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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庞梦容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有点喘不上气了,而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看着那一道道价值不菲的山珍海味被盛在精致的餐碟中端上来,她更觉得心凉了。

    今天这餐饭,她可是整整花出去了他们家一个月的收入。

    “没事,没事,离婚了也没什么,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脾气大,吵个架就要闹离婚,消气了也就复婚了。”她安慰自己,这种时候,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了,菜都上了,总不能当场翻脸吧。

    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饭吃到一半,庞梦容开口:“荆舟,昊然这大学毕业都有半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不知道你们公司有没有合适的岗位,安排他去试试,工作待遇和岗位什么的都不重要,主要是让他有个锻炼的机会。”

    薄荆舟:“招聘是人事部的工作,你可以让他去投简历,过了会有专人通知他去面试。”

    沈昊然:“姐夫,您就不能让我走个后门吗?你们公司的招聘我都看了,专业上不太对口,而且要的都是研究生以上的学历,我这……不太合格啊。”

    他一个本科生,还是杂牌大学毕业,门槛都够不着。

    薄荆舟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这一点,你得问你姐,她比较有经验。”

    沈舅舅一家三口的眼中顿时一亮,期盼的目光落到了沈晚瓷身上,他们只听了前半句,至后半句,根本不关注。

    庞梦容脸上堆着笑:“晚瓷啊,快吃,今天舅妈点的全是你爱吃的……”

    她夹了只大闸蟹放到沈晚瓷碗里:“舅妈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大闸蟹了,要不要舅妈给你剥?”

    沈晚瓷阻止了她的热情:“不用了舅妈,谢谢,昊然找……”

    庞梦容打断她的话:“当初你妈怀上你的时候,你外公发可大的脾气了,还非让她去堕胎,你看你现在,多有出息……”

    一旁的沈舅舅突然冷声呵斥道:“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呢?晚瓷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庞梦容被吼了一句,也像是反应过来了,尴尬道:“对,先吃饭。”

    沈晚瓷看着众人的脸色,心里生出一团疑惑,问道:“外公不是挺喜欢我爸的吗?为什么知道我妈怀了我,会让她去堕胎?”

    她的目光过于专注,庞梦容有些不敢对视,躲闪着道:“你爸那时候穷小子一个,你外公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看不上他也是正常的,那些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跟你舅也才在交往,具体情况不是特别了解。”

    沈晚瓷皱眉,还是觉得怪怪的。

    一旁聂煜城将她碗里的大闸蟹夹走,用公筷给她夹了块松鼠桂鱼。

    动作自然,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看到这一幕,薄荆舟的眼底划过浓稠的黑暗,“桌上还有,不够可以让服务员再上一份,不用非抢别人碗里的。”

    因为这句话,一桌的人注意力都落到了聂煜城以及那只被他夹走的大闸蟹身上。

    聂煜城脸上没有半点尴尬,淡笑着迎上他的目光,“晚瓷她从来不吃大闸蟹。”

    两家是世交,他又是比较细心的人,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哪怕那时候他不在意,也记下来了。

    庞梦容:“……”

    薄荆舟:“……”

    沈晚瓷不吃大闸蟹,薄荆舟真不知道,毕竟除了回老宅,他们很少坐一起吃饭,而江雅竹身体不好,这些凉性的食物王姨都不会准备。

    如果是以前,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了,但是现在聂煜城挑眉反问:“你不知道?”

    第162章

    一起睡天经地义

    薄荆舟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火星烧到他指尖,男人若无其事的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知道。”

    沈晚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虽然没有拆穿,但嘲讽的意思相当明显。

    一餐饭就在这种微妙的尴尬中结束了。

    吃完饭,舅舅邀请他们去家里。

    沈晚瓷拒绝道:“我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想先回酒店休息,等明天我祭拜完外公,再去拜访您和舅妈。”

    庞梦容哪能让她这条金大腿跑了,话是说的好听,谁知道祭拜完还来不来,到时候沈晚瓷要是直接回京都了,自己哪里找她去。

    这可是关乎她儿子一辈子的事,还是得放眼前看着才能让人放心。

    她当即挽上了沈晚瓷的手臂,将她往车里拉,一边板着脸佯装训斥:“都是一家人,你回云城哪能让你住酒店啊,家里虽然不宽阔,一两个空房间还是腾的出来的。等明天,我让你舅带你去你外公的墓地。”

    “不用麻烦舅舅了,我知道外公的墓地在哪。”

    云城有习俗,儿子上坟在年后,女儿和外孙上坟在年前。

    “前两年我们家不太顺,有个风水先生帮我们看了,是你外公的墓没选好位置,所以我们迁了坟,这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新坟位置不好找,也没个具体的名字,定位都不好定,让你舅送你去,我也放心。”

    迁坟这事不是假的,庞梦容也不担心明天穿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晚瓷不去也得去了,她扭头对聂煜城道:“我先送你去酒店,明天再来接你。”

    “聂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去家里住吧,你这大老远过来祭拜,真是费心了,”这也是条金大腿,得好好的维护着:“这大过年的住酒店,冷冷清清的,多遭罪啊。”

    于是,一行人就去了沈舅舅家。

    车子坐不下,庞梦容带着沈浩然打车。

    沈舅舅家是标准的四室两厅,装修是简约风,色调清爽干净,庞梦容换好床单被套,又将客房的卫生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才对沈晚瓷道:“晚瓷,你今晚和荆舟就住那间大一点的房间,聂先生住另外一间。”

    沈晚瓷:“舅妈,我在沙发上窝一晚就行了。”

    她已经在看明天回京都的机票了,本想着呆到过完年才回去的,就当是旅游了,哪晓得跟了两个拖油瓶。

    这么想着,她看薄荆舟的眼神愈发的埋怨。

    都怪这个狗男人!

    薄荆舟转过头来,正好迎上她的视线:“你对我意见很大?”

    “是啊,那你能识趣点走人吗?”

    “不能,所以你有意见也……憋着。”

    沈晚瓷:“……”

    庞梦容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这大冷天的,睡沙发着凉了怎么办,你和荆舟是夫妻,一起睡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还想他们复婚,让她多捞点好处呢,不一起睡,怎么复婚。

    “我们已经离婚了。”

    “都一起睡三年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沈晚瓷:“……”

    晚饭就在家里吃的,庞梦容做了一大桌的菜,冬天天黑的快,沈晚瓷和舅舅一家关系一般,没什么旧要叙的,吃过饭后她就回房间了,也没管薄荆舟和聂煜城会不会尴尬。

    房间里就有浴室,她洗过澡出来,薄荆舟正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手机,

    她也没管他,直接拿了吹风吹头发。

    呼呼的风声在房间里回荡,沈晚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的有些走了神。

    她在想今天庞梦容在餐厅里说的话,外公为什么要让妈妈把自己打掉?

    “啊……”头皮拉扯的疼痛感让她回了神,吹风机散发出一股烧焦的臭味,是她的头发绞进去了。

    沈晚瓷关掉吹风,用手拉了拉——纹丝不动。

    她拔了插头,四下找剪刀,床头柜、梳妆台抽屉,哪都没瞧见,只好用暴力扯断。

    正要用力,便被男人按住了手,“我去外面拿剪刀。”

    沈晚瓷不想麻烦,“不用了,扯断就行了,反正也没绞进去多少。”

    薄荆舟皱眉,目光落在她的长发上:“你能不能像个女人?”

    沈晚瓷的发质很好,柔顺丝滑,像上好的丝绸泛着光泽,如果硬生生的扯断,那一撮头发就会拉长卷曲。

    着实有点影响整体的美观。

    这些心思,沈晚瓷不知道,看着男人走出房间的背影,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病。”

    薄荆舟很快拿着剪刀回来了,将绞进去的那一缕头发剪断,又摸了摸她的头顶——还是湿的。

    他皱眉,将她刚才擦头发的毛巾扔过去盖在她头上,“先擦干,我去找把螺丝刀把吹风里的头发弄出来。”

    薄荆舟又出去了,没几分钟,拧回来一个工具箱。

    他低垂着头,熟练的将吹风机拆开,将缠绕的头发一点点扯下来。

    暖黄色的灯光很柔和,衬得男人凌厉的五官也柔和了不少,随着他的动作,精致名贵的银色袖扣折射出点点的耀眼光芒。

    认真的男人身上自带一种吸引力,沈晚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渐渐的就移不开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薄荆舟摆弄吹风机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恍惚感……

    这场景,是她曾经从来不敢想也不会想到的,薄荆舟竟然会帮她修吹风机。

    薄荆舟头也没抬,“好看?”

    沈晚瓷不否认,他确实生的好看,“老师果然不曾欺我。”

    “??”

    “好看的东西都有毒,”她突然就冷了态度,起身说道:“今晚你打地铺。”

    庞梦容给他们准备了两床被子,房间里有空调,云城的冬天也不像京都那么冷,盖一床被子也能接受。

    薄荆舟盯了她几秒钟,态度不紧不慢,但明显没有退步的意思:“不可能。”

    他丢下吹风机,去了浴室洗澡。

    沈晚瓷重新开始吹头发,心里想着怎么按头让薄荆舟去打地铺。

    敲门声忽然响起,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聂煜城微笑着看着她:“晚瓷,需要换个房间吗?”

    第163章

    她好疼……

    薄荆舟洗完澡出来,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脸色瞬间就变了,“你怎么在这里?”

    聂煜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本高中化学书在看,闻言,头也没抬:“她不想跟你一起住。”

    “我也不想跟你住,所以你如果非要在这里讨人嫌,就滚下去打地铺。”

    聂煜城终于舍得将视线从书上挪开了,他看了眼薄荆舟,然后当着他的面躺了下去,闭眼,睡觉。

    薄荆舟不认床,但今晚却有点失眠了,他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夜景静静的抽着烟。

    云城的冬天温度虽然比京都高,却是湿冷,寒风刺骨。

    阳台和卧室之间用推拉门隔开,这会儿门关着,空调的暖风跑不过来,拿烟的那只手早就被冻得没有温度了。

    一支烟抽完,薄荆舟将烟碾灭,进了卧室。

    路过梳妆台时,他看了眼摆在上面的吹风机,眼眸暗了暗。

    半夜,半睡半醒的薄荆舟被外面细微的动静吵醒,他起身拉开门,就见一道身影佝偻着在翻电视柜的抽屉。

    另一只打着手机电筒的手在轻微的晃动,导致光也在晃。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外面的招牌灯都灭了,只有路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沈舅舅家住的楼层高,照进来后只余下一点点昏暗的光,勉强能够视物。

    薄荆舟眯着眼睛盯着那道人影瞧了瞧,她散着头发,背对着他,身上穿的那件奶白色的珊瑚绒睡衣有点眼熟。

    是——沈晚瓷。

    这么晚了她在干嘛?

    薄荆舟几步走过去,“这大半夜的,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甚至还因为脚上这双廉价的拖鞋而重了几分,但沈晚瓷还是被他的突然出声吓到了。

    “啊……”

    她低呼了一声,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手机也落在了面前,手电筒雪白的光柱打在沈晚瓷脸上,照出了她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以及鼻尖上豆大的汗珠。

    薄荆舟脸色微变,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

    大冬天的出这么多汗,一看就是不正常。

    沈晚瓷坐在地上起不来,声音都变调了,有些抖:“我肚子好疼,你帮我找找有没有药。”

    她是实在没力气了,要不然也不会开口让薄荆舟帮忙。

    薄荆舟的手掌落在她的额头上,触了一手的汗,她皮肤冰凉,手摸上去,像摸到一块冰似的。

    “去医院。”

    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弯腰将沈晚瓷抱了起来。

    沈晚瓷想拒绝,但她痛得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乖乖的窝在他怀里,手指紧紧的攥着他睡衣的领口。

    肚子上传来的一阵阵绞痛就耗光了她全部的心思,哪还有力气去挣扎。

    门一开,走道上穿堂的寒风吹过来,将沈晚瓷冻得打了个寒颤,已经痛得恍恍惚惚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她推了推薄荆舟:“你进去穿件衣服。”

    薄荆舟就穿了件真丝的睡衣,布料轻薄,几乎跟没穿似的。

    男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抱着她去摁电梯,凌晨的电梯上来的很快,他直接按了负一楼。

    薄荆舟将她放在车上,又扯开后座的珊瑚绒抱毯给她盖上,然后才绕到了驾驶室,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他手臂和胸口那一块被沈晚瓷的汗给打湿,深灰色的睡衣上两团黑色在路灯的映照下格外醒目。

    沈晚瓷见他自顾的往前开,蜷缩在座椅上费力的开口,“把你手机给我,我导个航。”

    她的手机刚才掉到了地上,没拿。

    云城这几年变化挺大,到处都在开发,舅舅的房子又是前两年买的,这一片她都不熟。

    她都不熟,从来没来过的薄荆舟就更不熟了。

    男人头也没回,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微凸,听到沈晚瓷痛得发颤的声音,眉头拧得死紧,“你闭嘴,别说话。”

    沈晚瓷:“……”

    一阵绞痛袭来,她顿时没了说话的力气。

    这个男人不会要带着她在云城瞎逛碰运气吧,云城虽然不算大,但开车围着城绕,还是要好几个小时才能逛完的。

    万一她运气霉点,估计痛死了都还没找到医院。

    她刚才就应该坚持在家里找颗药吃了再去医院的。

    车子七拐八弯,停在了市医院门口,薄荆舟也顾不上再绕到停车场,直接将车停在了外面违停的区域,抱着沈晚瓷直奔急诊室而去。

    沈晚瓷太痛了,她盯着薄荆舟线条利落的下颌,想说些话来转移注意力:“你对云城很熟?”

    他是直奔这里来的,完全没有绕路。

    薄荆舟抱着她往分流台那边走,沈晚瓷看见他的喉结滚了滚,半晌,溢出来一个单音:“恩。”

    “你以前来过这边出差?”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薄荆舟低头,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就在沈晚瓷以为他要回答的时候,男人不客气的道:“你还要在我身上赖多久?”

    前方传来一声女人的低笑,沈晚瓷这才发现已经到分流台,而她的手还紧紧的拽着薄荆舟睡衣的领口,扣子被她拽开了两颗,露出男人结实紧绷的胸膛。

    刚才笑的是值班的护士,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目光各异。

    简直……太社死了!

    沈晚瓷这会儿也顾不上痛,着急忙慌的从他身上下来,刚一站直身体,就牵扯着腹部剧烈的疼。

    她弯腰,本来就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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