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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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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神佑的决定

    胡闳休虽然比不上张浚胡寅林景默随驾时间长,但也算是近臣出身,可是直到建炎十二年的夏天,他才觉得对于自己的官家,他了解实在太少了。

    官家啊,都说您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我看是财神爷下凡吧!

    话说决定举办军运会之后,虽然说知道官家不是铺张浪费的性格,但总是要花钱的,胡闳休本着大局观认为应该干,但是想劝陛下先缩减一下规模,要么就把郦琼部带回来的钱先挪用一下。

    但赵官家表示不用他担心,很快,邸报就公告天下,官家亲自在灵州贺兰山植树,大宋在停发北伐国债之后,开始“西部大开发国债”投放,本年度只有一次,对此,邸报上做了细致而详尽的说明,简而言之,这笔债依旧是官家亲笔画押的正经国债,乃是以他赵官家的个人威信和国家财政做担保,至于此次国债用途,说的也很清楚,来为西部开发筹款,顺带举办一场军人之间的运动会,叫天下知道我大宋强中自有强中手。

    因为早已经有成例了,干脆赵官家也就没跟宰执商量,特此发行总计两百万贯,为期一年,算成年利三分的国债。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主办单位不再是户部,乃是由宁夏路经略使胡闳休和大同路经略使仁保忠共同负责,需要将购买者提供详细户籍信息,只能以家庭或者宗族为单位与两位专办大员交割置换。

    话说宁夏路、大同路再穷,也是有富裕人家的。再说那些原先投诚早的小部落家里还有很多保留了大量财富,谁还不知道国债这东西抄家不入保值增产,所以消息发出去一天不到,甚至胡闳休的办理人员都没找齐,衙门前就排起了长队,等着买国债呢。

    胡闳休也随即醒悟,这对于一些党项人来说,可能这件事情还意味着自家在赵官家心中的地位,意味着自家与官家的距离。带来经济价值的同时还会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更是让他们增加中国人身份认同感和自豪感。

    因此他兴冲冲地去找官家要求扩大这次国债份额,或者明年继续发行,却被赵官家恨铁不成钢地一顿说:“且不说物以稀为贵,我朝北伐后的局面,也就是政治上的稳定繁荣天下尊崇,才是这种经济现象出现的合理基础。现在不是搞金融……也就是财政创新的时候,朕以以往的经验告诉你,发行国债的时候一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维稳同样重要,莫要本末倒置了!”

    胡闳休赶紧羞愧告退,随后果然出现了因为国债份额不足小部落之间打起来,还有当场加价转让的场景,很多人愿意直接付钱,求得前方人让出位置的行为。更有甚者,因为一些关中巴蜀的富户到的晚没有买上,还嚷嚷着都是大宋子民天理何在?弄得他一个经略使得干使相的活儿,耐心进行疏导工作。

    当然,仁保忠那里也是一样的,这老头毕竟七十多了,据说从第二天开始就实在坚持不住了躺下了,让副手代为处理的。

    但也就是仅仅十天,二百万贯到账,此时赵官家别说是要办个运动会,就是要来个罗马斗兽场,估计问题也不大。

    毕竟宁夏他穷啊,所以木材石料人工,都便宜。当然,赵官家没这兴趣,因为他遇到了人生从未有过之震撼。

    原因是因为吕本中双腿打颤地来请安了,他还惊讶你这来的这么晚脸又白成这样,不会生什么大病了吧,等看清了他身后一名个子不高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随扈,他大脑一片空白,半晌之后,看向吕本中一行人的眼神里刷刷飞着刀子。

    吕本中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哭诉道:“臣该死,臣有罪,可臣实在不敢忤逆贵主啊。”天知道他这些日子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啊,担惊受怕。

    没错,站在赵官家面前有点忐忑的正是他最近屡屡提及的次女,寿春公主神佑。

    神佑是个敏感的女孩子,她爹的情绪起伏哪能感受不到,但是来都来了,她也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精神,跪下道:“爹爹,不怪吕学士,是女儿伪装成给您送信的内人宫女,他过了洛阳才发现儿的身份。”苦口婆心劝不回去。

    赵玖看着眼前已经是大姑娘模样的孩子,太阳穴是一突一突地疼,气极反笑道:“吕本中的过错朕一会儿再说,朕倒是想知道,连大内都不愿意出的女儿,怎么能化妆出宫,来了几千里的地方。你不知道朕这一路遇到的危险吗?朕一个马上天子尚且如此,你是个女孩儿家,叫我和你姐姐如何放心?”何况闺女啊,你连陌生的内侍都害怕,是怎么克服心理障碍跟这群大男人混杂了一个月而来的,虽然知道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非礼公主,但老父亲还是狠狠地愤怒了。

    神佑从没有见过爹爹这样,一时也有些害怕,但是再脆弱的人也有坚强的一面,她学着妹妹宜佑撒娇时的语气,缓缓说:“可是我想爹爹了,您不能不要我啊。”

    这话说的,赵玖就是有天大的怒火也散了八成,言语间也不由得和缓起来,道:“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这孩子瞎想什么,是不是因为朕迟迟未归,但朕不是给你写信解释了,过段时间就会把莫高窟的神像图给你送回去,等你及笄的时候,朕会让李公相(李纲)的夫人为你正宾,夏天咱们就在金明池北边的临水殿办,一应供奉张齐王都准备好了,不会比你姐姐差半分的。”

    这次轮到神佑发怔了,幼年的很多事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从北面回来后,她就不记得爹爹跟自己说过这么多的话,她一度觉得自己并不得爹爹宠爱——她不似妹妹宜佑那般万千星辉,也不似姊姊佛佑聪颖大方。刚从北边被接回来的时候,医官说她呆愣瑟缩是受惊过度所致,纵然爹爹也曾耐心地哄她入睡,但是更多的时候一件加急的政务他就会离开。或者有时间,他的怀里也多是宜佑。

    但是神佑也没有太失望,因为爹爹是君父,但她还有姐姐啊。

    姐姐佛佑总是拉着她,拉着她去找爹爹,拉着她和娘娘们凑趣儿,拉着她出宫玩乐,拉着她逗弟弟妹妹,拉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的黑夜,至愿意把邢家小姨也分给她——因为自己的娘已经死在了北边,外家人也找不到了。

    可是她和姐姐都长大了,有了未婚夫,姐姐要嫁给岳云,她要嫁给吴扶,大妈妈(韦太后)说,这叫女子归处。

    她本也没有指望能怎么样,照样冷冷清清地对待着除了姐姐以外的所有人,直到爹爹带她去了岳台。

    她受了极大的惊恐,幼年可怕的记忆如乌云一般卷来,整整一个月都要喝药才能入睡,但也第一次看到如此愤怒的爹爹,或者说感受到什么叫做父爱。

    爹爹从杨统制身侧抽出刀来,一下子就劈死了曾经让她那样恐惧的长毛汉子,然后抓紧了惊恐的她,说:“神佑,爹爹在,会保护你的。”

    这种感觉这样陌生,有那样温暖,和姐姐陪伴的感觉这样不同。

    后来,她知道了爹爹用祖宗的名义杀了很多女真俘虏,知道爹爹想尽办法推掉了她本来的婚约,同意一些僧道进宫来讲法,谁能让她稍微开怀就会得到大量嘉奖。爹爹知道相比起读书而言,她喜欢刺绣,喜欢画画。就命令马兴祖和张择端来教学,还担心他不适应亲自陪着。

    连姐姐及笄,他都承诺,“神佑,你的及笄礼也会一样盛大。”

    以至于这次爹爹去巡河,她生出了从未有过的不舍——明明爹爹以前也常常不在宫里。

    原来所谓父爱,这样美好,佛佑开心于她的变化,说:“我早就说过,爹爹也是疼你的。”这是在她收到爹爹送来的陕州羊角山和万锦滩两幅风景画的时候。

    神佑不乐,“他越走越远,才拿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来哄我。”

    姐姐手里正拿着岳云的信,闻言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夸她还是骂她。

    曾经的讨厌一切需要和别人来往的事儿,尤其憎恶被男子碰到,包括爹爹,她觉得不讨厌的大概也只有姐姐了。

    但是爹爹在长安遇险的消息传来,宫中上下一片惊慌,姐姐妹妹都哭起来,她没有一滴眼泪,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那时才意识到,爹爹是君父,他给了自己无忧无虑的时光和尊荣无比的生活,他同样是自己人生中不可以缺少的人。

    好在很快就传来了爹爹平安的消息,她是那样的高兴,第一次失去了公主的端庄,一头跃进姐姐怀里了,两人一起笑着。任由旁边的傅姆想管可又不太敢。

    但是还没有太久,她就又收到了信,不让人省心的爹爹还要继续西行,简直是比他自己写的《西游降魔篇》里的唐长老还要执着。

    东京城里的大员们同样崩溃,派出了吕本中作为请安使,赶紧把陛下哄回来。秘阁又知道二公主最近极为得官家看重,便派内侍问殿下有没有信件给官家时,她忽然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主意。胆大到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当然,主意归主意,她还是怯懦的,畏惧外面的万里之路。真正刺激她走出这一步的,还是一个叫岳云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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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岳云的劫难

    神佑这心思要是让岳云知道,他能大呼六月飞霜啊。他有什么胆量得罪陛下的公主,自己未来的小姨子?嫌他爹的军棍不够厉害嘛。

    但事实就是某个雨水淅沥而又憋闷的初夏午后,神佑公主睡不着午觉,就去隔壁找姐姐聊天,结果她神情恍惚,没看到岳云呆头鹅一样站在未婚妻门口,差点撞上,还是被宫人惊呼才回过神来,随即大怒:“外男焉敢入后宫我姊妹寝殿?”订婚了也不行啊。

    可怜岳云这辈子第一回受到未婚妻的鼓励鼓足了勇气打了报告来到未婚妻门口,真的只是准备隔着门帘说几句话,哪想到惹来另一位公主的误会,偏偏他笨嘴拙舌一时解释不清,只好下拜请罪。

    这一幕不巧被佛佑看着正着,她自然明白岳云是奉命来汴京公干,得了机会才来看她。

    至于入后宫公主住处,咳咳,是不太对,那不是她默许甚至鼓励的嘛!

    于是,神佑生平第一次被姐姐说了一顿然后拒之门外,这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岳云的眼光简直想吃人,从来没有想到从小满眼满心都是我的姐姐居然被你这么快抢走了,饶是岳云盖世猛将,号称“赢官人”,也被她看的发毛。

    更让神佑生气的是,她气的回屋一整天,姐姐居然没有来哄她,这让她出离地愤怒了,摆在案头的蓝田玉佩让她强烈地想念另一个疼她的人——爹爹。

    于是乎,神佑公主召见了秘阁官员,隔着帘子表示,她因为忧心父皇昼夜寝食难安,除了带个信还希望派遣两名心腹宫女问安,尽女儿的孝心。这个要求本来也不过分,何况谁不知道这一年来官家极为宠爱二公主,赵鼎张浚根本没多想就同意了,还想着说不定能叫官家早日回銮呢。

    然而,实情却是神佑死亡威胁了一众宫女,和一名叫做桃叶的宫女换了衣服,命她在屋里称病装她,又和另一个宫女梨雪打扮了男装跟着吕本中的队伍出发。

    按说她这个计划漏洞百出,首先要是皇城司指挥使杨沂中在,谁也瞒不住。但现在杨统制不是满心都在官家那里,皇城司的人手全派出去了。其次就是吴贵妃再次怀孕,预产期就在六月底(某个渣男说他尽量赶回来),宫里更多的为此操心。再有就是几位太后到底是长辈,听说了这件事后把佛佑好一顿说教,弄得她好几天不能出房门,等冷静下来想去跟妹妹道歉的时候,却被拉上贼船的一众侍女挡驾说二公主睡下了,她从没想过一手带大的妹妹是这样的女壮士,只当她气还没消一时也就罢了。

    至于潘昭容,本来就对两位公主面子情分,此时正满心抑郁着,更不会有什么发现了。

    所以吕本中是千真万确走了六天都到了渑池县,刚结完婚的辛文郁才禀告道这两个宫女不对头,怎么一个毕恭毕敬,一个十只手指不沾阳春水,吕本中虽然训斥他不该多注意女眷,但也到底奇怪一见,这一下子差点魂飞天外,这那里是什么宫女啊,明明是二公主啊。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把这位千岁送回去,但是神佑出都出来了,还第一次见识了大好河山,这心已经跟野马一样脱了缰了,能听你的就怪了,不回去说什么也不回去。

    这要是赵鼎张浚胡寅在此,说不得冒犯了也得把人带回去,但是问题是吕本中........他只是一个除了作诗外百无一用的名门老公子啊,面对着任性到执拗的二公主,脑海里浮现着官家时不时的轻佻,有一行字就像是在眼前飘过一样;“亲生的,真是亲生的。”

    还是辛文郁把人拉到一旁,劝道:“事已至此,大使愁眉苦脸也是无用的,得想想如何办啊?”

    吕本中欲哭无泪,也不顾身份差异,直接道:“我此刻心乱如麻,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不如我们折返回洛阳,李大尹(李维)素来刚毅果决,说不得能做主?”

    辛文郁大惊,忙道:“大使万万不可啊,这其中两个天大弊端。公主既然敢一路跟随我等而来,必然是极为有主意的,李大尹若是强逼,万一公主激愤之下伤到自己,如何是好?再说,贵主乃是金枝玉叶,离开宫闱的消息悄悄告诉秘阁相公们倒是无妨,若是沿途地方官知晓了,不仅有损名声,而且鱼龙混杂之下若有闪失,你我赔命都赔不起啊!”

    吕本中这才清醒一二,赶忙道:“是极是极,这大逆主谋尚未落网,若是针对公主,咱们万死莫赎其罪。贤弟所言大有道理,愚兄这就给秘阁去信,咱们先等在这里。”

    辛文郁嘴角一抽,这贤弟叫的,我好像和你儿子同岁吧!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赶紧又道:“大使糊涂了,此地为渑池啊,交通要冲,南来北往,难免鱼龙混杂。我们一行百余人,又打的是官旗,若无缘无故停下,有心人岂不算计?还是咱们伺候着公主娘娘慢慢到陕州,李知州(李燮)这次绝对不敢再有纰漏了,那里本是晋王驻地,强军在侧至少安全。咱们在那里等着朝廷后宫来人才是正理。”

    吕本中再次颔首不及,竟是完全按照辛文郁的意思来了,让辛文郁一阵无语,你一个天子近臣公相长子,遇到事情这样无用,怪不得官家不敢放你外任呢。

    所以快马飞奔之下,一天之后,东京秘阁就知道了二公主离家出走了,一个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佛佑公主听说后直接闯了妹妹的画林轩,从床上拽下来战战兢兢的桃叶,一瞬间天旋地转,差点晕倒过去。缓过来后悔恨不已,非要自己去接妹妹回来,后宫也好秘阁也好,能放人就怪了,已经走了一个在丢一个,等着官家回来怎么交代?

    佛佑面对着三位太后和大肚子的吴贵妃,涕泪连连,直说自己错了不该对妹妹说重话,然后恳求外臣们一定要把妹妹带回来,还让岳云去接她,并且表达自己的歉意。

    殊不知此举火上浇油,神佑看着岳云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说话没有失去教养,但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这武将其实对于自身的处境都是极为敏感的,他当时就觉得自己可能要大祸临头,去跟一起的杨再兴说时,这没心没肺的汉子居然赞同,“我看那公主看你的眼神,冰渣子一样,我看你还是别回前军了,元帅可不会管是不是你的错,此事和你有关,他打残你都有可能。”

    岳云一个激灵,决定死皮赖脸地跟着请安使去见官家,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赶来的礼部尚书赵元显和太常寺卿万俟卨都快给这位小姑奶奶跪下了,还是不能动摇她去找爹爹的决心。姐姐曾经说她性情懦弱,但是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何况她此次出来本是负气,但是在陕州停留的几天,渔歌唱晚,沙鸥掠河,春夏间又是雨丝缠绵流洗芭蕉,大自然鬼斧神工之美让这个内心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沉醉与欣赏,似乎山川河岳、风雪雨雷才更值得他亲近,是她追寻的方向。

    那她就更不要回去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公主了,风景图很好,但那毕竟不是壮丽山河,不过她也是体谅大臣们的不易,写了封信给姐姐和各位娘娘,极尽刁蛮,要求保下她所有的宫女,就差没说让我回去我就自杀了。

    眼看这个情况,万俟卨已经知道万万劝不回公主了,自己宁可回东京被相公们斥责也不敢去面对赵官家的怒火,“伤心欲绝”地和赵元显走了,把这烂摊子给吕本中留下来了。

    吕本中欲哭无泪,只好拽着小辛贤弟想办法,辛文郁无比郁闷,这事儿能是我参与的吗?可是两人一路,出了事儿谁也跑不了,于是他只得道:“公主是君,我们能如何?岳都头(岳云)乃是大公主之未婚夫,不如好歹带着他同行,有事也好有个分担。”对不住了,岳小弟,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于是吕本中在公主能接受的范围内火速赶路,终于在四月二十四把公主平安送到了她父皇手里,虽然难免责罚,但好歹松了一口气。

    赵玖听他们为尊者讳的汇报,也能想象东京的鸡飞狗跳,不由得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其实对于这两个便宜闺女,他一开始是完全懵的,根本不知道怎么相处,后来佛佑活泼,他还能多关心一些,但到了神佑,仿佛她就是这样静默地长大了,从来不曾费心,也从来不曾不听话。

    但是到底是血肉上的相连,又有近十年的相处,他怎么会对孩子一点感情也没有,这一年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忽视让这个战争后遗症的女儿走进了死胡同,越发怜惜,甚至不惜悔婚。但今天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河山壮丽能治愈、亲人的关心能够治愈一个女孩子的一生,那么出格一点算什么?还是那句话,他赵官家完全可以养女儿一辈子。

    于是,这天累了半天放下心来的神佑睡了之后,赵官家下了两道旨意:

    其一,寿春公主孝心可嘉特来侍奉父亲,各级官员不得冲撞。其二,御营前军统领杨再兴杖责四十,都头岳云杖责九十。

    当然,后者分三天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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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番外之相公们的死后生活(二)

    话说南宋多名相(这个位面只能称呼为南宋)了,在历史上把文人政治和新旧党争搞出了个新高度。而且就因为宋太祖那一句“宰相需用读书人”,把一个个文人都给惯坏了。

    普通士大夫尚且如此,真正宰执天下的大佬们何能免俗?一个个地闲着没事就喜欢指点江山评头论足,偏偏现在这位官家不同程度上实现了他们各位的人生终极理想,可又没有各位祖先们那“听话”美德,弄得相公们是又爱又恨,话题转来转去都是你。

    这天,吕蒙正照例从镇外带来了新的邸报,看到自己那位据说百无一用的后人又被罚俸了,心境早已平静如水,只招呼大家按顺序看邸报了。

    是的,这事儿也得排序。要不一百多号人还不得争抢起来还不扯坏了纸张。上次获鹿大战前后,狄青可能是因为自信心上来了,每每仗着武功抢过来就看,还是恩主范仲淹做了好几次疏导工作他才按照规矩来。

    只能说阳间风气带动阴间,唯一的武人宰相狄青再也不会被韩琦文彦博欺负着了,不服打一架。

    今天正好轮到司马光先看,他还没看几行呢就开喷,“官家怎么能溺爱女儿至此,明明许配了人家的,却因为自身原因悔婚,还有没有一点皇室教养!而今更是惯的无法无天,竟让小女郎私出宫门,远走五千里,无法无天,有失公允!”

    平心而论,在这些文官老爷心目中,寿春公主的确够出格的,但谁让司马光政敌多呢?为了反对而反对也是党争套路,蔡确就嘿嘿一笑,道:“司马公纵使看不惯,又如何?还当当今的官家是仁庙,由着你说他女儿的是非,听说这位殿下的精神也不怎么好,你把人逼急了,就能来新州(岭南,蔡确生前被贬官老死于此)与我作伴了。

    这话说的是仁宗长女福康公主的婚姻不幸。“帝念章懿太后不及享天下养,故择其兄子李玮使尚主。”但夫妻缘分那是强求不来的,公主与驸马都尉李玮感情不和那是真的打起来了,夜扣宫门回家求老爹做主。

    奈何她这位老爹耳根子何其之软,当时司马光先后上了《论公主内宅状》及《正家札子》两道劄子,以祖宗家法来要求仁宗戒饬公主。指出官家当初让公主下嫁,本意是关怀李太后一族,结果却导致他们母子离析,家事流落。驸马还要被贬他处,根本是偏心太过,毫无公平,大大地破坏封建伦理男尊女卑道德。

    其实宋仁宗只是想让女婿外任为和州防御使,两口子冷静一年半载的而已,但实在抗不过。就这么生生的把女儿再次送回婆家,结果导致本来精神就不太好的公主烧宅子,差点闹出人命。最后仁宗去世,公主再无依靠,以至于王安石都在《熙宁奏对日录》提及,“玮都不恤长主,衣服饮食药物至于呼医,亦多作阻隔,长主衣衾乃至有虮虱,至自取炭生火,炭灹伤面。”,过得很惨,去世时也只有三十三岁。

    可以说她的不幸婚姻,宋仁宗和司马光都是推动者。

    蔡确本身就是仁宗朝进士,这事儿可是亲历者。当时就觉得你们真是闲的,现在说起来更是毫无压力。

    司马光怒道:“皇家无私事,便是如今的官家,光也敢为此上疏,弹劾公主,血溅三尺,绝不回头。”

    要是一般人说这话,只怕还有人笑话说得出不一定做得到,可是司马光什么人啊?谁都知道他干得出来。不过万物相生相克,王安石听了半天,呵呵一笑,道:“不错,你是干得出来,问题是官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前段时间鲁国大长公主仗着辈分又如何?你就不怕杨沂中、万俟卨那些干脏活儿的给你找十七八个‘私生子’放到你家门前,叫天下非议你司马相公的品行,然后所谓《资治通鉴》也成了一摞废纸,瞪我看什么,重新编写就是了!国朝养士一百多年,还缺史学家?”

    司马光听得喘不上气来,宗泽等真正侍奉过赵官家的宰相悄悄退后了几步,他们这位主上吧,一般是直接莽上去不屑于跟你玩弄妾妇心眼儿,但是你要是动他的至亲,那可千万不要跟他比下限。

    私下里放火烧死范致虚,一斧头劈了杜充,就是明明白白要搞你梅花韩氏,涉及储位之争就砍了前宰相,诬陷胡寅给你来个合法弄死。更不用说近期刚沉了个张仲熊。

    一句话,得罪了他。怕死的他让你没命,爱名的他让你名声臭大街。

    文彦博也是被官家重点批判的对象之一,心里很不爽地说了句大实话,“我们在这里如此仰慕有何用,只怕官家见了我等,只会弃如敝履,只爱跟韩岳李吴那等人喝酒。”

    这话说的,汪伯彦都忍不了,他也不说什么燕云十六州靖康耻了,直说道:“文相公何必如此,官家至性至情之人,难道宗忠武之前一直顺着他吗?李纲说话中听吗?可该听的他不是一样也听。只是官家身遭大乱,妻子儿女不能庇护,格外怜惜又有何错?在下当年侍奉君前,最知道内情,官家鄢陵-长社之战歼灭了十五个猛安。从此这些蛮子再也不敢说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可是先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公主却被死了亲人的金将杀害,偏偏这个时候扬州的皇嗣还夭折了,就是这样官家也没怪任何人。人同此心,设身处地,如何能不对剩下的儿女愧疚?”

    宗泽莫名一酸,说了句:“官家不容易,我,哎,等相见之日,臣好好给他赔个不是。”不该说就是不相信你的,哪知道你做得那么好啊!

    这话俱是事实,无法反驳,再说文人最重视气节,他汪伯彦可是千真万确自焚殉国的宰相,在这里地位不低,文彦博听这话不太顺耳朵,终究也没有再反驳。

    倒是范仲淹道:“其实我们也是过于苛求了,凡是圣主,哪有没脾气的,咱们这里的人,除了吕忠肃,谁能想到贺兰山能有一天为我大宋办比赛,我看大家都好好看看这次谁能夺魁,来个玉门关唱名。”

    狄青赶紧点点头,默默地希望西军后人们给力一点。

    第72章

    军运会开幕(附赠上架感言)

    赵官家还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因为第一天打完岳云三十军棍之后就听军医说这孩子臀部就没有一块好肉,真不敢相信是个衙内。联想起岳飞教子的传闻,他心有戚戚之下也不好把女婿打出事儿来。

    于是官家说军运会在即,御营前军也得参赛,杨再兴和岳云就先代表了。因此军棍记下,以后再说。

    岳飞的军棍记下是一定会打回来的,但是赵官家这里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官家那么多要忙碌的大事,忘记很正常,谁会没有眼色地提醒官家你女婿还该打呢!

    赵官家没想到啊,还真有这样没眼色的人。那人名字叫岳飞,话说四月二十七,赵官家刚带着女儿吃了一顿烤全羊,和当地老农聊了会天,就接到岳飞加急密札,表示对王八羔子(赵官家:那你是啥)竟然私入后宫惊扰公主万分愤怒,请官家重重惩处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如果不方便臣先打断他的腿。

    赵官家都无语了,这个世界变了这么多,岳飞这‘深沉’的父爱还是和原位面一样一样的。

    看着赵官家的脸色,来送信的郭进憨直地道:“官家,你可别叫岳小官人回去,我们元帅饶不了他。俺路过东京,还听说还几位御史要上书参他教子无方,还是赵相公说您不在东京不要多事。但张相公还是去信把我们元帅骂了一顿,他一肚子火儿没地方发呢!”

    赵玖平息了内心的吐槽,露出笑容,道:“好,正好前军人数不足,你也别走了,留下来论剑吧。得个好名次,说不得魏王那里脸色有光,脾气就好点了。东西南北中,也给朕凑齐了。”

    一旁的韩世忠心里不服,却只敢心里嚷嚷道:“官家您也太偏心小岳了,俺带着左军来,您却连上场都不许,就不盼着左军得个好名次吗。”

    如果这话让赵官家听见,他一定无情吐槽,我就是不让你参赛而已,你带来的这几十号好汉何时不叫参赛了!要是允许你上场,你韩秦王往场上一战,谁敢赢你?那还叫比赛吗?

    没错,在燕京被胡寅扣着整治军务的韩世忠一看到邸报上军运会的消息,大喜过望,整个人的运动神经都活跃起来,挑了一批好手就飞马而走,根本不给胡寅阻拦他的机会。其实认真说胡寅也拦不住他,毕竟两人同级别,都是副宰相。但老韩就是怕小胡。

    别说,有的人就是天赋秉异,几千里的路程啊,后世坐火车也得两天两夜,韩世忠硬是骑马八天就到,歇了一天就能活蹦乱跳,一点也不像是五十岁的人了。是以赵官家不让他下场比试,但可以带领御营左军代表入场。

    按说吴玠的后军距离不远,他也该来,不过碍于寿春公主在场,他也只是令副都统郭浩带着军中好手而来,对此赵官家只能记在心里,划拉划拉将来给点啥补偿。

    赵官家核心和外表是最讲理的,让他牺牲闺女是不可能的,但别人家儿子也是亲生亲养的,总不好太过分。同理岳云的惩罚也就点到为止了。

    不过老军伍们凑在一起难免夸功吹嘘,炫耀资历,有的部队是一起并肩作战而来,感情更加深厚,白天自是打熬武艺,晚间各个帐篷之间都是相互欢笑的声音。

    对此杨沂中都没那么担心了,建炎朝中,对于赵官家来说,最安全的地方甚至不是东京大内,而是军营。

    赵官家本来还担心神佑再一次吓着,但发现她已经沉浸在贺兰山的雄伟之姿,痴迷于自远古以来活跃在这一地区的羌戎、月氏、匈奴、鲜卑、铁勒、突厥、党项等民族岩画。甚至可以和人家胡闳休的妻女正常交流,也就放心地设计安排。

    所谓圣火什么的自然不去想了,我泱泱中华不搞那个。可是入场仪式和观礼嘉宾还是要有的。

    是的,这次不仅是西辽的使臣随着郦琼来了,一向对官家忠心的西蒙古汗王脱离亲自来了,东蒙古的俺巴孩汗来了,高丽和女真得到的消息晚,不然也来了。

    是以从四月二十八日贺兰山南部山脚下的洪广镇里的军运会场所开放以来,本地的外地的居民就来来回回地凑热闹,不少机灵的居然在御前班直允许的范围内摆起了吃喝摊位,可以想见等正式开赛之后,所赚的必然不少。

    对此无所不用其极的赵官家表示,本地人可以二十文钱一个摊位直到比赛结束。但是外地客商来摆摊除了摊位费,还需要抽一成收入作为维稳经费。对此西辽使臣本来想抗议赵官家违背条约,结果回去翻遍了大宋与诸邦的《友好通商航海敕约》,仍是没找到反驳点。

    对此赵玖冷笑,老子起草的文件,还能玩不过你!知道什么叫法律漏洞吗?

    尽管如此,主客商贩仍然趋之若鹜,本来百废待兴的兴灵之地,居然是一片欣欣向荣。

    对此胡闳休和仁保忠两位经略使真是万分佩服啊,不过也明白。这些点子他们想不出来,就算一些事他们想通了,没有天子权威,也是干不成的,现在正好官家牵头他们干活就行了。

    终于到了五月初一,下午未时,太阳未落但暑热稍退,盛大的军运会或者说贺兰山论剑,正式开始。赵官家一声令下,前后左中骑军的代表队绕场一圈,仪式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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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有很多话想跟读者说,但又一时写不出来。开始真的是抱写几个短篇走人的心态来的,可是越写越多,粉丝互动鼓励了我,顺带也签了约,我的责编都说我一看就是新人。

    总之就是好好努力,吃饱饭多码字,也请大家多多订阅支持。

    我写的开心,大家看得开心。

    如果看不下去的,也绝不强留,都是缘分。

    感谢百里不屈,一江春水,喂我疼你和lyz2010以及Arflo还有狄一琛等读者的打赏和评论,不能一一列出深感抱歉,但大家厚爱感动,正是大家不断互动才有这篇文章,当然,更是为了绍宋圆梦。

    第73章

    比赛伊始(上架求订阅)

    话说这贺兰山南段山势缓坦而北段山势较高,不仅是大宋西部最高峰。而且根据上辈子的知识和当地老人介绍,赵玖知道这座南北走向的大山天然就是草原与荒漠的分界线,东部为半农半牧区,西部为纯牧区。

    因此岳飞当年选的这个军寨着实不错,山势的阻挡,既削弱了西北高寒气流的东袭,阻止了潮湿的东南季风西进,又遏制了沙漠的东移,局部气候相对适宜人类活动,而且一片区域内地势相对平缓。方便赵官家搭建了一个十五丈方圆的比赛场所。

    古人讲究帝王南面而坐,当着国际友人赵官家也不好松散,端坐视野最好的正位,杨沂中照例站在身后,公主坐在父亲身侧。远一点处是脱里和俺巴孩。其余人按照等级坐的就得更远了。众人只见远处山体巍峨壮观,峰峦重叠,而近前则是军人们威武雄壮的身姿。

    因为开天辟地头一遭,大家来得匆忙,肯定没有啥踢正步一类的表演连制服都没有,穿的都是各军铠甲。不过众人依然是兴致勃勃,当先的韩世忠英姿勃发,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紫金铠甲,一条玉带熠熠生辉,身侧王世雄举着“天下无双”大纛,身后武士皆带着铜皮面具,端的威风。

    而列国之人虽听过腰胆之名,但今日亲见,方觉得此人风骨奇岸,目光如电,周身一身英雄气遮也遮挡不住,虽是年纪稍长,却不见半分暮气,端的是神鬼敬畏,天下无双人物。暗暗咋舌之余也心生畏惧。

    后面郭浩、郦琼还有李世辅入场虽然也打着各自旗号,手下将校一身锁子甲自也是遮奢好汉,可是叫韩秦王这么一比,怎么也差了一头,心里小小不乐也只得忍下。只能自我安慰御营前军更寒酸,小猫三两只,官最大的精细人李逵只是个副统制,至于郭进杨再兴岳云虽则勇猛昂藏,那谁手下还没几个悍勇之士了?还好意思称帅臣!

    至于御前班直,那是刘晏领着入场,虽然没啥旗号,但众人都保持了敬意,原因不言而喻。

    巡视过后,按照赵官家的设计就应该是小组赛了,优胜者才能参加决赛,然后选出前三名颁发金银铜牌。众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他要夸耀女真当年的金牌万户银牌猛安制度已经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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