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沈母勾起讥嘲的笑,“你觉得,你的公司还能办得下去?不如出国,先好好进修几年,费用我替你出了。”我捏了捏手心。
那天在沈家,傅祁川也是这样说的。
要送我出国。
所有人都要送我出国。
沈母又说,“不过,出国前,你也必须先在社交平台上,以你个人名义写封道歉信,承认你别有居心,故意让星妤当众走光!”
“如果我说不呢?”
我苦涩地扯了下嘴角,再掀眸看向沈母时,不卑不亢地开口:“而且,礼服出现问题,就一定是我的原因吗?”
她脸上顿时浮现恼怒,手中的杯子“哐”地一声落在大理石茶几上,“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要说,星妤为了污蔑你,不惜走光?!”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字字清晰地回答。
也确确实实,只有这个可能了。
沈母起身,踩着小猫跟走到我面前,倏然抬手掐住我的脸颊,精致的美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肤里,“证据呢?阮南枝,你告诉我,证据是什么?”
我想要挣扎,可有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扣着我的肩膀和手臂,让我不得动弹。
“就是!”
沈星妤换了身衣服,从楼上快步走下来,恼恨道:“明明就是你存心让我出丑,把我们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我强忍着脸上的疼痛,“我有证据。”
话落,我摊开手心,露出沈星妤那件礼服上的一截吊带料子。
沈母瞥了眼,不以为意地甩开我,“这什么东西?”
“沈小姐,你应该认识?”
我将那截料子举到沈星妤眼前,“毕竟,是你亲手拿用剪刀剪断的,切断处平整的要命。”
高门大户如沈家,只有旁人高攀的份。
饶是沈星妤的性格再结仇,也没有人敢在这种场合给沈家难堪。
最重要的是,这件礼服,不会经过太多人的手,太好查了。
一旦动手,那十有八九会搭上全家,没人会这么蠢。
思来想去,只能是沈星妤自己了。
沈星妤怒色质问:“这个怎么在你手里?!”
“打你的时候顺手扯的。”
当时场面太乱了。
但我第一时间就能确定,不可能是本身的质量问题。
而且是肩带先断了,我想知道原因,所以在扇回她那一耳光的时候,顺手牵羊,把她胸前这根肩带扯到了手里。
她也沉浸在,即将让我事业生涯彻底完蛋的激烈情绪中,根本没发现。
沈星妤面色微僵,冷哼,“是我自己剪断的,那又怎么样?”
闻言,我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只看向沈母,“沈夫人,我可以走了吧?”
我以为,她只是替女儿出气。
现在真相明朗了,根本与我无关。
未曾想,她亲昵地捏了捏沈星妤的脸蛋,“你疯了不成?豁出自己的清白,就为了污蔑她?”
沈星妤嘟了嘟嘴,撒娇道:“妈,我错啦!她油盐不进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好了。”
沈母宠爱地开口:“你先上楼吧,妈妈替你解决。”
语气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
大概是这天底下最宠溺孩子的母亲了。
沈星妤开心地笑了起来,“妈,你最疼我了!”
说罢,她脚步轻快地上楼,沈母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的身影,十分柔和。
待她的身影消失,沈母才缓缓收回视线,不带一丝温度地看向我,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阮南枝,我给过你敬酒的,是你自己不吃。”
话落,她直接朝保镖道:“让她去外面跪着!什么时候听见她松口了,愿意出国了,再带她进来见我。”
我怔怔看向她,“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权利?”
沈母冷笑一声,“你要不再问问你自己,什么叫权利?”
我脸色瞬间煞白。
是。
这句话问得愚不可及。
我任由保镖将我拉到外面,雪花落在我的身上,又很快化成水。
只是,我不肯跪!
我紧紧咬着牙关,拼命挣扎着。
沈母透过落地窗,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看了许久,终是恼了,披上件皮草,撑着伞出来,“废物,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下一秒,她趁保镖禁锢着我的时候,高跟鞋尖一脚踢在了我的膝窝。
在疼痛和条件反射下,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冰冷的雪水顷刻间就浸透了我的膝盖。
又冷又疼。
望着居高临下的沈夫人,离婚时都没有哭的我,脸上不知怎么湿了一大片,怔忪开口:“沈夫人,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和沈星妤,我从未争过抢过。
她步步紧逼,我也深知自己没有倚靠,对抗不过,一直能忍则忍。
“非要说的话,你哪里都没有做错。”
她低头看着我,像看着一只蝼蚁,“你唯独错在,是傅祁川的前妻,星妤忌惮你。我知道,我也看得出来,你无心和她争抢什么。”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要和星妤一样,这样对你?逼你离开?”
提起沈星妤,她眼神中多了母亲的温柔,看向我的神情却依旧冷漠,“因为我是她妈妈,这世上唯一能无条件护着她的人。”
多温情的话啊。
我的眼泪,却不自觉流得更凶了。
她看向保镖,冷声道:“给我把人看住了,要是这样还能让她爬起来,你们也可以走人了。”
雪下得更大了。
大得我的膝盖早被冻僵了,就算没人阻拦,也爬不起来。
我一抬头,就看见沈星妤站在二楼房间内,一脸得逞笑意,“手下败将。”
第163章
不是你的手笔?
我听不见。
但她说得极慢,口型就能认出来。
还没等我收回视线,一道人影匆忙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是沈父。
不一会儿,客厅内就传出清脆的摔东西声响。
和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我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也听见了傅祁川的名字。
还有什么网上爆料。
终于,一声清晰的怒喝声从沈父口中传出来,“她娇纵任性,你也非要跟着胡闹?让她大下雪天继续跪在外面,传出去别人……”
雪,忽然停了。
我反应了一下,才感觉到一片阴影从我头顶笼罩而下。
仰头,就看见一把纯黑的大伞,和周放那双深不见底的褐色双眸!
他面无表情,将伞递给我,“拿得住?”
我搓了搓也有些冻僵的双手,“拿得……”
还没说完,伞柄就塞进我手里。
下一瞬,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半跪到地面,一声不吭地将我抱进怀里,才缓缓起身。
步伐难得地迈得又大又快。
沈父沈母追了出来。
沈母率先开口:“阿放,你不是回景城看老夫人去了吗,怎么……”
周放脚步未停,“与其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替沈星妤收拾烂摊子!”
沈母被气的噎住,“那你在我们沈家带走人,都不需要和我还有你叔叔打声招呼了吗?”
周放淡笑,“我做任何事,都没有和人打招呼的习惯。”
司机很有眼力地下车,在他走到车身之前,将后排车门打开。
“等着。”
周放弯腰将我放进去,在合上车门之际,沈母一把拉住车门边沿,厉声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阮小姐。”
车内温度适宜,与室外是两个世界。
我缓了片刻,看向沈母,分外疏离,“我没有兴趣回答你的问题。”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是同样的下场,那不如顺从本心。
“你听听!”
沈母扯了扯沈父的手臂,“就是她做的!你说她安得什么心,看上去老老实实,又是离婚又是给星妤设计礼服,背地里全是些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
她看向周放,“阿放,今天说什么,你也不能带走她!”
“阿姨,我是给你两分薄面,你的手刚刚才没有断掉。”
周放睨了眼她仍然握在车门上的手,唇边扯出一丝无所谓的笑,“但您知道的,我一向没什么耐心。3、2……砰!
在他甩上门的最后一秒,沈母惊慌地收回了手!
她怒不可遏,缠着沈父不肯轻易放周放离开,“给老周打电话!我倒要看看,老周是不是也纵容他这么混!”
“好了,好了!现在还不放他们走,你是想把沈家的脸从这里丢到大西洋去吗……”
沈父的好脾气也耗尽,但剩下的话,随着周放从另一边上车关门,截断在外。
黑色慕尚徐徐往别墅区外驶去。
周放扫了眼我的膝盖,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心,“阮南枝,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本事,永远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
我眼眸低垂,没有说话。
他将适才从后尾箱拿的一条浴巾,丢到我怀里,“膝盖还好?”
“还好。”
我拿起浴巾擦拭着头发,待冰冷的身体彻底缓了过来,才看向周放,“网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反问:“不是你的手笔?”
“什么?”
我纳闷地又将问题问回去。
他凝眸看了我片刻,挑了挑眉,“行,是我高估你了。”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来,自己看吧。
“密码?”
“你生日。”
“?”
我下意识怔了一下。
他眼尾轻挑,“在痴心妄想什么东西,你和她生日同一天。”
“……哦,下次说清楚点。”
冻傻了,刚才没反应过来。
我解锁后,很快就找到了沈母问的那件事。
沈星妤被人爆料小三插足,手段下作,逼得原配不得不离婚,并且在今天当中绑走了原配。
还有人放出了江城壹号地下停车场,她安排的人绑架我时,这段本该被沈家抹去的视频。
舆论将她骂翻了天。
不过傅祁川,也没逃过。
“救命……原来家世牛逼真的能为所欲为。”
“沈家千金牛逼,史上最牛小三,真棒!把狗仗人势几个字用到了极致!”
“原来他们宣布联姻的时候,原配都还没离婚……真他妈惨透了。”
“傅祁川在我心里的形象也崩塌了,他不是什么宠妻狂魔吗,这和婚内出轨有什么区别!”
“就是就是,我还以为他们是好聚好散,没想到这么乱……”
“啊不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傅祁川或许并不愿意?我有个朋友和他们那个圈子稍微有点接触,听说那次绑架,沈星妤把自己也绑了,逼着傅祁川二选一……这不就是拿原配夫人的性命威胁吗?”
“这谁说得清,反正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出轨一个插足!”
“我不支持这个说法,他们那种豪门不是我们普通人摸得清的,很多事情另有隐情也不好说吧。沈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傅老爷子才刚去世多久,又闹出那种丑闻,傅祁川独木难支,大概不少事都要瞻前顾后……”
“……”
我将手机还给周放,有些摸不着头脑。
爆料的人,显然对所有的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
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