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周弥生不放。温尔雅无奈,说:“你是真的醉了。”醉到连话都毫无遮拦的说,这不像他。
周弥生捏了捏她的手,继续道:“你知道今晚我和谁在一起?”
温尔雅说不知道。
“程绍堂以前那个小女友。”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一定会引起她的注意,“有个项目投到蓝本,今天晚上我让她来酒吧找我,她还没到,温聿就先到了……”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语气明显意犹未尽。
温尔雅稳了稳心绪,回道:“你要继续如此,绍堂会生气的。”
“我管他生气不生气,你管他生气不生气。”他微微皱眉,冷哼一声,“我才是你应该在意的人。”
温尔雅想了想,继续道:“绍堂知道这件事吗?”
周弥生不回话。
温尔雅猜测,应该用不了多久程绍堂就会知道,这么多年他没再找过别人。她孩子都三岁了他都没结婚,三十几岁的人,程伯父又催得那样紧……
“你在想什么?”周弥生说,“有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你没那唐璃有心计。”
又在贬低她。
温尔雅甩开他的手:“我要那么多心机做什么,有你不就够了,老狐狸精。”
他登时笑了,伸着手又要逮她腕子,她安全带还没解开,人无法大幅度运动,那人毫不费力地将人抵在靠背,竟与她深.吻起来。
温尔雅心中郁结,男人的躯体像块石头般捂在身前。
她想呼吸,鼻息却被男人火热的唇瓣堵了个完全,越发憋闷难受,发烫发虚。
只能用力扭在他手背间的肌肤,好让男人吃痛退让。
“你怎么这么狠?”周弥生松开她,皱着眉头质问。
温尔雅双颊红透,眼眸带水,胸口上下起伏地吼他:“你想闷死我吗?”
周弥生又深沉的笑,不正经道:“我哪儿敢呢。”
“你什么不敢呢?”温尔雅大口大口呼吸,态度严肃,“谁敢惹你呢?快放开我,我要下车。”
周弥生伸出胳膊,放下半拉车窗,眸底带了笑意。
窗外的风丝丝缕缕透进来,吹散了车厢酒气。
“我和那个唐璃什么事儿都没有。”他警告说,“反而是你和程绍堂,这么多年了,不避嫌。”
温尔雅推他:“我们避什么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当他是哥哥。”
周弥生不讲理道:“他可比我小一岁,别让他占我便宜。”
“你太老了。”温尔雅说。
“我哪里老?”
“你哪里都老。”温尔雅小声咕哝,“老狐狸精。”
他闻言一怔,而后笑得不行。
终于温尔雅挣脱他的桎梏下了车,快步走进门去。
周弥生紧跟其后,咣当一声关闭车门,晃晃悠悠迈大步,临进门却被门槛绊了一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几位佣人惊慌失措地将人扶着,却无论如何扶不动,温尔雅站在楼梯间回头望。那男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既不发酒疯也不骂人,脸上的表情竟还要笑不笑。
“神经病。”她丢下这句,转身回房。
第二天,周弥生竟然没去公司。
温尔雅将周子臣送去学校,拎着包进门,准备去楼上给温聿打个电话,号码尚未播出去,就撞见男人只围着件浴巾从洗手间中走出,他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擦拭半干的头发,眸色沉沉地望着她:“你昨晚睡哪儿?”
温尔雅惊了惊,平复后才答:“主卧。”
“我昨晚睡哪儿?”
“客卧。”
周弥生靠在窗台处瞧着她,那眼神瞧得她心里发慌。她清楚他是在生气,生气的原因也很可笑,大概是气她不让他上主卧的床,或者再往深了说,气她身为妻子不够体贴。
周弥生让她过去。
她一动未动。
周弥生重复一遍:“过来啊。”
温尔雅想:过去就过去,你能把我怎么着。
周弥生却伸过脖子:“来给我捏捏,昨天晚上没睡好。”
温尔雅盯着他脉络清晰的脖颈,气得想咬一口。
周弥生别扭的抬起头,蹙眉道:“是不是现在给你把刀,你就直接宰了我。”
温尔雅瑟缩了一下,说:“这话可是你说的。”
周弥生难受得倒吸一口气,又将头扭回去,调整舒服的姿势,又道:“给我捏捏,昨晚有些落枕。”
温尔雅假模假式地给人上手捏了几下,捏得他虽疼,但一声不吭。她眼神不自觉地总往他身下瞟,过了会儿收回手来,去衣帽间拿来身搭配好的衣服,问他要不要穿。
结完婚后,温尔雅安心在家做全职太太。她爱操心,脾气虽好却又强迫症,家里在她指挥下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
周弥生说:“今天不去公司。”
她问道:“去哪儿?”
“回你家。”
他重新走到衣帽间挑选衣服,出来时温尔雅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周子臣的课分上午下午,课长三个半小时,他们准备好便一同去往学校,等待下课。
周子臣看见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心情十分激动,蹦蹦跳跳着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最后被周弥生一把抱起。
这孩子性格不算外向,只有在熟悉亲近的人面前才能放开自己,活泼开朗。
温尔雅温温柔柔地同带课老师交流,周弥生牵着周子臣在学校里玩耍。在外人眼中,他们俨然像是和谐幸福的一家三口。
司机开车,一家三口坐后面。车身在大道平稳前行,快到家的时候,温母打来电话,询问距离。
温尔雅说快到了。
微风习习,阳光明媚。经过熟悉的路段,拐进大门,温尔雅叫司机停好车,拎下后备箱里的东西。那一瞬间,她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什么,转过眸问周弥生——
“你妈妈最近好吗?”
周弥生似乎也是没想到她的问题,稍稍愣怔,又道:“挺好的。”
他没有多说。
温尔雅看他一眼,抿紧唇线。
温尔雅一回家便被温聿叫了去,周子臣好奇地想跟着,被温尔雅阻拦。三岁小孩已经有了想法,有样学样的厉害。
她随温聿到了房间。
温聿问道:“姐,昨晚回家,姐夫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温尔雅:“能说什么?”
温聿心虚,怕周弥生会向温尔雅告状,又想自己昨晚那莽撞劲儿,实在丢人现眼。
他和温尔雅一样,自小被温秉海鞭策长大。父强子弱。父越强,子越弱;子越弱,父越强。
“姐,到底是真的吗?”温聿烦躁,“你不知道,妈总是和我说起姐夫那些谣言,妈真的很担心你。”
温尔雅诧异,道:“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栽赃。”
温聿不信,亦不能接受自己昨晚闹那一出,是傻子行为。
温尔雅只能说:“你别管了。”顿一顿,又道,“妈都和你说什么了?”
“就这些。妈妈一直都不太喜欢姐夫,碍于子臣和爸,就一直没发声。”温聿叹了口气,表情算不得好,“她不就这样子吗?爸说什么就是什么,无条件臣服爸,永远都不会反抗。”
温尔雅低声回:“已经习惯了,不好改变。”
就像她和周弥生,习惯了剑拔弩张的生活方式,从一开始便是互相看不顺眼。也许他没有,这一瞬间,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了解他。
一想到母亲几年里都不满意她的婚姻,却忍耐着从未向她透露。温尔雅心中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种情绪令她一时之间难以自拔,连带着几年来的不满,如同麻花绳一般在心中缴紧。
她再次萌发了那种想法,不如趁此机会去询问父亲。到底为何不能离婚,难道是周弥生与温氏有着过犹不及的关系,还是别种原因。
可当她推开书房的门,发现父亲和周弥生相谈甚欢,言笑晏晏时……
她那颗心脏,顿时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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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周弥生&温尔雅
真到了两人离婚那日,
温尔雅却有种不切实际的感受。周弥生的情感汹涌,她自认识他那日起便知晓。
爱也热烈,恨也深刻。情绪放纵,
从来不爱压迫自己。也许他曾压抑过,所以才会在自己看似已经站到顶峰的时候如此放纵。
但是,
在面对他时,
温尔雅却可以不那样惧怕,
至少能够畅所欲言,
就算他生气……反正她已经惹过他太多次。
就算他生气,大不了打一架。隔日见面恍若无事发生。
温尔雅想:他一定是吃错药了,他总是阴晴不定,
他那日还说爱我,今日就甩了离婚协议,
这是要我搬出这个家吗?凭他的本事,
离婚肯定要扒我一层皮,算了,
这房子我不要也罢,只要儿子给我……
可又有些恍惚。
就像是盼了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她心里竟感到一丝空落落,好像是,
这个人从此之后再无瓜葛,也没有任何立场指责质问他的不好。
隔天她搬回温家,
父母早已知晓此事,对她无半分怨言,还精心为她策划了出国后的生活计划,
连带着周子臣以后要上的学校等等。
她把周子臣改名为温子沐的事情告诉父母。
温母很诧异:“是吗?那以后臣臣要喊我奶奶了。”
温尔雅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她拿着那份离婚协议,
斟酌半晌才询问出口,说:“我才发现,竟然是他净身出户。”
温母没什么反应。
温尔雅说:“我以为,他得让我净身出户的,他不是吃亏的性子。”
“不是又能怎么样?”温母口气冷淡,“这些年,他借着温氏集团,风光大显,这东西温家既然能给了他,也能毁了他。我活到现在,处处忍耐,我不允许我的女儿和我一样。”
温尔雅有些难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母说:“我和你父亲说,这婚你若是不给雅雅离,那我便走。你父亲强势一辈子,若是让别人知道他在这个年纪后院着火,肯定是挂不住脸面的。”
“还好。”温母轻拍她的手,“你父亲没到丧心病狂那一步,其实我也是赌,赌他到底在意不在意我的话,还好我赌对了。”
“妈妈。”温尔雅眼睛发酸,低声道,“爸爸他肯定是离不开您的,你们都已经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爸他虽然严厉,但他是很厉害的人,我和温聿,都不及我爸一半厉害。”
温尔雅说完这话,脑海中忽然闪过周弥生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在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好似被电流扫过,蚀骨得痛了一下,很快很迅速,却仍能让她惊慌失措。
周弥生曾在她耳边低吼——
温尔雅,欺骗自己不是什么好事情,承认吧,其实你也离不开我……
她忽然问道:“妈妈,周弥生怎么样了?”
温母对温氏不插手,但她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如此胸无城府。她说:“温氏送给他一个棘手的麻烦,不过没关系,他只是需要接受调查。”
温母说完,亦沉默下去。她没想到周弥生会如此轻易同意离婚,就在温秉海同他说起这其中利害,对温尔雅和周子臣的影响。他便毫不犹豫签下离婚协议,将蓝禾资本拱手相让,甚至为了不影响周子臣让他改名换姓。
温母问温尔雅:“你不是一直都想和他离婚吗?”
温尔雅点头。
“那就好。”她摸摸女儿长发,“好好生活,为自己而活。”
初到西雅图后的一段时间里,温尔雅安定好生活,并未着急让儿子入学。而是和朋友带着温子沐来了躺短途旅行,感受此处与国内的不同。
温子沐经常问她:“妈妈,爸爸怎么没有来?”
温尔雅说:“他不来。”
温子沐沉默,过了一会儿,又说:“爸爸工作太忙了,是吗?”
她不言语。
她说:“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
温子沐问:“那爸爸呢?”
温尔雅抿了抿唇,将人抱到身上,认认真真地问:“你很想爸爸吗?”
温子沐用力点点头。
可他也许不会来了。这话过于残忍,温尔雅不忍心打破一个几岁孩子对家庭、对父母的美好愿望,于是说快了。
冯天若打来电话告喜,说自己儿子出生了,过些日子要办百日宴。
温尔雅身处异乡不能回,保证一定会给干儿子包个大红包。
冯天若问:“怎么会想到去西雅图呢?”
“家人安排的。”温尔雅说,“还不错,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没意外的话以后一直会在。”
冯天若一时似乎没能反应过来,又道:“那你老公呢?他最近——好像……”
“我不知道。”温尔雅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周弥生的现状她已然不在乎,也不知晓。
有朋友的帮助,温尔雅很快安顿好温子沐的学业问题。
温母安排的几个佣人有两位是从国内一同跟来的,精通英语,平日里她有什么诉求都致使她们,这日她列了份清单让她们去超市购买,自己则驱车前往学校接送温子沐。
温子沐贴在她脸颊一侧,低声询问她:“妈妈,爸爸怎么还没来?”
温尔雅问他:“你很想他吗?”
温子沐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一遍了,我当然想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