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沈晚瓷去了趟洗手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给秦悦织打电话。“砰”的一声。
病房门猛的被推开,门撞在后面的门吸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连带着窗户都跟着抖了抖。
来人一脸怒气,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沈晚瓷,荆舟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来人是许久未见的简唯宁。
沈晚瓷的手臂被她掐出了深深的印子,她皱眉:“松手。”
简唯宁非但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了,“我问你,荆舟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
薄荆舟是薄氏的总裁,如果被外界知道他失踪,会直接影响到公司股价,这事暂时不能对外公布。
“你骗我,这两天外面都传遍了,薄荆舟在海上遇难,生死未卜……”
简唯宁的嘴唇还在动,但她后面的话沈晚瓷完全听不清了,“你说什么?这两天?”
看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简唯宁厌恶的直皱眉,“你少在我面前装出这副白莲花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厌恶,我问你,荆舟是不是出事了?”
沈晚瓷顾不得会不会被她的美甲抓伤,用力将她的手从手臂上扯下来,迈开脚就往病房外跑。
难道离薄荆舟出事已经过了两天了?
简唯宁跑到医院来质问她,所以两天了,薄荆舟还没有消息?
“你跑这么快,是赶着去给他收尸吗?”简唯宁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狼狈不堪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悲伤到了极点:“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薄家和顾家联手都找不到,尸体说不定早就被鲨鱼给吃了。”
如果是平时,沈晚瓷肯定要讥讽她,但如今,她没有那个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但她不与她计较,并不代表简唯宁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她还是第一次在沈晚瓷的脸上看到如此慌乱的表情,这比她第一次登上国外的大舞台还让她亢奋激动。
薄荆舟死了她很伤心,但转念一想,那个男人她反正也得不到,死不死的对她又有什么影响呢。
死了更好。
她得不到,沈晚瓷也休想得到,死了,她就不用再念念不忘了,总想着这个男人曾经离她就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她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她就能成薄太太了。
每每想起,就会有无数的不甘蚕食啃咬着她,她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她当初不出国,就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她心里其实清楚,那个男人只是在别人问起的时候没有否认她是他女朋友,但也没有承认过,这种关系,根本不是正常的恋爱,分道扬镳是迟早的,和她出不出国,守不守着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简唯宁几步就追上了沈晚瓷,她仰着下颌,一脸倨傲的看着她:“薄荆舟腿上有条疤,你知道吗?”
此刻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看向沈晚瓷的目光犹如在看一条落水狗。
沈晚瓷脚步未停,抿着唇没应。
她知道薄荆舟腿上有道疤,前几次她摸到过,原本想问他是怎么弄的,但那时候她完全说不出话,而结束后也是半昏半睡的状态,就忘记了。
简唯宁:“那条疤,是他当年为了替你教训那个调戏你的混混,被撞时,车子保险杠刮的。”
沈晚瓷脸上越痛苦,她就越兴奋:“他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才对我好的,因为是他拉住了我,才导致了我爸在寻我的路上出了车祸,他觉得亏欠了我。”
她勾着唇,一字一句的道:“但是那天晚上,他叫的是你的名字,看不出来,平时对谁都一脸冷漠的男人,居然背地里这么深情。”
她毫不留情的在沈晚瓷的心脏上撒盐:“这就是……”
“啪……”
‘报应’两个字还没出口,简唯宁就被结结实实的扇了一个巴掌,秦悦织拎着暖水壶从水房里出来,刚走到走廊上就看见她在找沈晚瓷的麻烦,“简唯宁,你是别大蒜呛死的鬼吗?整天阴魂不散嘴还这么臭。”
简唯宁抬手就要还回去,秦悦织截住她的手,又结结实实的甩了她一记耳光:“整天造谣生事,胡说八道。”
明知道薄荆舟现在生死不明,还跟晚瓷说那些,其心可诛。
简唯宁:“秦悦织,你是泼妇吗?动不动就扇人耳光,就你这种没教养的人还有脸相亲,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男人会娶你这种扫把星,简直家门不幸。”
沈晚瓷没有参与,也没有劝,她知道悦织在简唯宁手上吃不了亏,她现在得去海边,她要去找薄荆舟。
“沈小姐,”走出了没几步,沈晚瓷就被霍霆东给拦住了,“别去了,已经两天了。”
他是律师,见惯了世间悲情之事,但对上她茫然的眼睛,他终究没忍心说出什么残忍的话,就连他自己,一时间也接受不了,“顾总和姜家的人都在那边,有消息了会随时通知我们。”
但其实谁都清楚,两天了还没找到,就是凶多吉少了。
只不过大家都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尸体没找到,船上那三具,一具是姜五爷的,其他两具是他带的保镖。
第416章
你怀孕了
“我知道。”
如今这种情况,沈晚瓷知道自己就算天天在船上守着也起不了作用,她就是个普通人,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甚至连潜水都不会。
但她就想离的近一点,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秦悦织收拾完简唯宁后就过来了。
沈晚瓷现在身体这么虚,她怕她去了会熬不住,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住她。
要是换作之前,她劝起来肯定毫无心理负担,可御汀别院那布置,一看就是准备求婚的。
她换位思考了一下,在这种男朋友生死未卜的情况下看到对方给自己准备的惊喜,她估计都要恨不得直接来个传送法门,将自己瞬移到事故点,寸步不离的守着。
秦悦织觉得自己如果真开口让她留下等消息,肯定会被天打雷劈。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霍霆东。
霍霆东不知道她心里那些阴暗扭曲的想法,只微微皱眉看着沈晚瓷,道:“薄阿姨现在情况很不好,她本来心脏就有问题,在听到消息后直接晕倒被送去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
薄氏总裁失踪,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
等沈晚瓷赶到江雅竹所在的医院,她已经被从抢救室里送出来了,刚醒,薄荣轩正在哄她:“你先吃点东西,医生说你身体不好,得好好将养着。要是荆舟回来了,你却垮了,他肯定要内疚自责的。”
听着病房里传出的说话声,沈晚瓷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直到情绪恢复正常,她才敲门进去。
“爸、妈。”
薄荣轩回头,看到沈晚瓷,勉强笑了笑。两天没见,他苍老了不少,两鬓全是白发,“你来了正好,你劝劝你妈,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能行。”
他起身去了一旁接电话,这两天,他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接电话,嗓子都哑了。
沈晚瓷端起桌上的碗,用勺子舀了饭递到江雅竹的嘴边:“妈,先吃点东西吧,身体要紧。”
江雅竹只是默默流泪,并不说话。
沈晚瓷昏睡了两天,滴水未进,这会儿胃里一阵难受,她没忍住,偏头干呕了一声。
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的江雅竹定定的望向她,噙着泪水的眼睛里全是灼灼的亮光:“晚瓷,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下,就连站在窗户旁打电话的薄荣轩都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沈晚瓷默了几秒,垂眸,轻声应了句:“恩。”
江雅竹强忍着难受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肚子:“几……几个月了?”
“妈,您别激动,医生说您的身体最忌大喜大悲,先吃饭。”
江雅竹又哭又笑,接过碗,一边扒饭一边模糊不清的道:“好,我吃饭,我们都不大悲大喜,你现在怀着孩子,更要注意。”
“御汀别院没有佣人,你看你是想搬回老宅跟我一起住,还是我让王姨去照顾你?”
沈晚瓷哄着江雅竹吃完饭,就借口离开了,出了病房,秦悦织一脸惊讶的盯着她平坦的肚子,无声的问道:“你怀孕了?”
她不放心沈晚瓷,又不方便进去,就在门口等着,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沈晚瓷摇头,确定病房里的人听不见了,才道:“没有。”
“可这种事瞒不住吧,要是被阿姨知道了……”
到时候岂不是又要伤心了。
“到时候荆舟就回来了,这个孩子有没有,都不重要了。”
哪怕……
沈晚瓷抿唇,咽下了后半句话。
到时候她再慢慢解释,妈应该能接受。
从医院出来,沈晚瓷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海边。
海上信号很差,沈晚瓷给陆烽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打通,船上倒是有卫星电话,但她不知道号码。
不过她人已经在高铁上了,就没有再特意找人寻问。
沈晚瓷又给姜二爷打了通电话,她原本计划的是将薄荆舟出事的消息带给薄荣轩后,就去海上把陆烽换回来,让他去处理这事。
只是没想到会晕倒,被迫耽搁了两天,也不知道事情解决了没有。
“晚瓷。”姜二爷虽然声音沙哑,但好在接电话了。
“您没事了?”
“都解决了,一点小事,本来就是栽赃,很容易找到破绽。你怎么样了?听说生病了?”
“就是太累了,已经好了。”
“……”姜二爷默了几秒,“这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你先留在京都好好养身体,一有进展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沈晚瓷:“我已经在来的高铁上了。”
蔚蓝色的海水卷着白色的泡沫一浪浪的打在沙滩上,耳边水声哗哗,没涨潮的大海平缓而宁静,再看不出半点大火后的痕迹。
姜二爷:“我这两天仔细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况,又问了姜沂合,姜成文的计划应该是拿到画就走人,他要的是钱,又被警察监控,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就算有心想把我们都弄死,但当时这么多船,这么多目击者,我们一出事,他也跑不了。”
“而且他死了,船上当时那么多人,但只死了三个人,另外两个还是他的保镖,他那个秘书呢?找不到薄荆舟,可以说他是掉海里了,被浪卷走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意外,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了呢?总不可能这么巧,都被卷走了吧。”
“所以船上当时应该还有第三拨人在,他们是冲着薄荆舟来的。”
沈晚瓷想到了那条寄到老宅的蛇。
她当时觉得是害她妈妈的人在警告她,但后来想想,不久前才泼了硫酸,转眼就又放了条蛇,短时间内连着来两次,太多此一举了。
如果是要杀她,那放的就该是条毒蛇。
当时没想通,现在被姜二爷一提醒,沈晚瓷便反应过来了。
那条蛇,可能一开始就是冲着薄家去的,对方知道他们和姜五爷约了在船上见面,或许是混上去的,亦或者是两方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趁机绑走了薄荆舟。
沈晚瓷在海上呆了两天,就看到了新闻——薄荣轩劳累过度,住院了。
薄荆舟突然失踪,不止要寻他,薄氏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还要应付无孔不入的媒体,就是八手八脚也忙不过来,更别说薄荣轩还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又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
第417章
认回姜家
薄荣轩病了,沈晚瓷只能匆匆赶回京都,在病房门口刚好碰上探完病出来的聂煜城。
他这段时间也在找薄荆舟,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依旧是温柔的:“晚瓷,伯父睡着了。”
沈晚瓷正准备敲门的手放了下来,“哦,那我下午再来。”
“伯父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过,这一觉可能会睡得有些久,你脸色看起来很差,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沈晚瓷将挡住脸的头发别到耳后,“我在附近随便找家酒店休息一会儿就好,来回跑太累了。”
沈晚瓷一边说话一边朝着电梯那边走,聂煜城没跟上她也没注意。
看着她的背影,聂煜城叫住她:“晚瓷。”
“怎么了?”沈晚瓷回头,才发现聂煜城还站在原处。
“荆舟会回来的,以前山里海上都训练过,各种突发情况也实践过。”
“恩,”沈晚瓷勾了勾唇,勉强露出一道笑来,“我知道。”
这话与其说是在回答聂煜城,不如说是在自我安慰。就算她再怎么不认命,但是已经五六天了,方圆二十公里的海域都被搜遍了,没找到薄荆舟。
之所以还不撤人,不过是给活着的人一点希望而已。
聂煜城:“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学着经商吧,爸年纪大了,再这样熬下去不一定受得住,不管怎么样,没见到他的尸体,我就不相信他死了。他现在指不定是被田螺姑娘救了,在哪个小渔村里养伤呢,我总不能等他伤好回来发现自己破产了吧。”
聂煜城:“……”
“他嘴巴那么毒,平时肯定得罪过很多人,要是破产了,那不被人欺负死。”
“可能没有田螺姑娘,海里只有海螺姑娘,”聂煜城想摸一摸她的发顶,但手抬起一半又收回去了:“要是有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沈晚瓷说想经商,不过是为了应付聂煜城,随口一说而已,薄荣轩身体熬不住,可以请职业经理人帮忙打理,公司那么多股东、高管,哪一个不比毫无经验的她强。
有些事不是靠努力就能做成的,在这一块上,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没有经商的天赋。以前读书时别的同学在班里开小卖部、想各种各样赚钱的行业,她永远是消费的那一个。
但晚上去看薄荣轩时,他就提到了这事:“晚瓷,我们就荆舟这一个孩子,虽然我们都不相信他不在了,但任何事都要做两手打算,公司这边,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沈晚瓷没听懂。
“我和你妈都年纪大了,薄家的产业以后肯定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荆舟现在不在,公司那边得有人主持大局,虽然可以找职业经理人,但自己也得懂一些,不然容易被人骗。”薄荣轩刚醒,精神还没恢复,语速很慢:“你要是愿意,就去公司里上段时间班,趁着我现在还有点精力,能教你一点。”
“当然,你如果不想太累,想在家里好好养胎也是行的。”
他都计划好了,之后做不动了,就把公司股份卖了,够她和孩子生活几辈子了。
沈晚瓷掐着手,一脸歉意的道:“爸,对不起,我没怀孕,我当时是骗妈的。”
薄荣轩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很快又避嫌的转开了,眼底一黯,虽然失望,但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骗她的也好,不然真怕她走不出来,那公司那边……”
“我把博物馆那边的事交接一下,就去薄氏上班。”
知道她要去薄氏上班,反应最大的是姜二爷,他皱着眉:“薄家的人是不是逼你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改经商?之前那个纪录片,你不是说当文物修复师是你的梦想吗?不是说要用双手留住历史吗?”
这件事沈晚瓷并没有跟他提起,还是他的助理无意间撞见她应酬,告诉自己的。
沈晚瓷:“薄家没有逼我。”
“没逼你你会放弃自己的兴趣改行?”姜二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薄……”
他抿了抿唇,及时把那两个字咽了回来。
如今海上的人已经全部撤回来了,所有人都默认了薄荆舟已经凶多吉少,但都没有提,更没有在沈晚瓷面前提。
“经商也好,多认识点人,”忙起来就什么都不想了,“但薄氏如今就像没了牙的老虎,谁都能踩一脚,你又生得这么漂亮,在外面应酬容易被人欺负。要不办个宴会,把京都所有有权有势有名望的人都请来,把你是姜家千金的身份公告出去?”
他一直想把沈晚瓷正式认回姜家,但之前怕会给她带来危险,之后薄荆舟又出了事,便不好提起,如今总算有机会了。
“虽然姜家在京都的影响力不大,但那些人多少会有点顾虑。”
沈晚瓷对认不认回姜家,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对姜二爷这个亲生父亲,更谈不上多深的感情,毕竟相处的时间短,但对上姜二爷期盼的目光,她又没办法干脆利落的拒绝:“宴会就不用了。”
姜二爷倒是不在意:“那就办个家宴,就家里人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再让公关部发个新闻稿。”
沈晚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对姜家的人没什么好印象。
姜二爷:“也有好的,不是都那么坏。”
“……”
因为是家宴,在时间上就比较随意,定了个周末的晚上,在这之前,姜二爷已经让姜氏的公关部发了通告,所以姜家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除了之前骚扰过她的那个姜家的小明星,正一脸愤恨的瞪着她之外,其他人都是笑哈哈的恭喜。
姜二爷没有惯着他,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瞬间就把人给拍老实了。
“二哥,既然晚瓷都认回来了,什么时候正式改姓姜啊?这个可不能随意,得挑个好日子。”
姜二爷看了眼沈晚瓷:“她跟她妈妈姓,就不改了。”
对此,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整体来说,这个家宴还算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