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还是顾忱晔第一次拎着东西上门。到了他们这样的身价,有需要的自己能买,已经没什么礼能让他提起兴趣了。
顾忱晔将那只从菜市场上花几十块钱买来的鸭子,扔在薄荆舟那张几百万的实木书桌上,血水溅了几滴出去。
薄荆舟嫌弃的皱眉,凳子往后挪了挪:“你哪次来御汀别院是缺了你菜的?用的着你亲自带?带了就拿下去交给佣人中午做,你拎上来砸我面前干嘛?”
“我拎上来给你看看,这嘴硬不硬。”
“……”薄荆舟现在一听到这个字,脑仁就一跳一跳的疼,他跟这个‘硬不硬’是过不去了是吧?
“我都多管闲事到把你扔她面前了,你还没把人给搞到手,你是喝醉了不行,还是对着沈晚瓷不行?还是不闭嘴做不下去?”他无视薄荆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是不是要我把人扒光了塞你床上……估计不行,得杵你身上你才硬气的起来,我又不是你爸妈,还要负责教你跟女人上床。”
他倒不是闲的非要撮合他和沈晚瓷,又不是月老投的胎,还热衷给人拉红线,就是这人实在太烦了,在女人面前受了挫,就摆着一张死人脸,活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几千个亿似的,对谁都爱答不理,还一张嘴长满刺,恨不得把人骂回娘胎里当场把自己给流掉。
偏偏那些人还就爱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擦屁股。
要不是薄荆舟非沈晚瓷不可,他都恨不得立马找个女人把他给上了。
薄荆舟盯着那只死不瞑目的鸭子,“你倒是上了很多次,言棘甩不掉你,直接当你是只鸭,你和它也算同类,也看看吧,说不定哪天就被嘎腰子了。”
顾忱晔……
“这段时间聂伯母已经没再四处给煜城相亲了。”
这事薄荆舟知道,圈子就那么大,即便他不八卦,也能听到一些。
“哪天在商场碰到聂伯母,说打算这个周末约沈晚瓷去家里吃饭。”
互相伤害,来啊,看谁经得住扎!
薄荆舟盯着他看了半晌,唇瓣抿紧,“你可以滚了。”
顾忱晔‘呵’的一声冷笑,起身就走。
身后,薄荆舟叫住他:“把你的同伴带走。”
……
周末,沈晚瓷拎着前两天在商场给聂家几位长辈买的礼品,驱车去了聂家老宅。
她小时候常来,有时候是和外公,有时候是和妈妈,这么多年过去了,聂家老宅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哪怕是翻新了,大体也没有变化,倒是比长阳湖的沈家别墅更让她熟悉。
来开门的是聂妈妈。
沈晚瓷:“伯母。”
聂妈妈是和聂煜城一样的温润长相,她伸手接过沈晚瓷手上的东西,“赶快进来,外面凉。”
这几天倒春寒,感觉比冬天还冷。
她看了眼沈晚瓷的身后,“煜城呢?你好些年没来了,他怕你不认识路,去山下接你了。”
“可能错过了。”
正说着,就看到聂煜城的车了。
聂妈妈急忙拉着沈晚瓷进去,“快进来吹空调,别管他。”
家里没有其它人的影子,沈晚瓷问道:“伯父和聂外公呢?”
“爸和朋友约着去登山了,煜城他爸出差了,”聂妈妈进了厨房,“晚瓷你先坐着,等我给你露一手,煜城把你爱吃的菜都报给我了,我学了好些天,等会儿你尝尝我的手艺。”
沈晚瓷哪能让聂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急忙转身走过去:“伯母,我来帮你。”
“赶紧出去坐着,别弄脏了手,今天佣人有事请假了,我难得下次厨,激动着呢。”
“一个人做饭那多无聊啊,土豆要削吗?”
“那你帮我削几个土豆就出去跟煜城玩……”
沈晚瓷蹲在那里削土豆皮,和聂妈妈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气氛十分和睦,聂煜城一进门就听到两个女人愉快聊天的声音,他的唇角往上勾了勾,朝着厨房走过去,“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你……”聂妈妈刚想让他出去,又想到了什么,声音一顿:“你帮晚瓷削土豆皮吧,多削点,我做腊肉土豆泥。”
聂家的老房子时间比较久了,因为聂外公念旧,所以这些年一直没搬,虽然也是别墅,但厨房空间不是特别大,削土豆的地方本来就是在角落,沈晚瓷一个人还好,聂煜城一过来,空间就窄了。
他蹲下后,两人的腿几乎贴在一起。
她甚至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意,沈晚瓷有些不自在,但聂煜城神色如常,削得十分认真,她如果现在起身离开,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尴尬间,门铃响了。
沈晚瓷正打算去开门,聂妈妈已经跟风一般的卷了出去,“你们赶紧削,我去开门。”
门外,薄荆舟和被迫走这一趟的顾忱晔拎着礼品,同时开口:“伯母。”
聂妈妈今天邀请沈晚瓷,是因为儿子跟她坦白了心思,她整整给自己做了一个星期的思想工作,才抱着撮合两人的心态设了宴,如今看到薄荆舟,她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当着前夫的面给前妻相亲,这事怎么看都有点玄幻,“荆舟,忱晔,你们怎么来了?”
薄荆舟:“我……”
“砰,乒乒乓乓……”
厨房里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脆响,门口的三人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说话,急忙朝着那边跑过去。
到了门口,又同时都刹住了脚。
满地的狼藉里,沈晚瓷和聂煜城两人摔倒在地,沈晚瓷的头贴在男人的小腹上,从外人的视野看去,画面劲爆,简直让人血脉偾张……
第194章
男女授受不亲
沈晚瓷是拿削好的土豆去洗,没想到地上有油,她穿的拖鞋底部防滑效果好像不太好,就摔倒了。
摔倒前还带翻了料理台上的碗碟,乒乒乓乓的摔了一地。
聂煜城眼疾手快的来扶她,结果蹲久了腿麻了,人没扶住,自己也摔了,只能在最后的关头让自己点当了人肉垫子。
虽然有聂煜城垫底,但男人常年锻炼的身体紧绷而结实,比地板砖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晚瓷眼前一片眩晕,脑子晕乎乎的,一时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此刻贴着的位置是男人的小腹,更不知道厨房门口站了一堆围观的人。
她皱着眉,小幅度的甩了甩头,试图缓解那阵眩量,但由于动作幅度不大,看上去更像是在——蹭。
聂煜城平躺着,一只手还托在沈晚瓷的腰上,随者她的动作,男人的喉结下意识的滚了滚,也不知是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晚瓷,别动了。
沈晚瓷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从聂煜城怀里扯了起来,对方虽然动作粗鲁,但并没有弄疼她。
看清拽着自己的人是谁,沈晚瓷条件反射的就想离他远一点,这个男人怎么阴魂不散的,走哪都能遇上。
薄荆舟面上冷如冰霜,下颌线绷出一条笔直流畅的线条,“你还打算在他身上躺多久?
聂煜城已经从地上起来了,身上有几处被碎瓷片扎伤的地方正缓缓往外渗着血,但他像是没感觉到痛似的,看也没看一眼。
他径直走到薄荆舟面前,伸手攥住沈晚瓷的另一只手,一改往日的谦逊温润:“晚瓷是我今天邀请来的客人,我不会让人骚扰她。”
“骚扰?”
对上薄荆舟铺天盖地而来的强大气场,聂煜城没有半点的退让或是矮一头,“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晚瓷对你的靠近很抗拒,你现在的行为对她而言,不就是一种骚扰?”
他将沈晚瓷拉到自己身边:“今天是家宴,没有准备外人的饭菜,薄总请吧。”
空气里漂浮着一点就着的火星子,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堵在狭窄的厨房门口,本就不大的空间被压缩得更逼仄了。
聂妈妈见气氛不对,忙出声劝阻:“煜城,荆舟,你们有话好好说……”
结果谁也没理她。
她没办法,只好将目光投向了顾忱晔,想着让他帮忙劝着点,好歹同龄,又是这么久的朋友,有些话比她这个长辈更好说。
结果转头没看到人,扭过头去才看到顾忱晔坐在沙发上吃苹果,察觉到她的目光,还问了句:“伯母,这苹果挺好吃的,哪买的?”
聂妈妈干笑:“……好吃你等会儿就带点回去。”
说完也不指望他了,继续转过脸来盯着面前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薄荆舟将沈晚瓷重新拽过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是想我把话说的更清楚直白一点吗?”聂煜城也不让,将沈晚瓷一点点往自己面前拉:“在这里,除了你,没人是需要走的外人。”
沈晚瓷感觉自己是根绳,脑袋就是系在正中的那块红布,“你们两个还小吗?都给我放手。”
聂煜城性子温润,再加上从小耳濡目染父母的相处方式,尊重和有礼几乎是印刻在骨子里的,沈晚瓷的话音一落,他下意识的就要松开手,但见薄荆舟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就克制着没动。
沈晚瓷沉着脸:“再不松手就都给我滚出去。”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聂家,要滚也是她滚,哪里有把聂煜城这个主人赶出去的道理。
薄荆舟抿着唇,半晌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见他松开,聂煜城也松了。
聂妈妈此刻已经麻了,“要吃饭就都给我去客厅里坐着,晚瓷帮我削个土豆。”
毕竟是长辈,沉下脸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了,薄荆舟和聂煜城谁也看不惯谁,但还是都乖乖的转身去了外面。
聂妈妈将厨房门关上,看着满地的碎片:“刚才摔疼了没有?都怪我粗心大意的,把油弄洒了也没及时清理。”
“没有,倒是煜城为了扶我,伤的比较重,”沈晚瓷拿着扫把打扫:“伯母,抱歉,弄的一团糟。”
“害你滑倒的油是我弄撒的,荆舟也是自己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妈就是……”
她声音一顿,“看我,提这些做什么。”
“伯母,您和我妈当年关系好吗?”
她妈妈似乎没什么无话不谈的闺蜜,以至于出事到现在,她除了从沈震安那里获取点为数不懂的信息,也没有别的途径了。
“……当年我和你妈都忙,聚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多。”
他们两家相交,主要是煜城的外公和晚瓷的外公关系好,她和晚瓷的母亲虽然也处的不错,但离闺蜜还是要差一层的。
后来晚瓷的妈妈过世,外公回了云城,两家关系就淡了。
沈晚瓷来之前聂妈妈就已经将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光是炒菜,很快。
她们端着菜出去,客厅里,顾忱晔已经走了,薄荆舟和聂煜城一左一右的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搭理谁。
有他们两个人形冰块在,这餐饭想吃的宾主尽欢都没办法,聂妈妈看着聂煜城身上染血的衣服,皱眉:“你怎么不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聂煜城受的都是皮外伤,这会儿血已经凝固了,但因为他穿的是浅色衣服,又被布料晕开成
了一大片,看上去比较骇人而已:“伤都在背上,看不见。”
聂妈妈扭头看向沈晚瓷:“那等会儿让晚瓷……”
带你去诊所找医生上个药。
话还没说完,薄荆舟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我给你上,男女授受不亲。”
他盯着聂煜城那张十分具有欺骗性的脸,以前觉得君子端方,现在越看越觉得道貌岸然,表面绅士,其实满肚子坏水。
以前他们三个被家里送去训练,受的比这严重得多的伤,都不眨一下眼,擦一下继续负重爬泥地,这会儿就受不住得擦药了?
第195章
他就是故意的
聂煜城是肯定不会让薄荆舟给自己上药的,就他们现在跟仇人一样的关系,他怕自己本来只是戳破了一点皮,上完药后就直接躺医院去了。
但薄荆舟也不会让沈晚瓷给聂煜城上药。
两人的眼神里都敛着暗芒,却又都矜贵优雅的坐在那里。
沈晚瓷装作没看出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吃完饭,又帮聂妈妈把碗筷收拾妥当,才告辞离开:“伯母,我下午还要上班,就先走了。”
因为要去博物馆工作,她最近都在忙着善后,得将手上已经在修的文物全部修复完。
“周末还要上班啊,你们那行还真是辛苦。”
沈晚瓷没有解释。
薄荆舟起身:“我送你。”
他本来就是奔着沈晚瓷才来的这里,现在她要走了,他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聂煜城起身,正好挡在他面前:“不是要给我擦药吗?走吧,再晚点我的伤口就要愈合了。”
薄荆舟:“……”
这一耽误,沈晚瓷已经启动车子离开了。
薄荆舟眯起幽深的眸:“你故意的?”
和他蕴藏着明显怒意的情绪相比,聂煜城就要显得随性多了,“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我今天请晚瓷吃饭,你这么巧就来了我家。”
薄荆舟承认的十分坦荡:“我就是故意的。”
聂煜城轻笑:“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们多少次?她现在是穿越城的外观设计师,作为项目负责人,以后我和她每天都会见面,会通话,会送她回去……”
“别说的她和你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一样,沈晚瓷现在对你,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
一周后,沈晚瓷去了博物馆报道,京元的同事给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送宴,黎白一整晚心情都很郁闷,直接把自己灌得东西不分,被送回去前还拉着沈晚瓷说要和她一起走,他要拜她当老师,被许老一巴掌给拍老实了。
于馆长亲自带着她去了工作间,给同事们做了介绍,“以后你就负责A类文物的修复。”
他们按修复的难度将损坏的文物分成了A、B、C三个等级,A是最考验技术的,也是最容易出名的,博物馆成立至今,负责这一等级的人也只有五个,而且都是经验丰富,上了年纪的大佬。
沈晚瓷站到他们中间,无意于是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馆长,”有人不满道:“这是不是太草率了?就凭着新闻上真真假假的几句说辞,您就直接让她负责A级的文物,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再生的珍品孤迹。那幅美人图,还不知道是不是她修复的,万一那些记者夸大,东西修复坏了,损失就不可估量了。”
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叫赵宏伟,他大学毕业后进到博物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升到B级,但他觉得自己修复A级的东西完全不是问题,可于馆长一直压着他,就是不给他升。
但现在,突然空降个黄毛丫头,一来就直接是A级。
他不甘心。
他们这一行都是靠时间堆积的经验,照着画,也不需要什么太高的天赋,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凭什么比他一个入行二十多年的人还要厉害。
于馆长:“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当然是按我们博物馆的流程一层层考核,刚进来的人,都是C级。”
“你这么能,要不要我把我这个馆长也一并让给你当算了?”
于馆长的话很有威慑力,赵宏伟不再说话了,却恶狠狠的看了沈晚瓷一眼。
沈晚瓷不爱出风头,要不然也不会低调这么多年,但她也不喜欢有个不服自己的人每天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盯着她,“于馆长,既然这位对我的专业水平有异议,那就比一比吧。”
希望对方是真的只是怀疑她的技术能不能胜任A级,而不是有意找茬。
于馆长想了想,同意了,直接让人取了一幅真迹,“赵宏伟擅长修画,让挽挽名声大噪的也是画,那就修画吧。”
赵宏伟迟疑道:“不是有考核的赝品吗?”
于馆长:“不是都对自己的技术挺自信的吗?那就直接修真的吧。”
当然,他拿出来的是一幅已经严重损毁、不可能修复的画。
如果能修复好,那他捡到宝了,如果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我对自己当然有信心,只是怕这个小姑娘技术不熟练,把东西弄坏了。”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沈晚瓷就算是忍者神龟也有些脾气了,她看向对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平白无故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放心吧,只要你不一把火把它烧成灰了,修坏了我也能帮你把它复原回来。”
赵宏伟咬牙切齿:“年纪轻轻口气别这么狂,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画一拿出来,赵宏伟傻眼了,这他妈什么东西,花的他戴个老花镜都看不清。
沈晚瓷盯着画面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开始上手修复,因为是比试,所以只修复其中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