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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我半蹲下去,伸手放在他的小腿肌肉上,控制着手法,力道适中地按摩起来。

    学了快两年,倒没想到有学以致用的一天。

    我一边按,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腿,医生是怎么说的,还有站起来的可能吗?”

    “站起来?”

    周放似愣了一下,旋即,顾左右而言他,嘴上不饶人道:“手法确实不错,看得出来没少给人按。”

    见他不愿提,我只当他是默认了,也不忍再问什么,顺着话题道:“只给大白按过。”

    “大白?”

    “嗯。”

    我点头,仰头看着他,弯唇轻笑,“我养的一条大狗,但他很乖,我给他按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张嘴咬人。”

    周放危险地眯了眯眸子,“你什么意思?骂我不如狗?”

    “没有,你比狗厉害。”

    “阮南枝。”

    他一张脸阴晴不定的,最终气笑了,“你平常和傅祁川也是这么说话的?”

    “我和他离婚了。”

    我垂眸,手指用力地在他腿上按摩着,重复道:“周放,我离婚了。”

    第210章

    他超爱!

    空气似寂静了一瞬。

    周放双眸直直地盯着我,“什么时候的事?”

    我如实回答,“昨天。”

    “也就是说……”

    他笑了一下,却带着讽刺,“你回去和他过了两年,发现还是过不下去,就想着扭头来找我?”

    我手指不由用力,他却仿佛察觉不到疼,只似笑非笑地睨着我。

    眸光中满是审视、与质问。

    我猛地收回手,仓促起身,下意识否认,“不是。”

    周放笑得痞气,“那是什么?”

    我避开他的眼神,“你腿好一些了吗?”

    “阮南枝,你不是挺会刺人的吗?”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带近,咬牙,“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心虚?”

    “周放……”

    他力道不大,我稍微用力就挣开了,低声道:“你如果非要这么想,那我就当我是心虚吧。”

    或许,本来也是心虚的。

    他扯了下唇角,“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语录?”

    “什么?”

    “渣女语录。”

    “……”

    我抿了抿唇,“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话落,我逃一般地离开江城壹号。

    ……

    周放看着我离开的背影,面上划过一丝隐忍。

    直到家门传来开合的声音,他才低头,打开手机,看着对话框界面。

    末了,笑了一下。

    周倾从对面的游戏房出来,嘴角抽了抽,“不是,你这就把人放走了?”

    周放,“不然?”

    “我不是听见她说她离婚了吗,你现在还不抓紧,小心前夫哥杀你个回马枪。”

    “这就是你偷我手机发消息给她的理由?”

    “……倒也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周倾笑着打起哈哈,“要不是我,你能知道你的普通朋友离婚了?”

    “姐,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事吗?”

    “被人耍。”

    周倾了然地开口。

    周家五代单传的太子爷,活了这么多年,在什么事情上摔过跤?

    他一个眼色,就有的是人鞍前马后地跑断腿。

    人生唯独有两件不顺心的事。

    一件是周家那个手段阴险的私生子,周放已经布下棋局,只待天时地利人和,收网复仇,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件是阮南枝。

    小时候,不声不响地丢了,周放找了二十多年。

    好不容易找着了,她轻飘飘一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打碎了周放的所有傲骨。

    如今,她冷不丁出现在周放眼前,告知了离婚,却又是一种“随你怎么想”的态度。

    寻常人都忍不了,更别提向来不可一世的周放。

    周倾想了想,看向自己的弟弟,“你要是实在恨她,我有办法让她长长记性。”

    “?”

    周放蹙眉,“我什么时候说恨她了?”

    他不恨。

    只是,不想再像之前一样稀里糊涂地当备胎。

    他要她明明白白地爱他,而非处处都是他去主动,搞得跟有多缺爱一样。

    “你不是说你最恨……”

    “我对事不对人。”

    “……”

    周倾险些笑出来,“你要不索性说,不管阮南枝干什么,你都不恨她?你超爱!”

    她心里忍不住吐槽。

    ——周家怎么会生出这种死恋爱脑。

    “你既然超爱,这么大的雨,还让她说走就走?”

    周倾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忽而,轻咳了一声,“抱歉,是我乌鸦嘴了,前夫哥的回马枪,杀得比我想的还快。”

    先前‘没可能站起来’的人,一把抓起毯子,倏然起身,两个大步走到窗边,看着马路边,站在一样劳斯莱斯旁的女人。

    周放舔着后槽牙,连连点头,试图控制怒气,最终还是抬脚干翻了书房的摇摇椅。

    周倾连夜请医生上门。

    医生交代,一朝回到解放前,至少半个月别想站起来。

    也算是求仁得仁。

    ……

    劳斯莱斯旁。

    司机站在一旁替我撑着伞,傅祁川坐在车内,掀了掀唇,嗓音低哑微沉:“连我的车都不愿意上了?”

    “只是觉得,离了婚,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事关奶奶。”

    “什么事……”

    傅祁川打断我的话,“上车就和你说。”

    我微微皱眉,上了车。

    车内弥漫着二手烟的味道,有些许难闻。

    傅祁川察觉到,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随着车子在雨幕中行驶,味道渐渐消散。

    我看向他,“可以说了吧?”

    他漆黑的眸子睨着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联系上了能治疗奶奶神经系统的专家。”

    我眼神一亮,“真的?”

    “嗯。”

    傅祁川点点头,终于弯唇,“他最近会落地景城,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他也答应了接手奶奶的治疗。”

    “好!”

    我有些惊喜,又忍不住担忧,“他真的能治好奶奶吗?”

    “安心。”

    他自嘲地笑了下,“我只在婚姻中失信于你过,别的事情上,什么时候骗过你?”

    闻言,我兀自失笑。

    分不清是无奈,还是觉得可笑。

    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许是商人本性,其他事情上,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把握的事,不会轻易出口。

    想起什么,我不由开口:“这两年,沈家那边谢谢你了。”

    如果没他,奶奶不会好得这么快。

    沈星妤也不能只眼睁睁看着沈家的家业,再着急都不敢接手。

    “不用谢我。”

    傅祁川长睫覆下,沉声道:“对你的亏欠,我都还没弥补完,谈不上‘谢’这个字。”

    第211章

    她不爱我了

    雨水不断拍打在车窗上。

    透过车窗看出去,外面像是光怪陆离的另一个世界。

    我轻笑一声,“你找的专家大概哪天到景城?”

    傅祁川,“后天吧。”

    “好。”

    我点点头,右手搭上车门把手,“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我车就停在旁边。”

    “那我也送你。”

    闻言,我微愣,见他倾身去拿副驾驶的雨伞,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撑着黑色长柄伞,雨雨幕中绕过车身,替我开门,“走吧。”

    道路两边有少许积水,脚步声分外清晰。

    我和他并肩走到车旁,我打开车门上车,才发现他半边身子都是湿的。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多谢。”

    话落,手腕用力,车门一声闷响合上,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

    后视镜中,男人撑着伞,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我车身的方向。

    而我的车速,却没有放慢的意思。

    或许,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个深情也绝情的人。

    爱的时候,想刻骨铭心山崩地裂。

    缘分尽了,多说一个字多给一个眼神都是多余。

    ……

    望着离开的车子,傅祁川在雨幕中站了很久。

    他在想,似乎体会到了,曾经他一次次抛下南枝时,她是什么心情。

    心脏处憋闷得不像话。

    行人骑着单车经过,溅了他一身泥泞。

    他仿若未觉。

    眼底只余不舍。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傅祁川才缓步上车。

    他拨出一个电话,嗓音哑得不像话,“喝酒?”

    “行,还是去夜色?”

    “嗯。”

    “得嘞。”

    那头,贺廷从酒局里抽身,叫了代驾去夜色。

    其实,他并不意外。

    过去两年,一向没什么不良嗜好的傅祁川,私下里烟酒都来。

    一边吃着治疗双相的药,一边抽烟喝酒。

    麻痹“阮南枝死了”的痛苦。

    不过,他也不敢提这个,有个发小提了一次,被傅祁川发狠打了一顿。

    捞不到尸体。

    傅祁川不接受阮南枝死了。

    他像曾经一样,在每个结婚纪念日、情人节之类的时候,高调准备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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