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秦牧既然如此乐于向自己献殷勤,自己不能不给机会。不过看这情势,下次他出门时,自己还是跟过来比较稳妥。……
尾随在玉邈和江循身后的正云止住了步伐,扶着一根苍绿修竹,脸色阴沉。
见那秦家公子不设防,他本打算速战速决,今日动手最好,谁料想那玉家公子居然也在。
正云从未见过玉家人,但广乘之名仙界六门中谁人不知。广乘是有神格的兵刃,若是无极强的灵根天赋,广乘根本不会为之出鞘,换言之,广乘认谁为主,谁便是隐形的下一任玉家家主。
正云咬牙。
家主交付的任务不能不做,但需得静待时机,若是贸然出手,暴露了宫家机密……
他正准备回去,突然,一道慵懒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悠悠传来:“借问……”
正云的手心顿时钻心地冷了下去。
他根本没有听到有人靠近的足音!
来人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正云便不由分说拔出剑来,骤然回身,朝来人颈项处抹去!
没有预想中的皮肉割裂声,没有飞溅的血珠碎开的血肉,那道声音仍停留在自己脑后,却换了另一个声线,笑语嫣然,洋洋盈声带着种叫人心醉的美:“借问,‘宫羽’一脉的弟子,不带着自己的锦瑟,反倒用剑,是为着什么呢?”
正云的喉头一阵滚动,却喊不出声来,只能咕噜咕噜地发出猫似的惨叫,同时跪倒下去。几番拉扯下,他原本束好的头发披散下来,被他几下拨乱,露出了后脑勺——
那里是一张人脸,和正云一模一样的人脸,只是还没有长全,看起来更像是一颗模糊的肿瘤,蠕动着、生长着,只有一张嘴生得分明,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和正云一般无二。
正云死死地用手指楔住后脑勺,想要将那异物撕扯下来,却撕下了两绺连带着头皮的头发,垂坠在他的手心里,往下滴着血。
声音戛然而止,正云跪在地上,神经质地抚摸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后脑,确定那怪物已然消失,便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试图压住那仍在脑海中絮絮盘绕的低语残音。
眼前一双脚慢慢走近,正云心惊,竭力挣扎起来,去看那人的脸。
一看之下,正云怔住了。
此人分明是个男人,却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是万物之灵齐聚于一身的美,即使是布衣也被他穿出了无尽风流之色。只一眼看过去,正云的疼痛就褪去了不少,甚至忘了发问。
对方蹲下身来,微笑着与正云对视,正云这才回过神来,强压心头黑沉沉的恐惧,厉声喝道:“你是何方妖孽?”
来人背上背着一个黑色布包,似乎是排笙的模样,但从此人身上,正云感知不到任何气息,仙气、人气、鬼气、魔气,统统不沾,他像是朵刚脱胎的莲花,质本洁来,却叫人心中没底。
来人浅笑,毫不造作绕圈,自报家门道:“应宜声。”
由于他的态度太过坦然,正云停顿了几秒,才明白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应……宜声?
……应宜声?!
宫氏叛徒应宜声?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正云一时间宛如坠落深渊。
他不怀疑,他丝毫不会怀疑,没人会将宫家蛊术运用得如此收放自如,没人能如此轻易地识破他宫家人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没人会冒充应宜声,这个即使在魔道也被人唾弃的怪物。
正云失声道:“你不是已经……”
应宜声耸肩,笑得还有点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不过,你们也让我很失望,居然真的没有死完。”
正云顿时瘫软,他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回不去了,只得咬牙剖白心迹:“魔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出卖宫氏所在!我……”
他来不及说完他的豪言壮语了,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涣散了开来。
应宜声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胸腔,径直插入他的心脏,将那活泛的、仍在跳动的心脏抓了出来。
心脏似乎还不知道主人已死的事实,跳得像是只不安的兔子,应宜声捧着这鲜血淋漓的东西,笑着道:“抱歉,我对你们宫氏的所在不感兴趣。出来一个,我杀一个就是。”
修竹之后绕出一个娉婷的身影,立在应宜声背后,望着他的目光满是痴迷,是那种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咀嚼成片的痴迷。
应宜声把心脏丢在正云破开的胸口,起身向山下走去,口吻带着和善温暖的笑意:“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有,你带来的这个消息我很喜欢。”
太女单膝拜倒,眼角眉梢都挂着欣喜的笑意:“谢主上。”
应宜声站住脚步,望向山顶,看也不看太女一眼,眼睛弯了一弯:“宫氏要秦牧,我偏偏要保他。你看顾好他,直到他成年。……秦牧的身体,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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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汉全场最佳:玉九
☆、兽谷(一)
太女造访曜云门、顺手点了间房子的事情,纪云霰在征询过江循的意见后还是压住了,只称是意外走水。
秦秋还挺不平的,在她眼里,哥哥有了性命之忧,却秘不外泄,分明是殷氏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她要去讨个说法,却被江循的一记摸头杀给顺了毛:“好了,乖。若是传到外头去,别的且不说,父亲母亲又该焦心了。”
一提到父母,秦秋的眼睛都亮了,满满的都是孺慕之情:“哥哥说得对!”
江循无言。
前不久是年节,江循同秦秋一道回了渔阳秦氏所在的悟仙山。江循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被秦家父母扒掉马甲,直到山门底下,江循还在强行压抑随时掉头跑路的冲动。
没想到,山门刚开,江循肩头上便被披上了一件貂绒外袍,一个身着湖绿衣裳的美妇站在门口,笑得一脸慈和:“小牧,在曜云门一切可好?”
江循很少尝试过这般被人殷殷垂询的滋味,当年他被养父母从孤儿院领出来时,曾经过过一段这样的日子。只是后来,久久备孕不得的养母怀了孕,情况就有一些不一样了。平心而论,江循在养父母那里从未受过虐待,最坏也不过是从卧房里搬出来睡到沙发上,但终究是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磨人。
美妇领着满腹心思的江循进殿,拜见父亲秦道元。一个蓄着美髯、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颇有几分儒雅之气,甫一照面他便大笑着走来,拍了拍江循的肩膀,眉宇间喜色难抑:“不错,又长高了些。”
一切顺遂得叫江循难以相信。这二人望着自己的温和宠溺,叫江循起了愧疚之心。
……这本不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由于始终无法入戏,江循的表情不大自然,秦道元和杨瑛夫妇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秦道元便关切道:“小牧,你一路劳顿,若是身体不适,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殿门打开,江循就看到了刚才被屏在外头的秦秋,小家伙怯怯的,像是只小动物,双手却高高举起,捧着一件针法有些稚拙的金鸾翠羽衣:“父亲,母亲,这是女儿亲手……”
杨瑛的反应很淡,淡到叫江循难以理解,随手接过衣裳便披在了江循肩上,抚了抚江循的肩膀,神色柔如秋水:“回去歇息吧。”
命令一下,马上有弟子前来引路,杨瑛转身入殿,殿门关合,把秦秋那张满含期待的脸关在了门外。
她的眼里渐渐含起了一汪泪,江循虽是不解,还是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哄了一会儿,把那件衣服除下,交还给了秦秋:“走吧,我们回去,外面冷,嗯?”
秦秋前天晚上还在点灯熬油,她被针扎得通红的小手捏紧了翠羽衣的边缘,细声细气的:“哥哥,我再等一下好不好?等父亲母亲出来。”
江循被弟子带走时,秦秋仍执拗地站在门口,怀里拥着她一针一线织就的宝贝,小小的身影落上了雪。
每逢年节,次次如此,秦秋满怀期许,父母漠然以待。转眼三年春秋已过,临近年关,秦秋还在准备那些根本送不出去的礼物。这次是一把玄铁重剑,由她亲手打制,她还很兴奋地拉住江循道:“哥哥哥哥,我知道了,父母不喜欢我之前那些衣物饰品,定是嫌弃这是女儿家的小心思。我若是能亲手铸上一把宝器,他们必会欢喜,对不对?!”
在通明殿同玉邈下棋时,江循忍不住慨叹:“小秋这些日子劳累极了,真怕她熬坏了身体。”
一只手探入棋盅,捻了一颗白子,落于纹枰之上时,一道磁性惑人、如水润深沁过的低音适时地响了起来:“叫她别白费工夫。”
江循拾起粒黑子直接打了过去:“看来是不能指望你嘴里吐象牙了。”
玉邈顺手一接,把手伸到江循的棋盅上方,手掌一个漂亮的翻覆,黑子便咔哒一声滑入盅内:“本是事实。”
江循叹了口气,取了一子,在指间摩挲。
原主秦牧与秦秋是双生子,当年杨瑛分娩之时凶险万分,秦牧险些被秦秋的脐带缠死,娩出时已然面色青紫,险些夭折,小时候更是体弱多病,正因为此,秦氏夫妇才对秦秋不喜,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是从胎里带出的罪,江循没办法替秦秋做些什么,只能尽力在秦氏夫妇面前替秦秋说些好话,同时对秦秋加倍地好。
来年春天要放的风筝,他已经替秦秋做好了,一只巨大的凤凰,身携冰火火种,放飞到天上后便会燃烧,恍若涅槃,风筝也不会烧毁,到那时,秦秋的风筝定是整个曜云门里最耀眼的。
可惜,明年的秋日,曜云门结业,他便要回秦氏了,更叫他愁绪万千的是,听浮山子所说,父母正为自己奔忙,要说一门亲事。
江循在现代倒也不是没谈过恋爱,是朋友牵的线,那姑娘的恋爱史精彩缤纷,反倒衬得江循保守得跟个雏儿似的。不过熟手自有熟手的好处,江循很快找到了恋爱的氛围,在相识半月后,喝醉了的姑娘就把他领到了自己的出租房。
酒气缭绕,灯光昏暗,在风情万种的旖旎氛围中,江循很淡定地洗漱、给姑娘清理脏了的衣服、抱被子、睡沙发,一气呵成。
第二天姑娘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你简直不是个男人。
江循的确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就连同宿舍的人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看十八禁片子的时候,他也能片叶不沾身地端着泡面,来去如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性子太淡,不能耽误人家好姑娘的大好人生,大不了在这个世界里做个清淡修士就是。
两人一来一往地杀了十几个来回,江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玉九,你何时打算娶亲?”
准备落在棋盘上的白子乍然从上方掉落,摔在了棋盘上,跳动两下,落在了一个对白方极度不妙的位置,江循立刻出手按住,叫道:“别动别动啊,落子无悔……”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就被一股力道狠狠握住,朝前一拖,江循本就跪坐得腿麻,身子立扑,整个人砸在了棋盘上,棋子飞溅,胸口一窒之后就疼得要死,江循龇牙咧嘴的正准备发火,却被那近在咫尺的脸惊了一跳,本来的质问也变得软了下来:“玉九你干什么?一盘棋而已你至于吗?”
玉邈捏住他的手腕,面色冷冷的:“你说的,落子无悔。”
……所以意思是我把棋盘撞掉的我还不能发火?玉九你甩锅特么敢不敢再利索点?
江循还没接腔,就听通明殿门口传来一声惊诧:“你们怎么下个棋也要打起来?”
宫异已经没了几年前那婴儿肥满满的脸颊,身材也抽了条,一袭青衣,一只玉蝉,一把骨箫,颇有几分秀而不媚、清而不寒的气质,只是眉眼间的戾气略重,言语也是火药气满满:“秦牧,管管你的人!”
说话间,乱雪被他拽了进来,高挑的少年依旧是一副懵懂无知的神情,捏住宫异的手就往外拉:“履冰,不要……公子,他会生我的气的……”
宫异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旋即转向江循:“他总是跑到听石斋来!”
乱雪急忙申辩:“公子,我……我没有,乱碰什么东西,只是帮忙收拾……”
宫异看样子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收拾就收拾,谁叫你替我喂灵兽的?啊?”
乱雪委屈地解释:“我只是看它饿了……”
听到灵兽二字,江循的面色稍稍严肃了一下。
的确……算着日子,也快到了。
原主人生中的转折点之一,九真谷猎兽事件。
仙家六门中的所有子弟,十五岁时都需得去九真谷围猎自己的灵兽,也就是一年一度的灵兽大会。《兽栖东山》原文里提到这一段的时候,原主正和一个同龄的殷氏女孩儿打得火热。在一行人进入九真谷后,遭遇了百年难遇的灵兽大暴动,一群人失散,原主恰巧和殷氏女跑成了一路,跑着跑着,二人索性开始放飞自我。一发惊天动地的野外炮之后,女孩软软地倒在原主怀里含羞带媚地撒娇——
其实……其实奴家前些日子晚上梦见你了,我们……我们……在梦里做了些快活事情……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结果,就是因为磨磨唧唧的后戏太足,原主被抓了个正着,由于秽乱学府,被从曜云门中驱逐出来,自此便走上了没羞没臊一夜七次的放荡人生。
江循每每回想起这一段,都坚信,想要渡过难关,只要系紧自己的裤腰带便是。
那一边宫异还在咬牙切齿:“……好,你太好了!被你一喂,它最近都不听我的话了!怎样?要不要我把它送给你啊?!”
乱雪看宫异这么生气,眼圈儿都急红了,眼巴巴盯着江循看,江循无奈,刚想说话,就听对面的玉邈口气不善道:“宫异,去龙骨殿里面壁。”
宫异不解地瞪大了眼睛:“……凭什么?”
玉邈把棋子一粒粒捡起来:“秦牧再怎么不堪,年龄也长于你,将来也是秦氏家主,容得你指名道姓地叫他吗?”
……等等,什么叫“秦牧再怎么不堪”?
宫异哑了火,踌躇几番后,玉邈便没了耐心,斥道:“还不快去?”
宫异一个哆嗦,咬牙抬脚便走,乱雪自然是乖乖地跟了上去:“履冰,我,我去九真谷,帮你再抓一只……抓一只听话的吧?”
“用你多说?我自然是要再猎一只!……离我远点儿烦死了啊!”
“陪你,龙骨殿。”
“我……我为何要你陪!我又不是小孩子!”
宫异倒是没必要去猎自己的灵兽,他身上携带的骨箫“天宪”和灵兽骨龙,是他的父亲、宫家家主留给他的,但听说那骨龙不怎么服帖,大概是因为宫异现在的修为还压不住它。出奇的是,那骨龙倒蛮喜欢乱雪的,也难怪宫异气不过要去猎一只自己的灵兽。
江循刚想跟玉邈交流一下灵兽的狩猎法则之类的具体内容,对面的人就站起身来,默不作声转身拐出了殿门。
江循郁闷,把掉落在自己这面的棋子一粒粒拾起放回棋盅,一边捡一边向阿牧诉苦:“阿牧你评评理,他是不是有病?”
阿牧顿了很久:“小循,你是真的喜欢玉邈吗?那你为什么要问他成亲的事情?”
江循拾棋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旋即笑开了:“喜欢有什么用?他是玉家祭祀殿教养长大的,家教门风摆在那里呢,瞧瞧,我只问他一句成亲,他就气急成那样。”
三年多,没有接触过任何女性,日日夜夜围着同一个人转,江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玉邈给看入眼了,只是因为太清楚这样的倾慕没什么结果,所以他倒坦然得很。
阿牧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江循还得倒过来反顺系统的毛:“阿牧,成熟点儿,不是什么事情都有个结局的。”
话是这样说,夜半时分,江循还是化成了猫身,溜达到了玉邈的行止阁。
今日的玉邈的确有些怪异,还未入夜便伏在书阁的紫檀木桌上睡着了。
江循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屋内袅绕的檀香气息如一只缠绵的手缓缓沿着人的皮肤搔动抚摸,少了一分庄严,却多了一分难言的色气。
江循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圈,想找出这种异常感的来源,等他跃上书桌时,才发现玉邈神情古怪得很,往日安然冷淡的睡颜竟然潮红一片,漫漫的红一直弥散到颈后,下唇遗留的齿痕和水痕有股说不出的靡靡之气,口唇微张,难忍地低喘着。
……明白了。
扰人春梦如杀人父母。
江循正准备纵身跃下桌子,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低语呢喃,清晰得让江循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秦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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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兽谷(二)
江循面无表情地抬起爪子,一肉垫拍在了玉邈那张完全可以靠它吃饭的脸上。
玉邈乍然惊醒。
他初醒过来时,难得透露出迷糊的双眸看起来倒是有趣,但他的表情很快就不好看了,俯下身轻轻摁着小腹靠下的位置,忍耐了一会儿,便猛然站起,朝浴室方向快步走去。
江循没有跟过去,他趴在桌子上踱了两圈,觉得不妙,非常不妙。
他的思维层面已经突破了“玉邈做了春梦而且主角有可能是自己”这个维度。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兽栖东山》原著里,和原主在冰洞进行情趣py的殷家妹子,一炮终了后,曾说起自己与他在梦里相会,两人在梦境当中升华了彼此的革命友谊,一个仰卧,一个起坐,达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所以现在是怎样?因为自己和玉邈走得近,所以玉邈把妹子的戏份给抢了?
……这剧情还能再蛋疼一点么?
而另一边,玉邈沉在热水之中,脸色煞白,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了一处,胀疼燥热的感觉让他死死抓紧了浴桶边缘,手指用力过度,浴桶又沾染了浓郁的水汽,最终抓滑脱了手,桶侧留下了几道水痕,以及由于灵力失控导致的浅浅指痕。
他把头向后拗去,死死咬着下唇,脑海中的画面怎么也抹不去——
秦牧轻轻叼着他的手指,乖顺如同家猫,软腻生津的舌尖慢慢地滑过他的指隙,透明的液体从他唇角银丝般落下。玉邈练剑十数年,手上本应无知无觉,可这细微的□□像是透过了他的皮肤,直探入他的肌理似的,含咬,舔舐,柔软过度的嘴唇、间或露出的尖尖虎牙,缠绵地追着自己的手指。他的喉结缓慢滚动着,将因碰触而产生的战栗一下下吞咽进去。
玉邈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就着这个姿势把他压倒在地的,那人的面目看不清楚,可他本能地知道那便是秦牧,不会有错。
秦牧,秦牧,秦牧。
那体温真实到叫人心悸,他细细地啄着自己的唇角,就像在开玩笑、就像他白天问的那句“何时成亲”、就像猫爪子,在他心上一下下抓着,留下一道道发白的伤痕,麻痒难当,叫人好笑又叫人生气。渐渐的,秦牧的手失去了管制,慢慢游到他身下,尾指慢慢扫过他的铃口……
玉邈就是在那时彻底失去了理智,只听得脑内轰鸣一阵,接下来自己就疯了。
再然后……就被猫给拍醒了。
玉邈把热水撩起来浇到胸口,水线落在他的胸口,像是浇在了什么空心的东西上,能听到空落落的回响。
江循趴在床上甩了半天的尾巴,玉邈才从浴室中出来,表情……嗯,相当一言难尽。
他还没经历过人事,眉心微皱,手指轻摁着腹部难受的样子,叫江循有了非常不好的联想:
他刚才在梦里,不会刚爽上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西北望射天狼登上人生巅峰,就被自己拍醒了吧。
那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剧。
江循在心里默默表示了对玉邈的同情。毕竟这是主线剧情,一定要走,没了妹子,只能由他来顶缸。
玉邈倚靠在榻上,披着寝衣,少有的仪容不整,单边肩膀露在外面,圆形的肩头和凹陷的锁骨清晰可见。习惯禁欲的人露出这样的纰漏,总有一种请君入瓮的诱惑意味。
仿佛有小花鼠爪子挠着他的喉咙,江循微微吞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