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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薄荆舟瞥了身旁吞云吐雾的男人一眼,淡淡道:“医院禁止抽烟。”

    “你他妈这么讲究规矩,还在医院打架?打架就打架吧,打输了还不让人治疗,让人家着急忙慌的托关系到处找人来领你,生怕你死在人家的地盘不好交代,现在你跟我说医院不能抽烟?”

    薄荆舟一脸凶意的瞪着他。

    顾忱晔冷嘲:“怎么,没打够还想再打一架?真想把自己搞成狗都不想搭理的臭狗屎?”

    “滚吧……”

    顾忱晔弹了弹烟灰,“说吧,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跟煜城打起来了?”

    “没什么事。”

    老婆要跟别的男人跑了,那男人还是自己十几年的兄弟,这种丢脸的事,换谁谁都不愿意说。

    顾忱晔掀了掀眼皮,“爱说不说,我让医生进来给你看看,要是死不了就爬起来滚到别的病房去,人家保洁要打扫卫生。”

    他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起身说道:“对了,简唯宁在外面。”

    薄荆舟皱了皱眉,“你带她来的?”

    顾忱晔:“你看我很闲的样子?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楼下大厅坐了不知道多久了,你要是见,我就让她进来,你要是不见,我等会儿走的时候顺便把她捎回去。”

    薄荆舟将烟含在唇间,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

    抽了几口后,他才平淡的开口:“让她进来吧。”

    顾忱晔挑了挑眉,出去叫人了。

    简唯宁就在门口,知道薄荆舟愿意见她,便直接进来了,看到身上到处都是干涸血迹的薄荆舟,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荆舟。”

    薄荆舟没有说话,他半靠在床头,阖着眼,一条腿曲起搁在床上,另一条腿随意的垂着,满身狼狈。

    简唯宁走过去,“怎么伤成这样?”

    她伸手想要触碰一下男人颧骨上青紫的伤痕,但念头刚升起,还没等她付诸行动,薄荆舟就睁开眼睛朝着她看了过来。

    他眼底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简唯宁的担心被他的冷漠炸的支离破碎,正巧这时顾忱晔带了医生进来,她的怒火瞬间有了发泄的口子,扭头对着走在后面的护士道:“人伤成这样你们不给上药,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医院担得起责任吗?”

    来的那名护士恰好是早上被薄荆舟骂出去的,心里正委屈着,闻言,小声的为自己辩解;“是薄先生不让看的。”

    你这么厉害去骂正主啊!

    医生正在给薄荆舟处理伤口,脸上的血迹被擦拭掉后,露出伤口本来的面目,本来以为会比满脸血看上去好一些,至少不那么触目惊心,但是并没有。

    青紫的淤痕,已经肿起来的伤口,伤上加伤的鼻梁,比糊了血的时候还可怖,简唯宁觉得那些血都是遮掩。

    薄荆舟任由着医生给他处理伤口,过程中,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一点都不疼似的。

    简唯宁:“沈晚瓷呢?你伤成这样,她作为妻子都不来照顾你?”

    薄荆舟还是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护士看不过多了句嘴:“薄先生这一身伤就是因为薄太太,她现在正在楼上外科照顾别的男人呢。”

    今天的事闹的那样大,早在他们医院传开了,她也被同事科普了一通三人的身份。

    薄荆舟睁开眼睛,冷冷的看了眼多话的护士。

    简唯宁见状,不由冷冷一笑:“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护着她?连别人说她一句你都不乐意?”

    她说完看薄荆舟没反应,转身就出了病房。

    一旁拿着手机在玩的顾忱晔掀眸:“你就这么让她去找沈晚瓷的麻烦?”

    “……”

    顾忱晔烦死他这副死人脸了,也懒得多管:“万一玩脱了,你别后悔。”

    薄荆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要是闲,就滚去办出院手续。”

    “你他妈以为我想管你?”

    顾忱晔起身,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简唯宁的声音,“沈晚瓷,荆舟伤的那么重,你居然有心思给别的男人送饭?”

    简唯宁本来就是要上楼找她的,哪里知道会这么巧,电梯门一开,就看见她拧着餐盒站在里面。

    面对简唯宁的质问,沈晚瓷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薄荆舟的前女友?情人?还是未来的薄太太?”

    第149章

    亲眼所见

    简唯宁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当即就冷冷的道:“我和荆舟只是朋友,你别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龌蹉,倒是你和聂煜城,才是真正的名不正言不顺吧,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照顾他呢?”

    她刚才经过护士站时,已经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了眼被沈晚瓷提着的袋子:“这家店,离医院不近吧,可真是有心了,不知道有没有顺便给荆舟也带一份?”

    沈晚瓷刚要怼回去,就看到了从病房里走出来的薄荆舟,他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包裹着白色的纱布。

    脑海中浮现出他今天的话,顿时没了心情:“与其像苍蝇一样盯着我,不如想想我和他离婚后,怎么抓牢他,坐上薄太太的位置。”

    薄荆舟走过来,视线落在简唯宁身上,话也是对她说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

    简唯宁看向沈晚瓷的眼里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一丝优越和轻视。

    她看的真切,薄荆舟一眼都没看过沈晚瓷。

    想来这次是真的死心了,不过也对,正常男人被戴了绿帽子都不会原谅,何况是薄荆舟这样的天之骄子。

    顾忱晔已经办好手续坐在车里等着了,薄荆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先送阿宁回去。”

    “你呢?回御汀别院?要不今晚去我那里住,你一个人,万一半夜凉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不用。”

    都是大男人,他才没心思哄着,不去就算了。

    将简唯宁送回去后,薄荆舟开口:“喝一杯?”

    “你他妈不要命了?伤成这样还喝,是怕死的不够快还是怎么的?”顾忱晔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死了也没用,沈晚瓷不会为你守寡的。”

    薄荆舟脸色难看,紧皱着眉头扫了眼他的下腹:“难怪言棘不要你。”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哪怕再怎么隐晦,也能从其中品出不一样的味道,顾忱晔冷笑:“喝酒是吧,那就去,反正死的不是我,要改嫁的老婆也不是我的。”

    “你这么能,去把言棘追回来啊。”

    言语是最伤人的利器,薄荆舟这一句句的简直是在往他心尖上戳刀子。

    顾忱晔冷笑:“你他妈把身边的人都得罪透了,活成个孤家寡人吧,”说完不解气,又加了句:“活该被打,清明上坟的人都没有。”

    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讲究的,直接在路上找了家酒吧。

    薄荆舟心情烦躁,喝酒完全是喝闷酒的模式,一口一杯,再怎么酒量好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很快便有了醉意。

    酒吧太吵,说话都要贴着耳朵吼才能听得见,顾忱晔没那心思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安慰人,就由着他喝。

    两个小时后,他将喝醉了的薄荆舟扔回御汀别院,空荡荡的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爆了句粗:“我找个保镖进来照顾你?”

    薄荆舟没有完全醉,只是脑子不太清醒,不想动,不想睁眼,他抬起手臂横在眼睛上方,挡住刺眼的灯光:“不用,滚吧。”

    顾忱晔‘呵’了一声,当真起身就走,半步没停留。

    出了别墅,他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对一旁的保镖吩咐道:“去把沈晚瓷给他抓过来。”

    醉成这样,总得有人在一旁照顾,薄荆舟又是那种不喜欢陌生人贴身照顾的死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别墅里连个住家的佣人都没有,祸是沈晚瓷闯出来的,自然也由她来照顾。

    他的车一离开,等在旁边的简唯宁就进去了。

    她担心薄荆舟的伤,知道御汀别院晚上没有佣人,沈晚瓷现在也不住这里,于是就开车过来了。

    门口的保镖认识她,不止没有拦她,还和她打了声招呼。

    ……

    沈晚瓷是被保镖从家里强行带回御汀别院的,那人进来时她都已经睡下了,所以这会儿身上还穿着睡衣。

    好在冬天的睡衣都是长袖长裤,很保守,不用担心曝光。

    “薄荆舟让你们来的?”

    这个问题她在路上已经问过了,但抓她过来的保镖一直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这会儿大概是被问烦了,又因为到了目的地,神经没那么紧绷了,开口道:“少夫人,薄总喝醉了,得有人在旁边看着,不然很危险。”

    “他都能放任自己喝醉,你还担心他危不危险,”沈晚瓷好不容易摆脱了保镖的禁锢,转身就往外走。

    保镖一把扣住她:“少夫人,方向错了。”

    “……”

    她怀疑这人是故意的,她要走的心思都那么明显了,他还在那儿说她方向错了,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沈晚瓷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这说不定就是根木头。

    但不管她怎么想,这根木头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一直没有再放开过她。

    直到走到别墅门口,那人才松开她:“少夫人,您进去吧,我们没有得到传唤不能进去。”

    沈晚瓷不想进去也没办法,这人根本不让她走,她一脸怨气的用指纹刷开门锁,推开门,还没走进去,就被里面的场景给震惊了。

    虽然没开灯,但开了门,外面的灯光从身后照进去,勉强能看清里面的一点儿轮廓。

    从玄关到客厅。

    地上扔了满地的衣服,男的女的都有,混杂在一起,向她诉说着里面发生的事情。

    沈晚瓷完全没想到开门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愣住的不止是她,还有把她抓来的保镖。

    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是简唯宁。

    沙发挡住了她大半的身体,但目光所及,从脖子到肩膀,都是光着的。

    第150章

    真的伤透了

    保镖先反应过来,赶紧转过身去看花园里的观景树,简小姐没穿衣服呢!

    “少夫人,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我走的时候薄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沈晚瓷暗下眸色,低头去包里摸手机,她的手有些抖,好几次都没抓稳。

    保镖这会儿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角余光观察着沈晚瓷的反应。

    哪知道沈晚瓷非但没走,反而拿着手机进去了。

    保镖一愣,这和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少夫人,您这是……”

    沈晚瓷摁亮客厅的灯,刺眼的灯光倾泻而下,将沙发上衣衫不整的两人照得无所遁形,她举着手机,对着两人就是一通拍。

    简唯宁的手此刻正落在薄荆舟衬衫的扣子上,她今天内搭穿的是件黑色一字肩的毛衣,被沙发靠背挡住了,所以沈晚瓷刚才从门口看进来时,才会觉得她没穿衣服。

    “荆舟刚才把水弄洒了,现在天气冷,穿着湿衣服睡觉容易感冒。”她解释了一句,却并没有识趣的让开,反倒是嘲讽的朝她笑了笑,“薄太太应该不介意吧?也是,你现在的心思都在煜城身上,哪有空关心别的。”

    薄荆舟醉得不轻,这么大的动静也没醒。

    简唯宁正要将他的扣子解开,手腕突然一紧,被人攥住了——

    是薄荆舟。

    他蹙着眉,沙哑的嗓音里警告的意味格外的重:“滚,别碰我。”

    “荆舟,”简唯宁轻声道:“我是阿宁。”

    男人的手并没有因此松懈半分,甚至有想将她甩出去的意思,但他明明是睡着的状态。

    “荆舟……”

    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用力抽手,想要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薄荆舟被闹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全是醉意,看上去脑子也不太清醒。

    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他轻飘飘的视线落在沈晚瓷身上,很淡,“你怎么在这里?”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医院那套衬衫和西装裤,此刻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衬得他落魄又狼狈,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裸露的胸膛上遍布着青紫的伤痕,新旧交叠。

    沈晚瓷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慢慢凝成了实质,好像直到此刻,她才从这个场面中回过神来:“这个你得问你的保镖,为什么大半夜的将我掳来这里。”

    薄荆舟看向旁边眉观眼眼观鼻的保镖,被他的视线一扫到,对方立刻正襟危站:“是顾公子吩咐的,他怕您喝醉了没人照顾会出事。”

    要是早知道简小姐会来,他肯定不跑那么快。

    “荆舟,”简唯宁开口,她不甘心薄荆舟从一睁开眼睛,注意力就全都落在了沈晚瓷身上,而对自己这个一直照顾他的人却半句都没问过。

    他甚至不关心她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简唯宁此刻头发散着,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温静清雅的,落落大方,没有半分心虚:“晚瓷好像误会我们了,她拍了些照片,如果曝光出去,可能会产生些不太好的影响……”

    沈晚瓷好笑的挑眉:“照顾到衣服都脱了?这要是床,简小姐怕是已经滚上去了吧。”

    简唯宁皱眉,大概是觉得她说话难听,“荆舟喝醉了,吐了,我只能先把脏了的衣服先脱了,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检查。”

    她顿了顿,勾起唇冷嘲:“你没资格怪我,如果你能尽到自己身为妻子的责任和义务,我也不会有机会能照顾他。”

    薄荆舟淡淡的命令:“删了。”

    沈晚瓷看着眼前男人的脸,心头好像是被泼了一杯冰水,虽然知道他偏心简唯宁,还是那种毫无底线、不问缘由的袒护,但这一刻她还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席卷着她,冰凉的寒意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渗透进骨缝里。

    她固执的盯着他,没有说话,心如死灰的茫然从眼底一点点的、缓慢的透出来。

    紧绷的气氛中,简唯宁起身:“既然你回来了,那人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她和沈晚瓷擦肩而过,心底溢出轻漫的笑,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是居高临下的俯视、轻蔑,还有旁人无法感知到的挑衅。

    这一局,她赢了。

    她等着他们离婚,薄太太这个位置,迟早都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简唯宁一走,保镖也急忙出去了。

    沈晚瓷没动,她站在那里,垂眼看着沙发上醉意惺忪的男人:“薄荆舟,我们谈谈。”

    男人轻笑:“我这又是伤又是醉的,你要这种时候跟我谈谈?”

    沈晚瓷默了几秒,虽然客厅里开了空调,但她穿得单薄,站久了还是觉得冷:“都已经这样了,还要硬绑在一起,有意义吗?”

    薄荆舟眯着眼打量她。

    沈晚瓷迎上他的视线,和他四目相对,璀璨的灯光照进她的眼底,也照亮了那一片荒芜的寂静。

    薄荆舟虽然不知道简唯宁什么时候来的,但既然沈晚瓷能拍到照片,肯定是她先,但从他睁开眼睛起,沈晚瓷的情绪就一直很淡,没有因为这出‘捉奸在床’的戏码表露出丝毫的愤怒,甚至连冷嘲热讽的话都没说过一句。

    哪怕是现在,面对他,本该用尽一切犀利恶毒的话来讽刺他,但她只是平淡的问出了那一句。

    一副疲惫到极点的样子。

    但那些锋利的刺没了后,那些鲜活的情绪也没了,如今的她,像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布偶。

    这一刻,心里猝然升起的阵痛甚至盖过了他身上任何一处的伤,他闭上眼睛,语气里再没了之前的自傲,喃喃道:“没意思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沈晚瓷已经习惯了他说话带刺,跟她对着干的态度,她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声音哑到了极点:“我们离婚吧,我真的已经厌倦了这段纠缠不休,拖泥带水的婚姻,每一次的争吵都让我觉得很累。”

    第151章

    那就离吧

    薄荆舟静静的看着她,却又好像透过她看向了另一个笑容明媚的姑娘,她眼底的光比天边的太阳还要耀眼,哪里像现在,一双眼睛暮气沉沉,看不到半点对未来的期望。

    这样的眼神,即便是她被高利贷追得到处躲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那时的她虽然惨,但对未来是满怀期望的,恨意和欢喜、紧张和害怕都是那样的分明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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