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有一次她追出珠帘,吓得他走的更快,一个月不敢来,每每疑虑他的心意,便问岁寒,岁寒都如现在这般肯定,
一个月后的夜里,却被一身酒气的他抱了个满怀。
岁寒捂眼跑出去关门,嘴角挂着笑。
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
“阿兆,是阿兆,你喝多了,起来!”她怎会不期待?可又怕他是因喝酒才……
“不,榕榕……不要赶我……”
推他的手缓缓放下……
……
万万没想到,他三十的年纪,竟然还是新瓜......
可那次后,他却不再来,应是觉得没脸,
但她知道,对面角楼上,时常他在,在看自己。
一年后,病入膏肓的她艰难醒来,发觉两只手被人握住,丝丝温热透过皮肤传递到身体,
坐在床边的男人,被她微弱的力量拉低,暗哑的嗓音带了泪意,“对不起,嫂嫂。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失去世子之位,就会失去你。”
“不叫嫂嫂,叫娘子,”如果有来世,不论你是谁,我都会嫁你,只嫁你!
男人温热的眼泪滴在沈书榕侧脸,听从她叫了娘子,“娘子,你快好起来,我给你报仇,你还没看到,”
她知道他在造反,大周已经苟延残喘,她希望他成功,这些腐朽不堪,早该被人推翻。
他不仅是她的英雄,亦是天下人的英雄。
只可惜,她看不到他带来的海晏河清。
不到一刻钟,她心满意足躺在他怀里,一生终已。
……
岁寒拿着手帕,擦去沈书榕眼角的泪,
沈书榕回神,昨天的事,竟落泪了。
“郡主,您的看法呢?”
沈书榕闭上眼又睁开,眼里有光,“我只知道,在水里怕的要死,是他救了我,后名声有损,他又救了我。”
“郡主能这样想,奴婢就放心了。”
“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这里还有谢世子,会觉得,我委屈了他?”沈书榕指着胸口问。
“郡主莫多想,刚发生变故,无法一时转变,你们多相处,姑爷会明白,您心里感激他呢。”
“你说的有道理,是要多相处,我们有圣旨赐婚,无人敢说什么。”
奴婢当然希望主子好,岁寒心里有了主意,“郡主,您早点睡,姑爷送这么多礼,明天奴婢替您去回礼。”
沈书榕笑,机灵丫头,“好,早点睡。”
长公主府门外,青衣男子一溜烟跑回鲁国公府,嘴角扬着大大的笑,
“二爷,您送的礼,郡主全收下了,”
这么晚还没退回,谢云兆早就清楚,但听到青鹰确定的话,难免激动。
轻快的声音,伴随着得意,“她喜欢,明天再去母亲库房里挑,都给她送去,”
“恭喜二爷,郡主愿意收您东西,就是不排斥您的。”
“谁说她排斥我,她原本也最爱和我玩儿,”谢云兆瞪他,封世子之前,她常看他。
“是是是,属下说错话,掌嘴,”青鹰拍脸,“明天属下陪您去送礼。”
国公夫人满面红光坐在红烛前挑选贵女画册,还不知好儿子要洗劫她的库房,“原本打算给云兆的人选,他一眼没看,如今给云争,身份低了。”
国公夫人刚要叫人拿下去,鲁国公拿起一幅瞧,“凭国公府门楣,云争的才学,可挑门更好的亲事。比不上永嘉不要紧,原也无人能及,”
“是,”
“身份低也留着,可以给云争做妾,”
国公夫人拍脑门,险些扔掉,云兆可以不纳妾,云争不行,“可怜我兆儿。”
“如今都好了,”鲁国公揽过妻子,心情好时,做些心情好的事。
第二日清晨,沈书榕醒来精神不错,但咳了两声,金芝赶紧进来,“郡主怎么咳了,许是受寒,奴婢让人熬药,”
粉抹这么厚,哭的不轻,沈书榕淡笑,“不是让你休到午时?”
“奴婢哪用那么久,就是一时心疼郡主,哭两声罢了,多谢郡主体恤。”
“嗯,更衣吧,”这么快就振作起来,是个能装的,不怪她看走眼。
“岁寒呢?”
岁寒进来,“郡主,净手,”
“嗯,咳咳,咳咳,”沈书榕看着岁寒咳,找出龙纹玉佩递给她。
岁寒笑,“郡主,奴婢去还礼,马上回来伺候您喝药。”
“嗯,你有心了,”沈书榕任由金芝上妆,不得不说,几个丫头里,她上妆最好。
说话间,王嬷嬷到了,带来四个人,两男两女,和前世一样,福喜,福顺,花,田两位妈妈,
都是又精又滑的,只可惜,前世不懂利用,只当寻常佣人驱使。
“奴等见过郡主,”
沈书榕照例问了姓名,便放人下去安置。
金芝她不会再用,不过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希望自己嫁去鲁国公府,她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再把映月的湖水,搅的越来越浑。
“银芝,过一刻钟,叫两位妈妈来见我,”
“是,郡主,”
等人来时,丫头都出去,两位妈妈知晓有要事,身板不自觉又低了几分。
“两位妈妈以后跟着我,可能会有些累,”
“奴本就是为郡主做事,怎会言累?”
“不过事情办的好,会重赏。”
“谢过郡主,郡主要奴等做什么?”
“我嫂嫂梁氏及笄后的事,不可打草惊蛇,”
“奴懂,”及笄就意味着成人,意味着可以议亲,郡主应是有所怀疑。
“还有,这张纸里的人,让福喜福顺暗查,从出生查起,家世,性格,能力,事无巨细,依旧不能被发觉。”
“奴记住了。”
沈书榕忽然想起谢云争院里的一个小丫鬟,她前世和她姐姐死的很惨。
朝晖院里仆人是何情况,她都清楚,把人救下,在他院子里安一双眼睛还是很有必要的。
“花妈妈,有件事一定要隐秘办。”
“什么事郡主?”
“……记住,她叫紫杉。”
“奴定不让人察觉。”
二人走时,眼底的惊愕没逃过沈书榕的眼睛,她确定,出了秋桐院,两人定分道扬镳,一人回去传郡主令,一人去祖母院子。
三天后的宫宴,狗太子会提到财库的事,他就是一只恶臭的狗,只会惦记别人手里的骨头。
第8章
补药
安排完眼下的事,沈书榕又去铜镜前,看自己年轻饱满的脸庞,看自己满身满头的珠翠。
没一件是他送的,他会失落吧?
哼,谁让他藏着心思让她猜,这次轮到她藏。
……
岁寒盯着盒子里的龙纹玉佩,是什么万年难得一遇吗?
刚到鲁国公府,就被迎进临风居,说明来意,就见正准备出门的姑爷又返回去净手。
眼下正虔诚的捧过玉佩,像是天神所赐,眼底的星星晃眼。
“你说,这是郡主亲自挑选,送给我的?”谢云兆哪敢信啊,自从四年前定下世子,他成了她小叔子般的存在,
连接近都成了难事,更别提互赠礼物,想都不敢想。
如今竟能收到回礼,且是她亲选。
岁寒垂眸扯唇,姑爷稀罕的很,她可从未在世子眼中看到过如此光芒。
“正是,二公子您收好,奴婢还要回去侍奉,郡主早起有些咳,许是昨日落水,染了寒气。”
什么?谢云兆大惊,“太医不是看的及时,怎会受寒?”
“奴婢不清楚,吃过药的。”
她娇贵的很,得用好药,“你快回去照顾,”谢云兆收好盒子,跑去正院,
“娘,开库房,郡主还是受了寒,儿子要去送补药,”人未到,声先至。
国公夫人尴尬的看看谢云争,后者宿醉的模样,此刻目光一片深沉。
他放不下,来求她转圜,可圣旨都下了,且国公爷说这件事对国公府最有利。
“你先坐着,”她慌忙迎出去,怕两个儿子打起来,“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卢婆子,跟他去开库房。”
刚跑到门口的谢云兆,又跟着卢婆子跑去库房。
国公夫人皱着眉,缓缓走进来,“云争,想开些,娘给你物色……”
“不用了娘,谁都比不上她。”谢云争衣袖里的手攥出声响,他连去看望她的资格都失去了。
“别这样说,娘知道她好,但别人也不差。云兆他也委屈,这些年,他都远离官场,全家都以你为主,你们是亲兄弟,应该希望对方好不是吗?”
谢云争冷笑,他希望谢云兆好?算了吧。
他就不应该活着,这样他的一切,都没人来抢!
国公夫人看他这般,心里急切,她受不了两个儿子像仇敌一样,“你不为他想,也为郡主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又这么年轻美好,难道真要被人言耽误一生吗?”
“还是你觉得,她失了清白,就不应该活着。希望她不嫁给云兆,直接死了算了?”
谢云争吓得站起,“我没有,娘,儿子对她的心意,您真的看不到吗?”
国公夫人觉得应该来点狠的,“既然不想她死,就好好收起你的心思,否则大伯兄和弟媳这两个词,无论产生哪种联系,都会轻易要了她的命!”
谢云争跌坐回去,伯兄,弟媳,闭上眼,这两个称呼,才一日的功夫,在他心里已经划了上百刀。
国公夫人按住儿子的头,贴上肩,“儿子,如果想永嘉郡主活着,你就要藏好自己的心。”
谢云争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生疼!
她如春日暖阳般美好,每次看到他都会眯起眼笑,他亦像扫清近日阴霾,心里一片清明。
见他被别的女子纠缠,定会提着裙子冲过来,把人赶走,嚣张又可爱。
这样的女子,让他如何放弃?
擦去眼角的两滴泪,声音沙哑,眼神却逐渐坚定,“我知道了,娘。”
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云争说的话,定会做到。
谢云争松开娘,走去门外,看着库房门口进进出出的谢云兆。
妄想用这些打动一国郡主?可笑!
郡主即便妥协于圣旨,心底之人也是自己,能给他什么好脸色?
卑劣不堪!
两兄弟走后,国公夫人才出来,进库房时,心底一声尖叫传出,这个逆子,不,是败家子!
卢婆子直挠头,二爷拿的疯狂,什么百年人参,百年灵芝等等,只要是大补,都拿走了,还卷走两箱夫人的珠宝箱子。
她拦不住,二爷一句送未来儿媳,娘不会拦,她这张嘴就张不开。
“夫人,您打老奴吧!”
国公夫人眼睛里带火,“给我锁上,锁死!”
谢云兆觉得拿的急,拿的少,下次一定多拿。
匆匆赶去长公主府,到了门前,不敢动了,以往都是谢云争来。
今天却……她会不会不想看到自己?
青竹青鹰被他挡回,“怎么不走二爷?”
“我来做什么?”
“您?探病啊,郡主落水受寒,您作为未婚夫,还是御赐,自然该送补品。”
“对对,我是来送补品的,”她如果生气,自己马上走就好了,补品送到,她才能好的快。
秋桐院内,沈书榕侧身躺着的姿势都僵了,这样的腰身最美,“你确定他会来?”两府就隔了两条街。
郡主问了三次,岁寒都有点不敢保证了,“郡主,奴婢去看看。”
刚走两步,巧玉进来,“郡主,谢二公子求见。”
岁寒笑着回眸,眨眼,
沈书榕甩了甩撑着头的手腕,“我不舒服,让他进来坐吧。”
巧玉出去传话,“谢二公子,郡主身体有恙,请您进去坐。”
院门口的谢云兆,手心出汗,他能进她屋?
青竹推他,“二爷,属下在这等您。”
谢云兆仗着胆子走进去……
“站住!”
端着药碗回来的金芝,竟然在郡主屋门外看到了谢云兆!
都是他毁了郡主顶好的婚事,还敢来?
谢云兆被叫停,看过去,是她的大丫头,什么意思,她让进,丫头不让?
沈书榕也听到金芝的喊声,轻蹙眉头,后又舒展,碰碰也好。
“见过谢二公子,您可知这里是郡主闺房?”
谢云兆颔首,“当然,”
“既知道,为何还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