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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一听这话,柳冰心刚刚和缓的脸色又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江问青一眼后,她扶起人急忙忙冲了出去。

    只剩江问青呆愣愣地蹲在原地,眼底一片模糊不清。

    好半晌,大堂经理才将他扶起,递过来几张餐巾纸,示意他擦擦脸。

    这时,他才发现,头上脸上早已一片血水。

    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先生,需要我替你报警吗?那位先生的家属也太狠了,明明是你伤得更重......她还得理不饶人。”

    江问青扯了扯唇,露出几分苦笑:“谢谢,不用了”。

    报了警又要怎么说呢?

    说她是自己家属?

    说一切都是误会?

    还是说,她只是为竹马打抱不平伤害自己的未婚夫?

    无论什么,都是将血痕累累的伤口,再扒一次。

    他揣起手机,上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掏出急救箱,步履间带着急切。

    清洗,消毒,缠纱布,做这一切时,他脑海里空空的,努力地什么都不去想。

    他怕一个忍不住便想起从前的画面。

    可试了好多次,单手始终打不了纱布结,那一瞬,这几年无论被如何嘲讽冷待都面不改色的江问青,骤然笑了。

    他笑中带泪,声音都打着颤:“笙笙你看,你不在......没有人会心疼我的手。”

    “你能不能回来?我好没用,连个结都打不了......”

    “你不在,我真的好疼......”

    松软的白纱布被风一吹,荡到了脚边,他好像又看到了她那张时刻都带笑的脸。

    那时,徐笙笙还在,她是他唯一的家人兼爱人。

    那时,没有车祸,没有换心手术,他还是市三院的医生。

    徐笙笙比谁都要更在意他的手,她常说外科医生的双手,就是命。

    不仅是自己的命,更是别人的命。

    所以无论多晚,她每天都会替他做手部按摩让他放松解乏,他心疼她,常常耍赖说不用。

    可徐笙笙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特认真地说:

    “你的手是宝贝,万一哪天我出车祸了,还要靠他救命呢!”

    那时,江问青就会乖乖坐下,柔柔地看着她为自己一下一下地按摩。

    无论他白天做了多少台手术,只要看到灯光下徐笙笙温柔的脸,他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可是,最后谁也没想到。

    徐笙笙车祸重伤不治躺在手术台时,他唯一能做的却是把她的心剖给别人。

    江问青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缠着白纱布,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憋在眼底的泪就这样大滴大滴落了下来,打湿了衣襟也打湿了纱布。

    “笙笙,是我的错,虽然你的心在她身上,可她毕竟不是你,难怪我花了三年也捂不热......”

    他顿了顿,又苦笑了一声:“好在,我终于认清了,这便成全他们。”

    第二天柳冰心也没有回家,连同她本就不多的电话也消失了。

    江问青去了趟医院重新包扎后,便去了婚庆公司。

    小包厢里,婚礼策划师正殷勤地向他介绍婚宴仪式的每一道流程。

    “江先生,您还有哪里不满意,我这边都能为您修改好。”

    江问青摇摇头,回了一个浅笑:“挺好,没什么修改的,只有一个细节得改改。”

    “哪里?”

    “新郎的名字改成,沈奕白。”

    策划师脸上的笑僵住了,好半晌来了一句:“江先生您真幽默......”

    “没有玩笑,是真的。”不等他说完,江问青便打断了他的话。

    “婚礼的经办人是柳小姐,如果新郎的名字要换人,是需要她到场的。”

    听到策划师的话,江问青思索了一刻,便说:“电话确认吧,她太忙了。”

    话落,他翻出手机,拨通了柳冰心的电话。

    试了三次后,她终于接通了电话,江问青二话没问,开门见山道:

    “婚庆公司的仪式......”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边打断,柳冰心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定吧,我忙。”

    挂断电话前,那边传来沈奕白清朗的声音:“冰心,我手疼,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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