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姚可欣脸一绿，乔若星已经越过她进了包厢。王潇助理给的台词只有一页，场景是在学校的练功房。
常歌拿了S市青年舞蹈大赛的第一名，班里同学在练功房讨论了起来，众人觉得比赛有黑幕，一群人为叶玲打抱不平，常歌在门外听到了几人的谈话，便冲进来和叶玲发生了争执，两人当众比试，常歌在同一个动作上失误，被群嘲。
乔若星很快记好了台词，抬眸对王潇道，“可以开始了吗？”
王潇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可欣，你过来搭一下戏，没几句台词。”
姚可欣应了一声，扫了乔若星一眼，拿过导演给的台词。
同学一致认为叶玲的表现更胜一筹，因为常歌在比赛现场出现了一些明显的失误，可她却赢得了第一。
常歌的父亲是S市的副市长，祖父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大家便揣测，这次的评选有黑幕，评委故意将票投给了常歌。
换而言之，她这个冠军来得不光明磊落。
大家叽叽喳喳讨论着，都在为叶玲鸣不平，因为叶玲家里困难，她是小地方推免过来的特长生，学费都是村里的人资助的。
这个大赛如果拿到第一的名次，有三千块钱的奖金。
九十年代的三千块钱，绝对是一笔巨款，足够她完成学业，甚至是改善一下家里当时的情况。
所以常歌拿第一，自然就引得群情激奋。
“她有什么呀？真以为自己跳的那么好吗，要不是她们家有关系，就凭她旁踢腿的动作失误，她能拿那么高的票？”
“就是，那些评委但凡真的看得懂，就知道她那个失误有多明显。”
叶玲低声道，“其实常歌跳得挺好，舞蹈这种东西，本来就一个人一个看法，都已经过去了。”
“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你看她拿了冠军后那副样子，走路都拿鼻孔看人，获奖感言说什么辛苦练习，学舞蹈的谁不辛苦，谁不是每天天不亮就来练功房压腿。
我算是看明白了，跳得好，不如有个有权有势的爹。”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练功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众人吓了一跳，看见来人是常歌，大家表情都有点奇怪。
毕竟说坏话被当事人看到确实也挺尴尬。
常歌面色阴沉，眼神扫过众人，冷冷道，“有什么话当面说，背地里叽叽喳喳，老鼠嘛，见不得光？”
刚刚骂最凶的女孩儿脸气红了，“说就说！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自己那天跳得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这个冠军你怎么拿的，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要说老鼠，你才是老鼠，偷偷摸摸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
叶玲赶紧起身拉劝，“璐璐，别说了。”
常歌攥紧手，脸色难看至极，“评委是异地调过来的，我拿什么作假？一次没拿冠军就背地里嚼舌根，怎么？冠军是你家的，非得你拿才算公平？”
叶玲皱眉，“常歌，大家没这个意思，都是一个班的，话不要说这么难听。”
常歌冷笑，“你倒是个老好人，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在舞台上的失误呢？”
“你别自己失误了，就拉别人下水，那支舞玲玲不知道跳了多少遍，她怎么可能失误？”
“她也是人，她怎么就不能失误？”常歌看向叶玲，“敢再比一次吗？”
“比就比，叶玲，让她看看真正《涅槃》是怎么跳的！”
叶玲半推半就和常歌站在了一起。
《涅槃》顾名思义，模仿的就是凤凰。
音乐声响起，两人便翩翩起舞。
常歌微弓着身子，双臂环抱在胸口，就像一只刚刚孵化出壳的幼鸟，畏畏缩缩探寻着这个未知的世界，随着音乐的变幻，她舒展着双臂，渐渐的，像一只翱翔于空的鹰。
随着一声利刃破空的声响，她又像折了翅一样坠落，最后烈火焚身，凤凰涅槃，向死而生……
“砰——”
起腰的动作因为力量控制失误，整个后背砸在了地上。
现场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乔若星表演失误了。
她惨白着脸坐起身，红着眼看向旁边翩翩起舞的人。
她太想赢了，以至于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
四周都是同学的嘲笑，常歌攥紧双手，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现场鸦雀无声。
王潇怔了好几秒，才出声道，“卡——”
乔若星松了口气，有些没有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刚刚在小房间被关了太久，一下子又这么大的舞蹈戏，还挺累。
而周遭的人，已经被她刚刚的演技震惊地说不出话，
只有姚可欣的脸色难看不已。
乔若星的演技有种压迫力，就刚刚那短短几句，她差点被乔若星的情绪带着走。
明明她才是主角，但是跟乔若星对的那几句台词，她的台词让人感觉不到主角身上那种贫苦出身的韧劲儿，反而从乔若星身上看到了一个天之娇女的傲气。
王潇心里非常激动。
就刚刚那一段，常歌这个角色突然在他脑海里鲜活起来。
他压住内心的情绪，问道，“刚刚那段舞蹈，你自己设计的吗？”
乔若星摇头，“不算，我是根据戚云老师的成名舞曲改编的，不过我功力差一些，只能模仿些皮毛。”
众人沉默。
刚刚那支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看舞台剧，动作简直不要太流畅，这要是叫皮毛的话，那姚可欣刚刚跳的，大概就只能叫皮……屁了吧。
姚可欣说她学过五年的现代舞，非常自信自己演好这个角色，导演看了她的舞蹈功底，没有评论，只是交代下去让人尽快找和姚可欣身形相似的舞蹈演员来做她的舞蹈替身。
而乔若星说自己会一点，结果跳出来的舞却惊艳全场。
她这种功底，根本就不需要舞蹈替身帮忙，只要指导到位，她自己就可以完成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这就是所谓的满瓶不响，半瓶晃荡。
王潇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是她了，就是她了，常歌就是乔若星，乔若星就是常歌。
第三百六十一章
显摆
隔壁房间，顾景琰看着屏幕上的现场直播，抿着唇不说话。
他第一次看乔若星跳这种舞。
其实她在家时候偶尔也会跳。
乔若星保持得最好的习惯，就是每天必定要抽出时间压腿，练一些舞蹈的基本功。
有时候心血来潮，会跳几下，不过大都是一些搞怪的。
比如什么外星人跳舞，青蛙王子跳舞，熊猫人跳舞……
每次模仿这些的时候，都会把他喊过来，一边电视上投放着原视频，一边自己同步跟着屏幕上的动画人扭动身体，做各种稀奇古怪的舞蹈动作。
顾景琰以前不刷热门视频，所以第一次看见这东西，只觉得奇形怪状。
但是乔若星的模仿，和动画里的人物动作，几乎可以做到同步重合。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身体可以灵活到那种程度。
她那个穿着一身黄的外星人舞，到现在还保存在他手机里。
有一次出席一个商业酒会，现场有人跳了这个舞，有一个学舞蹈出身的老总夫人说，这种舞看着简单，但是对身体的协调性要求很高，一般几遍能顺下来的，功底都不差。
所以乔若星和导演说自己功底一般，真的是往谦虚了说。
她真的把国人骨子里的谦虚发挥到了极致，嗯，也许她也不是为了谦虚，而是故意说跳的一般，然后去惊艳全场。
毕竟顾太太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显摆。
就像在同学群里，那些显摆自己丈夫如何如何能干，赚的如何如何多，然后问她老公长什么样，做什么的。
顾太太会说，我老公没你老公厉害，他就是个普通人，家里做点小生意，勉强养得起我。
然后同学聚会，她让自己开着劳斯莱斯去送她，必定要穿上衣柜里最贵的衣服，戴最贵的首饰，拿最贵的包，然后打最狠的脸。
比起嘴上显摆，顾太太更喜欢用实际行动去显摆。
“太太肯定稳了。”林书道，“您看导演的表情。”
顾景琰表情愉悦瞥地了他一眼，“还用你说？”
林书……
人家夸的是太太，顾总怎么一副别人夸他的样子？
他带着团队拿到市科技大奖时，上台领奖都没见他这副样子。
他很想说一句，您和太太已经离婚了，别人夸太太也落不到您身上。
可惜他不敢。
感情上，顾总更像个孩子，喜欢听好听的话。
王潇和编剧等人商量过后，便定下了常歌这个角色。
他告诉乔若星。
“进我的剧组以后，不能迟到是最基本的，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正式开拍后，如果拍戏的时候找不到你人，我随时都可以换掉你。”
她今天迟到这件事，其实还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虽然她用演技极力挽回了些。
乔若星道，“王导放心，迟到的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王潇脸上欣慰了些，“看下合同吧，没问题就签字。”
乔若星道，“我想给我经纪人打个视频电话，让他帮我看一下这个合同，可以吗？”
王导还没开口，一旁助理就道，“这种合同几乎都没什么差别，赶紧签完赶紧了事，本来就来得晚，还这么耽误事……”
王潇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别说话。
随后对乔若星道，“你打吧，谨慎一点是好事。”
许莹一听她要给李凯打电话，脸色微微变了变。
乔若星道了谢，在剧组的几个人的陪同下，去楼下有信号的地方和李凯打了一通电话，将合同的内容发给了对方。
李凯还在高铁上，看过合同内容便问她，“你试镜的常歌？”
乔若星“嗯”了一声。
“我今天去晚了，我到的时候叶玲的角色已经定了，我就试了常歌，我也更喜欢常歌这个角色。”
其实李凯也是更喜欢这个角色，电影要想拿奖，最好的角色一定是剧里最复杂的角色，但是宋天骏却说必须女一，他这才安排乔若星面试叶玲这个角色。
宋天骏是个资本，他只懂投资，对于演戏几乎是一窍不通，在他看来，女主一定就是最好的。
但李凯是个专业人士，他非常清楚，什么样的角色戏剧张力更强，什么样的角色适合自己的演员。
所以乔若星演常歌，简直太合他心意了。
不过他还是问道，“怎么迟到了，许莹没接你吗？”
剧组的人在旁边，乔若星也不好详细说，不然雅视传媒内部不和的消息传出去，对公司也不利，于是她道，“等你回来再说。”
李凯也就没再细问，只道，“王潇这个导演还行，有点本事，你很会拍女性群像戏，剧本什么的，有什么不懂，你可以直接问他，他最喜欢跟演员去探讨角色了，就是爱唠叨，是个哔哔机，忍忍就行了。”
乔若星……
人家好歹也是拿过好些奖项的大导演，凯哥形容地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
挂了电话，乔若星又折返回楼上，跟导演一行人道了别。
王潇一次定下了两个重要角色，非常开心，走得时候还拍了拍乔若星的胳膊，说了四个字，“后生可畏。”
几人离开后，姚可欣也走了过来，“乔若星，别太得意，签了合同只是开始，能不能留到最后，才是你的本事。”
电影电视剧，拍摄途中更换演员的简直不要太常见。
姚可欣在这个圈子里多年，太清楚这些门道了，乔若星留下也好，不留下，自己怎么一雪前耻？
日暮繁星，《玲珑传》，一桩桩一件件，总要算算总账。
乔若星视线淡淡扫过她，“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以第三者的身份，给我发孕检单，挑拨我们夫妻感情，你说你的粉丝知道他们维护的清纯玉女，其实是个肮脏透顶的臭虫，会不会把你生吞活剥？”
姚可欣眼神一冷，心底闪过一丝惊恐，面上却强忍镇定，“你以为你空口白话，大家会信你吗？”
她的人设做的太完美了，而且几次洗粉，剩下的都是死忠粉，只要她不违法犯罪，她这个人设，足够她吃到退休。
第三百六十二章
牛马
“信不信，试试不就好了？”乔若星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让我错过试镜女主的机会，姚可欣，你在怕什么？”
姚可欣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什么手段，你在说什么？”
姚可欣自然不是傻子，这种事又不是她亲自动手，她肯定不会承认。
谁知道乔若星这个疯批会不会录音，她怎么可能给她抓到把柄？
“大家凭本事竞争，是你自己没有准时到达现场，迟到就要接受迟到的代价，而不是埋怨别人。”
乔若星扯了下嘴角，学聪明了。
姚可欣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想到上次被她踹进海里的事。
这个疯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今天这事儿做得太粗糙，再给跟她对峙一下去，被她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于是姚可欣冷睨了她一眼，鼻腔里哼出一句话，“走着瞧。”
随即转身离开。
许莹顿了顿，看向乔若星，后者静静站在那里，眼神无波地看向她，对上她的视线时，甚至微微勾了勾唇角。
那嘲弄的眼神，不知为何看得许莹心里一阵慌乱。
但是她很快又定下心神，一个没有名气的新人，不过是仗着那几分姿色，有那么点演技，能不能成气候，还得看观众的眼缘。
演得再好，观众不吃，她也翻不了身。
等几人离开，顾景琰和林书便也从包厢出来了。
乔若星看见顾景琰，突然有一些尴尬。
刚刚被关在房间里的时候喘不上气的时候，她就在想，来个人吧，管它是男是女，放她出去当牛做马，以身相许都行。
结果顾景琰来了。
她脑子里把当牛做马和以身相许两个词转了转。
突然发现原来脸好看，才能用以身相许这个词，如果是段经理救她，那就当牛做马吧。
“在思索着怎么道谢吗？”顾景琰跟看透她的想法一样，淡淡道，“按照你们影视剧的套路，应该是以身相许吧。”
乔若星……
她耳朵有些烫，剜了顾景琰一眼，“你这张脸我早就看腻了，我选择当牛做马。”
顾景琰垂眸一笑，突然靠近她，“当牛就算了，做马可以试试。”
做马可以，马可以骑是这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