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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他每走一步,口袋里黑色布条的尾端就随着他踉跄的步伐晃动几下。高坤一伸手,抽下了那个布条,飞快地在自己的手掌上缠了好几下,裹住了正在流血的指关节。

    “我让你别走了。”

    没有反应。

    “站住!”

    江桐终于停下,听觉上的障碍让他在感知这个世界的时候只能借助塞在耳朵里的助听器,它们旧得发黄,时不时都会发出嘈杂刺耳的声音。从十岁的时候第一次戴上,从寂静无声的世界被解救出来,江桐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嘈杂。

    可身后这个人的声音太过清晰,好像没有借助这个小小的仪器,而是通过另外的媒介,笔直地钻进心里。清晰到令人恐惧。

    “我有病。”对方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的身侧,“会传染的那种。”

    江桐抬头望着他,耳朵里嵌着的助听器有些松动,他往里塞了塞,站定了脚步,“什……么……病……”他说话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吃力,认真得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

    那个染着一头红发的男孩垂下头,没有说话,江桐也没说话,有些局促地站在他的面前。

    镜头晃动,就像一个人挣扎不已的内心。高坤的眉头狠狠地皱着,手指攥紧又松开,喉结上上下下,如鲠在喉。

    倘若把沉默拆开来看,一定是无数次看不见的挣扎。无论是怎样的沉默。

    “那天晚上把你吓坏了吧。”他终于开口,却仍旧低着头,用脚踢开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我当时疯了,觉得自己活不长了,不想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病死,烂在哪儿了都没人知道。我这辈子太他妈操蛋了,凭什么偏偏是我,我没做错什么,我凭什么,我只是想赚钱!而且我真的没办法……”

    他说了好大一堆,语速也快,又带着很重的情绪,江桐听清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靠猜。但他听见他不想一个人死。

    自己也不想。

    忽然抓住的一个共同点让江桐放下了戒备心,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上一秒还怕得要死,现在有忽然不怕了。他咬了咬下嘴唇,试着开口,“那、那……你……现、现在……还……想……”

    “现在不了。我当时就他妈是脑子抽风,其实我看到你之后就不想杀……”他的话没说完,像是在犹豫措辞,可最后想了很久也没继续,而是抬头冲江桐扬了一下还淤青的下巴,“我叫高坤,你叫什么名字?”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江桐措手不及,“江……江……”

    “江什么?”

    高坤的追问让天生说不清楚话的江桐更慌了,一时紧张弄得什么都说不出,舌尖死死抵在齿背,想努力地发出那个“桐”字,可却好像梗住一样,怎么都发不出来,急得脸都通红。

    “哎哎,你着什么急啊。别咬着舌头。”想伸手拍一下他,可一伸手就看见自己手上的血,高坤皱起眉,伸出脚碰了碰他的脚尖。

    江桐一下子抬起头。

    “怎么?想起来你名字了?”高坤挑了一下眉,却不小心扯到自己眉骨的伤口,又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操,真他妈疼。”

    “桐……”

    “捅?”

    他的发音不太准,听得高坤一头雾水,“江统?”江桐摇摇头,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对着空气写了半天他的桐字,可高坤还是不明白,他把手伸到高坤的手边,情急之下准备在他的手掌上写,又一次被高坤躲开。

    江桐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暗淡,马路上的车子呼啸而过,汽车鸣笛声尖锐而突兀,惊起茂密枝叶中藏匿的鸟,扑腾着翅膀钻出来遥不可及的天际飞去。

    它的鲁莽和惊慌携走了一片巴掌似的绿叶,如同惊羽一枚,随风悠悠地落下来,打着转儿落到了江桐和高坤之间。

    江桐伸手一抓,细长的手捉住了那片梧桐叶,夕阳照透了它的脉络,就好像照透了江桐白皙手背下的毛细血管一样。

    他脸上一瞬间染上欣喜的神色,举着那片叶子在高坤的面前摇晃。

    “晃什么啊晃。”高坤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他,“不就是片梧桐叶子。”

    梧桐?高坤的眼神闪动一下,“你叫江桐?”

    江桐立刻点点头,一副开心的模样。越接近夜晚,晚霞的色彩越沉越浓,给江桐那张过分苍白的面孔添上几分血色,像是超市里进口冰鲜货架上摆着的漂亮水果。

    “江桐……还行,凑合听。”高坤也说不出什么有文化的话来,咳嗽两声从他手里夺过那片叶子,拿在手指尖转着,“考考你,我叫什么?”

    “高……坤……”神奇的是,比起自己的名字,高坤这两个字他倒是发得标准得多,说完了脸上还露出一副等待表扬的表情。高坤停了转叶子的手指,看了看叶面,挺干净。

    他用叶子轻轻碰了一下江桐的头,“行啊,挺厉害。”

    “Cut!”

    终于赶在夕阳西沉之前结束了这一段的拍摄,中途好几次切换镜头,好在两个演员的戏都连上了,效率才没有被拉下来。拍完了,周自珩和夏习清都跑到监视器那儿去看,和周自珩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不一样,夏习清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尽管他平常都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一旦做起一件事,好胜要强的心比谁都重。

    “高坤刚刚加的那个脚的动作不错。”昆城习惯在片场也叫角色名,他指了指屏幕,“和后头用叶子碰正好照应上了。”他抬起头去看周自珩,“挺不错啊,你们有什么临场发挥都可以来,只要不影响进度,我是绝对鼓励的,别把戏演得死死的,没意思。演人不演戏。”

    昆城说了这么一大堆,夏习清心不在焉,没太听进去,刚才拍戏周自珩脚尖伸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吓了他一跳,差一点NG。

    “江桐也很不错,眼神的表现力很有天赋。”

    夏习清回过神,对着昆导笑了一下。

    “先去吃点东西,”昆城看了一下手表,“八点半的时候我们专场去拍夜场,高坤和江桐吃完饭立刻去换造型。”

    周自珩见夏习清有些恍惚,等导演一走,他就拉住了夏习清的胳膊,“怎么了?累了?”

    “没。”夏习清抹了把脸,“有一点累。”两个人跟着剧组的大部分离开,周自珩前脚上了自己的保姆车,小罗正把他的晚饭拿出来,一回头发现夏习清人不见了。

    “欸?他人呢?”

    小罗啧了两声,“你忘啦?蒋茵姐给他配了保姆车和助理啊,又不是坐咱们的车。”他把筷子塞到周自珩手里,“快吃吧,早上六点熬到现在,你还真不觉得累啊。”

    以往拍戏的时候,一喊Cut周自珩就变得沉默寡言,演戏的过程中消耗了太多的情绪,让他在回归自己时变得倦怠,可有夏习清在的时候就不同,对于变回周自珩,他迫不及待。

    筷子加了一根青菜塞进嘴里,实在是食之无味,周自珩低头扒了口饭,小罗看着问道,“是不是空调不够凉?热得吃不下饭吧。”他又调低了几度,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了一下,“怎么这么热闹?”

    隔着遮光玻璃看不清,小罗干脆拉开了车门,脑袋探出去瞄了一眼,“哎,笑笑你们干嘛呢,有冰棍儿?哎哎给我一根儿,都什么味的啊?”

    自家小助理被勾搭了出去,周自珩嫌弃地抬起头往车门那儿望了一眼,谁知正巧看见夏习清迈着长腿进了车里,砰的一下拉上了车门,把手里捏着的一个袋装冰棍儿扔在他的桌子上。

    周自珩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给我买的?”

    “不吃是吧?”夏习清抓了冰棒就撕开了袋子,“那我自己吃了。”

    “吃!”周自珩飞快地夺过自己心心念念的冰棒,撕开袋子就往嘴里放,冰得牙齿都打颤,还嘴硬说好吃。

    “没人跟你抢,人人都有。”

    原来刚刚小罗说的冰棍是夏习清买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周自珩瞬间失望起来,“每个人都有啊。”

    “可不是,花了我不少钱呢。”夏习清极为顺手地拿了周自珩面前的筷子扒拉了两下他正吃着的饭菜,又放下筷子,“你刚刚不还吵吵嚷嚷的要吃冰棒,又不吃了?”他抓过周自珩的手腕把冰棍拿到自己的跟前,咬了一口,“挺好吃的啊。”

    见周自珩脸上仍旧不开心,夏习清一下子明白过来,手撑着下巴懒懒笑着,手指优哉游哉地在脸上弹了几下,“我给别人买的都是三块钱的,给你买的可是最贵的,三四层夹心呢。”

    周自珩没好气儿地瞥了他一眼。

    “你要非觉得不高兴我没关系,但是你得搞明白因果关系。”夏习清手拿着筷子在外卖盒上轻轻敲着,“我呢,是为了给你买冰棒才给他们买,不是给他们买顺带给你捎了一根,明白?”

    雪糕上的奶油都一点点化开,顺着往下淌,看着怪可惜的,夏习清掰开周自珩的手抢过雪糕,“你不吃算了,浪费。我还不如拿去喂狗。”

    “谁说我不吃了?”见夏习清拿了雪糕咬了一口就往外头走,周自珩急了,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忽略了自己一米九的个子,冷不丁砰的一下撞到车顶,疼得重心不稳往下倒,夏习清听见声儿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子去看,结果就这么被周自珩给扑倒在本来还算宽敞的保姆车里。

    这位从来没有演过爱情片的演员,在连番巧合的促使之下上演了一出偶像剧里最烂俗的戏码。

    扑倒,贴紧,嘴唇相碰。

    软软的触感让周自珩一下子从疼痛中惊醒,他抬起头,生怕压着夏习清,连忙从他身上起来。

    “操……老子的背……”夏习清也扶着自己的腰坐起来,眯起的眼睛微微松开,视线慢慢清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又是习惯性地道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

    手里的雪糕化了一半,粘腻地淌在指缝,这种黏糊糊的触感让人不舒服。夏习清抬起手,舔了一下指尖滑腻的白色奶油,眼神懒懒地投出去,望着周自珩那副每次道歉时都真诚不已的脸。

    他咬了一口雪糕,跪在地上倾身凑到周自珩的面前,吻住了他的嘴。冰冷湿润的雪糕,柔软温热的嘴唇,触及的瞬间就化作舌尖猛烈地入侵,用最柔软的武器进行冰与火的交战,浓郁的甜蜜中一触即发。

    短暂的恶作剧告一段落,夏习清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周自珩沾着奶油的嘴角,把手里快化掉的雪糕又塞回到周自珩的手里,眼尾上挑,语气里的笑意挑衅又勾人。

    “抱歉,我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笑笑:小罗小罗,你们的保姆车刚刚震了一下,震得特别厉害!

    小罗连忙跑过来拦住笑笑:别别别开门!

    笑笑(天真脸):为什么?

    小罗(假笑并拉走):我们去吃冰棍儿【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第72章

    爱情兵法

    一连好几天的夜戏,夏习清睡眠严重不足,

    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大好,

    昨天为了拍一场雨戏,活活淋了一晚上的人工雨,

    当天晚上回酒店人就不行了。今天的戏全排在白天,

    早上五点下夏习清就起了床,连着灌了三大杯冰美式拍到下午两点半。

    终于拍完了自己的部分,

    夏习清坐在台阶上发着愣,午后的太阳照得他眼睛发晕,感觉自己就快化成一缕烟了。

    “习清,

    你黑眼圈好重哦,

    要不要让dy姐给你遮一下?”笑笑蹲在他的跟前替他举着小风扇,

    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你还困吗?想吃什么吗?”

    夏习清摇摇头,

    手掌撑着脸颊,

    说话都有气无力,“有黑眼圈就更像江桐了,反正dy姐来了也是把我往丑了化,

    你去车上坐着吧,我歇一会儿就上去……啊啾——”他忽然打了个喷嚏,笑笑紧张地问道,“该不会是昨天淋雨淋感冒了吧?”

    “没,”夏习清用手揉了揉鼻子,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晒太阳晒的。”

    三催四请的笑笑也就回去了,夏习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周自珩正拍着戏,他也只能站在旁边围观一下。

    这场戏是高坤发现自己身体不适之后去黑诊所看病的戏,诊所也是华安里社区里租的一个很小的房间,布置成小诊所的样子,里头坐着几个打吊瓶的群演,整个房间只有一个老吊扇,转出来都没什么风,窗户全敞着都闷热难耐。

    夏习清站在导演的旁边看着监视器的屏幕。

    “我一咽东西就疼。”高坤皱着眉隔着一个小木桌对着诊所大夫解释,“那种刮得慌的疼。喉咙,就嗓子这里好像是肿着的。”

    医生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戴着老花镜穿着白大褂,伸手摸了一下高坤的喉咙,“张嘴。”

    看过之后,“你这里面都起泡了。”

    她站起来到身后的药柜里头翻出来两盒药,啪的一下扔在高坤的面前,“蓝的一天两颗,绿的一天三颗。”

    “你都不说我是什么病?”高坤摸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看了一眼那两盒药,又看向医生。

    “上火。”那中年妇女翻了个白眼,臃肿的身子费了半天劲儿才从药柜和桌子之间狭窄的缝里转过来,再一次坐下,“这药你是要还是不要?”

    高坤的眉头仍皱着,伸手要去拿药,又收回来一些,抬眼看她,“真的只是上火?”

    “是你看病还是我看病?”她推了一把眼睛,语气刻薄,“怎么,上火不行,你还想得绝症啊。”

    高坤脾气蹭得一下就起来了,手一拍桌子,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闭着眼睛打吊瓶的小孩儿都睁了眼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大,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压着火问了句多少钱。

    “六十五。”

    “六十五?你怎么不去抢?”

    “你出去打听打听?这都嫌贵?”她的眼神刀子似的在高坤脸上扫着,恨不能剜下两块肉,“没钱还跟这儿闹。要还是不要!”

    高坤没辙,从裤子口袋里扒拉出一叠纸币,还是上次帮人打临时工挣的,他把纸币放在桌子下头数了数,抽出好几张拍到桌子上,抓起两盒药就往门外走,撞得门上的风铃丁铃当啷响。

    “耍什么横,有本事去大医院啊,一辈子穷病。”

    “Cut!”昆城喊了停,“休息一下。这条很好,过了。”他转头看向习清,“怎么样,习惯演员生活了吗?”

    习清苦笑了一下,“习惯倒是习惯了,就是还称不上是演员。”

    “我倒是觉得你挺有天赋的。”昆城笑着说了一句,副导演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夏习清转头去看,那个女孩儿看起来挺眼熟,年纪看起来二十不到,穿着一个橘黄色的吊带背心,下面是紧身牛仔裤,露出半截细白的腰,身材不错,头发染成黄棕色,戴着两个夸张的大耳环,跟刚刚晃荡不停的风铃似的。

    “昆导,我中午刚到,不好意思啊。”

    昆城站了起来,“没事儿,正好他们这边耽误了一会儿,等下就是你跟高坤的戏了。”说完他又走到副导演的身边,两个人商量着其他的事。那个女孩儿就转过脸看向夏习清,冲他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宋念,演玲玲的。”

    宋念?夏习清很快反应过来,难怪觉得她眼熟,之前在b站刷周自珩演技合集的时候好像见过她,大概是合作过几次的女艺人。他大方地伸过手,温柔笑道,“我是夏习清。”

    “我知道,我也喜欢看你们的那个综艺。”宋念的嘴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衬得牙齿很白,她的长相在娱乐圈里绝对称不上是大美女,但笑起来很是讨人喜欢,属于比较舒服的长相,“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还漂亮。”

    这个词算是夏习清的雷区,不过念在初次见面,他也只是微笑着说了句谢谢,两个人没聊几句,周自珩就走了过来。

    “哎,宋念你迟到……”

    话还没说完,性格开朗的宋念就冲到了周自珩的跟前,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好久不见啊!”

    周自珩的第一反应是拍着宋念的胳膊眼睛看向夏习清。

    夏习清的第一反应却是撇开脸,还侧着头打了个喷嚏。

    喷嚏打完他还低着头,一面揉鼻子一面想着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撇开脸,显得自己多不想看似的。

    “你这头发染得酷啊,像樱木花道,”宋念踮着脚伸手去摸他的头发,“早知道我也染个红的,咱俩不是演一对儿吗?”

    是一对儿吗?我们看得怕不是一个剧本吧。夏习清在心里吐槽。宋念演的这个玲玲是一开始刚来大城市的时候跟高坤在一次打群架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相互有好感,暧昧了一阵子,也是玲玲告诉高坤有快速来钱的办法,高坤这才有了卖血的途径。

    不过后来知道高坤染上艾滋之后,玲玲就连夜搬了家,再也找不着人影。

    “你这个颜色也挺好看,比红的好看。”周自珩站远了半步,眼睛仍旧看着夏习清,可夏习清却没搭理,手掌挡在眼睛上头遮太阳,正好走过来一个化妆师,夏习清拦了拦,“小月,帮我卸一下妆吧。”

    “行啊,走呗。”

    周自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夏习清两手一揣兜跟着化妆师小姐姐走了,连个头都没回,面子上的招呼都没打。他心里顿时烦躁起来,宋念又在旁边咋咋呼呼说个不停,一贯的好教养在这个时候都不顶用了。

    “我去那边休息一下,热得我头晕。”

    话说到一半的宋念尴尬地哦了一声,“那……那你去吧。”

    周自珩找了个树荫坐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好看见赵柯发来的消息。

    [柯子:双排来不来?找不到人了!]

    一看就来气。周自珩啪啪啪打了一行字怼过去。

    [珩珩:你脑子有泡吗你觉得一个正在组里拍戏的演员有功夫跟你打游戏?]

    刚发出去没一会儿,赵柯的电话就进来了,周自珩接通之后没好气儿地喂了一声。

    “哟哟哟,谁把我们珩哥惹成这样儿啊?”赵柯那头也是阴阳怪气,七万八绕的,“珩哥您这戏拍得看来是不顺心啊。”

    “滚你丫的。”周自珩被带的口音都跑了出来,“你不是打游戏吗打什么电话?”

    “打游戏哪有看我们珩珩的笑话有意思啊,哎我说,你到底是遇上什么事儿了,火气大的我隔着电话都觉着烧耳朵。”

    “没什么……”周自珩的语气低下来,被赵柯一听就听出不对劲,虽然他平时就是又损又贫,但自家发小的事儿一贯上心,周自珩什么人啊,那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天使,从来不跟人生气斗狠的,平时连个小情绪都没有。

    能把他气得打字儿不发标点符号的,估计也就一个人了。

    “那什么,你该不会是跟夏习清吵架了吧?”赵柯试探性地开口,听见那头许久不说话,心里也就有了谱,“我说呢,大下午就上头,弄半天是跟习清置气啊。”

    周自珩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说别的。

    “为什么啊?”

    周自珩低着头,看着不远处有一队小蚂蚁在往自己这边儿爬,他闷着声儿叹气,背后的蝉鸣声叫得人心里发慌。

    就这么,像个抱着电话的闷葫芦似的闷了半晌,周自珩才终于开口。

    “我喜欢夏习清。”

    他等着赵柯那头发作,却听见电话那边儿传来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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