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仙境
楚行睁开眼睛，发现自已身处一片竹林。清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远处飘着缕缕云雾，隐约可见山峦起伏。一条小溪从竹林间流过，水声潺潺。
“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楚行转头看去，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正坐在溪边的石桌旁。他须发皆白，面色红润，一身青衫随风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来，坐。”老者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尝尝这茶如何？”
楚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石桌上，一壶茶正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这是...哪里？”楚行问道。
“何必问这些。”老者给他倒了杯茶，“茶要趁热喝。”
楚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香沁入心脾，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好茶。”他由衷地说。
“自然。”老者笑道，“这可是上古灵株，千年才开一次花，万年才结一次果。用它煮的茶，连天仙都要馋涎三尺。”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世间万物，都有其价值。关键是...懂得利用。”
楚行听出了几分玄机，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可知道，庄子说‘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老者继续道，“可惜啊，这话说得虽好，却不够透彻。”
“哦？”楚行来了兴趣，“前辈何出此言？”
老者轻抚长须：“天地万物，皆可为我所用。这才是‘为一’的真谛。就像这茶，若不采摘，任它自生自灭，岂不可惜？”
“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者又倒了一杯茶，“可万物生出来，不就是让人去取的吗？”
楚行皱眉：“可老子还说‘无为而无不为’呢...”
“哈哈。”老者大笑，“你倒是读过几本书。不过，‘无为’不是不为，而是顺其自然。既然天地生养万物，我们取用，不也是自然之理？”
他端起茶杯，目光深邃：“你看这溪水，日夜流淌，看似无为，可它在让什么？它在冲刷山石，夺取养分，一点一点壮大自已。这不正是大道？”
楚行若有所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者的声音越发温和，“你可知这句话的真意？”
不等楚行回答，他继续道：“天地何其大，视万物如草芥。既如此，我们何必自缚手脚？只要有利于已，便是正道。”
“这...”楚行迟疑道，“可是...”
“你心中有疑虑，很好。”老者赞许地点点头，“可你想想，那些清规戒律，不过是强者设下的枷锁。他们自已在背后争夺利益，却要别人守什么道德。这公平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具有蛊惑性：“你年纪轻轻，为何要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只要有实力，何不随心所欲？”
楚行忽然想起三叔的话：“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心术。”
老者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笑道：“心术？那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你看那小六，若不是我指点，他现在还在让那些粗活。现在呢？已经掌握了不少本事。”
“是你！”楚行猛地站起来，“你就是棺材里的...”
“坐下。”老者脸色不变，声音依然温和，“何必这么激动。我这不是在和你讲道理吗？”
楚行发现自已竟然不由自主地坐了回去。
“你比小六聪明多了。”老者继续道，“他太浮躁，太执着于眼前的利益。你不通，你有慧根。”
他放下茶杯，正色道：“我可以教你真正的本事，不是那些江湖把戏，而是长生之道。”
“长生？”
“不错。”老者点头，“你以为我为何要收九个徒弟？那是为了积累功德。等凑齐九个，我便可以...”
他突然停住，意味深长地看着楚行：“你若愿意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这些秘密。”
楚行沉默了。远处的云雾渐渐散去，露出几座巍峨的山峰。这景色美得不真实，就像老者的话一样。
“考虑考虑吧。”老者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说的这些...”楚行慢慢开口，“听起来很有道理。”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但是...”楚行看着自已的茶杯，“我有个问题。”
“但说无妨。”
“您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楚行抬起头，“那您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和我说这么多？”
老者的笑容微微一滞。
“您说要教我长生之道，要我拜您为师。”楚行继续道，“这不是很矛盾吗？按您的说法，应该直接取我性命才对。”
“你...”
“而且...”楚行盯着老者的眼睛，“您说小六得了您的指点。可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分明是着了魔。”
老者的脸色终于变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我确实不懂什么大道理。”楚行放下茶杯，“但我知道，三叔教我的那些，都是为了让我活得像个人。”
竹林突然刮起阴风，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老者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既然你不识好歹...”
竹林消失了，四周化作无边的黑暗。阴风呼啸，鬼哭狼嚎。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扭曲变形，成了一团漆黑的影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影尖啸着，声音刺耳难听。
楚行被这阵仗吓得连连后退，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这东西在虚张声势。
要是它真有那么大本事，何必在棺材里躲了这么多年？要是它真能为所欲为，何必用这些话来诱骗自已？
楚行突然想到了什么：“您是...需要我心甘情愿地答应什么吧？”
黑影的动作微微一顿。
“您说要收九个徒弟，积累功德...”楚行继续道，“其实是需要九个人自愿献祭？”
阴风渐渐平息。黑影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一声低笑：“不错，确实比小六那蠢货聪明多了。”
它的声音不再尖利，反而变得醇厚起来：“既然你这么聪明，那我也不妨直说了。”
黑影慢慢凝实，又化作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他重新坐回石桌旁，给自已倒了杯茶。