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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这一点,顾忱晔并不知情,顾家和言家关系也很好,但和秦家却不在一个圈子,再加上秦赫逸大学就去了军校,很少回来,所以长辈之间或许认识,但小辈就十分生疏了,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秦赫逸挑眉:“所以妹夫,你想跟我聊什么?”

    大概是‘妹夫’这个称呼非常好的取悦到了顾忱晔,他脸色回暖,让开了一步:“也没什么,就是让你跑快一点,荆舟应该不是真带沈晚瓷去了民政局。”

    秦赫逸追到一半,就见聂煜城冷着脸走了回来,能让这个将温润面具悍在脸上的翩翩公子摆出这样难看的脸色,可真是不容易啊,“怎么了?”

    聂煜城没回答他,径直朝着另一个出口走了过去。

    秦赫逸看了看前方紧闭的门,没有半点犹豫的跟上了聂煜城,等他们从后门绕刀前门,他终于知道姓聂的为什么折回来了。

    金碧辉煌的条形拉手上,明晃晃的挂着一把金属的U形锁。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挂上去的。

    薄荆舟那狗男人还真是够狗的啊!

    经过这一耽搁,停车场哪里还有人,鬼影都看不到一个。

    聂煜城正在给沈晚瓷打电话。

    时下最流行的单曲片段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车厢里响起,是沈晚瓷的手机铃声。

    幸好她进了大厅后觉得冷,就把外套穿上了,手机也揣在了兜里。

    沈晚瓷刚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身侧就伸过来一只手,夺过她的手机从打开的窗户扔了出去。

    一道抛物线从面前划过,手机无声无息的滚入了路旁的草丛中。

    她扭头看着被草淹没的手机,冲着身侧的男人吼道:“薄荆舟,你给我停车。”

    虽然这手机不是她出钱买的,但也费了好长时间才设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模式,再说了,她打钱给他了,是他自己拒收的。

    薄荆舟目不斜视,完全不为所动:“下山后再买一个给你。”

    他扭头,似笑非笑的打断了沈晚瓷想说的话,“离婚后分了两个手机,总比分一个要有面子,你说是吧?”

    沈晚瓷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抬眼看了看前方蜿蜒往上的盘山公路:“民政局在山顶上?”

    薄荆舟抿了抿唇,默了半晌后才有些不甘心的开口:“复婚要双方同意。”

    哟,居然还是个懂法的。

    “你带我去山顶干嘛?”沈晚瓷看着越来越高大的树木:“总不可能是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吧?”

    薄荆舟被她气得胸口疼,忍着怒意硬邦邦道:“气象台说今晚八点二十五会有月全食,山顶上有个观景台,视野好,地势高,之前是很多天文爱好者都喜欢去的地方。”

    不过现在没什么人去了,一来太远,二来有了更多合适的地方。

    沈晚瓷不喜欢看月亮,对所谓的天文奇观也没兴趣,但要是和男朋友或者丈夫去,也可以当成是种浪漫的情调,可他们一个前妻一个前夫,还打了次离婚官司,虽然不是闹的你死我活,但也绝算不得愉快,这种情况一起去看月全食,是祈祷月亮掉下来砸死对方吗?

    她不无嘲讽的道:“你觉得以我们的关系,适合一起去看那个什么月全食?”

    “夫妻关系为什么不能去?又不是偷情。”

    “前夫前妻。”沈晚瓷纠正他。

    “前夫前妻就不是夫妻了?”

    “……”

    车子停在半道上,要去观景台,还得走一段小路,因为这里没什么人来,小路有点荒芜,坑坑洼洼不太好走。

    沈晚瓷抬眼,只看得到树,至于薄荆舟口中的观景台,连个影子都瞧不见,“我对看月亮没兴趣。”

    “我有,”他握住沈晚瓷的手,冷淡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似有若无的落寞:“看完后我就送你回去,你还能继续参加你们公司明天的团建。”

    薄荆舟低着头,分开手指,以一种十指紧扣、掌心相贴的姿势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说不定你把我哄高兴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缠着你。”

    沈晚瓷:“……”

    这可真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看出她眼里的动摇,薄荆舟只觉得心里又苦又涩,什么日全食月全食的,都勾不起他半点的兴趣。

    但在来的路上,顾忱晔提了一嘴今晚有月全食的事,让他可以带沈晚瓷来看看,还说女人都喜欢浪漫,这种天文奇观,又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迹,比寻常的什么烟花、灯会都更震撼,在这种震撼下,女人的情绪波动会更大。

    说不定脑子一短路,就同意复合了呢。

    山路不好走,又因为是临时决定,并没有准备什么登山装备。

    看着前面望不到头的山路,薄荆舟想起和顾忱晔在车里的对话:「这么好的机会,你要不要也让人把言棘带上来,说不定她脑子一短路,就愿意和你和好了呢。」

    顾忱晔没有半点兴趣:「算了,那里山高,我怕她一脚把我踹下去。」

    呵,说什么怕被踹下去,分明就是懒得爬山。

    沈晚瓷每天坐办公室,缺乏锻炼,突然来爬一次山,周围环境也不赖,兴趣还挺浓的,她看着两边的树林,“不会有什么凶猛的野生动物吧?”

    “黄鼠狼。”

    这种已经开发成度假山庄的林子,哪有什么凶猛的动物。

    走了估计有一个小时,沈晚瓷终于看到了所谓的观景台……

    第234章

    不详的预感

    说是观景台,其实也就是个百来平方的、用水泥铺的空地,他们来的早,但台子上已经有人了,都是来观月全食的,带着全套的装备,大包小包的堆了一堆。

    相比之下,空着手的薄荆舟和沈晚瓷,就显得对这场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格外的不尊重。

    爬了一个小时的山,沈晚瓷已经没了最开始的兴奋劲,累的不行,也不搭理薄荆舟,寻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但空置了这么久的地方,即便是相对干净,也不太干净,这个月份的太阳晒不透地面,这样坐着,寒气入体,容易生病。

    薄荆舟将外套脱下来递给沈晚瓷:“垫着,山里凉。”

    沈晚瓷刚爬上来,热的浑身冒汗,自己的外套都还搭在臂弯里,哪里会接薄荆舟的外套,“不用了,我不冷。”

    男人默了默,强行将沈晚瓷拉起来,将叠好的衣服垫在地上,才让她坐下:“山里气温降的快,你要是被冻病了,我还得把你从山上背下去……”

    他看着沈晚瓷越来越凶的眼神,默默将‘麻烦’两个字咽了回去,“把你的衣服也穿上。”

    沈晚瓷指着离自己最远的一处角落:“你去那里呆着,别说话,不然我怕天狗被你气死,都不来吃月亮了。”

    古时候把月全食叫做天狗食月。

    薄荆舟皱眉:“没事多读点书,那时候是因为……”

    沈晚瓷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大爷,您能闭上您高贵的嘴吗?就像以前那样高冷,问十句回一句,还大多只说一个‘恩’”。

    女人的手柔软细嫩,还带着一股护手霜的淡淡香味,掌心微烫,大概是刚爬了山的缘故。

    薄荆舟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垂眸,正好能看到女人那双如星光璀璨般带着恼怒的眼眸,那样的鲜活明艳,和当初那副一心只想和他离婚,死气沉沉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的唇动了动,唇瓣擦过她的掌心,有点痒。

    周遭的气氛也随着这个动作,以及两人对视的目光变得暧昧起来。

    沈晚瓷猛的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嘴上收回来,缩到一半,就被薄荆舟握住了,男人粗粝的指腹贴着她的手腕内侧:“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

    没想到他会道歉,沈晚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还是强行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出来:“都过去了,其实说起来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们的婚姻本来也不是因为爱结合的。”

    这样的婚姻就像一场赌局,她赌输了,仅此而已。

    怕薄荆舟继续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沈晚瓷直接拿话堵住了他的嘴:“别忘了是你说的,谁再提复婚的事就是狗。”

    薄荆舟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两下,眼底流露出几分委屈,虽然有些荒谬,但沈晚瓷还是觉得,他这副模样像极了路边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力道有点重,‘啪’的一声,然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薄荆舟像流浪狗?

    是她自己的脑子被狗吃掉了还差不多。

    薄荆舟哪里不知道她这个动作代表的意思,看着她被拍红的额头,脸色一沉,转身就朝着沈晚瓷刚才指的地方去了。

    山里温度果然降的快,身上的汗干了后,沈晚瓷就感觉到了冷,她将外套穿上,看了眼不远处仅穿了件衬衫的薄荆舟,想了想,还是拿起他垫在地上的那件外套走了过去,“喏。”

    薄荆舟接过她递来的外套,展开,却没有自己穿,而是给沈晚瓷披在了肩上。

    沈晚瓷虽然觉得山里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但也没冷到需要裹两件外套的程度,她抬手想脱,但薄荆舟没让,“穿上,冷。”

    他以前跟着教练训练的时候进过山,多少了解一些。

    太阳下山后,温度降的愈发的快,沈晚瓷瞧见其他人都裹上了羽绒服,有些有经验的,甚至升起了火堆,拿出了自热火锅开始炫。

    再看他们……

    她虽然披了两件外套,但都不怎么御寒,薄荆舟更惨,就穿了件衬衫,被冻得唇瓣都抿紧了。

    可真是寒酸!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人不嘴贱了。

    沈晚瓷为了好看,下面穿的是条八分裤,林间带着湿气的风从裤管往上灌,冷得她两条小腿都麻了。

    薄荆舟展开双臂,“我抱你。”

    沈晚瓷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当是拍偶像剧呢?抱着就不冷了?现在被你抱着,跟被块冰抱着有什么区别?你还不如把你钱夹子里的钱拿出来给我贴上,那都比你暖和。”

    “……”

    说完她就转身去借火了,生火堆的是个中年男人,说是火堆,其实也就是几块炭堆在一起燃着,毕竟停车后还要走这么长一截山路,那么多专业设备要带,又不在这上面过夜,谁还有精力去带取暖的炭。

    对方同意让他们蹭火,沈晚瓷转身朝着薄荆舟招手,示意他过来。

    但男人站在原地半晌没动,也不知道是抹不开面子还是被冻傻了,沈晚瓷招了几下,没了耐心,直接跑过去将人给拽了过来。

    因为比较急,不急不行,太冷了,她也没有去顾及薄总那不食嗟来之食的自尊,直接拉了人就走,连解释都没有一句。

    直到坐到炭火前,沈晚瓷被冻得麻木的手才渐渐回暖,火虽然小,但聊胜于无。

    六点,离月全食还有两个多小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天边滚滚的乌云给了她一种不详的预感。

    炭火的温度逐渐下降,沈晚瓷正在心里诅咒薄荆舟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混蛋,突然听见旁边有人道:“好像下雨了。”

    “??”

    不用怀疑,下一秒,她就感觉有雨滴落在了她脸上,豆大的雨砸在脸上居然有痛感。

    沈晚瓷从地上爬起来,没忍住爆了一句粗。

    其他人也开始匆匆收拾东西,那些专业设备都很贵,还不能淋雨。

    薄荆舟的脸已经沉的跟天上的乌云一样黑了,他拉着沈晚瓷快步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给罪魁祸首顾忱晔打电话,观景台没有躲雨的地方,如果等会儿雨大了被困在山上,很容易失温。

    他们能想到,那些天文发烧友也能想到,于是所有人都匆匆往山下赶……

    第235章

    薄荆舟学狗叫

    小路本就不宽敞,人一多就拥挤了。

    沈晚瓷被薄荆舟牵着,就着前面那人的手电筒光快步往山下跑。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能用自己的手机照明,万一没电了,出了事连求救都没办法。

    他们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蹲了一下午,手机电量都不太足了。

    沈晚瓷突然感觉右侧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是后面的人迫不及待的想往前面冲,山路不好走,本来就走的小心翼翼,这一撞,她直接朝着旁边的林子滚了去。

    好在薄荆舟一直紧紧的攥着她,这变故突然,但男人在她往旁边摔去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的收紧了手。

    人是没摔下去,但是脚崴了,一动就钻心的疼。

    这一耽搁,那群人就跑远了。

    山道上黑漆漆的不见五指,头上的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将两人身上单薄的衣服湿了个透。

    沈晚瓷扶着一旁的树干,冷的声音都在抖:“你下山找人,我在这里等你。”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前路漆黑,必须得打电筒,她不知道薄荆舟的手机还有多少电,但肯定坚持不了一个小时,要是带着受伤的她,两人都别想下山。

    他刚才应该是在给顾忱晔打电话,希望他们能上来的快点,别让自己被冻死了。

    薄荆舟摁亮电筒,照了照四周。

    这点光在雨夜的林子里,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沈晚瓷推他:“快点,别浪费电。”

    这个混蛋,要不是他把自己的手机扔了,还能多撑一会儿,放着好好的度假山庄不逛,非要闲着没事做来看什么月全食,现在好了,月全食没看成,还被困住了。

    薄荆舟关了手电筒,给顾忱晔发信息,林子里信号不好,打电话不太能听的清。

    发完后,他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沈晚瓷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你不背我,说不定我还有救,你背着我,被冻硬了都走不到山下。”

    来的时候都走了一个多小时,还别说是这种即看不见,又难走的情况。

    薄荆舟:“忱晔带人上来了,我们回观景台。”

    他们最多只往下走了十几分钟,相比下山和站在这儿,观景台是最安全的,山路被雨水淋湿后很滑,沈晚瓷又受了伤,不知道这雨下多久,万一没站稳或者遇到山体滑坡,滚进了林子里,可就难救了。

    下雨天搜山,那得专业设备和人员,光是调集这些都需要费时,他们浑身湿透又生不了火,撑不了多长时间。

    真是那样,连报方位都没办法具体,手机的电量也不知道还能用多久,不如找个易寻的地方等着。

    薄荆舟将手机递给沈晚瓷,双手背到身后,扶着女人的腰将她揽到背上,声音坚定:“沈晚瓷,我是不可能丢下你自己下山的,想哄我走,你想都别想。”

    就算她乖乖听话站在这里等着他带人来救,但她没有手机,林子里变故又多,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她丢在这里。

    薄荆舟穿的是皮鞋,虽然也防滑,但和专业登山鞋是没法比的。

    下过雨的山路滑的跟水底覆了青苔的石头似的,他刚将沈晚瓷背起来,脚下就滑了一下,好在他有经验,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旁边的树,因为用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等站稳后,薄荆舟才腾出了一只手来抱住她的腿:“双腿夹在我腰上,用点力,嗯?”

    他带着诱哄和安抚,再加上这话歧义比较大,上扬的尾音拉出了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调子。

    不过这种时候谁都没心思往那些方面想。

    沈晚瓷听话的将腿盘上了他劲瘦的腰,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因为冷,被冻得发青的脸下意识的埋在了他的后脖颈处:“嗯。”

    薄荆舟背着她往上走,一只手扶着树,脚下踩稳后,才又慢慢将手挪到前面一棵树的树干上。

    这样一来,本来就慢的步伐就更加慢了。

    沈晚瓷不敢一直把手电灯开着,都是开一下,等薄荆舟看清前面的路后又关掉。

    薄荆舟的声音里带着剧烈的喘息:“对不起。”

    背着一个百来斤的人爬山,还是这种恶劣的路况,任谁都会累。

    要不是他毫无准备的将人带上山,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沈晚瓷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磕碰在一起,“嗯……”

    她都被冻麻了,脑子不太清醒,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寒意加倍。

    他皱着眉,掂了掂背上的人:“沈晚瓷,你说几句话。”

    沈晚瓷几乎都要睡着了,被他给颠醒了,费力的睁开眼睛:“说什么?”

    薄荆舟想了想,故意刺激她:“你愿意陪我来看月全食,是不是心里还喜欢我?”

    沈晚瓷果然不受激,恼的用脚后跟踹他的腿,不过这种姿势,也用不了几分力,跟挠痒痒似的:“我那是希望你别再缠着我,所以看在我因为你遭了这么大的罪的份上,这次要是能平安下山,你以后见到我请绕道走。”

    又冷又饿,即便是发火,也没什么威慑力,声音软软的跟猫儿撒娇似的,听的人心尖酥酥麻麻的软,但软过后又是疼,入骨入髓的尖锐的疼,这种疼盖过了身体上的疼。

    即便是冷得都要失去理智了,她也一心一意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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