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然而,当江北到了江辞卧室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江北文质彬彬的打招呼,
“先生,夫人早上好。”
江辞语气不太好,“现在不是你讲礼貌的时候,快点过来看看小满什么情况?”
江北这才看到江辞身后的小少爷,他眼神一凝,修长的手指摸着孩子的脸庞。
然后,他搭上江渡的手腕,把了一会,江北意识到不对劲儿,他面色渐渐凝重下来,
“先生,小少爷不是单纯的在发烧,他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一句话瞬间震惊了三人。
沈溪眼神锋利起来,“中毒,中的是什么毒?”
江辞的面色也是风雨欲来,他不轻不重的眼神落在了江北身上,然而这样的眼神有足够的压迫感。
江北脸色也不大好看,“像鸠毒。”
“哪个天杀的会给这么小的孩子下鸠毒,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
江辞却很冷静,他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他道,
“不是鸠毒,否则江渡早就死了。”
他说的很不避讳,平静的陈述事实。
“江北,你抱着江渡,路上防止出什么意外。溪溪,我们开车去医院检查。”
沈溪手脚冰冷,一会儿听江北说是鸠毒,她的心瞬间就凉了大半,直到江辞再次反驳的时候她才感到像是从地狱又爬回到了天堂。
“走,快点。”
一行四人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医院,严开化熟练的接待他们,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拍了拍江辞的肩膀,
“嘿,我说小子,你最近是把医院当了是吧?”
江辞面若寒霜,他与严开化擦肩而过,脚步匆匆,
“是江渡,严老,江渡很严重。”
江北跟在身后忙不迭失的开口解释。
严开化略微臃肿的身体凑上前一看,豁,这小满都快烧熟了怎么回事。
他穿着白大褂,一把接过来抱着孩子,带着他们快速上楼,刚来的小护士出于好意的提醒,“严老,要不然我们跑两步吧?这样快一点。”
严开化脸色严肃,眼神冷厉,言辞犀利“身为护士,不知道在医院不能随意走跑吗?”
说完,他大步甩开的呆愣的护士,老当益壮的抱着孩子去做检查,他留下一句,
“你们夫妻俩尽管把孩子交给我。”
严老临走给江北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江北继长次车祸没有给小少爷诊断出病因,这次又又又一次没有给小少爷诊断出病因。
江北又一次自闭了。
他找了个拐角,蹲在那忧郁的画圈圈。
“溪溪,走,我们坐在病房里等。”
沈氏医院永远有每个人专门的病房,因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总有一款病会适合你。
“江辞,在御景别墅里,是什么人会给一个孩子投毒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溪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在这里没有生活多久,只能问江辞。
江辞撩起眼皮,语气倦淡,“谁都有可能,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京城,人人都会试着用各种方式来达到他们的目的,那些人为了这些目的会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把爪子伸对到江家的身上。
如果真的有人给孩子下毒,
那,也别怪他赶尽杀绝了。
沈溪听着这段话,再一次直面人的恶心,她忽然想起什么“江辞,别墅所有人今天都不能走。”
“快下通知!
!
!”
沈溪的语调急迫,她死死的抓着江辞的手。
江辞伸手握着沈溪乱摆的手,他耐心道,“我早有察觉,一早在别墅外,我就安排好了保镖,他们现在把别墅都围了起来,里面的人都有我的保镖盯着,一个也走不掉。”
“是么?”
沈溪魂不守舍的站在那里,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阿婆躺在地上,不管她怎么喊,她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江渡病态潮红的脸庞和外婆叠加在一起,两个人的面容沉沉浮浮,像是纠缠在一起的一条线。
江辞面如寒冰立在一旁,他幽深的眼底黑沉凉薄。
到底是在家里,尤其是眼皮底底下,小江渡中了毒,谁这么胆大包天在他的地盘下这种毒!
“江北,过来。”
一直蹲在角落里的江北,听到了老板的叫声,立马起身。
“先生。”
江辞深邃的眼睛落在一直没回神的女人身上,
“你给夫人看看,她有没有中毒。”
不止是江北,就连沈溪都陡然一惊。
她压根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沈溪沿着病床坐下,她伸出手腕搭在病床前的桌子上,她客气道,“麻烦江医生了。”
江北一头冷汗,“夫人客气了,这是我的我本职工作。”
他右手抬起,轻轻的搭在沈溪的手腕上。
两个个人的目光一时都聚焦在江北的身上。
沈溪一直紧盯着江北,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她并不害怕中毒,但现在把脉,可以让她知道小满中毒是不是因为别墅内部人员的捣鬼。
然而,江北接下来的话让她都大失所望,“夫人,您没有中毒。”
江北也很意外这个结果,他也想到了既然少爷中毒,那夫人十有八九可能是逃不掉的,毕竟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大家的吃食都是交互的。
沈溪不理解,她二话不说,扣住江辞的手腕,放到了刚才她放的位置。
“替你家先生诊断一下。”
江辞瞳孔清冽的看着江北,
“你探一探我的。”
江北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继续号脉,然而五分钟过去了,江北的眉毛是皱了松,松了皱的,看的沈溪一颗心七上八下。
反观江辞一脸淡然,就跟生死看淡了一样。
终于又过了一两分钟,江北松开了手,他看向沈溪,“先生是长时间的离散已经好了差不多了,他也没有中毒,只是……”
他说话吞吞吐吐的,看也不敢看江辞。
明显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讲。
但很明显,江北比江破更懂看人眼色,他一眼就知道了现在是夫人当家做主的时代。
于是,他的眼睛一直瞅着沈溪。
夫人,你开口给个准话问一下吧,就问一下……
沈溪也见不惯说话留一半的,她拧着眉头,“你直接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江辞撩起眼皮,警告的看了江北一眼,奈何江北觉得自己的眼睛此刻是歪着的,一点都看不见他老板的眼神。
“夫人,先生虽没有中毒,却又很严重的失眠和厌食征兆,他的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外表看起来很好。”
对,这就是假象!
!
夫人,这可怎么办呐?
江北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沈溪,似乎就指望着她能说句话能来管一管江辞了。
果不其然,
沈溪瞳孔清泠泠的看着江辞,“你有胃病吗?”
江辞眨巴眨巴眼,叹了一口气,老神在在的开口,“有吧,毕竟你说过十个霸总九个胃病。”
沈溪跟他大眼瞪小眼,“我那是开玩笑,更何况上都是这样写的,再好的霸总都有胃病,需要女主爱的关怀。”
江辞闻言一副受教了的样子,他张开长臂,敞着大长腿坐在那里,“欢迎我的女主。”
沈溪微笑的的看着她,“抱歉呢,男主同学,最近接了一个女配任务,不配当女主呢。”
江北听不懂这小情侣之间的调戏,他站在那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寻思着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可以谈恋爱的话题啊。
江北刚分手,江北抑郁,江北在拐角画圈圈。
这一混课打盹,让一时间紧张的氛围不再紧绷。
沈溪认真的问江辞,
“江辞,为什么会失眠呢?”
她总感觉有些答案会很沉重,但这并不妨碍沈溪真的想得到这个答案。
但,江辞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他给了沈溪一个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答案,“因为有焦虑症。”
沈溪看出他是故意的了,她咬牙切齿的继续问,“是工作焦虑症吗?”
江辞这厮竟然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对,工作上动辄上百亿的工作项目,亏一点点,我都能心疼半天。”
沈溪见他左右而言他,始终没有认真的回答,她就明白了,“因为我?因为过去的我?”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有解离症在身上的吧,现在记忆恢复后好一点了吗?”
沈溪噼里啪啦扔下来一堆问题,还没等江辞开口,,她说就一脸严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老实回去是要进小黑屋的我告诉你。”
江辞笑了笑,他无奈的举起双手,“警官,请听我辩解。”
“嗯,开始你的狡辩。”
“关于解离症的问题,解离症归根到底是心理上的问题,自从我记起来关于过去的一切,我的解离症就在慢慢的恢复。我一直在吃药,索性效果还不错,我恢复的还可以。”
沈溪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那失眠和厌食症怎么回事?”
江辞想了想,“这或许是什么并发症,我长期吃药导致胃口不好,厌食。同样,在心理上干预的药也会影响睡眠,刚开始吃药只是一粒一粒,后面会加重药剂,导致身体上和心理上都不舒服,就会有江北说的焦虑和失眠。”
江辞很认真的垂眸向沈溪解释,这里面他有所隐瞒,但里面真真假假也并没有多少假话,只不过原因一换而已。
江辞不是因为吃药引起的并发症,而是从他恢复记忆开始。
他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回忆到过去,好的坏的都有,然而梦境的最后一秒永远都是沈溪冷清的站在那对他说,
“江辞,朝前看。”
每每噩梦醒来,他都想问,到底哪里是前呢。
失眠和焦虑相伴相生,渐渐的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早就习惯了。
第117章
怎么治?
沈溪听到厌食和失眠两个字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她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这两个词和面前高大的男人结合在一起。
一个每天都冲着沈溪笑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厌食和失眠呢?
沈溪抬眼,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的打量江辞的面庞,只能说他有很好的基因,哪怕是失眠也没有是他眼底乌青,只是有浅浅的青色,甚至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
她不由的想到,她似乎没有和江辞在一起好好的坐下来吃一顿饭,很少很少。
他们的生活作息很难交织在一起,早上沈溪起来的时候,江辞早早的就去上班了。他很少在中午的时候回来,晚餐一般也是在外面。
这让沈溪不由得想起,他们为数不多的一起出去吃饭还因为沈溪昏倒了进了医院没有吃成。
江辞被沈溪上上下下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他对上沈溪的目光,微微的挪开眼神,看向她身后的墙壁。
“你……”
“小少爷出来了!
!”
江北出声,瞬间打断了沈溪接下来将要问出口的话。
小江渡躺在担架上被一众医生推出来,严老摘掉了脸上的口罩,他面色冷肃,又夹杂着无力,“小江渡确实是中毒,江北说的鸠毒,对,但也不对,鸠毒本身来说泛指的就是一种剧毒。”
“小江渡体内能检测出来毒,但是中的是什么毒,根本检查不出来,只能从仪器上看出来这种毒在慢慢的侵入孩子的五脏六腑,接下来孩子只能越来越难受。我已经提取了他的血液,马上组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专家做一些研究。”
他着重强调,“在没有明确的结果之前,你们最好不要频繁的动他的身体,以防这个毒会蔓延的更快。”
江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开口,“师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治不好的病?”
严开化一脸糟心的看着他,他会的多,不代表他是华佗转世,这世界上稀奇古怪的病多了去了。
诶,这沈丫头看来真是把小江渡当成亲生孩子对待,瞧着这半天没缓过来,一直拉着这孩子的手。
“严老,怎么样能让他缓解现在的疼痛?”
沈溪嗓子哑了,她心疼的看着小江渡躺在病床上,小脸依旧通红,孩子的眉毛还在秀气的皱着,嘴唇都在微微发抖,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江辞侧身两拳紧握,他瞳孔黑的很深,像是一摊泥泞的沼泽,稍微不慎就会深陷进去。
“严老,麻烦您了,我请的一些国外专家在来的路上……”
严开化没等他客套完,叹了一口气道,“小子,这时候不用跟我客套,我人是老了,但又不是什么迂腐的老顽固,国外的一些专家来说不定能跳出我们的诊断模式,有一些新的发现。”
他苍老的手背在身后,“小子,好好查查你身边的人,你这儿子这次受了太多的苦了。”
说完,严开化深深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渡,转身离开了病房去去研究病情了。
沈溪低头看着孩子的脸,他脸上的潮红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孱弱的苍白,孩子的额角还渗着汗珠。
江辞打了一盆热水,温热的毛巾擦着孩子冰冷的脸,他动作很轻,像是他碰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他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孩子,缓缓开口,“江渡,你今年六岁了,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过去,你都已经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变成了即将步入小学的孩童。”
江辞抚摸着孩子小小的手,“你出生在一个下雪的冬天,医生都说这是他们接生过最快的一个孩子,像是天上派下来给妈妈的福报。但是很不凑巧,那时的你身体并不好,我都守在监护房的门口,妈妈身体好了一点,也坚持去那儿守着你。”
“你是个顽强的孩子。后来,你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好,成长的也很健康。”
江辞面色温和,眼里藏着无尽的绵意,他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孩子紧握的小手,
“江渡,我们一起挺过这一次,好不好?
爸爸妈妈还在这里守着你。”
明明灭灭的夕阳此时渐渐的从东方升起,微弱的暖光越过了窗柩,一旁的窗帘荡起,像是湖边掀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