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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钱缪平平常常地“嗯”,自然地亲了一口收声孔,响亮极了。

    那亲吻仿佛还带了钱缪气息中的温热,岑晚的耳畔不由自主地发麻,直至麻了半边身子,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又很快消散下去。

    钱缪心态真好,岑晚赞叹,她是真的不如他。

    装了摄像头的当天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慢吞吞下载那个监控的app,注册的最后一步是输入什么激活码,在客厅茶几的包装盒里。岑晚抓了抓头发,想了想,还是选择从被窝里爬起来找。

    大吃和大喝在睡觉,她蹑手蹑脚,甚至连灯都没开,点亮了手机的手电筒,对照着纸条上的号码输入。

    屏幕正中的缓冲圈不停地旋转,最终变成了监控画面,夜视效果挺吓人,岑晚看到自己白不呲咧的一小条人立在客厅中央,她后退,手机屏幕里的人跟着后退;她举手,手机屏幕里的人跟着举手……有点好玩,有点神奇。

    “哈!——”

    万籁俱寂,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发出带着混响的怪声。岑晚吓得尖叫,手抖着把手机扔了出去,两只狗也从睡梦中惊醒,挽尊似的转着圈狂吠。

    带着混响的声音来自一个男人,那人对一人两狗的恶作剧成功,开怀大笑,乐得直颤,“让你大半夜不睡觉。”

    岑晚捂着蹦跳的胸口,缓了两口气,仰头朝着摄像头破口大骂,“钱缪你是不是要死?!”

    就算是特务来了也想不到,从这个心惊肉跳的夜里开始,他们此后两年中的每一天都靠摄像头喊话交流。

    ……

    摄像头直对狗窝,辐射范围仅有客厅,往常岑晚睡前都会在沙发躺着陪大吃大喝玩,钱缪像是附身在摄像头上的恶灵一样,不停逼逼叨逼逼叨,岑晚心情好的时候搭几句,被吵急了就骂他几句。

    昨天也不知道她回岑宅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省略了陪狗玩的步骤,直接回卧室了。

    “乖乖,抬个头我瞧瞧。”

    岑晚蹲在大吃大喝面前弄早饭,摄像头喇叭又响了。

    她一顿,意外于钱缪居然白天也在线,他从来只是晚上才会喊话的。

    “你昨儿还行吧?跟几娃吵架了?六娃又招你了?”

    钱缪说岑家那几个兄弟姐妹跟葫芦娃似的,岑仲睿有六个孩子,真应该再生一个,凑七个葫芦娃。

    岑晚是老四,和老六岑昕最不对付,这起源还是钱缪。因为当时年仅17岁的钱缪是个香饽饽,是先被选中作为岑昕联姻对象的优秀人选。

    不提还好,一提昨天岑家的饭局就烦,新登场的谢逸仁,岑晚完全疲于应对。还有云淡风轻的钱缪,他现在在哪?不会已经踏在京市的土地上了吧?

    岑晚面色不善地仰头,赏了摄像头一记眼刀。

    殊不知钱缪把焦距放到最大,就定在黑脑袋瓜上等呢,可算是看见了脸。仔细辨别了一下,还行,她的眼睛没红也没肿,无异常。

    钱缪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准备干什么?”他打了个哈欠,重新按住屏幕上的说话键

    一宿没怎么睡,没看到岑晚躺沙发,钱缪心里挺不安生的。他在他的客户端设置了人像追踪,只要镜头捕捉到了岑晚,就会即刻给钱缪发推送提醒。

    他把手机设置了最大音量,生怕如果夜里岑晚出现在客厅里,他落了没立刻看到。

    怎么这认识的年头越长,反而还越记挂呢?人不都说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吗?

    多亏钱缪在第一次爷爷住院的时候,陪床陪出来了浅眠的坏毛病,手机提示音在早上九点响起,他正迷迷糊糊,“腾”地一下就爬了起来。

    “约会。”岑晚盘着腿坐在狗窝里,手撑着头,看狗闺女吃饭,半真半假地回答

    钱缪那头哼笑一声,说行,约去吧。

    那时候刚出事,他火速召集了律师团,趁律师团还能为他所用,给了岑晚所有他能支配的个人财产,抓着岑晚的手,想要她签下离婚协议。

    岑晚推着他的胳膊,又去推他的肩膀,几乎被钱缪锁在怀里。仰头看向他的时候,平静的眸子里蕴藏着怒意,“我告诉你,签了之后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不再有,明天我就去找男人。”

    钱缪抚平她因为挣扎而粘在自己胸膛前凌乱的发丝,低头在额角亲了一口,说行。

    岑晚从攥着钢笔,被他纠正成握笔的正姿,捏了捏指节,轻推了一把。

    钱缪说,“签吧,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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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miumiu能从摄像头里蹦出来了

    我爱miumiu!【许总对不起。

    我发誓,钱缪一定是全po站上精神状态最稳定的男主。(后面对老婆发疯不算)

    看看

    看看

    谢逸仁第三次约岑晚,她实在找不出借口拒绝,再推辞也说不过去了,只好答应。

    被问到有什么口味偏好,岑晚盯着空白对话框想了想,输入了「都可以」,没什么交流的欲望。

    还好谢逸仁识相没有再问,只说他来安排。岑晚说不上是安心还是不安,如果把他作为准未婚夫来说,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太过消极了。

    母亲郑晓黎“夸奖”岑晚懂事、明理、识时务,无非是因为在处理钱缪的前因后果让她很满意——

    岑晚挖了妹妹岑昕的墙角,抢了她几乎就要定下来的夫婿,对钱缪可以称得上勾引了。功夫不负有心人,钱缪上钩得很轻易,使得在那几年自己在岑家站稳了脚跟,还拥有了些许话语权,也帮助母亲挺直了腰杆,一雪被崔妍华逼宫上位的耻辱。

    虽说最开始郑晓黎上位的手段和崔妍华如出一辙。

    全都是「苍天饶过谁」的闹剧罢了。

    钱缪的太爷爷是开国名将,爷爷是军区首长,大伯钱知屹从政,父亲钱知洲从商。旁人都说钱家风水好,祖上福泽深厚,所以才几代人都这么如鱼得水。

    爷爷和官居政委的姥爷插科打诨了大半辈子,感情也延续到了下一辈。钱缪的父母是青梅竹马,感情几十年如一日地好,母亲缪茵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小姐,被父亲宠得到了五十多岁也依旧单纯可爱。

    钱缪出生于这个旁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家庭中,过于惹人艳羡。岑晚自己也生在豪门里,周围人也都是豪门,可是真正像钱缪过得舒服自在的人却少之又少。

    他手拿「大少爷」的范本,无可挑剔的家境和样貌,良好的素养和习惯,结合起来成了令人垂涎三尺的靠山和良木。

    17岁的岑晚就明白,钱缪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只有紧紧攀附住这棵大树,她才能在岑家争得一方天地和一口喘息。

    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参天大树有轰然倒塌的时刻,27岁的岑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签得不情不愿,脑海里有一个小人跳出来嘲笑她“越活越抽抽”。自己本就是为了利益,怎么十年之后反而贪得无厌迷了双眼,想要强求些别的呢。

    母亲郑晓黎得知钱家出事时,破天荒给岑晚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那时候已经事态发酵得差不多了,她自诩灵通的消息和人脉也不过如此。岑晚一个人在公寓里和狗玩耍,等母亲惊慌失措地上门时,冷冷甩给她了一本离婚证和一份离婚协议。

    郑晓黎仔细过目后,隔了很久,长舒了一口气,露出劫后余生地笑,“你做得很好。”

    岑晚的手指在钱大喝后背杏色卷毛上摩挲,听闻微微一顿,“是吗。”

    ……

    ……

    现在29岁的岑晚也知道谢逸仁是她的二次机会,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安静,安静到岑晚心慌。大吃大喝像两条狗型抱枕,把她围堵在沙发上,电视上放映着无聊的喜剧片,她用余光瞄了几次摄像头,直到电影片尾字幕出现,天花板上的喇叭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岑晚翻了个身背对着,掀开旁边岑大吃的耳朵,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小声说,“诶,你爸不要你了。”

    傻狗哪儿有反应,说完有心理波动的还是岑晚。重重呼出一口气,把岑大吃暖乎乎毛茸茸的身子搂住,腿垫在钱大喝的肚子上,闭目养神。

    “叮咚——”

    岑晚快睡着了,被门铃吵醒。

    “叮咚——”

    坐起来时发现大吃和大喝早就回到自己狗窝里去了,确实是钱缪的狗闺女,事儿事儿的,认床。

    岑晚猜肯定又是钱缪的快递,他总是给两只狗买东西,零食罐头玩具衣服配饰,当爹绝对没得挑。

    “放门——”②3069②39六

    她想跟快递小哥说放门口就行,玄关墙壁上的可视对讲仪却出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放不了,得开门拿。”

    是钱缪,他头发短了些,人也清瘦了。

    他在屏幕里笑,岑晚有点恍惚。

    “旺旺开门。”

    岑晚心里一揪,手心压在门把手上略微潮湿,向下按,清脆的机械声响。钱缪手扒着金属门板,从缝隙中火速挤进来,生怕她改变主意。

    岑晚懒得理他这幅嬉皮笑脸的臭德行,转身要走,被他从后面拽住胳膊重新拉回来,面朝自己。

    “你干嘛!”

    钱缪力气大,还没怎么用劲儿,岑晚就已经被牢牢按住肩膀动不了了。

    “过来。”他看上去既兴奋又新奇,像是头回见她似的,又往近拉了拉,“别动。”

    钱缪脸上挂着笑,他总是很开心。

    岑晚扭着脸,闹脾气不与他目光接触,下一秒就被钱缪捏住下巴正过来。

    “让我看看你。”

    岑晚的挣扎和躲藏都成了徒劳,安静下来,呼吸不由自主变得轻浅。

    钱缪黑眼圈明显,胡茬都冒了出来,感觉的出他很累,却并不憔悴,像是熬夜打游戏的青春期男生,第二天还能继续在篮球场上所向披靡,永远充满活力。

    “这么漂亮呢?”

    他认真端详了一阵,自顾自笑了出来,食指中指钳着岑晚的下巴,左左右右扭来扭去。

    “那摄像头像素忒低,看不清都,得换。”

    岑晚眼眶突然冲上了热气,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连忙挥开钱缪的手,掉头走了。

    最早钱缪要装监控,他不说她心里也是明白的,看大吃大喝是一方面,看自己是另一方面。而且至少是四六分,岑晚占六。

    还是别说破吧,没有必要。

    钱缪看完岑晚,下一步是看狗闺女,即使它们在睡觉。

    “岑大吃!钱大喝!”他盘着腿坐在地上,一手摸一个,在软软的肚皮上呼噜,“爸爸回来啦~”

    钱缪的体质奇特,猫猫狗狗都能跟他很快亲近起来,大吃大喝被吵醒,只是叫了两声,就被他又搓又揉地没了脾气,拍花子似的温顺下来,甚至开始舔他的手,热情摇尾巴。

    “真乖!~我家宝儿,还认得我是不?”钱缪开怀大笑,把两个卷毛玩具狗搂着,响亮地亲吻,“想死我了,你俩也想我是不是?乖宝儿。”

    岑晚倚着卧室的墙面,听着外边父慈女孝。

    是挺神奇的,按理说大吃大喝两年多没见他,早应该陌生了才对。然后转念一想,大概这声音天天在耳朵边儿叭叭,估计也能很快对人熟悉起来吧。

    另外,感觉钱缪逗狗和逗她没什么区别。岑晚腹诽。

    她听见脚步声渐近,装模做样到浴室洗漱,钱缪进卧室去了衣帽间的方向,没一会儿就找过来。

    “衣服臭了,没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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