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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并未继续追问,温和地笑道。

    以前,我总觉得陆时晏和傅祁川挺像的,一样温和、内敛、沉稳。

    但现在,我才知道完全不一样。

    陆时晏是骨子里的内敛温和,但傅祁川表里不一。

    就如当下,陆时晏不再追问是因为他的教养不允许他探人隐私,若傅祁川不追问是他压根无所谓。

    傅祁川没有心。

    一场酒局,持续到接近凌晨,贺廷还嚷嚷着组下半场。

    江莱想着我是孕妇不能熬夜,要送我回家,贺廷提议道:“让时晏送就行了,他也不喜欢熬夜。”

    江莱也同意。

    但我不放心她,想要拒绝。

    “行了行了,你快上车吧。”

    江莱看破我的顾虑,把我推进陆时晏的车里,意有所指道:“放心,我吃不了亏。”

    “男人心海底针,我才不捞针,我要整个海!”她放下豪言壮语。

    “……”

    我掐了一把她精致明艳的脸,“行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时晏也随之上车。

    我有些不好意思,“学长,我住宏安路上,你顺路吗?不顺路我可以打车。”

    “这么见外了?”

    陆时晏开玩笑地说着,而后将手机递给我,“帮我导下航,几年没回来,不太熟悉路了。”

    “好。”

    我接过手机。

    江城没有夜晚,这个点了,市中心依然灯火通明。

    原本担心久了没见面,一路上会尴尬,但陆时晏总能适时抛出我所能感兴趣的话题。

    与他相处,总是能让人如沐春风。

    许是他情绪内核太过稳定,让我忍不住开口:“学长,如果遇到觉得很难过去的坎,你会怎么办?”

    他眉心微敛,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看向我,“那就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随着他平和却坚定的语气,我紧绷了一晚上的心忽然得到放松。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别墅门口徐徐停下。

    他送我下车,将一个礼品袋递给我,“一个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学长!”

    我心情好了许多,笑着收下,“等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他轻轻一笑,又忍不住叮嘱道:“好好吃饭,感觉你瘦了不少,不要再弄得营养不良了。”

    我没多想,“好,知道啦。”

    我想等他离开后再进院子,他却先开口:“进去吧,我看着你安全到家,才算完成贺廷交给我的任务。”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话落,我转身回家。

    这个点,刘婶已经睡了,给我留了一盏玄关灯,整个家里静得落针可闻。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眼。

    消息不少,但没有一条是傅祁川发来的。

    原以为最坏也不过是老公彻夜不归。

    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

    心里装着事,很难入睡,我一觉睡醒时已经接近中午。

    饥肠辘辘地下楼,瞥见客厅莫名多出的一个行李箱,又隐约听见有除了刘婶以外其他人的声音传来。

    很熟悉。

    我皱眉看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厨房,系着围裙在下厨的傅祁川。

    以及,站在他身旁给他打下手傅衿安。

    他一伸手,傅衿安就知道递盐。

    再伸手,傅衿安递了张厨房纸巾过去。

    无比默契。

    第9章

    要不是我,你怎么会拥有这么好的老公

    每一个动作,都像一个耳光扇在我的脸上。

    骨头缝都随之泛着疼。

    这种场景,我幻想过好多好多次。

    看着看着,分明是在家里,我却觉得遍体生寒。

    “南枝,你睡醒啦?”

    傅衿安转身看见我,笑着和我打招呼,“快来尝尝阿川的厨艺,保证好吃。”

    话落,往餐桌上端着菜,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我深吸一口气,越过她,看向傅祁川开门见山地问:“她怎么来家里了?”

    傅祁川将最后一个菜盛出来,脱下围裙,凉薄道:“她吃完这顿饭就滚。”

    “你有没有良心?还真让我滚啊?”傅衿安瞪他。

    “傅衿安,见好就收!别再给我找事。”傅祁川面沉如水,似乎耐心告罄。

    “小气。”

    傅衿安嘀咕一声,拉着我过去吃饭。

    仿佛,昨天哭着喊着让我老公离婚的人不是她。想方设法把我老公叫走的人,不是她。

    傅祁川厨艺是好,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我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吃。

    她都不要脸,我又怕什么。

    索性坐下吃饭。

    傅衿安轻轻开口:“味道是不是还不错?”

    我笑了笑,道:“他做饭是很好吃,平时他只要在家,都是亲自下厨。”

    这话当然是假的。

    只是想用这种低级的手段宣告一下主权罢了。

    “……”

    傅衿安轻飘飘地看了傅祁川一眼,“看不出来,你对其他人也这么好啊。”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傅祁川冷嗤一声,给我夹了一块排骨。

    傅衿安轻哼,状似随意地和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做饭吗?都是我教的,特别是番茄炒蛋,是我最爱吃的菜,他做这道菜最用心了!

    对了,他做的番茄鸡蛋面也很好吃,不过他有段时间每天都给我做,我已经吃腻了,后来他只有图省事的时候才会做。”

    ……

    我握着筷子的指尖泛白,指甲深陷进肉里。

    原来,连我吃得满心欣喜的鸡蛋面,都是别人吃腻了的。

    忽而想起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我问他和谁学的厨艺,他失神了半分钟。

    那半分钟。

    他在想什么呢。

    想傅衿安,还是想他曾经和傅衿安学做饭时的种种回忆。

    “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呢,要不是我,你怎么会拥有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老公?”傅衿安轻言细语地说个不停。

    我猛地放下筷子,忍无可忍,皮笑肉不笑:“是吗,那现在是自己婚姻不幸,所以想让他接盘?”

    “傅祁川,看不出来你还有当接盘侠和垃圾回收站的喜好啊。”我眸光浅淡地盯着傅祁川。

    “阮南枝,你什么意思?!”

    傅衿安气恼不已,红着双眼看向傅祁川,“阿川,我们明明是一家人,难道你结了婚,身边连家人都不能有了吗?”

    “吃饱了吗,我让秦泽送你。”傅祁川不动声色,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连你也帮着她一起欺负我?”

    傅衿安眼泪瞬间滚落出来,一脸不敢置信,楚楚可怜,“你确定不要我了?”

    傅祁川嗓音淡淡,“答应过我什么,你自己记得。以后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直接联系秦泽就行了。”

    傅衿安肩膀轻轻颤抖,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看着傅祁川表情没有一点松动,她笑了起来,赌气般放话:“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以后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

    她起身,没有犹豫地拉着行李箱离开。

    秦泽就在车里等着她,见状连忙下车帮她搬行李箱。

    ……

    傅祁川全程没有看过一眼。

    我也诧异于他划清界限的速度。

    昨晚我刚知道他和傅衿安的关系,今天他们就一刀两断了。

    快得让我不敢相信。

    “想什么呢?好好吃饭。”

    傅祁川揉了揉我的脑袋,拉回我的思绪。

    好像我们之间没有过任何隔阂一般。

    他破天荒陪了我一整天,我去院子里消食,他跟着,我去喂鱼,他跟着。

    我画设计稿,他就在旁边处理公务。

    嘴上没说,却能看出是在哄我。

    晚上洗完澡出来,手机闹钟恰好响起。

    我掰出一片保胎药放进嘴里。

    傅祁川端着杯热牛奶进来,“怎么在吃药?”

    “保健品而已。”

    我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开口道:“下周六抽时间陪我去趟医院吧,想做个检查,然后,我还想带你去个地方。”

    该去医院复查了。

    他愿意和傅衿安断开联系,也算是做出了选择。

    可是我还不够安心,怕会生出什么变故,就不想现在告诉他怀孕的事。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检查那天他就会知道了。

    他会亲手从机器内取出B超单,亲眼看见他要当爸爸了。

    他会知道,我们有孩子了。

    想着想着,我又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

    “好,还是肚子疼吗?要不别等周六了,明天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没什么大问题。”

    开始吃药后,肚子几乎不疼了,也没见红,应该只用按照医生交代的时间去复查就行。

    闻言,傅祁川没再说什么,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将我揽进怀里,“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不生气了,嗯?”

    好像一只猫,被人顺着毛在撸。

    我受不了这样被他哄,心中的火气也随之消减下去,言简意赅道:“我可以不生气,但是傅祁川,没有下一次了。”

    再有下一次。

    我们就完了。

    ……

    次日下午,江莱跑到我的办公室来摸鱼。

    “市场部这么闲?”

    我停下工作看了她一眼,打趣道。

    她今天穿了件V领丝绸衬衫,下身米色鱼尾裙,踩着细高跟走进来,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回头率很高。

    “干嘛,老板娘见不得我们员工喘口气啊?”

    她扬着红唇,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一杯放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交代:“放心喝,去了茶底的。我找医生朋友问过,人家说怀孕要少喝茶。不过注意事项太多了,我待会儿都发你微信上,你可别马虎,怀孕是大事,知道吗……”

    “江莱。”

    我打断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乐不可支道:“你好像我妈啊。”

    我爸妈去世,是因为家里破产了,追债的人堵到我的学校门口,想用我威胁我爸还钱。

    我爸妈吓坏了,一路赶过来,遇上逆行的车,出了严重车祸。

    那会儿我才八岁。

    很多年,都深陷在内疚与自责当中,他们是为我死的。

    后来,江莱告诉我,他们是因为爱我。

    是啊,已经模糊的记忆里,他们给过我很多很多的爱。

    家里公司做得很大,但不管多忙,爸爸每个周末都会在家陪我和妈妈。

    姑父催他们要二胎,说家业那么大,要生个儿子继承。

    我妈当场就说,谁规定的儿子才能继承?他们不会让任何人分走属于我的东西,爱也好,财产也好,都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妈知道了我怀孕的事,一定也会无微不至地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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