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男人如梦初醒,看了一眼几乎差点要顶破手甲的指尖,仓皇发现那个特殊日子已经到了......他要控制不住自己变成怪物了!陈廷慌乱的推开怀中人,生怕自己一不注意伤到她:“对不起......我现在突然有有事要离开,夫人在这里等一下,我叫府里的马车来接你。”
沈望舒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什么事情这么突然,就走了?
这么花前月下的浪漫气氛下,什么事情重要成这样?甚至都不带她一起回去??
沈望舒生气的看着他,不说话。
可惜陈廷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压制体内那种怪异的冲动了,后槽牙都差点咬碎,根本不像平日那样观察细致入微。
仓皇推开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美人,步伐不稳的逃开了。
陈廷知道自己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正常小孩没有他这样堪称可怕的饭量,也不会每个月都有三天变得暴怒无比,破坏欲旺盛。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被父亲母亲带回家的第二年,那是一个普通的夜里,他毫无征兆的发狂,生长出了怪物般的利爪,爪子上布满漆黑的鳞片,并且失控杀死了陪伴他最久的小书童......等到清醒过来时,那小孩的尸体已经不成样子,及时赶来的父亲将他手脚捆住。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惊惧的。
陈廷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外表跟寻常人一模一样,却会在某个时刻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将身边一切都毁灭殆尽。
小小的陈廷脑海中闪过那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却一直努力照顾自己的小书童,临死前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惊恐而绝望。
那是无数个午夜梦回,陈廷永远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后来父亲遍寻天下,寻了一块天外陨铁,为他打造了一副能够束缚利爪伤人的玄铁手甲,和那把从不离身的重剑。
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每月三天的特殊期一直存在,他仍然会毫无征兆的变成怪物,一开始只是手,后面连整个身体都会变,甚至还长出了一条粗壮有力的尾巴。
第一次失控那夜,父亲母亲虽然尽力控制了,但仍有不少下人目睹那可怕的场景,有一些主动领了封口费离府了,到现在只剩下张嬷嬷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人,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现在的陈廷比小时候强一点,能控制自己,并且在变成怪物的时候不会失去意识,破坏欲再强也能把自己关在某个屋子里不出去害人。
但是他过去在军营时曾经在月下的河边看到过自己变成怪物时的样子——巨大又丑陋,脑袋上还长了角,浑身都是漆黑的,陈廷翻遍天下奇闻怪事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只知道又丑又吓人。
这样的自己绝对不能给夫人看到,绝对不能!
他这么想着,踉踉跄跄回了府中,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吩咐门口的下人:“夫人还在瑶河边的同心桥下,你去接她回来......将璇玑院的所有下人赶出,不许任何人接近。”
那小厮是个机灵的,立刻应下,问:“那夫人回来了怎么办?”
陈廷闭了闭眼:“找个借口让她去静思堂。”
“是。”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们才成婚没多久,陈廷不敢赌沈望舒看到自己的真实样子会不会想着逃跑......所以一定不能被她知道。
第48章
我在楼下看见狼狈的将军夫人了
沈望舒一个人站在河边呆若木鸡,隔壁的小情侣已经到树后面去你侬我侬了,她才刚送出去定情信物......下一步就没人陪自己进行了。
好半天,她才缓慢吐出一句:“......我真服了。”
话本里的追男人的流程难道不对吗?她哪一步做错了?
买河灯的老伯正在准备收摊,见她一个小娘子呆呆站在那边,提醒道:“姑娘,一会儿就要下雨了,你回家去吧,或者寻个地方避雨。”
他在这边卖灯,见过不少年轻的有情人,什么类型的都有,但还从没有见哪个男子就这么把小娘子一个人丢下走了的!
而且从他们的称呼来看,似乎还是小夫妻。
老伯怜悯的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小娘子,劝道:“快些走吧,一会儿雨下大了就不好了。”
沈望舒抬头看了一眼天,确有大团的乌云笼罩,很快挡住了月亮。
她俯身迅速帮老伯装好剩下的河灯,无奈道:“我要等家中人来接。”
刚才陈廷让她等府里的马车,要是走了,一会儿他们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老伯说:“别这么死心眼,丫头,一会儿雨小了你再回来不就成了?现在不走,一会儿就要被淋成落汤鸡。”
沈望舒一想也是,立刻提着裙摆往街边跑,随便寻一个店铺都能避避雨。
奈何夏日的雨来的又急又快,老伯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沈望舒狼狈的穿行在雨帘中,终于在湿透之前找了一处屋檐遮雨。
但是此时她自己也已经狼狈不堪,出来之前梅雪给精致编好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漂亮轻薄的衣裳也贴在肌肤上,还好里面穿的老老实实,不至于漏点什么......但是这已经足够毁灭她一整夜的好心情。
方才过来时还人来人往的街上此刻已经空了,路边的花灯墙也被吹的七零八落,就跟现在的她一样惨......
沈望舒触景生情,沮丧的要命。
偏生这时候身边来了个同样躲雨的布衣男子,身材矮小,脸上长了颗大痣,目光还总往她身上瞥,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没犹豫多久就主动搭讪:“美人,怎的一人在此落寞?”
沈望舒没看他,也没搭理他,那人却来了劲,笑眯眯道:“可是被约好的郎君放了鸽子?不如今晚跟哥哥我回家快活呀?”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美女都逃不开怪人的骚扰。
沈望舒悄悄摸出了自制的防身药粉包,心想老娘没日没夜的研究总算是要派上用场了,这猥琐男要是再敢靠近她一步,她就一把药药死他。
那男人丝毫不知危险正在靠近,见那美人一直不搭话,便知道这是个内向腼腆的软柿子,看到她白皙修长的脖颈,甚至蠢蠢欲动伸出手想要一触这温香软玉......
沈望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袖子里的麻痹粉扬到了这个男人的脸上,然后狠狠一脚踹了他的命根子,趁他浑身无力但抱着剧痛的档部哀嚎着倒下去时,撒腿就跑出了十几米。
对面楼上,目睹了一切的白衣男子摇着扇子笑出了声。
“你笑个屁?”身后的顾子良没精打采的说。
曾经风流倜傥的宝亲王世子此刻面上满是不健康的苍白,眼底一片灰败之色,像是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人在颓靡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更何况他现在还沉浸在手指被砍的后遗症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这家伙居然还敢笑。
纪明夷脾气好的很,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慢悠悠斟了杯酒递过去,给他缓缓痛:“只是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我明日就要回京了,”顾子良并不关心他看到了什么:“我给念念送去的最后一封密信至今无人回应,她大抵心里是真的没有我了。”
“我父王说回去就要打断我的腿,我来这边寻找真爱,真爱没寻回来,还断了一根手指,被陈廷那厮羞辱,”顾子良气的眼睛都红了,他想握紧拳头却忘了自己的断指,痛的眼泪都出来:“现在回去还要被打断腿......”
人怎么能苦成这个样子?
纪明夷心道谢天谢地,这祖宗终于要走了,嘴上还得假装安慰一下他:“王爷不会真的打断你腿的,毕竟你是他最宠爱的孩子。”
“不死也要蜕层皮。”顾子良闭上眼睛,心头一片苍凉。
他这一趟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以为找到念念之后一定能将她救出去,脱离陈廷的魔爪,结果一切都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念念坚定的拒绝了他,话说喜欢陈廷那个残暴的老男人,而陈廷更是当众斩断了他的手指......!
一想到那日,顾子良就气的浑身颤抖,同时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抹恐惧。
陈廷连宝亲王世子都不放在眼里,难怪皇帝惧怕他,想要找借口收回兵权——战时这镇国将军是大周的保护伞,一旦没了外患,还有什么能牵制他?
纪明夷看他这副可怜样子,想到他明日就要回京城了,二人小时候怎么说也是光着屁股一起玩过的关系,还是道:“我方才在窗边看到了将军夫人。”
“什么?”顾子良倏地抬头:“她就在楼下?”
随即又想到什么,喃喃道:“......是了,今日是七夕佳节,念念一定是同陈廷出来过节的,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纪明夷却道:“并非,将军夫人乃是孤身一人,身边甚至连个婢女都没有。”
顾子良眼底的火苗又燃起来了:“怎会如此?陈廷让她一人上街?”
纪明夷:“方才下了雨,将军夫人被淋湿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那你还不快找人把她请进来!念念生的这样好,被坏人盯上怎么办?”顾子良冲过去,恨不得抱着这玉面阎罗的脖子晃:“你快点啊!”
纪明夷却叹了口气:“我可不想这成了将军夫人和宝亲王世子纠缠的不清不楚之地,镇国将军会一剑劈死我。”
“......我保证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行了吧?”顾子良咬牙切齿的说。
第49章
叫我小纪就好
沈望舒揍完刚才那个试图搭讪她的猥琐男之后就迅速逃离了现场。
本来以为今日是跟陈廷单独出门约会,一个婢女和暗卫都没带,结果那家伙居然半道儿走了,丢下她一个人!
沈望舒深知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单独走在路上太危险了,万一那人缓过劲来,追过来要伤害她就坏事了,还是赶紧跑吧。
现在街上没人,不用顾及形象,沈望舒一连跑出去两条街才停下来,刚一停下,就听到背后传来气喘如牛的动静......听脚步,似乎还不是一个人!
沈望舒心里暗骂一声,一边纳闷药效散的这么快,那人跑的这么快,一边提起裙子准备继续逃跑,就听到后面那人说:“夫人留步!夫人......留步!”
沈望舒警惕的看着他们——这是两个绑着头巾作小二打扮的小厮,袖子卷到了胳膊肘处,正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缓,体力稍好的那个大声说:“夫人莫怕,我们是福荣楼的小二。”
福荣楼,看样子跟方才那个人不是一伙,但是她仍然没有放下戒备,袖子里的药粉时刻准备着:“你们寻我有什么事?”
两个小二见她终于不跑了,恭恭敬敬道:“是我们掌柜有请,您应该知道,我们掌柜姓纪。”
沈望舒反应过来,先前她跟李木匠谈了香皂的事儿,但是碍于顾子良,她一直没去找纪明夷,看来是他按捺不住了。
“除此之外,我们掌柜方才见夫人有难,就算不谈生意,也请您上来换件衣裳,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两个小厮的眼神都没乱飘,一直恭恭敬敬垂着,看起来被调教的很不错,而且态度还这么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沈望舒实在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应了下来:“那劳烦二位带个路吧。”
纪明夷刚刚看到她在楼下打人了?
方才光顾着跑,没记路,沈望舒本来就不常上街,天一黑更加分不清哪是哪,让她自己再摸回去是不可能的。
没一会儿就到了福荣楼,从外面看进去那是一派灯火通明,坐在里边的人或许会舒舒服服就着这场大雨煮酒喝茶——然后看她的热闹。
沈望舒板着小脸进了福荣楼。
一路上没碰到人,走的应该还是什么VIP通道。
将军夫人这副狼狈之相确实不便给太多人看到......哼,算这小子贴心。
沈望舒心中对纪明夷的评价又高了些,不愧是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的大富豪,心思细腻果然不是常人能比。
两个小厮全程目不斜视将她送进了一间上好的厢房,然后就出去了,进来几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两人抬着热水,一人捧着新的衣裳,还有一人恭恭敬敬给她倒好热茶。
这些小丫头安安静静把东西带进来之后就等着伺候她。
沈望舒喝了口热茶,果然感觉暖和许多。
“奴婢伺候夫人沐浴。”一个小丫鬟跪在沈望舒面前,要帮她脱衣裳脱鞋。
“不必,我自己来。”屏风后面简单隔出了一个耳房,沈望舒进去之后自己换下湿漉漉的衣服,身体被热水包裹住的时候温暖的要命,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除了衣裳毛巾,甚至连沐浴用的香皂都是先前她给李木匠的那几块之一。
沈望舒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刚穿完里衣,那些安静等待的婢女就自觉进来帮她更衣......所有的衣裳鞋子尺码都惊人的合适。
细思极恐。
沈望舒对这个姓纪的又戒备起来了。
不过她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跟着婢女们去见纪明夷的路上不动声色的一边观察着福荣楼的构造,一边思索着逃生路线。
纪明夷在另一个包厢等她,除了他之外还有之前见过的李木匠,以及刚才来请她的两个小厮。
这样一来果然有效减轻了沈望舒的紧张。
“纪某见过将军夫人。”
俊美的白衣公子风度翩翩的冲她微微一笑,让人有种春风拂面的舒适感——这张帅脸近看,对人的眼睛实在是很友好,一旁的李木匠也笑着冲她打招呼。
沈望舒努力板着脸,拿出将军夫人的威严来,淡定冲他点头:“纪老板,李师傅。”
“哎,夫人客气,叫我小纪就好。”纪明夷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让宝亲王世子要死要活的美人,片刻后心中咂舌。
方才被雨淋成那样,还受到流氓侵扰,现在竟也不见一丝狼狈,清亮的眸底满是坚韧从容......连带着这张国色天香的脸都更有几分味道了。
......不对,他在想什么,这可是陈廷的女人!
纪明夷立刻伸手扇了自己一把,把自己扇清醒了。
一抬头,沈望舒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纪明夷微微一笑,仿佛刚才突然扇自己脸的神经病不是他:“无事,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心神,夫人莫怪。”
“你来寻我谈生意么?”沈望舒说:“我今日出来的匆忙,没有带新的样品。”
“奥,生意。”纪明夷道:“生意只是其次,主要是方才在下在楼上看到夫人似乎遇到些麻烦,想出手解围,夫人便已经机智脱难。”
他挥挥手,立刻有人带上来一个被蒙住头,五花大绑的矮小男子上来。
下人摘掉男子头上的头套,沈望舒定睛一看,果然是刚才被她踹了一脚的猥琐男。
“......”
她还没从现代人的思维中转变过来,觉得自己有点防卫过当,好不容易跑了,纪明夷转头就给她送到脸上。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人叫李四,混迹这一代的花街柳巷,常常对落单的年轻女子下手,虽然没做到最后,但是也让不少良家少女受了屈辱,最严重的一个甚至自尽了。”纪明夷调查的甚是详细:“很多女子家中都选择息事宁人,毕竟姑娘家的清白还在,可若是报了官闹得人尽皆知,事情都大了。”
“某现在将人送过来,任凭夫人处置。”
第50章
谈个合作
一个欺侮良家少女的半强奸犯。
沈望舒厌恶的转过头。
那猥琐男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尽管下身还在忍受钻心的痛,浑身也软弱无力,但还是痛哭流涕的跪下来哐哐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身份尊贵......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沈望舒听的很生气:“虑舟那旁的姑娘便是白白被你辱了清白了?”
男子磕头的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哭天抢地起来:“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我一命吧!!”
他就跪在沈望舒脚边,磕头求饶的时候鼻尖竟然隐隐闻到一丝甜香,不由得犯了老毛病,心猿意马起来,一边继续哭泣一边往过爬,像是要伸手抱住她腿的样子。
纪明夷瞳孔骤缩,飞速冲过去一脚把这男人踹开。
沈望舒惊了一跳,看过去时发现那被踹翻在地的男人裆部竟鼓了起来,面上满是迷醉:“夫人身怀异香,叫小的好生着迷......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哈哈哈哈哈哈!”
坏了。
纪明夷心想,他没想到这被精虫啃了脑子的东西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对将军夫人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他难道以为这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夫人吗??
一旁的重工刺绣屏风似乎动了一下,沈望舒气的浑身颤抖没注意,纪明夷却是看到了,不动声色用扇柄敲了敲屏风,提醒后面的人克制。
“你、找、死。”沈望舒杀气腾腾的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快准狠的扎到了那男子双腿之间!
男子的大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尖声惨叫。
沈医生的手又准又稳,猥琐男的命根子几乎被齐根斩断,就剩俩蛋。
血迅速浸湿了他的裤子,流淌到地板上。
尖叫声持续刺耳,纪明夷皱了皱眉:“来人,拔了他的舌头。”
一个小厮立刻上前,捡起地上的刀伸进男人嘴里一划拉,惨叫声没了,男人如死狗一样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沈望舒皱着眉:“他还活着吗?”
纪明夷斟酌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谨慎道:“也可以死了。”
“不,”死了太便宜他,沈望舒道:“他不是喜欢干丧尽天良的事儿么?写他的认罪书,将他剥光了绑进猪笼中巡街一日,不许他死。”
纪明夷鼓掌:“此法甚好,夫人深明大义。”
从生气中回过神来的沈望舒严肃着一张小脸:“你很会拍马屁。”
纪明夷讪讪一笑:“夫人谬赞。”
这一地血刺呼啦的太难看,纪明夷叫人来收拾干净,怕影响贵人心情,提议换一个房间谈正事。
屏风发出抗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