟宿舍,用小行李包收拾了点衣服,提着去东二门外,等蒋司修。

    晚上七点,日光渐收,天色渐渐暗下来,没等几分钟,程轻黎看到从侧栅门走出来的蒋司修。

    淮大附近就有商圈,几栋商场连在一起,不用去太远。

    等蒋司修走近,程轻黎看着他:“不开车去吗?”

    虽然近,但要买的东西不少。

    蒋司修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回答她:“车借给同事了,等一会儿。”

    程轻黎哦一声,提着的包往肩膀上背,蒋司修抬眼看到,伸手接过来。

    陈和下午出去了一趟,开的蒋司修的车,十分钟前还在实验室,蒋司修手机身上问过他,他说快到了。

    在路边站了会儿,蒋司修的那辆吉普从不远处开过来。

    车停到他们面前,陈和从驾驶位下来,绕过车头,递给蒋司修钥匙,看到程轻黎笑着打了声招呼:“小黎开学了?”

    程轻黎摇头,嘴巴里刚塞了奶糖,声音有点含糊,但很乖巧:“还没有……下周才正式开学。”

    蒋司修把她的行李包放在后排,回身叫她:“走了。”

    程轻黎诶了一声,点头跟陈和道别,小跑过去找蒋司修,绕到副驾驶,拉开门上车。

    要买的东西不多,家具之类的一应俱全,主要是床上的东西和洗漱用品。

    从楼上到楼下一共逛了两个家居店,又在地下商超选东西选了半个小时,终于买的差不多。

    “你的毛巾什么颜色?”程轻黎转头问身旁的人。

    蒋司修推着身前的购物车,扫她一眼:“蓝色。”

    程轻黎应了声,伸手戳架子上深蓝色的那条毛巾:“那我也要这个。”

    “和你配成一对。”她说。

    还没等蒋司修开口,她剥了颗糖放进嘴巴,舔了下唇堵住他的话:“兄妹毛巾。”

    “......”

    晚上八点,超市正是人多的时候,来来往往都是下班来采t?购的人。

    蒋司修从架子上扯下一条米白的,丢进购物车:“买这个。”

    结账付钱,提着两袋子东西从超市出来,程轻黎拉住蒋司修。

    两人站在负一层的电梯前,程轻黎把刚买的小件塞进斜挎包,手往上指了下:“等下,我刚有东西忘买了,要上去一趟。”

    蒋司修看她:“什么东西?”

    “内衣。”程轻黎答。

    7.08黄粱

    程轻黎这两个字说得太自然,倒是把蒋司修噎住了。

    夏天商场冷气开得足,程轻黎身上穿了连衣裙,露着手臂和一截小腿,蒋司修把左手自己的外套丢给她:“有钱吗?”

    程轻黎展了展外套,套在自己身上,一面穿另一只袖子一面点头回:“有。”

    蒋司修一手拎了两个购物袋,全是程轻黎的东西,作势要往门口走:“上去买吧,门口等你。”

    程轻黎外套的领子都没有拉好,上前半步拽住他,蒋司修停脚,她松手,小姑娘的样子撇撇嘴:“在里面等我嘛,外面好热。”

    她是蒋司修看着长大的,大概是因为这层关系,偶尔说话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亲昵。

    蒋司修扫了眼她身上自己的衣服,深灰色的薄外套,宽宽大大,把她裹了个实在。

    他右手的购物袋换到左手:“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程轻黎没有马上走,而是看了他两眼,像是在犹豫什么,两秒后,衣服终于拽好,忽然问了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买的吗?”

    蒋司修心思还在她身上的外套上,她长大了,其实也不该把自己的衣服那样随便给她,没注意程轻黎在说什么,随口嗯了声。

    等人已经转身往远处去了,蒋司修才想起来,她是去内衣店,能帮他带什么。

    几分钟后,蒋司修收到消息。

    程轻黎:[我到了。]

    程轻黎:[哥哥真的没什么要带的吗?]

    程轻黎对着男士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蒋司修现在对着她一个头两个大。

    站在商场内的玻璃门处,他单手提着两个购物袋,另一手拇指在手机屏上敲字。

    蒋司修:[买完赶紧下来。]

    蒋司修每天八点出门,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公寓对他来说是个纯睡觉的地方。

    屋子里冰冰冷冷的,没什么生活气息,也就是因为程轻黎要来,才会买两兜子各种零食水果。

    进门,蒋司修把购物袋放在玄关处的地上,下巴点了下不远处:“去换衣服,等会儿出来吃饭。”

    程轻黎哦了声,瞥眼扫到地面的购物袋歪倒,自己刚买的睡衣从里面掉了出来,她弯腰捡起,展开,拍了拍:“睡衣掉出来了。”

    因为她这声,蒋司修抬了下头,然后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衣服。

    是条花苞裙,奶白色的棉麻布料,两指宽的肩带,裙子不长,估计穿上也就到大腿。

    蒋司修拎起地面的袋子往厨房走:“在家不许穿这种睡衣。”

    “为什么,很好看呀。”程轻黎拍完,把裙子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我说不能穿就是不能穿。”

    话音落,蒋司修把塑料袋里的水果掏出来,放在冰箱旁的果篮,再抬头,刚还在客厅的人已经不见了,包括她那个购物袋和睡裙。

    半小时后,程轻黎从自己房间出来,她没穿新买的那条睡裙,身上是一整套的睡衣睡裤。

    毛巾搓着头发走到厨房,撑着台面吸了吸鼻子:“好香。”

    蒋司修提前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把主卧让给了她,房间里带浴室,她刚洗了个澡,头发用干发帽包着。

    蒋司修厨艺一般,但先前上学和工作偶尔自己住,简单的菜会做。

    他扫了眼程轻黎头顶的毛巾:“把头发吹了。”

    程轻黎跟在他身后,眼神还粘在他端着的盘子上,嘴里咕哝:“没找到吹风机。”

    “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

    “没找到,”她一直跟到桌子边,盯着盘子里的菜仔仔细细地再吸了下鼻子,晚上没吃饭,现在是真饿了,“你能帮我找一下吗?”

    蒋司修看她一眼,碗碟往餐桌中央推了推,转身往卧室的方向去。

    半分钟后,程轻黎挤在蒋司修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拇指顶着开关往上推,试风:“你们教师公寓专门配备的吗?”

    吹风机深蓝色,手柄的位置印了很小的白字和淮大校徽。

    浴室不大,两人站得近,程轻黎肩膀抵着蒋司修的手臂,抬臂摘头顶毛巾时,松垮的睡衣领口跟着动作开合,垂眸几乎能看到春光。

    蒋司修目光不经意略过,皱眉收回,伸手帮她把插销按紧,从她身后绕出浴室:“吹完出来吃饭。”

    程轻黎实在是饿得紧,吹风机对着头顶随便吹了吹,确认贴着头皮的部分基本吹干,没再管发梢,吹风机关掉,收起来。

    临出浴室前,脚下顿了顿,回身从镜子里看了眼自己,衣服穿得规矩,但......她低头扫了下,半秒后,没理开得略敞的领口,走出了浴室。

    时间紧,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蒋司修没做那么多菜,很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和一个青菜,还有从超市买的锅包肉,刚放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

    程轻黎走过去,蒋司修正在烧热水,闻声看她一眼,示意身后的台子:“自己盛米饭。”

    程轻黎吃得少,每次米饭都自己盛,不然多了少了她都有意见。

    她咬着勺子,从电饭煲往自己碗里舀米饭,舀完,咬着的木勺拿下来:“哥哥家的米饭好香。”

    蒋司修看都没看她:“和食堂一个牌子的米。”

    “......”程轻黎哦了一声,抱着碗在餐桌边坐下来。

    热水壶嗡了两声,提醒水烧开,蒋司修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又洗了两个杯子,用冷热水兑了杯温水,端过来放在程轻黎水手边,另外一个杯子只倒了凉水,放在自己坐的那侧。

    吃饭过程中,程轻黎接到电话,是实验室的同学段洋,就是他跟师兄说她家也在淮州,师兄才联系她让她回实验室帮忙。

    段洋跟她是高中同学,高二分班后就不在一起了,所以她对段洋印象不深,没想到大学不仅在一个学校,还是同专业。

    程轻黎吃饭,没有手接,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右手侧。

    “轻黎,你明天上午还过来吗?”年轻男孩儿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程轻黎扒了口米饭,含混地回:“去。”

    段洋听到,貌似松了口气,笑:“我看你们宿舍灯没亮,还以为你回家,明天不来了。”

    “你在清望坡?”程轻黎诧异。

    清望坡是物院宿舍区。

    “对,帮室友从三食堂带饭,正好路过。”段洋解释。

    东三食堂就在物院宿舍区对面,东边这片过了晚饭时间,只有三食堂提供的夜宵最多,铁板炒饭也好吃。

    程轻黎没想太多,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聊起来。

    段洋道:“明天中午林师姐请大家吃饭,让所有人都去。”

    “在哪里吃?”程轻黎回。

    “加一火锅,离学校很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那家好吃的,上学期我们和隔壁寝室聚餐,八个人开了两张台子。”

    “对,是好吃,我们社团聚餐也去过那家。”

    “最近好像还有优惠。”

    ......

    其实段洋有些奇怪,平时程轻黎话没有这么多,偶尔因为正事通个电话,基本三两句就挂了。

    程轻黎说话占了嘴,碗里的饭已经好久没动了。

    蒋司修皱眉,抬手叩了叩桌子:“先吃饭再聊。”

    他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那侧段洋虽然没听清他说什么,但听到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段洋一愣:“你那边有人?”

    程轻黎整筷子,探手夹了块锅包肉,咬了一口:“家里人催我吃饭。”

    一听是家里长辈,段洋连忙道:“那你先吃,明天见了再说。”

    程轻黎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手机按灭放到一旁,看到坐在对面的人起身,她嘴里的饭还没有完全吞下去,含含糊糊:“你不吃了?”

    话音落,程轻黎看到他已经空了的碗,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吃完了?”

    蒋司修面无表情,收拾碗筷往厨房去:“你刚打电话的时候。”

    -

    隔天中午火锅店,程轻黎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边是隔壁寝室的好友顾筱,顾筱胳膊撞她提醒她新上了毛肚时,发现了她的精神萎靡。

    顾筱搅了搅小碟里的料:“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昨天晚上没睡好?”

    蒋司修的公寓好是好,就是学校统一配备的家具,空空荡荡的,不像“家”,卧室只有床和床头柜,还是冷硬的灰白色。

    她从小睡觉有点没安全感,认床,所以昨晚翻到凌晨三点,找了东西抱在怀里才模模糊糊地睡过去。

    此时她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把倒好饮料的杯子给顾筱递过去,嗓音泛着困:“睡太少了,有点困。”

    话音刚落,胳膊又挨顾筱撞了下t?:“那不是物院新来的那个老师?”

    程轻黎转头,顺着顾筱的视线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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