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芝呢?”“她哭了,说心疼您,有情人不能钟情眷属,”银芝仔细给她擦手,又细细抹匀桃花膏,郡主的玉手,怎能拿碎瓷片?
郡王妃点点头,这两个丫头从小跟着女儿,是知道为她打算的。
沈书榕淡笑:“她倒是有心,”金小娘,前世谢云争唯一的通房,是在祭奠她自己死去的爱情吧,
她自小身居高位,又被养的太好,从不在意旁人,就连身边人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你怎么没哭?”
郡王妃瞪她,都哭了谁伺候你?
银芝垂着头,“奴婢只要您好好的,无论您嫁给谁,奴婢都好好护着您。”
“不觉得谢云兆配不上我?”
“在奴婢眼中,谁都配不上郡主。谢二公子虽然不成器,但胜在自小与您相识,郡主知道他脾性,他也知道郡主娇贵,不算盲婚哑嫁,”
“奴婢觉得,他以后一定大不过郡主,所以一定什么事都听您的。这不,圣旨上都写了不纳妾,谢世子可没这般承诺过。”
郡王妃突然觉得,她劝的有点道理,“照顾好郡主,今天的事就不重罚了,只一月月银,”
“多谢郡王妃,”银芝赶紧垂头行礼,
沈书榕笑,“让金芝休到明日午时,我这没什么事,不必一直伺候,”
她现在也不愿看见她,但愿意留着,谢云争的后院,热闹起来才好,金芝可不是省油的灯。
“是,”银芝的手一顿,涂抹的动作更慢了,金芝也太不知轻重了些,郡主刚出事,她不在身边伺候。
“郡主,谢世子送的礼都整理好了,”
是婢女岁寒,同样被假死,被送进宫,一直照顾她,现在还是二等,“好,让管家送回鲁国公府,再把我送他的都带回来,”
“是,”岁寒领命而去。
郡王妃摆摆手,让银芝退下,拉着女儿的手,瞧那道划痕,“库房里所有的手串都给你拿来了,换着戴。”
“谢谢娘,”这串红珊瑚,不错。
“哎,其实,世子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呢?”郡王妃叹气,戳戳她的小脸,“把他让出来,京城其他家小姐不定怎么笑你,她们有机会了。”
“娘,争哥哥值得更好的,”沈书榕才不稀罕,谁嫁她给谁添妆。
郡王妃不劝了,再反性,都会怪她,“以后,你和谢二好好相处。”
“娘,”
“嗯,怎么了?”
“多给女儿点嫁妆吧。”
郡王妃想笑,这丫头不哭就开始精,“娘知道了
,给你多多的。”
......
鲁国公府,谢云争看到他送的礼被全数奉还,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
“谢世子,麻烦您把郡主送的礼找出来,老奴带走。”
谢云争一口气没上来,呛到,咳了好久,摆摆手让小厮去收拾。
陆子骞摸进谢云兆的临风居,一掌拍在傻笑的人肩膀,“想什么呢,进来人都不知道?”
谢云兆剜他,“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最后怎么解决的?”
谢云兆咬着唇不吭声,他不想高兴,会觉得自己很卑劣,可是,他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
打开上锁的箱子,拿出圣旨递给他,“自己看。”
陆子骞给跪了,哭丧着脸,“惊动陛下了?”
接过来,打开一看,双目瞪圆,“你你你,你娶郡主?”抬眼,眼底惊涛骇浪,“那世子……”
谢云兆背手,“这是圣旨,”他又奈何?
陆子骞抚了抚胸口,真是好大的变故,“还给你,直接说不就好了,拿出来吓人。”
圣旨拿走,方才起身,“我说进门时怎么看到长公主府管家来送东西,”
“送什么东西?”谢云兆回头看过来,
“不知道啊,但听说是送给世子的。”
“青竹,去问问,”谢云兆对门口补充:“要敬着,”
“属下马上去,”青竹知道该敬谁,总不会是朝晖院的人。
“还说今天不是去找着落的?”陆子骞嘻嘻踢他一脚。
谢云兆又瞪他,他怎会以这种方式,“连你也这样揣度我?”
陆子骞收了打趣,“怎会?我只是为你高兴。”
“只是,”
“只是什么?大方说,”欲言又止,有病。
“郡主她,对你大哥……”
谢云兆垂眸,原本的喜悦一扫而空,“是我欠她的,会尽我所能补偿她。”
陆子骞凑过来,点他心口窝,眼眯起,“你这里不介意?”
介意什么?她的心吗?
她肯不寻死,同意嫁给自己,就是要他命,都可。
陆子骞看不懂,他又不说,顿觉无趣,坐下喝茶。
青竹很快回来,“二爷,郡主把之前送过的礼全部还回。”
谢云兆眼眸一亮,“送客,”
陆子骞:送客?送谁?
“陆三公子请,”青竹已经请人。
谢云兆没空搭理他,榕榕现在是他的未婚妻,不留谢云争东西,可以留自己的。
第6章
记仇
岁寒申时才回,沈书榕看着院子里四口大箱子,愣愣的问,“我送他这么多吗?”
“郡主,奴婢怀里抱着的盒子是谢世子还回来的,这四口箱子,是谢二公子送来,给您解闷儿的,”岁寒眼底带着笑,她和管家被拦下不让走,又是奉茶,又是平日吃不到的点心,走时车上就多了这些。
沈书榕紧抿着唇,讨厌,险些毁了她忍了一天的情绪。
郡王妃比她还惊讶,走过去吩咐打开箱子。
两箱珠宝,一箱项圈,一箱讨喜的玩意儿。
“女儿,他知道你喜欢项圈?”郡王妃拿起来看,金银珠玉,各个不同。
沈书榕眼角骤红,声音暗哑,“许是世子告诉过他。”
郡王妃颔首,也是,谁会打听未来嫂嫂的喜好?“都收起来吧,算他有心,改日你精神些再看。”
“是,娘,”
岁寒安排人收入库房,
沈书榕看了看银芝,“岁寒以后跟在我身边,你交代一下,”
银芝心里一惊,郡主恼了金芝吗?“是,郡主。”
沈书榕累了一天,赶走不放心的郡王妃,睡了一觉。
银芝走回丫鬟房,金芝的两只灯笼眼惊到了她,“你在干什么?”哭丧吗?
要是被长公主看到,非打杀了不可,
金芝抱住她,“我为郡主难过,世子神仙子一般,郡主一生的幸福啊!”
银芝听着,觉得怪异,她和金芝伺候的同样久,可她为何不这般想?
一把推开她,“你……你对世子……”捂住嘴,不能再说。
“你怎会有如此心思?”
金芝扭脸,眼底闪过心虚,但口气依然坚定,“我没有,我都是为了郡主!”
“郡主若执意世子,谁能保世子心无芥蒂,你能吗?”
“世子对郡主是真心的!”
“但日日被小人嚼舌根,他还真心吗?他是世子,有他的骄傲,你确定是为郡主着想吗?”
“我……”
“我不想听,岁寒已经升了一等,你自己看着办吧,”银芝转身就走。
岁寒升了一等?
金芝抿抿眼泪,不行,她要陪嫁去鲁国公府,只有跟去,才有机会。
睡醒后的沈书榕,打发下人都出去,银芝哪敢,敞开着房门,站着盯桌案前的娇俏美人。
沈书榕也不是一定要关门,只是办完这辈子最大的事,终于有时间好好捋一捋接下来,要如何守住祖母手里的权势,如何把谢云争的功绩抢过来。
前世他也是利用自己才达到目的,这辈子自己来,何必再劳烦他!
他和她说过的关键位置,得力人选,她如今依旧记得清楚。
送她上龙床之前,谢云争应是有些愧疚的,那半月,他夜里都是宿在她屋里,白日带着她整理要达成的事,给她畅想未来百姓的幸福生活。
那时的她,觉得他身上带着光芒。
如今想来,他只是怕她记恨,想让她理解他为国为民的苦心,不得已才牺牲自己的妻子。
真是可笑,一国百姓,全系她一人之身?
毛笔点墨,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人名,她不是记仇的人,却会记账,
一笔一笔,连本带利,都要收回来。
晚膳时,郡王妃还在,嫂嫂梁氏月份大了,本该让母亲回去,可她今日没劝,
她也是如今才想起,梁氏嫁给哥哥的手段,与自己今日对谢云兆异曲同工。
如此看来,她和大哥认为良善的梁氏,也许早被娘看穿,只是不想伤了兄妹的心,才忍着没说。
沈书榕笑意盈盈的给长公主夹菜,“祖母,您身边办事得力的人,给孙女两个吧,”
婆媳俩对视,也好,婚期只有两个月了,“好,明早让王嬷嬷带去你那,”
郡王府,小郡王上了饭桌,直接蹙眉,“今日喜清淡?”她好久不吐了。
“娘不在,我叫小厨房简单做的。”
“爹那边呢?”
“爹说晚上不吃了,”
沈琦不再说话,动筷子。
梁氏抬眼斜他,就这样,不说说婆母?
“娘把库房里的手串全送去妹妹那了,”
沈琦点头,妹妹手腕伤到,又最爱美,恰好遮住,应该的。
梁氏蹙眉,语气带了浅浅不满,“那串红珊瑚手串,夫君说过,等生产后去和娘讨。”
沈琦抬眸,“也被娘送去了?”
梁氏噘嘴,点头,
“改日我再给你寻更好的,小妹难得不闹。”沈琦没当回事。
梁氏的脸都气红了,又生生忍下,合计她怀着郡王府嫡长孙,都不如一个丫头片子的哭闹?
害她跟着丢人还有脸哭,是什么骄傲吗?
“娘送了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沈琦抬眸,放下筷子,认真打量妻子脸色,
梁氏垂眸,饭送进口中,当不在意,
“你送了什么?”
什么?梁氏没明白,看过来。
“我说,你给小妹送了什么,她落水,又自杀!”
“我……”还用送吗?婆母都送了那么多?
“我今天太累,宝宝一直动,想着明早精神些,再好好挑几样小妹喜欢的。”
沈琦睨了她两息,“你是她嫂嫂,”一句心疼没听到。
梁氏赶紧给他夹菜,“是啊,所以要好好挑,她失了谢世子婚事,定难过的很。”
沈琦吃了两口,走了。
梁氏扔了筷子,活该,活该她失去谢云争,
性情都不如自己,凭什么配他!
谢云兆就是个笑话,哈哈,挺好,终于能看她的笑话了。
两人的赐婚很快传遍,唏嘘之余,都是窃喜,谢云争,值得一争。
唯有谢云争本人,痛苦到醉卧而眠。
夜阑人静,淅淅沥沥的雨声悄然而至,沈书榕让岁寒来守夜。
岁寒刚要放下床幔,沈书榕拍拍床边,“坐下,陪我说说话,”
前世假死后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在宫里,她陪着她,回到国公府,她依旧陪着。
“郡主想说什么?”岁寒只是比金芝银芝贴身少,但也一直在身边,并不局促。
“对于谢云兆这个人,你怎么看?”
岁寒思考,不是无能既无用,这四箱礼,不是谁都愿一股脑送来,“奴婢在谢府,为了等这四箱礼,吃到了贵客的点心,”
第7章
成算
沈书榕浅笑,她就知道,他想给她最好的,
前世从宫里把她接回去,好东西流水般,日日都有送,人也是,两三天就过来小坐,
她依旧无名无姓,不能示人,只有他知道她还‘活着。’
但他每次进来,都隔着珠帘坐,不到一刻钟便走,是在顾虑她。
她能看出,他每次来都是心情极好,应是想看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