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是往我跟吴凌的伤口上撒盐。吴凌没好气道：“我们不像林经理，有周总这样的大靠山可以运作，所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林西西低垂着眸子，小声道：“吴总，我没别的意思的。”
吴凌浅笑，没应声。
但下一秒，我们又听到林西西说，“不过吴总你提醒得对，为了项目的发展，我或许可以去寒之那边问一问，看看有没有机会见到逍遥客本人。”
我微微一怔，没接上话。
吴凌则勾着嘴角笑：“行啊，那我在这提前谢谢林经理了。”
林西西梨涡浅浅：“吴总太客气了。”
她笑得很甜，但甜软中，却带着一种示威的意思。
吴凌也看出了这一点，等人离开后，气呼呼道：“难题是她出的，现在看着我们束手无策又站出来当好人，这要是真给她把逍遥客请回来了，我们的脸往哪放？”
“不是你说的，面子哪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吴凌递给我一个大白眼：“她想在我这示威，嫩着呢。”
片时，我便看到她拿起手机对着听筒夹着嗓子说话。
找逍遥客消息。
所谓不吃馒头争口气，我想了想，又给霍天磊去了电话，想约他再见一面。
但被他以日程繁忙给拒绝了。
我琢磨了一晚上，不请自来地带着礼物前往霍天磊的美术工作室。
秘书把我安排到了接待室后，我从早上十点半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二点，然后她客气地跟我说，“对不起啊孟经理，霍总还在忙，要不你还是先回吧。”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总得识趣些，但礼，还是要送的。
“孟经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秘书态度傲慢，“我们霍总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小玩意。”
她推得随意，但没掌握力道，以至于礼盒从我手中脱手而出，“咣当”一声落下，砸在了我的脚背上。
我选的是非遗匠人制作的徽墨，分量足，这猛地砸下来，还真让人有些受不住。
秘书尴尬地瞄了我一眼，说，“都说了不收，你还是把东西拿走吧。”
跟打发要饭的一样的口吻。
一瞬间，挤压在心底的委屈感不由自主的溢上心头，我默默地蹲下身，下一秒，耳旁就传来了林西西熟稔的惊叹声：“南絮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狐疑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霍天磊办公室前的林西西，和周寒之。
今早我没去公司，所以在这里撞见林西西我还是十分意外的。
但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周寒之人也在。
目的嘛，可想而知。
而先前对我态度疏离的霍天磊，哪怕是大佬逍遥客的金牌经纪人，此刻也正一脸讨好地站在两人身侧，眉宇间尽是对上位者的恭维。
我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了昨晚下班前跟林西西对话的场景。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一向铁面无私的周寒之居然已经毫不犹豫地领着她来找霍天磊。
已然护到了极致。
不像此刻狼狈到，被人撵出公司的我。
第56章默契
借着周寒之和林西西的光，我也被霍天磊请进了办公室。
方才还神色倨傲的秘书此刻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乖巧的听着霍天磊的训斥。
他骂了几句之后便看向我，带着歉意说：“还不快跟孟经理赔个不是。”
样子做得挺足的。
我看着秘书惶恐不安的模样，大事化小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霍天磊闻言后瞄了一眼周寒之和林西西，似在观察他们的脸色，又宽慰我道：“孟经理真是心胸宽广，霍某才知道你跟周总和林小姐一起共事，有怠慢之处，还请你多多海涵。”
道歉是给我的，但解释，更像是说给周寒之听的。
不过每个圈子都差不多，人脉大于天，若此举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我也乐得做这个陪衬者。
“霍总言重了，我们南絮姐可是出了名的大度，”这时坐在一旁的林西西接话了，依旧是那副梨涡浅浅的模样，“不过话说回来啊南絮姐，我还真的没想到会在霍总这碰见你，别说，我们还挺有默契。”
我缩了缩脚，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脚面隐隐作痛，我强忍着没吭声，但心口却莫名地泛出了一抹酸。
我干脆直奔主题：“霍总，我们这次过来，是真心实意的想邀请逍遥客跟我们合作，但我想大师在合作前的确很有必要对合作方做个全面的了解，上次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今天来之前我做了一份简单的项目介绍小视频，不长，两分钟，还请您帮忙转交。”
我说完，将拷贝好的优盘递了过去。
视频是我连夜剪辑的，非常详尽也很简短，可一定比看着好几页的项目书有趣些，也更省时间。
信息时代嘛，我们总得想办法在一两秒内留住客户，更何况还是备受追捧的逍遥客。
我猜他停留在每张表格的时间也不过一两秒，总得弄点特别的东西出来。
霍天磊听到这一点后眉梢上挑，眼神里也闪过一抹惊讶，好奇道：“孟经理介意我先观看一遍嘛？”
“当然，霍总愿意亲自指正，我求之不得。”我自信道。
“那我也要跟着南絮姐学习学习，”林西西起身凑了过来，态度也是相当谦虚，“看看南絮姐都偷偷地准备了哪些私货。”
她说得俏皮，完全没注意到此时是我辛苦争取霍天磊认可的关键时刻。
哦，对了，以她的立场，也不需要。
人家有周寒之这张王牌在手，当然可以恣意为之。
又哪里需要我这般谨小慎微。
少时，短视频播放结束，霍天磊满脸错愕地看着我，说：“孟经理不愧是搞IT出生，一个这么简短的视频，都做得如此别出心裁，真是让霍某刮目相看。”
视频我确实花了点心思，整体风格参考了逍遥客在，我猜他本人那么忙应该没时间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是霍天磊的审美。
“霍总客气了，”我神色镇定，实话实说道，“不过是取了些巧，上不了台面的。”
“孟经理谦虚了。”
霍天磊的态度比先前爽快了些，原本我以为事情发展到这里应该有些眉目了，却又听到他话锋一转，说：“不过逍遥客的脾气大家也是清楚的，除非他本人有意向合作，其他人根本做不了他的主。”
他说话还是留了三分余地，也很诚恳，当然这份诚恳，是做给周寒之看的。
一时间我也无法判断出霍天磊话中的真假。
“无妨，合作这种事本就看双方意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周寒之终于开了口，沙哑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倘若我们的项目真的入不了他逍遥客的眼，强行把人拉来合作也不合适，孟经理，你说呢？”
我没想到周寒之会在这种时候态度忽然如此强硬，短暂的错愕后，默契道：“周总言之有理，但直觉告诉我，逍遥客在了解我们的项目后，一定会很乐意达成此次合作的，霍总，你觉得呢？”
左右开弓，软硬兼施，我跟周寒之分别表明了两种态度，他是资本，有那个底气强硬，而我只是个做事的，态度必然要谦和。
我们相互补充，配合得无懈可击。
默契到我也有些吃惊。
而一直端着架子的霍天磊在看到这样的状况后，原本一丝不苟的神情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估计是没撑住。
毕竟周寒之的身份摆在那，即便他本人坐着不动，也是颇具压迫感的。
谈判到最后是周寒之以林西西肚子饿了为由而结束，任凭霍天磊如何挽留，周寒之都没同意他一起就餐的提议。
显然，在这场谈判里，周寒之用他的三言两语，扭转了我们的局面。
停车场处，我们三个人站成一排。
刚才我从周寒之的电话里得知，曾智在来接周寒之和林西西的前一个路口堵着，要迟几分钟，那我也只能陪他们一起等。
我注意到林西西的情绪，从方才离开霍天磊办公室时就不大高涨，而目前来看甚至有些萎靡。
小姑娘不太会藏着心思，耷拉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把不快都写在了脸上。
周寒之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关切道：“累了？”
林西西抬眸，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后，双眸低垂，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电灯泡站在这里是多么的不合适。
于是识趣道：“抱歉周总，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得先告辞了。”
林西西闻言，长睫忽闪，萎靡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欣喜，看着我道：“南絮姐不跟我们一起吃午餐吗？”
“不了，”我拒绝得干脆，“这儿停车场我也不熟，我先去找位置了。”
我给自己找了个体面又实在的理由。
但走到路口后我才猛地发现手机落在了霍天磊的办公室，只能马上掉头回去。
经过路口时，我不自觉地看向了周寒之和林西西所站的位置，只见林西西委屈巴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哽咽道：“本来我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替你分担的，但感觉，你跟南絮姐好像更有默契，不像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连句话都接不上。”
第57章无需商量
热闹街区，主干道只有这么一条，我想要去霍天磊的工作室，必然绕不开周寒之和林西西。
我跟他们两人的距离不算远，但因为周寒之正在耐心地听林西西说话，所以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也才知道，林西西介意的，除了我当电灯泡以外，还有工作上的比较。
我无意多听，抬脚欲走，可下一秒，周寒之那低沉的嗓音便传到了我的耳中。
“昨晚是谁可怜兮兮的来我办公室，今早又是谁推了晨会陪着你？”
瞬间，我的双脚跟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
原来，周寒之是推了晨会过来的。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林西西的自责声：“我知道这个事情破了你的原则，但你看，南絮姐和吴凌姐因为这件事已经愁得焦头烂额，我实在是不忍心，况且修改人物形象的提议是我提出来的，我也想替大家分担分担，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周寒之轻描淡写道，“不麻烦。”
闻言，林西西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她开心地挽住周寒之的手臂，笑眯眯道：“我就是想在大家面前好好表现，是我不对，我不该羡慕南絮姐的。”
听到我名字后，我微微抬眸，视线情不自禁的就落在了周寒之的脸上。
只见男人嘴角上翘，温声道：“不急，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我这才知道，原来，周寒之还有这么耐心的一面。
连我养一颗三角梅都觉得浪费时间的男人，居然会在某一天，推掉他繁重的工作，陪着他的小心肝慢慢成长。
终究是，我没那个福气。
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我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一旦是周寒之下定决心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我想，我们不日就会见到逍遥客了。
返回公司后，我将事情的发展经过告知吴凌，她听完后一脸沮丧道：“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一旦让林西西在这件事上压我们一头，只怕后面的工作会越来越棘手，甚至会脱离我们的掌控。”
我一头雾水：“怎么说？”
“你想啊，逍遥客负责我们游戏的美术板块，一旦林西西动用关系把他请过来，在某种层面上，他们就能自成一派，然后我们天天battle吗？”
吴凌的三言两语让我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来，此次跟逍遥客会面，我得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的认可。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两天，可霍天磊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
按理说，有了周寒之这样的背景背书，霍天磊是没有理由也不敢这样搪塞的。
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思来想去，还是给霍天磊去了电话。
“短视频逍遥客看了，他本人还是觉得你们的项目十分有趣的，但可惜的是他最近在忙另一件作品，所以婉拒了此次合作。”
婉拒。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一丁点消息也没听到？
“但好在周总聪慧，说什么也要我安排一次他跟逍遥客的会面，”霍天磊话锋一转，说，“正好明天下午在东郊有个私人画展，逍遥客也会参加，怎么，周总没跟孟经理你提吗？”
私人画展，安排会面。
没想到周寒之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此时此刻却蒙在鼓里。
我搪塞道：“那倒没有，周总提了一嘴，是我没放心上。”
我给自己找了个体面的理由。
掐断线后，我瞄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心口跟踹了一只秤砣一样，沉甸甸的。
听霍天磊的意思，周寒之应该一早就安排好了。
而以我对周寒之的了解，他安排事情向来是尽善尽美，只会提前，不会推迟。
也许，一天前，他就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但周寒之没有讲，而林西西也只字未提。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压根，就不想让我参与其中。
想到这，我只觉得心口一片怅然，但考虑到项目的未来，我强打起精神，驱车前往荣域集团。
我想，属于我的权益，我绝不可能拱手让人。
周寒之得知我找过来时，似乎并没有多惊讶，电话里，他淡淡地开口，问：“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让孟经理亲自跑一趟？”
“见面说吧。”我听出了周寒之语气里的搪塞，耐心道：“我已经在荣域楼下。”
十分钟后，前台领着我来到了总裁办。
推门进去时，周寒之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他脸上挂了一副银丝眼镜，认真又专注。
听到动静后，他头也没抬道：“董事会推迟到下周一，明天我有别的安排。”
我微微一怔，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胶水，到嘴的台词突然就卡在了嗓子眼。
明天的安排，如果我没猜错，周寒之应该是想亲自陪林西西去见逍遥客。
为此他竟然更改了董事会的时间。
那可是董事会啊。
果然，当了话事人，地位和权利就不同寻常了。
见我站在原地没吭声，周寒之终于意识到了一缕异常，他推了推银丝镜框，微微抬起头，朝我看了过来。
视线相撞，我从他的视线里看到了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速度挺快。”
我蜷了蜷手心，开门见山道：“周总有时间吗？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周寒之边翻阅文件边回应道：“什么事？”
“我听霍总说，周总已经安排好了跟逍遥客的见面事宜，”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语气很轻，“但我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呢。”
我话音刚落，周寒之便停下了手边的工作，他微微抬眸，顿了几秒后说，“既然都安排好了，就不劳烦孟经理了。”
“不劳烦？”我重复着周寒之台词，声音都是颤抖的，“听周总的意思，此次会面，就只有你跟林经理两人？”
“是。”
周寒之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带一丝的犹豫。
直接验证了我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