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当然是最出色的那个。完整的《A大调第九小提琴奏鸣曲》有四十多分钟,自然不可能奏完,最终还是凌崇亮主动停了手。
他准备的乐谱已经不够了。
全场都还沉浸在刚才心悸的曲目中,人们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倒是凌清远忽然低笑了下——
“不就是炫技么?”唇角微扯,原本按在琴弦上的手再度开场。
外行人分不出如何才是高超的琴艺,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可以分辨的。
手速。
琴声忽然轻悄又明快地响起。
活泼欢畅,所有的音符都迅捷地跳跃起来,节奏瞬间被拉升到了极致,音符构成的音流源源不断、无穷无尽,上下翻转,仿佛有什么呼啸而至。
《野蜂飞舞》,几乎是钢琴和小提琴手炫技必备。
凌清远一边演奏,一边侧身看向凌崇亮,示意他跟上。
凌崇亮没有琴谱,对这曲子也算不上熟悉,勉强跟上了一段,就被远远拉下。
倒不是曲谱的原因,这首曲子音域都差不多,但要的手速实在太快,没有足够的练习,很容易就会出错。
比起之前感情深沉的演奏,凌清远拉奏《野蜂飞舞》的时候,更像个调皮的少年,调动了整个会场的欢乐的气氛。
凌思南静静地看着他,唇角不由得慢慢扬起。
[记得看我,不许看他。]
傻瓜。
怎么可能看别人呢……
谁能比得上你的光芒。
一分多钟的演奏终止在最后一个音符上,须臾,全场掌声雷动。
凌清远放下琴弓,行了个标准的谢幕礼。
临下台前,他走到面如死灰的凌崇亮边上。
微微偏头,微笑。
“本来想指出你漏了第几节第几个音符的。”
“但是漏得太多,我想数清楚也很难,这样要我配合确实是个挑战。”
“下次给人下马威的时候记得……”
“别把自己赔进去啊,凌崇亮。”
把小提琴收回琴盒,他从容地转身。
隐入聚光灯之外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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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碎碎念真的很长,可能会被人觉得废话,你们可以不看。
6700字。
我……又抛弃了我的主坑一夜。
PO18里有我主坑的小天使请原谅我,明天!我!一定!更新!主坑!
在这里还是要说明一下。
因为元元实在太亮眼了,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南南并不是那么相配,也很多人希望南南能一鸣惊人。但是,我理解的优秀,并不只是才艺和智商上,南南有她的优点,她的生长环境和元元不一样,你不能要求一个从小被要求只要快乐长大就好的女孩,能有凌清远那样傍身的各种技艺和能力,元元的那些能力,大多数也是被迫的,虽然不想承认,但高压政策之下,凌清远确实比一般的孩子来的优秀(当然,也有可能顶不住压力的就直接崩溃了,元元也曾经有过这个想法。)
只是凌清远挺过来了,他有他未来的计划。
作为一篇玛丽苏,我确实是大手笔地在刻画男主角,因为要让你们有女主角的代入感。
当然我知道,你们大多数都没有C。
#希望之后你们能理解思南的好,我也会慢慢加重笔墨的。
#上次是篮球,这次是斗琴,我真是要把玛丽苏发挥到底了。
#元元那么好,为什么评论里有人要虐他?亲妈舍不得。
#我特么听了一晚上钢琴小提琴协奏曲,我家先生说,现在写人打一炮这么难的?(╯‵□′)╯︵┻━┻
P.S.打个补丁吧,怕造成误导,《卡农》其实并非曲名,而是一种曲式,是复调音乐的一种,不过后世有一个版本的卡侬特别出名,被称作《
and
Gigue
in
D》(D大调卡农与吉格),大部分人直接就用卡农当做它的名字了,虽然我知道,但凌思南并不知道,如果只是偶闻却知道的那么清楚就有点不真实,所以南南只是把它称作《卡农》而已。
幸甚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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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e
幸甚有你
凌清远下台之后本来是直接奔着思南走过来的,可是中途被截胡了。
儿子那么优秀地将了竞争对手一军,表现让人叹为观止,凌家那对夫妇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炫耀机会,当即就拉着凌清远和现场那群友人交际去了。
这当然不在凌清远的意愿内,可他今天带来了姐姐,就必须平衡父母的情绪,被父亲拍着背拉走的那一刻,回头有些不甘看了凌思南一眼。
凌思南也有些失落,刚才弟弟的表演确实让她心怦怦跳个不停。
明知不合适,她也真的很想在他下台时好好抱抱他。
和清远的目光隔空相汇,她抿笑着说了句唇语。
——很帅。
凌清远似乎看懂了。
唇角轻咧,禁不住露出了一口白牙。
——等我。
心脏空空地颤栗。
她抬手按着胸口,那里面似乎缺了一块。
心跳回荡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清晰得让她害怕,感觉站在虚浮的云端,随时都会陷落的下坠感。
凌清远。
三个字徘徊在唇齿之间,都有沁甜的香气。
那是她弟弟。
也是她喜欢的人。
“你啊……该不是被你弟弟迷住了吧?”
身边传来沉缓的促狭声,被说中心事的凌思南仿佛被惊吓到的兔子,仓皇地抬头:“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弟弟那么可爱……
怎么可能躲得掉。
顾霆站在原先凌清远站的位置,转身看着凌思南。
他离她距离有些近,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下来搁在臂弯间,一只手臂撑在桌沿,挺拔的身段颀长,配上那间开了两扣的白衬衫,戏谑的表情挂在脸上,和平时那个看起来直来直往的大男孩相比,有点陌生。
“希望不可能,他毕竟是你弟弟。”
又是糟心的乱。
她知道的。
——她和清远是姐弟。
“你再说下去,我要生气了。”凌思南强行地把话题打住:“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顾霆忙收敛起脸上的神情,举手叫停:“我没那个意思,对不起。”
凌思南也不好真的对他发火,毕竟顾霆说的是事实,她只能假惺惺地皱着眉,顺手拿起桌边的一小块布丁,泄愤似的塞进嘴里。
顾霆面色有些尴尬,找不到话题,咳嗽了两声:“还没吃饱?”
“什么叫‘还’?”她根本没吃多少好吗?
“我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也在吃……”
凌思南被说得满脸通红:“……这里的东西都这么小口小口的,哪有那么容易吃饱啊。”而且以甜点居多,西方的食物她本来就吃不大惯。
“前面有主食区的……不过也都是各种面包沾鱼子酱之类,你估计也吃不习惯。”顾霆抬手,食指在太阳穴轻刮,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可以提供的情报,努力想用帮她填饱肚子这个行为来弥补自己刚才的失误。
凌思南眨眨眼:“鱼子酱?”她听过,但从来没吃过,有些好奇。
“想吃?”顾霆瞥了她一眼,好像瞬间有了使命感,直起身:“我带你去。”
凌思南望了眼远处,凌清远还在人群中,被众星捧月似的拱着,几个长辈对他赞许有加的样子,凌家夫妇别提有多高兴,脸上几乎笑开了花。
凌思南的视线越过人潮,落在弟弟沉静的脸上,又看了眼两旁的父母,继而微垂了垂眸子,收回目光。
反正也没什么事,两个人,总好过伶仃一人。
她扯起笑容:“走吧,带我去。”
面容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凌清远的心思却早已飘远。
也没什么差别,眼前一群老奸巨猾的商人,借着他作由头聊开,实际上各怀心思而已。
余光里一直留意的那抹身影动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抬眸,只看到凌思南离去的背影。
跟着顾霆离去的背影。
凌清远的眉头皱起来,那张清俊的脸上,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了冷寒。
“清远?——清远?”父亲凌邈的声音在耳际,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
凌清远也意识到了,低了低眉眼,覆又抬起,再看人时,瞳色里已经是一片清和。
“抱歉爸爸,刚才有些走神了。”
顾霆确实是个实诚人。
她不过说她想试试鱼子酱,顾霆手中的盘子里就堆了七八碟的鱼子酱烤面包,他还打算拿的时候,凌思南顶着周围投射来的目光,赶紧拉住了他。
“这样够吗?”顾霆扫了眼前面:“那边还有鹅肝。”
凌思南猛点头:“够了,我就是尝尝鲜而已,又不是来吃面包的。”
见周围的人似乎还在对他们的行为品头论足,凌思南赶紧揪着顾霆的衣袖带走。
放进盘子里的东西不好再放回去,凌思南只能赶紧带着顾霆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顾霆被带着一直走到露台边,眼神定在她拽自己衣袖的手上,唇角隐隐泛开笑容。
“你啊,脑子是不是少根筋?”凌思南见终于摆脱了瞩目,这才一手搭在腰上,歪着头对他叹气:“哪有一拿拿这么多的。”
“反正你想吃,想吃就拿,这些东西如果今天不吃的话,也是要被浪费掉的。”顾霆手上还捧着那个搁了七八个鱼子酱面包的盘子,拿起一个递给她:“你试试?”
凌思南又好气又好笑地瞥他,摇了摇头接过来。
黑色的鱼籽抹在色拉上,下面是薄脆的烤面包,外观倒是挺精致勾食欲的,凌思南拿起来,小嘴微张,把它的边缘送入口中。
少女的唇沿碰触光亮的鱼籽,唇红齿白,上颚的牙齿轻轻压碎饱满的颗粒,汁液淌入微翘的舌尖。
顾霆呼吸迟滞了片刻。
“唔。”凌思南的眉心蹙得死紧,眉眼挤成了一团:“又咸又腥。”
说话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鼓着腮又收了回去,“你怎么不告诉我?!”
顾霆捧着肚子,笑得撇开头:“其实我也没吃过,拿你来试试水。”
“顾同学——我们同学情到此为止了!”
顾霆摸了摸耳垂上那个还插着茶梗的耳洞,“除了同学,还可以做朋友。”
凌思南本着不浪费的精神解决掉了自己手中的那一个鱼子酱点心,偏头看他:“什么?”
顾霆看着她,禁不住抬手,拇指的指腹抹掉了她唇角的一小抹色拉。
凌思南怔住了,一时之间忘记躲避开。
“可能不是单纯的朋友。”顾霆说完了后半句,看了眼指尖的色拉酱,想要抹在唇面的前一刻,又停了下来。
他搓搓指头,深吸了口气,痞子气地挑起眉:“再想想吧,凌思南。”
“想什……”
“顾霆。”远处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寻声而去,是顾霆说的“那个人”。
“来了。”顾霆随口应着,扫过盘中的鱼子酱点心,又看了眼凌思南,缓缓抽回目光:“下次见。”
鱼子酱点心最终被他悉数带走了。
凌思南撑着双肩,因为顾霆说的话有些出神。
她坐在大露台的长椅上,银盘高挂夜空,辉耀自天际洒落,晕开了周遭的一切景色。
落地窗旁有人在闲聊。
“凌家老三的那个孩子真的太优秀了。”
“是啊,我就奇了怪了,凌邈那人也没见多厉害,怎么就被他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欸,你倒别说,这种事情当然是有失才有得啊……”
“什么叫有失有得?”
“他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凌思南竖起耳朵,集中了十分的注意力,想听清她们到底要说什么。
“哦哦,那个,我今天好像也见到了,挺漂亮一闺女……”
“呵,漂亮——”说话的那女人顿了顿,“你不知道嘛,老三那媳妇,之前的孩子都被她克死了。”
这一句话,让凌思南的面色僵住。
“跟你说吧,之前本来凌家三媳妇还怀过两胎,结果全都夭折了。凌家老爷子当时身体不好,一群儿子勾心斗角得厉害,老爷子就说,谁能先给他生出孙子来谁先接掌凌氏,结果那凌家老三努力了半天,一开始托人看性别还搞错了,等到发现是个闺女已经来不及打掉,再加上那媳妇的身体也容不得打胎,就只能生下来了。”
夜晚忽然死寂,身边的一切声音都再不入耳,只有那看似随意的闲聊声,摒弃了一切杂音,输送进她的耳中。
旁人有疑问:“这样也不能就说是克死嘛,身体不好不适合生孩子也不奇怪啊……”
“哎,你果然是什么都不懂,你知道凌家老爷怎么死的?”
“你快说啊。”
“当时凌家老大已经生了个儿子,所以凌老爷在也不在乎老三的孩子是男是女,满月酒的时候还挺乐呵地抱了抱她,结果当时就心脏病突发……去了。这世道,越是有钱的生意人家越迷信,凌家老三就带着那孩子去看了香港那边来的大师,具体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大概就是说那孩子是扫把星,阴盛则阳衰,会克死凌家人,断了他家的香火什么的。”
“这么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