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三日很快就到了。

我坐在宴席上，案上酒香四溢，我却无心喝酒。

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太安宁。

「小心斟酒的宫人，她的姿势很奇怪。」莲心伏在我耳边小声提醒。

我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视线飞快地瞥了一眼四皇弟，他那一切照常，每个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

果然，今日这场局，只针对我一个人。

我扯过阿言的袖子，这是我们之间约定的暗号。

「殿下醉酒了，我先扶殿下回去歇息。」她微微欠身。

林渊允了。

我借势倚在她的肩上，慢慢地出了殿门，莲心跟在身后，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随时观察周围的动向。

身边的风好像在流动。

「来了！」她飞速拔出短刀，抵下身后一击。

十一带着许多我们的人从角落涌出，与那些刺客缠斗在一起。

兵刃交接时，阿言拉着我一路狂奔，逐渐与追兵拉开距离，冲向那条早就安排好的密道。

只要穿过这条密道，就有等在门口的马车能立刻送我们出宫。

近了......更近了......

密道就在眼前。

我们俯下身子费力穿过，漫长的黑暗后，一抹光透了进来。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出口就在前方。

阿言比我更早出去，她只探出半个头，便急急收了回来，面色惊恐。

「原路返回。」

「外面有士兵巡逻，车夫已经被人杀了，他们装成我们的人的样子守着，趁他们没发现，快......」她推搡着我，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颤。

一阵杂乱的声音自密道外逼近。

「我刚刚看到有人出来了！你们快追！」

似乎有人一齐钻入了密道，狭窄的空间更为逼仄。

我反抓住阿言的手，带她往回走。

「果然在这里！上啊，拿下二公主首级者，加官进爵！」

身后的脚步靠地更近了。

阿言先前一直很安静，快重返入口时，她突然说话了。

声音沙哑，隐隐带着哭腔。

「不行，他们跟得太紧了......」

「带着我你逃不掉的，待会你披上我的衣服，我们分头走......」

「我死了并不是真的死，但你要是出什么事......」话说到一半，她停下了。

阿言眼眶发红，在看向我的那刻，黑白分明的眼里泛起了泪光。

她吸了吸鼻子。

「反正你记得我说的话就对了，接下来......去完成你的大业吧......」

出口处有山石的掩护，她拽着我到了假山后面，很快地扯下了我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不留任何反应的时间，似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有时候很后悔，为什么要让你吃这么多苦，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你一个完美的人生。】

【许多个日夜里，我也在反思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可是成王之路注定是不太平的，王座之下是看不见的尸山血海。阿璃，你要先救得了你自己，才能救你身后的万万百姓。】

【说来也挺神奇，明明是我塑造的你，可最后教会我成长的却也是你。】

【女儿啊，阿璃啊。】

【很抱歉，我只能陪你走到这了。】

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心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