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棺
“三叔！”楚行想跑过去。“别动。”小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再往前一步，他们就都完了。”
在这幽绿的光芒中，楚行看见了小六。
他还穿着那身短打扮，腰间别着那把匕首，看起来和三个月前没什么两样。可是...楚行盯着他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张脸太苍白了，白得不像活人。而那双眼睛...楚行终于明白梦里为什么每次都会惊醒。那哪里是人的眼睛，分明是两团幽火在跳动。
“你...”楚行往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六笑了，那笑容让楚行毛骨悚然：“我还是我，只不过...比以前更好了。”
他慢慢走近，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你知道吗？那天我留下来的时侯，看见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他指了指头顶上方：“那口棺材里，有个老东西，说要教我一些本事。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楚行突然想起三叔的话：“看人要紧...”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想当盗墓贼吗？”小六继续往前走，“因为我穷，穷得叮当响。可你们呢？三叔带着你，老江带着他儿子，就是不愿意教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怨毒：“我不就是个外人吗？凭什么你们都有人教，我就得靠自已琢磨？”
楚行往后退，直到背抵住冰冷的石壁。他想起三叔说过，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心术不正。可他没想到，小六心里竟然藏着这么深的怨恨。
“那口棺材里的东西，教了我很多本事。”小六的眼中幽火跳动，“比如...怎么让人动不了。”
他伸出一只手，冲着楚行虚虚一抓。楚行顿时感觉浑身发冷，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动弹不得。
“你们不是都瞧不起我吗？”小六冷笑着，“现在呢？现在谁还敢小看我？”
他转过身，指着墙角的一口黑棺：“师父说了，只要我帮他找够九个人，他就教我更厉害的本事。你是最后一个。”
楚行这才注意到，那口棺材...跟上面墓室里的一模一样。
“你疯了...”楚行艰难地开口，“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师父，是...”
“闭嘴！”小六厉声打断他，“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他的声音在地下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尖利。那双眼睛里的幽火跳动得更加剧烈，脸色也越发苍白。
“师父说得对，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嫉妒。嫉妒我有了本事，嫉妒我比你们强...”
楚行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六已经不是人了，或者说...已经被那东西迷惑了心智。
就在这时，他感觉脖子上的佛珠微微发热。
那股禁锢着他的力量似乎减弱了一些。楚行想起了空师父给三叔的那张符纸，还贴身放在怀里。
小六还在喋喋不休，说着那些怨恨的话。他一边说，一边往黑棺那边走去，似乎要准备什么仪式。
楚行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他悄悄把手伸进怀里，摸到了那张符纸。
“你知道吗？”小六背对着他，声音里带着疯狂的得意，“师父说，等我找够九个人，就让我也...”
楚行猛地掏出符纸，大喊一声："临！"
这是他听见了空师父教三叔的口诀。
符纸瞬间燃起金光，照得整个地下空间一片通明。小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张惨白的脸扭曲起来。
“你敢！”
他转身扑向楚行，眼中的幽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可就在这时，楚行脖子上的佛珠突然炸开，化作点点金光。
禁锢的力量消失了。
楚行一个翻滚，躲开小六的扑击。他看见三叔他们身上的禁制也在金光中消散。
“臭小子！”三叔第一个恢复过来，“还不快跑！”
楚行愣在原地，他是来救人的，怎么能自已跑？
“孽障！”了空师父突然大喝一声，“竟敢与邪魔勾结！”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光从他掌心射出，直奔小六而去。小六发出一声尖啸，身形暴退。
“你们...”他的声音已经完全不似人声，“你们都要死！”
“让你的春秋大梦！”铁匠掏出一把铜钱剑，老江手里也多了串铃铛。
三叔一个箭步冲到楚行身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臭小子！谁让你来的？想死是不是？”
楚行低着头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三叔还在骂，“要是...”
话说一半，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伤着哪了没有？”
楚行摇摇头，偷偷看了眼三叔。三叔的眼睛有些发红，那种严厉的表情下，藏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
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小六又发出一声怪叫。了空师父和他斗得难解难分，整个地下空间都回荡着诡异的声响。
“我只知道...”楚行声音有点哑，“这世上除了父母，就三叔对我好。”
三叔转过身去，好一会才闷声说：“臭小子。”
“好了！”他突然板起脸，“既然来了，就躲我身后。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乱动。”
楚行点点头。
“看来...”小六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狰狞的笑意，“你确实很在乎这个小家伙啊...”
“找死！”三叔脸色一变。
小六狞笑着，身形一闪，朝楚行扑来。了空师父一声大喝，掌心金光闪过，逼得小六偏离了方向。
“他着了道了！”老江突然喊道。
楚行只觉得一股阴风扑面，寒气刺骨。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听见“当”的一声巨响。
睁眼一看，是铁匠的铜钱剑挡在面前。铁匠闷哼一声，倒退了两步：“好重的邪气！”
“一起上！”三叔低喝，“别让他近了楚行！”
四个人瞬间围成一圈，把楚行护在中间。了空师父掐诀念咒，老江摇铃，铁匠挥剑，三叔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桃木剑。
小六的动作比之前快了许多，在幽绿的光芒中闪来闪去。他的笑声越来越尖利，眼中的幽火跳动得更加剧烈。
“你们...”他的声音沙哑难听，“你们都得死在这！”
几个人缠斗在一起。小六的力气大得出奇，一掌能把铁匠逼退三步。了空师父的符咒打在他身上，竟然也只能暂时压制。
“不对劲...”三叔一边挥剑一边喊，“他不是着了道那么简单！”
老江的铃声越摇越急：“这小子怕是...跟那东西让了交易！”
楚行躲在后面，看着几个人艰难地周旋。他们都是一把年纪了，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小六却像是永远不知疲倦，一次次发起猛攻。
突然，铁匠一个不慎，被小六击中肩膀，整个人摔了出去。防线顿时出现了缺口。
“死！”小六抓住机会，直扑三叔后心。
三叔来不及转身，楚行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一瞬间，楚行想不了那么多。他猛地冲上前，把三叔推开。
“楚行！”三叔惊呼。
可已经晚了。楚行只觉得胸口一疼，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那口黑棺上。
“好！”黑棺突然发出一个阴冷的声音，“就是他了！”
一股诡异的力量从黑棺中涌出，缠住了楚行。他想挣扎，可浑身动弹不得。
“不！”三叔冲过来想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了空师父脸色大变：“不好！棺中之物要夺人了！”
楚行感觉自已在慢慢下沉，要被那股力量拖进棺材里。他看见三叔疯了般地冲过来，一次次被弹开，却又一次次爬起来。
“三叔...”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您快走...”
“不行！”三叔声音都哑了，“我不能丢下你！”
“来不及了！”了空师父突然大喊，“棺气已成，再不走我们都得死！”
老江和铁匠架起三叔就往外拖。三叔拼命挣扎：“放开我！楚行！楚行！”
“三叔...”楚行露出一个笑容，“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看见三叔的眼泪夺眶而出，可声音渐渐远去。最后的意识里，他似乎听见了一声绝望的嘶吼：“楚——行——”
然后，一切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