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半晌过后，慕辞缓缓收手，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姜墨忍不住率先发问：“师尊，搜魂可有收获？这面具人到底是何人？”
虽然她是二五仔，但系统和菩灵老祖都没有和她说过这些面具人是怎么回事，要说好奇，她也不比其他人好奇。
慕辞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地看向众人。
“黎秋的师父，本是个落魄潦倒的散修，大约十几年前，他在一次被其他散修追杀的过程中，被一个神秘人救下。”
“这神秘人，宣称自己是‘天道的话事人’，自称神仆，说是受了天道指引，要来找些有缘人，助天道渡一场大劫。”
姜墨在一旁若有所思。
司瑶拧眉，“修仙界要有劫难了？”
慕辞微微颔首，“他记忆中的神仆是这么说的，这浩瀚宇宙里有三千小世界，有其他世界暗中觊觎此界域的本源，便派了一群‘窃运人’，窃取本界域的八个天运人的气运。”
“天运人身负界域本源，乃大气运之人，而窃运人便是要把他们的气运统统掠夺。要是得逞，这方世界，眨眼间就会化为乌有。”
众人听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乔双音忙不迭追问：“师尊，可这和黎秋的师父又怎么扯到一块儿了？”
慕辞接着说道：“那神仆讲，天道发现此事之时已然晚了，天运人的气运已经或多或少的被掠夺走了。而他急需帮手，去当这几个天运人的护道人，帮着天运人把被窃走的气运夺回来。”
孟晏若有所思，“弟子认为此事有些奇怪，若是神仆寻护道人，为何不寻名门大派的强者大能，若是他们做护道人，岂不是对天运人更有利？为何寻到了一名散修头上？”
慕辞微微点头，认可孟晏的疑问，接着说道。
“那神仆给出的说法是，天运人的护道人并非随意选定，必须是和天运人有因果关联之人，才能担此重任，并非修为越高、出身名门就越合适。黎秋的师父当时不过一介散修，可冥冥之中，他与黎秋的命运线早已悄然交织，这才入了神仆的眼。”
“而那神仆也抛出一个惊天诱惑，许下重诺，称若黎秋师父愿充当天运人的护道人，助力夺回气运，待天运人飞升之时，他也能沾光一同登天。”
姜墨立马瞪大了眼睛，有些忿忿。
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都是给天运人效力，这些面具人就能飞升，而她就是送回之前的世界。
这也差距太大了。
难道就因为她不是修仙界的土著？
欺负她是外地人是吧。
姬长安面露犹疑，“这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黎秋的师父为何会相信此人，难道就不怕是什么邪修乱世搞得鬼？”
慕辞摇了摇头，面露凝重。
“那神仆为表身份不假，便拿出个黑色面具，给了黎秋师父。此面具神奇无比，一经戴上，修为就能蹿到真仙境，不过，每次动用面具的力量，都得燃烧自身寿元。”
孟晏豁然开朗，“原是如此，燃烧寿元此事听起来虽有些可怖，但若是事成后可以一举飞升，那便是天大的好处，想必这修仙界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没错。”慕辞深吸一口气，“黎秋师父当时已是穷途末路，自然一口答应。打从那时起，就靠着这面具与那神秘人互通消息，而他负责守护的天运之人，正是黎秋。”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惊讶，细细想来，却又觉得此事在情理之中，毕竟黎秋的师父收了黎秋做徒弟。
几人中，乔双音的脸色最为难看。
她从方才慕辞说到‘天运人’和‘窃运人’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上的血色悉数退去。
她颤抖着嘴唇，怎么也不想相信似的看向慕辞。
“我不信！黎秋不过是个凡人女子，连修仙的资格都没有，当初大夫诊断她活不过几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身负界域本源的天运人？”
她摇着头，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张小脸上满是迷茫。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不信……我不信……黎秋怎么可能是天运人？……师尊，您告诉我……”
乔双音咬了咬牙，眼泪簌簌掉了下来，眼里的悲凉浮现出来，还带着些最后的希冀。
“您告诉我……黎秋的窃运人，是谁？”
慕辞久久的看着乔双音，目光中透着不忍。
最终，他还是吐出那沉重的两个字——
“是……你。”
第230章
难道我们都是窃运人？
乔双音如遭雷击，身子猛地晃了晃。
若不是身旁的姜墨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差点就瘫倒在地。
她瞪大了眼睛，泪水源源不断地滚落，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儿地呢喃：“怎么会……
怎么会是我……”
她挣脱姜墨的搀扶就要往外跑，姜墨连忙拉住了乔双音的胳膊，语气焦急。
“你去哪？”
乔双音哽咽出声：“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孟晏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是窃运人，无法面对这样的命运，也无法面对我们？”
乔双音缓缓低下头，“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曾几何时，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被上天宠爱的，不然为何老天爷会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可现在她却从别人那里知道，她不过是个掠夺别人气运的小偷和强盗。
如果是这样，那她上一世受的屈辱算什么，她满心怨恨的想要复仇又算什么？
她这个小偷和强盗有什么资格去记恨被她掠夺气运的人？
见乔双音一脸的痛苦，姬长安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的安抚。
“双音师妹，你不要激动，说不定这其中另有隐情，在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你不要贸然离开，万一这些人见黎秋师父死了，派其他人来对你不利，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
姬长安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苦笑，“若是面具人守护之人便是天运人，与天运人作对之人就是窃运人，那我大抵也是楚子瑶的窃运人了。”
听闻姬长安这么说，乔双音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抽噎的看了看姬长安，又看了看孟晏，犹疑不定。
“莫非……你们也是？”
孟晏也有些黯然，“我和姬师兄想的一样，按照黎秋师父的信息来推断，宋炎应当就是那天运人，而我……自然也是窃运人了。”
姜墨佯装惊讶的开口，“哇哦！上次救魏行简的人里面也有个面具人，那师尊岂不是可能也是窃运人，你们说我们这些人会不会都是窃运人？”
司瑶低头沉默思索，随即她看向慕辞。
“师尊，黎秋的师父知不知道其他的窃运人都是谁？”
上一世的记忆里她不记得自己见过阿离的身边有什么面具人。
她平日里满心都是修炼和练剑，根本不会关心那些，现在想来，阿离的身边可能有面具人这样的存在。
阿离常常大门不出却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机缘，问他时他也只说是巧合。
现在这么一想，确实是可能背后有高人指点。
司瑶的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慕辞。
虽然他们的心里早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复。
慕辞却摇了摇头，“黎秋的师父并不知道，神仆并未与他说过，神仆告诉他，他只需要专心于守护黎秋，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接近黎秋，获取黎秋的信任，引导黎秋去寻找属于她的机缘。”
知道了大家可能都是窃运人的乔双音心情没那么糟糕了，但是她还是有些恹恹道。
“就算不止我一个人是窃运人又如何，这也改变不了我是窃运人的事实。”
系统此时在姜墨的脑海中见缝插针。
【此时是个很好的时机，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你不如就劝导她改过自新弃暗投明，主动帮助黎秋，不要再做错事了】
姜墨嘴角抽了抽，然后眨巴着眼睛看向乔双音。
“啊对对对对，我觉得你应该现在就去找黎秋，然后将自己的麒麟之心挖出来给对方，再和我们大家断绝关系回梵音谷，通知乔谷主将梵天谷交出来给黎秋管理，顺便把黎秋的亲亲相公放出来，然后给黎秋当小丫鬟端茶送水捏腰捶背为奴为婢，你爹要是不同意，你就大义灭亲，这才能彰显你弃暗投明改过自新的诚意啊。”
姜墨一口气说完，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乔双音的脸从红到白，从白到黑，从黑到赤橙黄绿青蓝紫……
她哭都忘了，立马破防大喊：“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为什么要做那些蠢事！”
姜墨似笑非笑，还翻了个白眼，“拜托，你可是窃运人诶！这多不光彩，多不好啊，你肯定要改过自新，弃暗投明，还不赶紧去给黎秋做摇尾乞怜的小猫咪，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哈。”
姜墨的话彻底让乔双音炸毛了。
她掐着腰气的大吼。
“够了！我才没有错！我才没有不光彩！我、我、我凭什么要把我拥有的东西给她，你才去给黎秋做摇尾乞怜的小猫咪！！！！”
看着火候差不多够了，姜墨抠了抠差点被乔双音震聋的耳朵，耸了耸肩。
“哦。”
乔双音见姜墨不说了，这才发现周围人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姜墨刚才是故意在说反话，大家都听出来了，就她没听出来。
乔双音平复了些情绪，有些恼羞成怒的转过身去不看姜墨。
但还是哼了一声，像往常和姜墨斗嘴那样补了一句。
“反正我就是不干，要去你自己去，我就是要杀了黎秋，这个想法从来都没动摇过，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系统在姜墨脑海中大悲。
【你怎么搞得！她怎么更加坚定了！？】
姜墨在脑海中叹气一声，强行压住上翘的嘴角。
“你也看见了，我完全按照你说的去劝她改过自新弃暗投明了，可她根本不听我的我能怎么办？”
【……】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双音师姐的感情十分恶劣，十次说话九次都在斗嘴，这个任务实在是为难我了。”
【……】
见系统终于闭麦了，姜墨这才看向慕辞，问出了一个她十分好奇的问题。
“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神仆所说的时机成熟是什么意思？既然黎秋的师父在十几年前就知道了自己守护之人是黎秋，那为何不早早的去寻黎秋给予对方帮助，而是等了十几年？”
第231章
干就完了！
慕辞微微蹙眉，神色凝重地开口：“墨儿的问题，黎秋的师父当初也问过，神仆当时告诉黎秋师父，天运人的成长需顺应‘天道运势’，在特定的时间节点之前，若外界过度干预，不仅无法助力，反而可能会破坏她身上那尚未稳固的气运脉络，致使天运消散，被窃运人有机可乘。”
姜墨闻言若有所思。
她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想了想，索性打趣道：“天运人对于这方世界的天道来说好比亲儿子和亲闺女，他们身上的运势如何气运多少，不是天道自己就能决断？如此‘沉得住气’，当真是不怕窃运人也跟着一起成长起来。”
慕辞肃声道：“黎秋师父并非在这十几年间一直坐以待毙。他受神仆所托，一直在钻研如何让凡人踏入修仙之途的法子。而且……”
慕辞看向乔双音，“而且，他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就与你打过照面。”
乔双音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
慕辞接着道：“那时你还是个懵懂的小娃娃，养了只凡猫唤作小花，对它极为宝贝。”
“那只凡猫本就是流浪猫，体弱多病，命不久矣，那黎秋师父便哄骗你吃下一颗丹药，说是能救小花，只是那丹药暗中做了手脚，让你和小花换了寿命，让你差点因此险些丧命。”
众人哗然。
乔双音握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恨意与恍然。
“果真是他！怪不得，当初在梵天谷交锋的时候，弟子瞧见那面具人下巴上有块胎记样的东西，就隐隐怀疑黎秋师父便是当年哄骗我的人，可仅凭这点线索，实在难以笃定，也找不到旁的证据，没成想真的是他。”
姬长安皱起眉头，疑惑道：“我有一事不明，为何黎秋师父会大费周章去搞一颗丹药害双音师妹？那时的双音师妹只是个小娃娃，想必黎秋师父若是出手，就可轻而易举的要了双音师妹的性命，何必兜这一大圈？”
慕辞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神仆告知黎秋师父，这世间两个世界的天道相互制衡、彼此牵制，暗中藏着一条铁律，只要天运人和窃运人身上的气运尚未彻底枯竭，就绝不可能被直接抹除性命。”
“不管遭遇何种致命险境，气运都会护着他们逢凶化吉。只不过，气运强弱有别，越是气运雄浑之人，在化解危机时，自身损耗、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小。”
司瑶一双美目蒙上一层冷意，“这规则竟如此霸道，那想杀天运人岂不是难于登天？”
孟晏若有所思，“据我所知确实如此，每次我想杀死宋炎的时候，宋炎总能躲过一劫，但反之，他们若是想取我们的命也没那么容易。”
姜墨在一旁听得不知道说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这群人居然如此快速的接受了自己是窃运人的设定。
她实在忍不住弱弱开口，“师尊，师兄，师姐，你们就不对自己是窃运人的事有些怀疑吗？”
姬长安微微点头，沉声道：“自然怀疑。”
姜墨眼睛一亮，忙问：“姬师兄是不是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
姬长安略作思索，缓缓开口。
“凤凰降世乃是祥瑞之兆，象征着天道眷顾。当初我在凤栖火海境时，那浴火恩赐于我，助我重塑灵根，若我真是此世界天道想要抹杀的窃运人，这般逆天机缘，又怎会轮到我头上？”
姬长安的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让众人陷入沉思。
乔双音思索了片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没错！师尊是什么人？那可是修仙界万年难遇的天骄中天骄，是受万人敬仰的战神，一路披荆斩棘，这修仙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姬师兄身为九黎大皇子，血脉尊贵不说，还得了凤凰这般神奇的恩赐。”
“孟师兄是海月城风光无限的少城主，天赋卓绝，又是单灵根，修炼之路顺遂无比。”
“司瑶师姐天生冰体，天品冰灵根更是极品体质，放在哪方势力中都是被争夺的存在，是必定会飞升的资质。”
“还有小师妹，乃玄天圣地的圣主之女，还是先天道体加上天品金灵根，生来便注定不凡。”
“我虽说儿时受了劫难，可眼下却拥有麒麟之力，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若我们当真是窃运人，为天道所不容，那天道对我们还真是有些‘厚爱’。”
姜墨眼神动了动，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慕辞目光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突然问道。
“为师且问你们，这天运或是窃运，于你们而言有何不同？即便你们就是那所谓的窃运人，那心底真正所求，可会因此改变？”
众人听闻，皆陷入沉思。
须臾，姬长安率先打破沉默。
他语气比之前更加坚定，“弟子心中所想，自始至终都是踏平天谕，亲手诛杀楚子瑶，守护九黎。这份执念扎根于心，不因任何未知身份而动摇。哪怕弟子真是窃运人，此事也绝无更改。”
孟晏眉眼肆意张扬，“就算宋炎是天运人又如何？无论这厮是何身份，弟子都要将他亲手诛杀，无论什么都不会改变。”
司瑶虽未言语，只是轻轻摇头，但那清冷双眸中满是坚定。
上一次成了厉鬼她都没有放弃复仇，这一世她又怎么会放弃？
乔双音柳眉倒竖，语气激昂。
“弟子刚才就说了，让弟子给黎秋摇尾乞怜，还不如杀了弟子！我与她之间的恩怨，旁人不懂，就算日后真和她兵戎相见，输了又何妨？我乔双音做事，但求问心无愧，绝不后悔！”
几人群情激昂，热血滚滚，全都看向姜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