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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那接吻呢?”

    他的声音半含着温热的气,声音很轻,仿佛在诱人一步步走过他心里头去。

    “接吻可以吧。”

    夏习清站开了一些,故意作出嫌弃的语气,

    “我看你啊,是真的想上八卦头条。”

    “对啊。”周自珩快走两步到夏习清的前面,转身面对着他一步步倒退着走,眼睛看都不看别的地方,只盯着夏习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我现在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终于谈……”

    “小心。”

    后头过去一个推着推车准备赶夜市的大姐,差点撞上周自珩的后腰,夏习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自珩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这边一扯。

    两个人胸膛贴在了一块儿,夏习清一抬头,鼻尖蹭过周自珩的下巴,怕他站不稳,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恋爱了。”周自珩愣愣地说完最后三个字,低下眉眼去看他。

    四周围灯火逐渐亮起,两个人相贴的这一瞬,慢镜头一般,一帧帧勾勒出一个拥抱的形状。

    “想亲你。”周自珩小声在他跟前念着,之前那个差点被他撞上的大姐没准备轻易罢休,嘴上得过些瘾。

    “哎哟,就不能看着点,这么大的人了还倒着走路,撞倒我这车子看怎么办。”

    大姐骂骂咧咧地推着车走开,夏习清也回过神,松开了手又推开他,把他拽到自己的左手边,“看着路。”

    “想亲你。”周自珩凑过来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笑。

    又来了。

    得了点甜头就开始没收敛地招摇,完完全全就是周自珩的作风。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把他跟当成什么纯情小天使了。

    夏习清抬眼,从他的瞳孔顺延向下,眼神粘滞,盯了一会儿黑色口罩下面的嘴唇,又一次抬眼,定定地望着周自珩深邃的眼瞳,颤动的眼睫末梢全都是风情。

    撩拨完毕,夏习清轻笑一声,两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朝前头走着。留被他这一眼望得失了半边魂的周自珩站在原地。

    这双眼睛太勾人了。

    周自珩感叹一万遍都不够。

    回过神来,周自珩慌张赶了几步,“哎,等等我。”

    “不等,长这么长腿干什么吃的。”

    “用来追你的啊。”

    “神经。”

    周自珩给小罗发了个消息,让他去应付昆导和蒋茵,自己潇洒利落地关了机。

    两个人就这么躲过杀青宴,可饭不能不吃,夏习清领着周自珩去了一家附近的生烫牛肉粉,周自珩从小在北京城里长大,地道的米粉吃得都不多,别说这种特色的生烫牛肉粉了。

    “老板,两碗宽粉,一碗不要辣。”夏习清转过头看向周自珩,“你吃什么,牛肉?腰花?”

    “牛肉。”周自珩看了看那盘切得漂亮的肉,碰了碰夏习清的胳膊肘,小声问道,“腰花是什么?”

    夏习清坏笑着瞟他一言,“这你都不知道啊,周小少爷。”说完他又拿手指头戳了一把周自珩的侧腰,凑到他耳边,阴森森道了句,“肾。”

    周自珩立刻捂住自己的腰。

    夏习清还故意说得绘声绘色,“新鲜的腰子拿出来对半一剖,中间的白筋一掏,用快刀,一刀一刀片成薄片,放在滚汤里涮两下,又脆又嫩,特别好吃。”

    听得周自珩忍不住打了个抖,“我要牛肉的,牛肉。”

    “好。”老板麻利地从高汤捞出白软的米粉放入碗中,舀了牛肉汤、卤汁、葱花萝卜丁,又将新鲜的牛肉片汆烫断生码在粉上,递给周自珩。又照样做了另一份,浇了一大勺辣卤给夏习清。

    店子里开着空调,两人对坐着一人一碗粉,吃得舒服极了。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吃的早餐就是牛肉粉,生烫的或者卤牛肉。”夏习清觉得不够辣,又舀了一勺辣椒油放进碗里搅和了一下。整个碗都红彤彤的,看得周自珩犯怵。

    “你们一大早吃这么辣,胃不难受吗?”周自珩夹起一筷子粉,送入嘴中,又嫩又滑,好吃极了。

    “还好啊,”夏习清舀了一勺酸豇豆放在周自珩的碗里,“我们这儿早餐很多的,一个月三十天不重样儿,热干面、三鲜豆皮、烧梅、面窝、蛋酒,数都数不清。”

    “那你都得请个遍。”周自珩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冲他笑了一下,活像只大型犬似的,黏人又乖觉,“不然我就赖在武汉不走了。”

    “那你别走,就在这儿赖着。”

    出了粉面店,两个人又沿着夜市吃了一路的小吃。两个人的手机都关了,谁也不理,就安安静静地压着马路。

    夏习清过去从来没真正与人恋爱过,虽然说不出口……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周自珩。

    但他的确是他的初恋。

    “我不想回酒店。”周自珩手里拿着一串荸荠,咬下一个吃得脆响。

    夏习清想起之前那个绯闻,“酒店门口现在应该估计有一大堆的记者蹲点呢。”

    周自珩不明所以,侧头看他,“为什么?”

    “你不知道?”夏习清白了他一眼,“现在你跟宋念的绯闻在全网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居然不知道?”

    “我一下午都在拍戏,手机都不在我身上,后来我拿到手机之后就一直给你打电话一直联系你。”周自珩吃掉了最后一个荸荠,含含糊糊地续道,“后来就关机了,我去哪儿知道什么绯闻。”

    夏习清没好气地瞟他一眼,“那你现在知道了?周自珩出道以来第一个绯闻。”

    周自珩把手里的签子投进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里,没脸没皮贴上夏习清的胳膊,“我的第一个绯闻不是和你吗?”

    “滚蛋。”

    “不滚。”周自珩一条胳膊揽住夏习清的肩膀,“全国的自习女孩都得给我作证,我的绯闻对象有且仅有夏习清。”

    黏糊劲儿。夏习清瞪他一眼,也不说话。周自珩的手碰了碰夏习清的脸侧,叹口气,“不想回去,不想跟那些人瞎搅和。”

    小巷子快走到了头。

    周自珩悄悄牵起他的手,“我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演了好多戏,大家总是说,我年少成名,比别人省了好多时间。”

    “你也失去了很多时间。”夏习清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软,心里想起了周自珩卧室里的放映机,想到那个乖乖软软的周自珩,可爱极了。那么小的小孩,就在娱乐圈里扮演着各式各样的角色,所幸他没有丢了自己。

    而且比任何人都纯粹,都美好。

    “时间是很宝贵,一维,单向,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周自珩把手指嵌进夏习清的指间,牢牢握着,“但如果你在。”

    “我就想,和你一起浪费时间。”

    夏习清的心跳乱了。

    “不对。”周自珩忽然转头看向夏习清。

    “想和你浪费一切。”

    昏黄老旧的路灯打在地上,照得两个人的人影长长的,缠在一起,相依相偎。夏习清低头看着,沉默了很久,像是犹豫着什么。

    周自珩先开了口,“回去吗?累了吧。”

    “我带你去个地方。”夏习清拽住了他,忽然开口。

    周自珩也没有多问,就这么跟着夏习清回到空荡荡的片场去取了车,剧组里几乎没人,估摸着还在吃饭,夏习清拉开车门进了驾驶座,“上车。”

    黑色的车如鱼一样溜进了车流里,将两个人的心事和秘密藏匿在繁华都市里。

    这是周自珩的车,夏习清也是头一次开,手心落了汗黏糊糊的,等红灯的功夫他把手伸到的方向盘侧面储物盒,想找找有没有湿纸巾之类的东西。

    “哎别拉开。”

    话说得太晚,夏习清已经拉开了盖子,里头冒出来一大堆包装可爱的糖果,多得都溢了出来,就跟刚爆出的爆米花似的。

    糖果落了满车,两个人都怔了怔,又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这个小小的储物盒,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心。零零碎碎的甜蜜多到一碰就要溢出来,怎么都装不下。

    车窗外风景变换,从偏僻树丛变成高楼林立,转而又变作一片沉沉的静湖,星辉揉碎了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周自珩累了一天,又哭又笑的,累得睡了过去。

    这是一片依湖而建的别墅群,安静得很,夏习清开着车从大门过,被保卫拦了一下,他取下口罩去看,里头走出来一个年纪近四十的保安,他先是眯着眼瞅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夏习清,又见他整个人侧过身子趴在驾驶座的车窗上,笑眯眯喊了一声林叔叔,对方这才认出来。

    “这不是习清吗?这得有多少年没见你了。”

    夏习清嘴角含笑,见对方放行,他也只寒暄了一两句,就开车进了小区。

    梦里感觉有人在轻轻拍着自己的脸,周自珩抓住了那只手,顺着手指摸到了他手上画画留下来的茧,每次他都能凭借着这茧一下子认出来。

    夏习清看着他闭着眼睛捉了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又吻,恶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晃了两下子,“还睡,再睡我就先奸后杀。”

    “你来啊,求之不得。”周自珩两手一摊,眼睛仍旧闭着,“正好圆了我车震的梦。”

    夏习清白眼就要翻上天,推了一把周自珩的脸,自己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我本来以为我已经算不要脸的了,没想到你还真是青出于蓝。下车!”

    听他这么说了,周自珩揉了把眼睛跟着下了车,站在车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四处一看,面前是一个三层高的独栋别墅。

    “我还以为你是带我私奔的。”周自珩望着这栋别墅,看这淡黄色的墙壁,不像是新的,“难不成你是给我买房了?你要包养我啊。”

    “想得美。”夏习清从口袋里拿出串钥匙,对着路灯找了找,捏着其中一个走向别墅大门。周自珩这会儿才当真,原来这个别墅真的是他的,“这是哪儿啊。”

    夏习清低着头将钥匙插进门锁里,转动了两下,将大门推开,里面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的脚步停滞在边缘处,一动不动。

    “怎么了?”

    “这是我以前的家。”夏习清低头苦笑了一声,“不,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发觉自己的手指都在发抖。

    周自珩愣住了。

    原来夏习清轻描淡写说的“一个地方”,竟然是他以前的家。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也是他曾经饱受折磨的地方。

    他不禁想起那天晚上,喝醉之后的夏习清在自己怀里无声哭泣的模样。

    “你说你不想去酒店,这个房子还算过得去,凑合住一晚也可以,反正没人,十多年没人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电。”夏习清像个没事人一样,他进去半步,伸手到旁边去摸了摸,找到灯的开关,啪地一声,大堂的水晶吊灯亮起来。

    “灯还是好的,那就好。”夏习清走进去两步,发现周自珩没有跟上来,他又回过头去看,想起来自己是没有告诉过周自珩他家世的,可能到现在他也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小画家,夏习清笑着解释,“我忘了跟你说,我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寰亚集团,你应该知道。一开始是在这里发的家,后来生意做大了,就去北京……”

    话说了一长串,忽然被周自珩握住手,夏习清愣了愣,抬眼去看他。

    “你手好凉。”周自珩揉了揉他僵住的掌心,深邃眉眼里满是温柔,他靠近一步,将夏习清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的耳朵。

    “谢谢你。”

    谢谢你的信任。

    第76章

    原生之痛

    突如其来的一句感谢,让夏习清耳朵一热。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说,

    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周自珩把他的双肩一握,

    推着他翻转过去,又从背后把他抱住,

    胸膛贴着他的脊背,

    一点点推着往前走,“寰亚集团……原来我们习清哥哥是大少爷啊,

    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就让你包养我好了。”

    每次周自珩叫他哥哥都带着股调笑的意味,夏习清拿后肘拐了他肚子一下,

    “我可包养不起你周小公子。”

    “包得起。”周自珩从后头亲了一下夏习清的后脑勺,

    “跟我上床不要钱,

    我倒贴钱还不行吗?”

    夏习清扭过头,

    冲他挑了挑眉尾,

    “你让我上我给你钱。”

    周自珩捧着他的脸就这么别扭着亲了一口他的嘴唇,

    “那还是我倒贴吧。”说完他推着夏习清肩膀往前走着,想要赶紧转移这个话题。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打消这个念头。

    这栋别墅不小,里面的家具都蒙着白布,

    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住人,这场景让周自珩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和夏习清录制《逃出生天》的情形,也是许多蒙着白布的家具,华丽而冷清的装饰。

    “我带你上楼去逛逛。”夏习清说话没什么情绪起伏,这让周自珩有些担心,他已经足够了解夏习清,

    他越是没什么情绪,说明他藏得越深。

    可周自珩能做的也只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陪着他一起。

    一层的客厅做了挑高的处理,大约有四米高的空间,因而楼梯也很长,右侧是扶手,左侧是整面墙壁那样高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夏习清拖着周自珩的手一步步走上去,见他一直在旁边的书架,便道,“我小时候经常坐在这个楼梯上看书。有时候看累了就靠在这儿睡着了。”

    一想象到那个画面,周自珩的嘴角就不自觉勾起。

    好想看看他小时候,一定是全班最好看最可爱的小孩。

    周自珩被夏习清拽着上了二楼,二楼有一条深邃的走廊,像极了美术馆里的艺术长廊,深米色,对着的墙面上依次挂着十幅画作,中间经过一个房间,夏习清试着开了开门,竟然没有上锁,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打开了房间门口的灯。

    “这是我母亲的收藏室。”夏习清拉开了门,站在门边,周自珩望了一眼,这是一件非常大的房间,进去才发现里头还套着一间,里面放置着各种蒙着布的画框,大的和人差不多高。

    “这些都是画?”

    “对。”夏习清点头,想到上一次习晖跟他说过的艺术馆开幕的事,这些收藏品夏昀凯没有带走,估计也是留给他了,可他居然不上心到都没有专程请人保管,就这么搁在旧房子里。

    也是,他那么讨厌母亲,也那么讨厌自己,看见这些画估计恨不得一把火烧个干净。

    “我母亲出身艺术世家,外公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雕塑家,外婆是油画名家。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妈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一个艺术鉴赏收藏家。”

    夏习清随手掀开了一幅画上的蒙尘布,“她一辈子都为自己没能成为一个画家而遗憾,不对,”夏习清苦笑,“说是遗憾,倒不如说是怨恨,她没有绘画创作的天赋,尝试了很多年都一直平庸,可她能一眼辨别出画的好坏,挖掘了许多当时还没有成名的画家。”

    这样的故事发展下去,周自珩已经可以猜出后续,“所以,你的妈妈生下你之后,发现了你的才华。”

    夏习清的手指轻轻蹭着画框,“她只不过是发现了救命稻草。”

    也发现了致命毒药。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转到另外一幅画的跟前,“她觉得我隔代继承了外祖父母的天赋,所以从小就逼着我学画,那个时候我也才四五岁,什么都不懂,每天关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只有画笔和颜料。”

    看起来色彩斑斓,其实是一片灰暗。

    “我那个时候不愿意学,哭闹不停,她就骂我,说一些我当时根本听不懂的话。那个时候,她和夏昀凯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每天都吵架,甚至打架。”

    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他依旧叫不出口,只能用名字来代替。

    收藏室里放着一个突兀的梳妆台,夏习清踱着步子走到那面镜子前,出神一般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在周自珩的眼中,夏习清的身上总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精致的脆弱感,沉静的时候如同一件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瓷,美丽且易碎。可就像他自己说过的那样,艺术品即使碎了,也是艺术品,他的每一个破碎的棱角都闪烁着美的光彩。

    “他们为什么会结婚?”周自珩靠在门框上,“联姻?”

    艺术界和商界的联姻在这个圈子里也不算少见,尽管艺术界的人往往清高,看不清满身铜臭的商人,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烧钱无比的艺术圈更是少不了资本的支撑。

    “不是,我外公可看不上那个时候的夏昀凯。”夏习清低头看着梳妆台,上面没有化妆品,倒是放着许多手掌大小的精致摆件,本应该是对称摆放的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乱了,夏习清一个一个将它们对应着摆好,“听说我妈当初是一意孤行嫁给夏昀凯,她这一双慧眼,也只适用于艺术品,看人走眼得太厉害。”

    说完他转过身,反手撑着梳妆台看向周自珩,“你想想,她一个艺术界的天之骄女,谁都不放在眼里,一颗心扑在一个男人身上,差点跟家里闹得决裂。结果呢,”夏习清低头笑了笑,“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在外面找女人,每一个都不如自己。”

    对于天生骄矜的人来说,无异于凌迟处死。

    “怀我的时候,我妈回了趟娘家,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破夏昀凯和外面的野女人在他们的卧室乱搞,捉奸在床。”夏习清耸了耸肩,“她当时大概是连着肚子里的我一起恨的。”

    他总是用那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周自珩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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