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扒上窗户,看见画上隐约有一个男人的脸。心忽然就慌了,像是被毫无征兆的雷劈了一下。
难不成夏习清要搬走?他这几天一直忙着的事就是搬家?
明知这样胡思乱想不好,可周自珩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进入隧道之后,狭窄甬道里酝酿了太久的沉重的阴影一下子覆上周自珩的脸孔,黑压压的,没有光。他每天都为了夏习清和自己的事在想着出路,可他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夏习清是不是像他一样。
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夏习清都说过了,自己不过是试用期。试用期里的爱情,随时都可以抛弃,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当真。
越过隧道,秋日欠缺火候的阳光再一次出现,打亮这狭窄空间的每个角落。周自珩将编辑了好几遍的信息发出去,手机没电自动关了机。
天意。周自珩将帽檐压下来,谁也不想理。
回到家,周自珩勉强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在饭桌上陪着笑脸,母亲一直询问他在外地拍戏的情况,周自珩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心里装着事儿,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晚饭的时候周自璟和蒋茵才回来。
蒋茵脱了外套递给佣人,和父母道过好便走到了周自珩的身边,压低声音说,“夏习清刚刚说你不接他电话,我给你打电话也是关机。”
“我忘了充电,”周自珩这时候才将手机充上电,听见刚才蒋茵说夏习清,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死灰复燃的错觉,“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让我跟你说一声,有时间给他回个电话。”蒋茵从茶几的果盘里叉了一小块哈密瓜塞进嘴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半低着头随口道,“他好像挺忙的,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
周自珩嗯了一声,等着手机开机。
屏幕刚亮起,还没来得及给他回电话,就听见坐在身边的蒋茵开口,“糟了。”
“怎么了?”周自珩侧过脸去,看见蒋茵已经站了起来,“红姐,我的外套帮我拿一下。”她低头冲周自珩摇了摇头,“我还以为魏旻这两天没动静是放弃了,真是、真是没想到。”
蒋茵的话一下子惊醒了周自珩,他立刻登录
[X姓网红小鲜肉疑似同性恋]
点进去第一条,文字内容并没有指名道姓,但句句都可以对应到夏习清。
[:现在娱乐圈里最红的一对男男CP——当红炸子鸡男演员X一夜成名“艺术家”可谓是家喻户晓,流量惹人艳羡,但据知情人士爆料,这名X姓小鲜肉本身就是同性恋,并且曾经有过很多同性伴侣。不知道和他炒作CP的另一位男明星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周自珩紧紧握着拳,骨节都发白。
“我现在立刻回公司,这件事我会处理,”蒋茵风风火火穿上外套,“周自珩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家等我。”
习晖乘车来到了Pulito艺术馆新址,这座艺术馆原本是一座四层高的花园洋房,被夏习清买了下来,亲自设计,将它作为Pulito的新场馆。
“怎么这么多人?”尽管他早就预估过艺术馆开业当天的排场,可看着车窗外浩浩荡荡的记者,习晖心下起疑,对司机吩咐道,“你去下面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
“是。”
等到司机一走,习晖便给夏习清打电话,可对方却一直在通话中,无法接通。
没过多久司机便回来,“习总,外面都是娱乐记者,好像……好像是因为夏少爷的私生活……”
习晖眉头皱起。
“不争气。”他叹了口气,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带一帮人过来,我把地址给你。”
夏习清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开业晚宴刚开始不过半个小时,外面就被一大群记者包围了。他甚至不知道这些记者来的原因,直到助理将网上的热议拿给他看。
那条曝光自己性取向的微博,现如今已经转发过两万。
眼看众宾客都因为外面的纷乱议论纷纷,夏习清心中虽疑惑,但也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度,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领带,拿过司仪手中的话筒,站在一楼大厅的主藏品前开口,“各位想必一定是在疑惑,为什么外面会有这么多的记者。”
夏习清的脸上挂着淡然绅士的笑,“这座艺术馆暌违十五年在此开业,馆内的每一处细节都是我亲自参与完成的,包括宾客的筛选,所以今天到场的各位,都是我心目中的艺术大家、收藏大家,是我十分尊敬的人。”
“艺术的魅力来源于包容的自由和情感的共鸣。我一直以来的创作也是秉承这两点,因而在这里,我也想向各位说明,和许多艺术界的知名人士一样,我也是LGBT的一员。”
看着下面宾客的议论,夏习清挑了挑眉,“我原以为个人的性取向至少在艺术界不会遭受苛责,难道不是吗?”
此言一出,场内忽然静了下来,这顶大帽子一扣,没有人再敢多说半句,就连一开始看过网上爆料的那些看笑话的人,也不愿顶上“歧视”、“不自由”的罪名。
“谢谢大家的理解和尊重。那么就敬请各位继续参观本馆,一二三楼均已开放,四楼尚未完工,工作人员将会带领各位,请大家尽兴。”夏习清笑得无懈可击,说了句enjoy便将话筒交还给工作人员。
“四楼不允许上,如果有人闹事立刻请出去。”夏习清嘱咐了两句,端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现在的情形还可以控制,但如果周自珩来了就完蛋了。
夏习清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没能送出的请柬,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打电话给周自珩的助理,让他务必看好周自珩,别来找我。”
这种场面,公关根本是死局,夏习清知道现在蒋茵一定在帮自己公关,但是如果只是压下热搜和相关的爆料,只会适得其反。
天渐渐的黑下来,外面忽然传来声音,站在二楼落地窗的夏习清往下一看,一帮穿着保镖制服的人将门外的记者赶走,远远地,他看见习晖的车子。
原本精心筹划的开业就这么被搅了浑水,夏习清心中恼恨不已,愤怒的情绪像是潮水一样没过去,等到退潮时,巨大的失落感将他包裹住。
临近深夜,宾客相继离开,连工作人员都下班离去,夏习清就这么坐在四楼的门口,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性取向被曝光,照他之前的作风,这些事情曝光都是迟早的事,可他不愿意牵连周自珩,更不愿意是在今天这个日子曝光。
身上的一包烟被他抽得干干净净,夏习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十二点差十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落过。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夏习清终于了解爱一个人的感觉。不是爱意包围时无边无际的甜蜜,而是当你发现你为了他做出的一切都变成徒劳,那个瞬间的怅然若失。
空荡荡的艺术馆里摆满了藏品,价值连城,珍贵无比,但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物件,堆砌在这富丽堂皇的建筑里。
他转过身子,合上了大门,准备将自己的愚蠢和执着所在这一天的结尾,权当落幕,可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习清。”
夏习清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见了一个气喘吁吁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人,帽子口罩全戴了,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自珩?你、你怎么来了。”他心有余悸,将周自珩拉进了艺术馆,周自珩摘下口罩,露出笑容,喘着气解释,“我、我被我哥关在家里了,刚刚才找着机会翻墙溜出来,我回了趟公寓,你、你不在,我在新闻上看到这个地方,就想试试看,看你在不在这里。”
看着他额头上的薄汗,夏习清忽然像是失去了言语能力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厅上悬挂的古董钟。
指针还没有旋转至终点。
还好,还来得及。
抓住周自珩的手腕,夏习清一路拽着他上了四楼,打开了四楼的大门。周自珩满心疑惑,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地上满满的烟头。
“你拉我上来干什么?”
夏习清打开了四楼的大门。
“生日快乐。”
大门完全打开的一瞬间,周自珩怔住了。整个楼层展出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画,或是水彩,或是油画,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画中人。
每一幅都是自己。
“这是我为你画的,一共有九十九幅,从你小的时候,到你现在,幸好你是童星,不然我还真的没办法记录下你一直以来的样子。”
周自珩不禁想到,带着他前往射击场的那个夜晚,夏习清指着自己胸口的那柄枪,还有他一时的玩笑话。
[买夏习清给我画的所有画,拿来给我陪葬。]
夏习清独自向前走着,脚步停在一个比他还高的展品前,上面蒙着一层黑色丝绸,璀璨的水晶灯下泛着细腻的光。
“这个也是为你做的。”夏习清抬手,将丝绸轻轻扯下。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洁白无比的石膏雕塑。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容朝着前方,似乎望着什么,立体的五官上浮现微笑,如同古希腊古典雕塑那般美好。
他的手中握着一枝玫瑰,温柔而充满力量。
“生日快乐。”夏习清朝他走来,“对不起,我搞砸了你的生日。”他终于走到了周自珩的面前,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方暗蓝色的请柬,上面的封戳都是一朵玫瑰。
“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本来想着今天邀请你,把这个亲手交到你手上,没想到你不在,又……又闹出这些事。”夏习清垂着眼睛,睫毛微微颤了颤,“生日快乐。我的惊喜实在是太烂了。”
原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
“我特意选在今天开业,这个艺术馆是我母亲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我想让他重生在你生日的这一天。”
10月20日的最后一秒,他得到他最想要的礼物。
周自珩愣愣地打开了那封迟到的请柬,里面掉出一张手写信。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作者有话要说: 手写信上的诗节选自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第85章
文艺复兴
周自珩定定地站着,手指握住那一方小小的手写信,
垂着头,
黑色的帽檐遮住他深邃的眼也蒙住了心绪,久久沉默。
夏习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心脏不安分得很,
介于慌乱与羞耻之间的某种情绪在攀升,这不像他,
这两种情绪都非常不夏习清。
“那个……”夏习清的嘴唇动了动,盘踞这个身体太多年的自尊让他伸出手,将那封信从周自珩的手里夺了回来,
“这是我抄的一段,
我挺喜欢这首……”
强打起精神说出的话终结于周自珩一步上前的吻里,
他的手捧住夏习清的面颊,
可夏习清却觉得,
他捧住的是自己忐忑又奄奄一息的心。柔软的吻是一剂良药,
让他在莫大的失落中死而复生。
夏习清伸出手抱住周自珩的后背,两具身体紧密无间地贴着,胸膛抵着胸膛,
心脏靠着心脏。
他亲手写下那些字句的时候,感觉自己真的如同一个献祭者。
为了周自珩这一捧璀璨星光,他献上自己的所有。他的胆怯,他的沉疴旧疾,他身体里的阴暗面,他热切灼心的欲求。
在这个华丽又隐秘的艺术馆顶层,
一百件专属于一人的作品围绕着他们。门外的世界将这个皮囊出众的年轻艺术家作为谈资,掀起满城风雨,可他却毫不在意,就算本该完美的计划被打乱,可他的缪斯还是来了。
遗憾中的圆满更为圆满。
周自珩轻柔地抚着夏习清的后颈,吻了又吻他的头顶,他的心情复杂极了,从最初的恐慌和心绪不宁,到以为被遗忘的失落,再到愤怒,到担忧。艺术馆大门外终于相见的释然,登上顶层的惊喜和感动。
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此刻都化作对怀中人的一腔狂恋。
“喜欢这些礼物吗?”夏习清抬眼望着他,眼睛里流动着温热泉水。
“喜欢。”周自珩吻了吻他的鼻尖,“喜欢这些,更喜欢你。”
直白的情话烙在心间,耳朵烧烫。
夏习清转过身子背对他,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那尊雕塑前,周自珩觉得惊奇,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亲眼看到自己化作一尊雪白的艺术品,看着它流畅到近乎真实的线条,山脉一般深邃又立体的面部骨骼,只有一点,周自珩总觉得不像自己。
“它太温柔了。”周自珩隔着半米的距离站着,脸朝向自己的小艺术家,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觉得吗,我哪有这么……”
“谁说的。”夏习清朝他走过来,抬头仰视着周自珩的眼睛,声音温软好似春风。
“你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温柔。”
用泥土和爱意也无法复现的温柔。
说完夏习清又转过身,“你没发现这个雕塑的姿态很熟悉吗?”
周自珩情绪还未抽离,方才被他鲜少的真情流露会心一击,整个人都有些微醺,他伸出双臂,从背后搂住包裹在精致西装下的细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歪着头凝视着雕塑。
它并不是站立的姿态,而是坐着,上半身裸露在外,肌肉饱满线条分明,腰间到大腿覆着一方柔软的布料,布料的柔软度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纹路和半流动的状态都真实到无以复加,仿佛用手捉住一角便可扯下。它微微歪着头颅,眼睛望着前往,右手握住一只开得正好的玫瑰,玫瑰花瓣柔软而娇嫩,光影的拿捏,倒像是从斜前方偷偷潜入的月色特地前来,为他照亮。
台面下有一张金色的铭牌,上面刻着一个单词——Thief。
周自珩忽然觉得熟悉,“是……我被关禁闭的时候,你偷来我家的那天?”
夏习清侧过脸,像是奖励一样亲了一口他的脸,笑得格外甜,“对。”
他忘不了临别之际回头时看到的,月光之下留住那朵红玫瑰的小王子。瞳孔中定格的那一幅画面,在这个失败的罗密欧心中经久未能散去,只好用自己的双手和天赋将那一夜的月色永久留下。
以最能诠释夏习清本质的形式来诠释周自珩。
“谢谢你。”周自珩用脸侧轻轻蹭着夏习清的侧脸,夏习清转过脸,那张纯粹又美丽的面孔上泛起有些孩子气的笑意,“不用谢。”
“我该谢谢你。”下一秒他又转过去,声音很低很轻。
“你是我的文艺复兴。”
周自珩没有听清这句话,又抱着他询问了一边,可夏习清却怎么也不肯说了,他心跳得很快,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种话也说得出。
任他怎么纠缠,夏习清也不肯再说,反倒挣脱了怀抱走到雕塑前,假意观摩作品,伸手抚摩着雕塑的面颊。不知怎么的,这个动作一下子让周自珩感觉饱受威胁,他上前将夏习清拽回自己身边,“别摸。”
夏习清莫名其妙,“你干嘛啊?”
“你摸我啊,我活生生站在这儿呢。”他把夏习清的手抓住贴在自己的脸上。见周自珩这样,夏习清又气又好笑,“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一个雕塑的醋都要吃了。”
吃醋吃惯了周自珩都懒得辩解了,“对啊我就是吃醋。”他的眉头皱起来,忽然想起些什么,小声道,“谁知道你会不会把这座雕塑当做你的伽拉忒亚。”
夏习清愣了愣,吃醋就吃醋吧,这家伙居然还引用起希腊神话的典故来了。
他伸手扯了扯周自珩的脸,“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这能是一码事吗?皮格马利翁是雕了个雕塑然后爱上自己的雕塑了,他那是没原型的,我有你啊。”
虽然语气不怎么温柔,可最后这几个字像是星星一样跌进周自珩的心里,照得整个胸膛都亮堂堂的。他一下子就抱住了夏习清,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高兴得一下子就忘了吃醋的事了。
“哎你放开我,幼稚。”
“不放,你是我的。”
“你放不放,不放我就把这锁起来,再也不给你看了,这些都不送给你了。”
“你吓唬我也不放。这些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两个人在这座小小的艺术馆里待了很久,一幅一幅看过了所有夏习清为他画的画,有许多是他们未曾谋面时夏习清便为他画好的,精心装裱之后放置在这里。周自珩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之前看见卡车从公寓楼下经过的时候,还以为是夏习清要悄悄离开。
原来是要将所有的画作都转移到这里。
凌晨三点,倚在周自珩怀里温存许久的夏习清终于还是从甜蜜中清醒,他的内心极力逃避着那个纷扰的事实,可它的确发生了,而且影响不可估计。夏习清不过是抱着玩票的心进的娱乐圈,这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本职,他终究是要回归自己真正的事业,可周自珩和他不一样,他的职业就是演员,他的理想和抱负都是通过表演来完成的。
可是艺术圈和娱乐圈不同,他不想周自珩被自己拉入舆论的深渊。
“你该走了。”夏习清垂着眼,“你其实也不该来。”
周自珩不愿听见他说这样的话,“我该来,我比谁都该来。”
“是。”夏习清抬头,又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一定被很多人盯着,这段时间你应该离我远一点。”
“没事的。就算我们现在天南海北,也会有人猜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无所谓。”周自珩笑了笑,“记者拍到就拍到,你如果不想在现在公开,我会处理的,我都出道这么久了,也没有记者敢把偷拍我的照片放到网上,除非他们不想混了。”
夏习清心里稍稍松了些,现在是离开艺术馆的好时间,他领着周自珩来到了艺术馆的后花园,打开了一个锁上的木门,两人悄悄离开,坐上了夏习清停在后门外的车。
坐在驾驶座上,夏习清的脑子不断地转着,自己的性取向其实不算是秘密,尤其是在意大利的社交圈,可这么突然在国内曝光,害得他不得不公开出柜,倒是真打得他措手不及。细想来又有太多疑点,光是时机就出奇巧合,“很奇怪,爆料我就算了,单单选在你生日这天爆料,简直就像是故意报复一样。”
“就是故意报复。”周自珩舌尖不耐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嘴角,“是魏旻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