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萦绕在鼻尖的,是清洌的薄荷气息。与周放这个人,还挺搭。
傅祁川的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下,我就听周放离经叛道的声音响起,“傅总对小情侣之间的私密事很感兴趣?”
傅祁川似在审视,嗓音沉缓,“你女朋友的这双鞋,我老婆貌似也有双一样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某品牌的限量款,江城拢共就这么几双,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明明我没有偷听到什么秘密,坦荡荡走人也不是不行,但现在被周放这么一弄,愣是有了几分干亏心事的感觉。
一动也不敢动。
“貌似?”
周放欠打地笑了一下,“傅总看来对现任妻子没什么感情,连她的私人物品都这么不确定,不如还是趁早离婚,遂了沈星妤的愿。”
傅祁川声线发凉,透着淡淡戾气,“这么替沈星妤操心,不如你娶她?”
“我可无福消受。”
周放当即拒绝,语气暧昧,“我啊,有我女朋友就够了。”
说罢,还隔着大衣拍了下我的头,“是吧,女朋友?”
得寸进尺。
我猛地抬腿,用力踩了他一脚!
傅祁川冷嘲,“看来,你们感情也挺一般。”
周放徐淡道:“也还好吧,她闹闹脾气而已。至少不会结了婚,又闹离婚。”
这话,是一点都没给傅祁川留情面。
就差直接报傅祁川和我的身份证号了。
让我意外的是,傅祁川竟然也没有发作,只清冷低沉道:“小周总倘若能管好你的干妹妹,我自然不会离婚。”
话落,也不等周放再说什么,便大步离去。
而陆时晏,约莫又停留了几秒后,也径自走远。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一把扯下脑袋上的大衣,才发现我和周放的姿势有多亲密。
我背抵在护栏上,他一手落在我背后的隐秘处,能给人一种搂着我的错觉,一手撑在我的另一边,将我圈了起来。
对上我的视线,周放波澜不惊,还点评起来,“傅祁川那个人,不适合你这样的女生。”
就这种神态自若的样子,都让我开始怀疑,网上的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了。
我将大衣丢回他身上,没好气道:“你才见我几次,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
他挑眉,“你这种能一眼就看到底的人,还需要见几次?”
我冷笑,“那你说,我适合什么样的?”
“嗯……”
周放拖长话音,忽而卖弄起来,“你这相当于算命了,需要付费。”
“楼下就是银行,你直接去抢来得比较快。”
我说完,开门见山地问:“昨晚的事,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和你有关系吗?”
未曾想,对方十分坦诚,毫不犹豫地点头,“有。”
又是那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的模样。
好像昨天痛痛快快答应我的人,不是他。
我有些气恼又有些无语,“你不是答应了我,暂时不让其他人知道?”
“?”
周放皱眉,“我答应你的,是不让别人知道你在偷看,还录了视频。”
“……”
行。
这么说来他一点毛病都没有,敢情是我没强调清楚?
“你和傅家有仇?”
“没有。”
周放迷惑地看向我,“恶毒的商战,你看不懂吗?跟在傅祁川身边三年,他没教过你这些?”
我不由一愣。
因为他的坦荡到可怕,也因为他的第二个问题。
我捏了捏手心,回以坦荡,“没有。”
跟在傅祁川身边三年,他教过我什么呢,独立、包容、忍耐、付出……
我们除了相敬如宾,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他更不会和我提名利场上的那些事。
这回,轮到周放怔了一下,他饶有兴致地挑眉,“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你不也挺有意思的吗?”
我似笑非笑,“一边和傅祁川玩商战,一边告诉他老婆,你图什么?”
他理顺手中的大衣,搭在手臂上,“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们在这件事上,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吧?”
“怎么一致了?”
我险些气笑了,“你坏我好事了,你知不知道?”
“我坏你好事?”
“只要你晚那么几分钟把事情捅出去,我就能顺利拿到离婚证了。”
他蹙眉,“你和傅祁川不是因为姓傅的那个女的才要离婚吗?我这么做,难道没有帮到你?”
“……”
我又一次哑口无言,“我要离婚。大哥,我不需要你帮,只要离婚就行。”
他倚靠在栏杆上,双手环胸,眸中划过一抹诧异,“是真要离婚?”
“是,非常真。”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从孩子没了的那一刻起,我和傅祁川就再无可能,也没有任何羁绊了。
大学时他给过我的帮助与照顾,也在这三年多他对我的亏欠里,抵消了。
两不相欠,只剩离婚这条路可以走。
但我也不意外,旁人会不相信我是真的想离婚。
毕竟,我这种无父无母又没有家世的人,能够嫁进傅家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可能会主动离婚,甘心放弃大好钱程。
周放听了,懒洋洋道:“那会如你所愿的。”
“什么?”
他瞥了我一眼,悠哉悠哉地开腔:“有沈星妤这个祸害看上了傅祁川,你成前妻是迟早的事。”
倒是说得直截了当。
“我谢谢你。”
我想到傅祁川适才对他的几分忌惮,不由产生好奇,“那你呢,你是谁?”
从他的话里,我能判断出来的只有,沈星妤不是江城人。
再结合傅祁川与陆时晏的对话,也能知道沈家肯定不简单,甚至可能……比傅家还要强大。
而周放和沈星妤,既然相熟,那就大概率家世相当。
“想打听我?”
他站直身体,单手抄着兜,轻挑的眼尾透着些许恣意,“这也是需要付费的。”
第113章
是周家太子爷
这还是我头一回遇到,张口闭口都是钱的富二代。
“那算了,我找别人打听。”
话落,我举步就往室内走去。
我刚回去,江莱正好从包间内出来,眼圈微红,显然是哭过了,“我们回去吧。”
“都说清楚了?”
我从她手里把外套拿过来,给她披在肩上。
她吸了吸鼻子,眼神清透,“嗯。从今往后,他联姻也好不联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闻言,我很佩服她拿得起放得下的利落。
回家路上,江莱负责开车,我突然接到陆时晏的电话。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南枝,刚才和周放在一起的人,是你吧?”
我一愣,却没有骗他,“对,是我……你怎么知道?”
周放明明把我盖得严严实实。
连傅祁川……都只是问了一句鞋子而已。
并且是那么不确定的语气。
陆时晏居然能猜出是我。
电话那头,他听出我的语气不对,笑了笑,“好奇为什么祁川都猜不到是你,我能猜到?”
“有点。”
“他太笃定你对他的感情了。”
陆时晏嗓音温柔清淡,“所以,他最多怀疑一下你和我,不会再往周放一个陌生人身上猜测。”
“你说得对。”
其实,他说得也不尽然。
更重要的是,傅祁川并不在乎我这个人吧。
我和谁在一起,对他来说又能有多重要。
陆时晏沉默了一下,语气温润中似夹杂着试探地问道:“你和周放……”
“我和他其实就是见过两三次的陌生人。”
我也没想瞒他什么,解释后,又顺势打探:“学长,沈星妤和周放,之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陆时晏语气松弛下来,“他们俩是景城的,平时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这次,是沈家想在江城成立一个分公司,安排沈星妤过来练练手。”
他极尽耐心,没有任何隐瞒地告诉我,“至于周放,是周家的太子爷,五代单传的独苗。他行事颇有些张扬肆意,让人摸不着深浅,你别和他来往太密了。”
我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沈家和周家……很不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
陆时晏轻笑一声,“这么说吧,江城都是后起之秀,顶多算豪门。但景城那边,三大世家,周家和沈家就是其中之二。”
闻言,我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昨天寿宴结束,是路老夫人亲自送周放离开。
而傅祁川,又为什么对周放多有忌惮。
周放又为什么,敢公然和傅家唱反调。
豪门和世家的差距,太显而易见了,不是简单的钱多钱少能说清楚的,那些百年积攒下来的盘根错节的人脉,足够抵金山银山。
我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声人与人的差距。
又不由追问,“那这……沈星妤和周放家世这么相当,他们为什么不联姻算了?”
这不是省时省力又省事吗。
陆时晏失笑,“你倒是会猜,周放和沈家确实是有婚约的,但这个婚姻不是和沈星妤定的,而是和沈家年幼时被绑架丢失的那位大小姐。”
“听说,周放这次来江城,也是为了找他昔日那个小未婚妻的线索。”
“看不出来,他是这么专情的人。”
我有些意外,居然会有人和陆时晏一样,都执着于年幼时遇见的人。
坚持了这么多年。
陆时晏笑笑,没再说什么,只道:“明天你在家吧?我下班后给你把礼物送过去。”
“礼物?”
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他昨晚说的,点点头,“好,不出意外的话,我最近几天都在家的。”
……
次日,我一觉睡到自然醒,摸了摸空空的床侧。
江莱不见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看见她给我发的微信,【溜了溜了,要是贺廷什么时候又发神经了,我再来求收留。】
【渣女,睡了我就跑。】
我笑着回了一句,懒懒地躺在床上刷起手机。
傅衿安和傅文海的事,再加上她和温芳在民政局互撕时抖出来的事儿,对傅氏集团影响很大,股票跌了好几个点,甚至还有持续下跌的苗头。
骂声依旧没有消停,可想而知,周放推波助澜了多少。
就以这个架势,那一家三口,出门不戴口罩,可能都会被人追着打。
“傅太太!VIP病房的家属和患者吵起来了,已经动手了!”
临近下午时,圣心医院的护士台打了电话过来,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我脑袋嗡地响了一下,一边抓起车钥匙出门,一边火急火燎道:“怎么会打起来的?我现在马上过来。”
我赶到医院时,警察已经到了,病房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
“你是患者什么人?”
见我要进去,警察问。
我当即道:“侄女,她是我姑姑。”
“行,进去吧,好好劝劝他们,两口子吵架干什么不好,非要动手。”警察说。
林国安哈腰点头,“对对对,我都听您的,再也不动手了。”
我越过他,直接走过去看姑姑,瞧见姑姑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时,鼻腔一下就酸了,猛地瞪向林国安。
“你疯了吗??她是一个病人,你把她打成这样?!”
“她要和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